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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财小王妃 第六章 大婚封王

盛丰帝在听见通报时,原本十分难看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万分,咐吩了声。“全都下去。”

戴公公与卫同听令退下。

直到偌大的御书房仅剩帝后二人,盛丰帝才沉声问:“你来做什么?”

皇后挑起描绘精致的柳眉,凝视他,问:“听说皇上与楚王世子看中了同一个姑娘?”

身为皇后,她的消息不比盛丰帝来的慢,她的眼线稍早之前便将盛丰帝与暗卫之间的谈话转述予她,当然,除此之外,她还有其他管道能够知晓。

盛丰帝一听,脸色更沉几分。“董荷衣,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当好你的皇后就行了!”

御书房内并无他人,他也不避讳,直呼她的名。

董荷衣见状冷笑了声。“充盈皇上的后宫可不就是皇后该做之事?只不过皇上还真是老样子,抢了自己兄长的未婚妻不够,现在连他儿子的女人都要抢。哦!差点忘了,就连那张龙椅也是——”

“董荷衣,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了你!”盛丰帝双眼怒红,眼神似乎会将她给生吞活剥。

然而她却不怕,甚至朝他伸长了脖子。“杀呀!我等着!”

盛丰帝见她毫不在意的模样,险些要伸手捏断那细颈,却在看见她那张美若天仙的容貌时心头一痛。

“别以为朕不知你在想什么,想去陪朕那个英年早逝的哥哥?别作梦了!”盛丰帝眯着眼,又道:“你是朕的皇后,这点就是你死了也不会改变!”

眼前的女人是他的初恋,也可以说是这一生的最爱。

直到现在他都记得两人初见时的场景,仅是一眼,他便深深爱上如凌波仙子般美丽动人的董荷衣。

偏偏这样完美的女人,却是父皇母后内定的楚王妃,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简直是晴天霹雳,他不肯就此放弃,央着母妃去帮他求娶。

贤贵太妃爱子心切,舍不得见他如此难受,另一方面则是贪图董家之势,有了董家的支持,他被立为太子的机率也大了些。

然而被皇帝内定的楚王妃,岂容得他人觊觎?于是贤贵太妃想出了一计,设计董荷衣落水,再让自家儿子将人救起,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她的名声受损,自然当不成楚王妃,除了嫁给她儿子之外,谁还能娶她?

就是君麒枫不在意,坚持要娶,可隆兴帝如何肯丢这脸?最后只能指了董荷衣当端王妃。

然而董荷衣性子看似温婉,却是十分的刚烈,宁可长伴青灯也不愿嫁,最后还是贤贵太妃以董家一门的性命要胁,才让她妥协。

如愿抱得美人归,让盛丰帝高兴不已,然而当他在新婚之夜想一亲芳泽时,董荷衣却以发钗抵着自己的颈子,告诉他,若是敢碰她,她就将钗子给刺进去。

盛丰帝是真心爱着她的,自然不愿她死。

他知道她与君麒枫自幼一块长大,若不是因为他横插一脚,如今她早已如愿嫁给了心上人,但他不怪她,他天真的认为,只要他对她好,她迟早会接受他。

为此,他想尽办法谋夺皇位,他认为只有成为这片国土中最尊贵的人,她才会将目光转向他,所以他愿意等,等到他如愿登基为帝时,相信她也会心甘情愿的投入他的怀抱。

没想到他等到的,却是她在得知先楚王因他所死后,与他彻底的决裂。

董荷衣那双写满挑衅的美眸因失望而微微一黯。“君盛,你用无耻的手段强娶我,又害死了麒哥哥,夺了属于他的帝位,现在居然连楚漓的心上人都想强取豪夺,你难道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对于眼前的盛丰帝,董荷衣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她本该有段美满的婚姻,如愿嫁给心上人,相夫教子,成为对方敬重珍爱的皇后,可这一切却因为眼前之人与她那贪慕权势的父亲而毁了。

她的美梦碎了,甚至得忍受当那杀了她爱人的男人的妻子,没人知道她内心有多痛苦,多么想跟随着君麒枫一起死去。

但她不能,她那自私自利的父亲以母亲的性命相逼,让她好好当皇后,不要动什么歪念头,要是董家因她的缘故毁了,他会亲手送母亲归西。

因为这个威胁,这些年来她被迫当一个称职的皇后,被迫与盛丰帝站在同一阵营,去对付君楚漓,麒哥哥唯一的孩子……

若她不照着做,受折磨的人不会是她,而是那自小疼爱她的母亲。

她恨极了眼前的盛丰帝,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但她不能,太后年纪大了,没办法庇护君楚漓太久。

就算君楚漓并不知除了太后之外还有她在暗地里帮助他,她仍无悔。至少在她有生之年,她要替麒哥哥保住唯一的血脉,让他能够迎娶心爱之人,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够做的事。

看着眼前就算是满脸恨意却依旧美得惊人的董荷衣,盛丰帝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并非天生喜爱,这辈子除了董荷衣,再不可能爱上其他女人,偏偏董荷衣对他不屑一顾,恨他入骨。日日夜夜对着自己心爱之人,看得着碰不着,就算他再有自制力也做不到无欲。

他害怕有一日会忍不住强要了她,以她的个性,若真发生那样的事,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可以接受她恨他、无视他,却无法接受这世上没有她。

所以他开始广纳嫔妃,将对她的渴望发泄在这些妃子的身上,而被他纳进后宫的嫔妃,每一个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董荷衣的影子,有的眼神像她,有的鼻子像她,有的则是身形与她一般无二……

而凝霜,则是他遇过,最像她的女子。

董荷衣的美是出尘、是无瑕的,就像凌波仙子那般,宛如不食人间烟火,出尘月兑俗,高不可攀。

而凝霜的美却是极为妖媚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在媚惑人心,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混合着纯真与艳治,仅是轻轻一挑,便足以将男人的心给勾了去。

两人气质迥然不同,容貌却有着八、九成的相似,这也是盛丰帝为何一直对一个青楼女子念念不忘,想方设法也要将她纳进后宫的原因,他相信只要有了凝霜,他就能转移对董荷衣日渐加深的。

十几年了,他对她的渴望非但未减,反而更加深沉,他不觉得自己还能再忍下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替代她的女人,偏偏是君楚漓心爱的女人……

看着眼前女人憎恨的眼神,盛丰帝双眸一黯,沉声道:“放心,朕没忘记,只要你能做到你的承诺,朕自然也会遵守诺言。”

君楚漓猜的一点也没错,盛丰帝就是再喜欢凝霜,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能够挟制他的弱点,更何况他本就是将凝霜当成董荷衣的替代品,根本不是真心喜欢。

遵守诺言?董荷衣心中冷笑。

他答应她,只要她永远陪在他身旁,他就不会真要了君楚漓的性命,可这些年来他做了什么?

她早已不是昔日的董荷衣,他那表面一套暗地一套的把戏,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看穿了,但她也不说破,只冷冷的道:“那就最好不过了,听说你早早就替那位凝霜姑娘安排了一个官家千金的身分,不如好人做到底,在选秀当日将她直接赐给楚漓当侧妃吧。”

盛丰帝没想到她竟会查得这般仔细,若她是因为在乎他而查,他肯定会欣喜若狂,偏偏她不是。君麒枫在世的时候,她眼底心底全是那人,君麒枫死了,她在意的仍然不是他,而是君麒枫与别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究竟在她眼中,他算什么?

一想到此,他再次烦躁起来,忍不住出言讽刺。“先楚王妃有你这么一个手帕交,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仅大方的将未婚夫让给她,就连他们的孩子,你都能这么无私的细心照料,可惜你这番作为,君楚漓压根不晓得,在他眼中,你与我一样,就是恶人。”

闻言,董荷衣心口刺痛了下。

她无缘嫁给君麒枫,倒是自幼便与她交好的手帕交苏语凝成了楚王妃。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苏语凝爱慕着君麒枫,只是她不说,她也不曾点破,谁知命运捉弄人,最终成了楚王妃的竟会是苏语凝……

心爱的男人与闺中密友成亲,她怎么可能不在乎,可她又能如何?

在落水事件发生后,君麒枫曾找过她,要她别放弃,是她为了家人的性命,放弃了他对她的感情。这是她的选择,就是心痛,她也没资格后悔。

“记得我的话,若你不愿,那这婚事便由我作主。”

这些年来,盛丰帝每每都以这些言语来刺伤她,就算心痛,她面上却早已麻木,连眼神都不屑给他,仅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

盛丰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阴沉地道:“君楚漓,朕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他要所有夺去董荷衣目光的人全部死绝!

三日很快便到了,今儿个是君楚漓迎娶上官流烟的大日子。

上官府张灯结彩,到处都贴满了囍字,红灯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府邸一片喜气洋洋。

上官流烟天未亮便被挖了起来,一脸迷糊的在春暖、花开以及太后派来的几名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了凤袍,戴上了凤冠,扮上了红妆。

透过镶嵌有红色宝石的铜花镜中,上官流烟看着自己,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今儿个便是她的大喜之日,她如何能不欢喜?

花开看了看镜子里的美人,不由得赞叹一句。“小姐,你今日好美……”这还是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小姐这么地美。

若是平时,上官流烟肯定会堵她一句“难道你家小姐平时很丑吗”,可她今日心情好,什么话也没说,依旧微微地笑着。

“流烟?”上官倾夏是掐着时辰过来的,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妹妹,她不知怎地想到了妹妹幼时总黏着她喊姊姊的模样,心中突然有些不舍。

“姊姊。”上官流烟欣喜的唤着。

出阁前一日,姊妹们来添妆,上官流烟的朋友并不多,除了唯心儿,就只有新结交的林芊芊与朱静薀。

四个小姑娘聚在一块,而上官流烟又是她们之中最先嫁的,自然有好些话要说,上官倾夏见此便没打扰她们。

可毕竟是妹妹出嫁,她不可能不来添妆,便选在今日。

她来到上官流烟身旁,将手上之物递过去。“流烟,这是姊姊一番心意,希望你能与世子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她送的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而是她这几日连夜赶出来的一把绣扇。上官流烟的婚事急迫,一个月的时间,她实在没办法做出大样的绣品,只堪堪赶出这把团扇,上头绣的是一对鸳鸯戏水图,旁边的诗是她亲手提的。

她的绣功并不算好,却是一片心意。

“谢谢,我很喜欢。”上官流烟拿着那把团扇,脸上的笑容十分真诚。

看着眼前一脸欢喜的妹妹,上官倾夏屏退了其他人,坐在榻旁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问:“流烟,你可是真心想嫁给君楚漓?”

她想到方才听见的传言,脸色很不好看,然而妹妹此时的模样实在让她说不出口。

上官流烟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知道她定是听到了什么,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姊姊,你与魏昊然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只要专心等着当新嫁娘就好,外头的传言你不必理会,我自有主张。”

朵琼在知道上官倾夏心有所属之后,自然等着魏昊然前来拜访,而魏昊然也没让他们失望,果然高中状元,并在游街过后依言带着媒人上门提亲,那阵仗闹得整个万江城的百姓全都前来看热闹。

事情闹得这么大,加上两人早已两情相悦,上官易与朵琼自然不会阻拦,亲事便这么顺顺当当的定下了。

上官流烟的话让上官倾夏十分讶异,小心翼翼的问:“你……都知道了?”

今日来了许多观礼的宾客,若不是他们的窃窃私语,她也不会知道外头竟发生这么件事。

今日一早楚王府便接到了两道旨意,其中一道是让君楚漓袭爵,并册封上官流烟为楚王妃。

谁也没想到盛丰帝会在两人大婚这日颁下圣旨,对君楚漓而言,这道旨意在他大喜之日下达,可说是双喜临门。

虽说这个喜事晚了好几年,且其中必有猫腻。

在楚日国,除了太子外,年满十岁的皇子一律封为亲王,岁禄一万石,而亲王诸子,除了世子外,一律受封郡王,岁禄两千石。而皇子成年后便该前往封地就藩,没有皇帝的旨意不得擅离封地。

楚王这爵位是世袭罔替,由身为世子的君楚漓袭爵理所当然,然而一直到他年满十岁,盛丰帝都没有批准他袭爵的奏章。

外人看不明白为何,君楚漓却是清楚的很。若是他袭爵,便得在成年之后前去封地,盛丰帝怀疑传位诏书与古墨玉就在他身上,自然不会让他离开,才会迟迟不肯批下。

如今竟肯让他前去封地,若是他猜的没错,应该是盛丰帝的耐心告罄。

上官倾夏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复杂,她一方面高兴妹妹一嫁过去就是板上钉钉的亲王妃,一方面却担忧另一道旨意。

那是皇后的赐婚懿旨,对象的是国子监范祭酒的女儿——范雪凝。

范雪凝据说是范祭酒最小的女儿,出生时便被大夫断定活不过一岁,若想活命,仅能在气候温暖之地以稀珍药材来养活,于是范祭酒打她出生不久便将人把她送至扬州,这些年来细心照料,直到前阵子她身子大好才接回来。

没想到这才接回来,脸都未露过一回,便被皇后指给君楚漓当侧妃,且还是与上官流烟同一日进府。

当上官倾夏听见这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这算什么?怪不得她总觉得今日的宾客脸上的笑容有些怪异,没想到竟是在看笑话!

上官流烟的性子很是好强,这婚事别说是悔婚了,就是哭上一声都不成,若是让她知道这件事,不仅不能哭不能闹,甚至还得强颜欢笑,她肯定会受不了,然而……

看着上官流烟一脸平静,甚至还笑得十分的欢喜,上官倾夏险些以为眼前的妹妹被人给掉了包。

上官流烟见她一脸忧心,这才说:“你不用担心,这事我早有心理准备,身为亲王,怎么可能只纳一妃?那些侧妃,早进府晚进府,还不是都得进?难过有什么用?倒不如高高兴兴的当新嫁娘,省得让人看了笑话。”

闻言,上官倾夏小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她从不知道妹妹竟是这么的豁达。

上官流烟难得见自家姊姊一脸傻样,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正想再多说几句,让她不要乱想,前头便传来了喜炮的声响。

“来了来了!新郎倌来迎亲喽!”

一群人涌进房内,铜锣鼓声阵阵,上官流烟远远便见一身红衣的君楚漓。

他那一头黑发被一根红色的绸带系起,随着清风左右飘荡,显得有些放荡不羁,剑眉入鬓,星眸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下,两片薄唇正轻轻扬着,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款款朝着她的房间走来。

楚日国的迎亲仪式不同他国,因民风较为开放,在很多细节上不拘小节,而最奇特的便是新郎倌亲自至未来妻子闺房迎亲这一条,这代表新郎对新娘的爱极为浓烈,就是连一步路都不肯让她单独走,而是要携手同行,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跟进房的朵琼见端坐在床榻上美丽娇俏的小女儿,眼眶忍不住泛红,忙拿起红盖头盖在她头上,直到君楚漓来到跟前,她才收拾起心中的不舍,将上官流烟的手交给他。

她本想说些什么,可她发现自己只要一出声,便会忍不住哽咽。

君楚漓彷佛看出她的难受,沉声道:“我会好好对她,一辈子不离不弃。”

他的嗓音轻如鸿毛,语中的承诺却是重如泰山,让朵琼一直悬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滑落。“希望楚王说到做到,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君楚漓慎重的颔首,这才牵起上官流烟的手,以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在她耳边道:“烟儿,今日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她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出,唯有淡淡的欣喜,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愉快。

比起前一世,如今的她可是幸福太多了,更何况她知道他这么做全是为了两人的将来,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

君楚漓见她如此体谅,眼中柔情更甚,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上官府,亲自送她上了喜轿。

伴随着一阵喜乐和鼓锣声响,君楚漓骑着一匹雪白色的骏马,脸上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只不过了解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神采飞扬,就连他胯下的马儿脚步都是轻盈无比。

上官流烟忍不住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撩起盖头,透过花轿窗帘因风飞起的间隙看着俊美无俦的君楚漓,她感觉内心有暖流流过,眼角轻轻的落下一滴泪。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有这么一日,她等得太久、太漫长了,虽然之后的路充满荆棘,但这一世,他不会再一个人孤军奋战,她会一直陪在他身旁,与他一起过关斩将,她相信他们定会有个美满的未来,能如今日一样天长地久的走下去。

上官府与楚王府的距离并不远,在刻意绕了半个时辰的大街后,喜轿总算停在了楚王府前。

楚王府内早已挤满前来祝贺的宾客,君楚漓伸出手将上官流烟从喜轿中接出,牵着她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地往大厅走去。

经过繁杂的礼仪,最后是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因君麒枫与苏语凝早逝,两人对着两个牌位拜下,直到礼成,上官流烟要与君楚漓分开时,却被他紧紧的握住了手。

“我带你进新房。”

如今的楚王府就属君楚漓最大,就算不合规矩又如何,他喜欢怎么做便怎么做,压根不用在意他人的目光。

今日是他大喜之日,不管盛丰帝暗中在打什么鬼主意,他都不容许有任何的差错。

好在迎亲过程十分顺利,他如愿在时辰内将朝思暮想的人儿给迎回楚王府,这让他一直绷着的心安下大半。

上官流烟一直由着他牵着,因还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楚王府的相貌,却知这楚王府是所有亲王府中占地最广也是最奢华的一座。

据说这座府邸乃当年崇高帝特地赐给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庆嘉帝的府邸。

那时的楚日国还是一个新兴小国,又刚经历战乱,要盖皇宫还得赈灾,银钱入不敷出,所以在群臣提议要盖设东宫的时候,被庆嘉帝给婉拒了,他道此时该以建国为主,住哪里都不重要,只要他是太子的一日,不管住在哪儿都是东宫。

此话一出,大受群臣赞赏,直说庆嘉帝以后定会是个贤明的国君。

从那之后,楚日国便没有东宫之说,而是将庆嘉帝当时所居的府邸当作历任太子的居所,经过近百年的修缮,便成了今日的楚王府。

楚王府占地颇大,几乎相当于皇宫三分之一的大小,然而这么大一座府邸却只有君楚漓一个主子居住,多么冷清可想而之。

想到这,上官流烟的心微微抽疼了下,紧紧的握了握他的手。

君楚漓以为她是走累了,温柔的回握着。“就要到了。”

说完不久,两人便到了新房。

君楚漓带着她走到床边,上官流烟从清晨开始折腾上妆着衣,进行各种繁琐而冗长的仪式,还得顶着厚重的凤冠,早已累坏了,走到床榻边想坐下休息,可刚坐下就被坚硬的东西给刺着。

她低呼了声,正想起身,一旁跟着的全福人忙跳出来道:“王妃别紧张,这是洒在喜被下的花生与莲子、红枣之类的干果……”

上官流烟闻言自然明白其中的意义,没多说什么便坐下了。

然而她才刚落坐,就感到眼前一亮,原来是君楚漓挑起了红盖头。

看见眼前面如芙蓉的姑娘,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艳。“烟儿,你真美……”

上官流烟一直不觉得自己与美丽扯得上边儿,可她却一点也不怀疑君楚漓的话,红着脸低声的说:“你怎先揭了我的盖头?不是还得去陪宾客?”

她记得娘说过,成婚对新娘子来说虽是最大的喜事,但恐怕也是一生中最受折磨的苦差。

从清晨开始折腾,做各种繁琐而冗长的仪式,然后顶着满头厚重的金冠像个木头人般在喜床上端坐不移,不能动,不能出声,当然也不能饮食,直到新郎回屋揭开盖头喝过合卺酒之后,才能用一点喜桌上摆放的糕点。

“等会便去。”他伸手替她拿起头顶上沉重的凤冠后,让人端来了桌上的合卺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她。

很显然,君楚漓并不愿让她等待。

上官流烟接过酒杯,在他那双写满浓情的双眸下,有些羞涩地抬起手腕勾住他的,与他喝下了合卺酒。

行了合卺,代表两人之后就是一体,谁也离不了谁。

看着她因酒水而变得红艳的脸蛋,君楚漓险些迈不开脚步,然而他却不得不离开。

他身子微弯,用着仅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告诉她。“今夜我会晚点回房,你等等先用膳,累了就先歇息,别等我。”

她知道今夜他要做的事很多,不仅要防着有人混进王府,还得混淆盛丰帝的视听,自然不会让他担心。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你快出去吧!”

她本来是建议他作戏作全套,干脆今夜别进她房里了,而是去那与她一块进门的范雪凝房里,可他不仅坚持不肯,还在迎亲的过程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旁,让她担心被盛丰帝看出破碇的同时,也感动万分。

“嗯!”他伸手将她落在颊旁的发勾至白玉般的耳后,才离身离去。

今日是自君麒枫离世之后,楚王府最热闹的一日。

然而如此热闹的夜晚,自然不会是一个平静之夜。

“可有找着?”卫同今日也是前来观礼的宾客之一,但他的目的却不为吃喜宴,而是为了找寻传位诏书与古墨玉。

平时的楚王府被龙卫护得犹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今日却是门户大开,来往的宾客川流不息,如此场合,接到盛丰帝密旨的卫同自然不会放过。

他早已让属下乔装成参加婚宴的宾客潜进楚王府,虽知那般重要之物,君楚漓肯定会藏在十分隐秘之处,找到的机会并不大,但此时正是楚王府最为混乱之日,错过今日,想再潜入可就比登天还要难。

来人摇首。“整个王府都翻遍了,除了书房重地外头有人把守,属下进不去之外,其他有可能的地方全都查过了……”

“再探!”卫同拧眉,想也未想便道。

这两个多时辰,他已接到不少回报,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什么都没找到。

“大人,外头的宾客已散了大半,再这么找下去……”

人潮散去,他们就是躲藏得再隐密也会被楚王府的龙卫给揪出,到时不仅东西没找着,反而会徒增不必要的牺牲。

卫同自知这个道理,但盛丰帝给他的期限就要到了,他要是再没能将东西找出,恐怕不是降职这么简单。

那人见他沉默不语,踌躇了会儿才小声的开口。“大人,不如今夜先撤了?属下有一计,不知大人觉得如何……”他凑到卫同耳边轻声说着。

原本愁眉不展的卫同听见此计,双眼倏地放光,越听越觉得可行,最后忍不住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好!若是此事能成,我定会禀告皇上,重重赏赐于你!”

“不敢!这都是大人的功劳,若不是大人教导有方,属下如何想得出这样的计谋?大人不过是太过烦心才会一时没想到,属下稍微提了提,大人不就想到了?属下不敢居功,能替大人分忧解劳便是属下的荣幸。”他一脸的正经,语气中却是满满的谄媚。

卫同听在耳里十分受用,对他的识时务很是欣赏,当场便给了承诺。“你叫洪仁是吧?本大人看好你,只要这事能成功,定不会亏待你。”

“多谢大人。”洪仁大声道谢。

得到如此妙计,卫同也就不再执着于找寻古墨玉一事,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进宫一趟,将此计告诉盛丰帝,再由他定夺。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去,树丛上才轻跃下两道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头儿,十三这小子戏倒是演得还不错……”龙六啧啧两声,没想到十三这小子武功不成,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

被唤作头儿的男子正是龙卫的首领,海晔。

“去把场子清一清,今日是王爷大喜之日,别漏掉任何一只苍蝇,要是胆敢混进来……一个不留!”海晔的身形十分瘦削,一双眼睛却是异常的锐利,在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眼中杀意翻涌,让人胆颤心惊。

“是,头儿。”龙六听令,不一会儿便再次隐入夜色之中,与出现时一样,宛若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四周再无人声,海晔才抬起首,静静的看着天上闪耀的星子,喃喃道:“十几年了……阿麒,你的儿子长大了,今日是他娶妻的大日子,要是你还在,那该有多好……”

龙卫乃皇帝的死士,除了子承父业外,还有从各地收养来的孤儿,这些龙卫全都是根骨极佳的练武奇才,每一个都是以一挡百的高手,一入皇宫便是皇帝的影子,主子死,他们亡。

先帝在君麒枫自请到赤海关时,便已秘密将过半的龙卫给了他。

没人知道,在那时候先帝便属意君麒枫为太子,给君麒枫的龙卫大多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只有一路扶持,才能培养出君臣之间的默契以及忠心,而海晔便是其中的一员。

海晔的父亲也是龙卫,却在他十岁那年为保护先帝牺牲了。

先帝是重情之人,龙卫大多是陪伴着帝王一块成长的暗卫,君臣之间的感情自然深厚。

因对他有愧,先帝将他给了阿麒,希望他能在这未来的君王面前争得一席之地,与他父亲一样成为龙卫的首领。

他也没让先帝失望,他与阿麒与其说是君臣,更像是朋友,两人在赤海关联手杀敌,驰骋疆场,所向披靡,杀得那些鞑子闻风丧胆。

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陪着阿麒,看着他登上帝位,带领楚日国走向他心中的太平盛世,没想到……

主子死,龙卫亡。

他护主不力,本来该替阿麒挨下那箭,谁知阿麒竟在最后一刻反过来护住他……

十多年了,阿麒死前的那一幕,他至今都没能忘记。

若不是阿麒在临死前将身上的古墨玉以及年仅四岁的稚子托付给他,并要他亲自将自己的尸骨带回万江城,他当场便要一刀了结自己。

“晔叔。”

海晔蓦地从回忆中回神,在看见不知何时来到他跟前的君楚漓时,有些恍惚,彷佛在他眼前的,是当年那总是笑得没心没肺、意气风发的君麒枫。

直到看清眼前之人那面无表情的俊颜,他才真正回过神,眼中有着欣慰。“王爷的功力又进步了,连属下都没能发觉王爷近身。”

君楚漓的武功是他一手教导,然而君楚漓成长的速度,却是连他都觉得心惊。

这话让君楚漓俊眉微微一拧。“晔叔,我说过你我不是君臣。”

打从四岁,海晔便一直陪在他身旁,如同父亲一般教导他、保护他,在他心里,海晔并非只是龙卫,而是比他父亲更像父亲的存在。

海晔看着他那与君麒枫有着八分相像的脸庞,心中一叹,也不与他争,只道:“今夜是你的大日子,怎么还不回房?可别让王妃等久了。”

王妃这两个字让君楚漓淡漠的脸庞一柔。“待那些探子走了,我便回房。”

他可不想自己的新婚之夜多了几双眼睛窥探,若是如此,之前特地作的戏就白搭了。

“放心,属……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你的。”海晔温声说。

君楚漓能迎娶心爱之人,海晔打从心里替他高兴。他无妻无子,像君楚漓将他当成父亲一般尊敬,他也将君楚漓当成自己的孩子那般疼爱,君楚漓能娶上媳妇,他自然欢喜。

君楚漓颔首,离开前,他沉声说:“晔叔,就快了!等到那时候,我会亲手将他交给你。”

他知道海晔一直想死,若不是父亲临死前的请托,他早已潜进皇宫去取盛丰帝的人头,来祭拜父亲在天之灵。

如今他已不是当年那年幼的稚子,他不再需要谁的庇护,他有足够的能耐一步一步夺回属于他的东西,到了那时候,他会把盛丰帝交给海晔,因为他知道海晔心中一直有个结,只有亲手了结,那个结才有可能会解开。

海晔没回头,而是继续仰望着星空,什么话也没说。

待君楚漓来到新房时,早已过了子夜。

随着上官流烟陪嫁过来的春暖与花开一见到他,张嘴便要通报,却被君楚漓给制止了。

“都下去吧。”

两人对看一眼,便听话的退下。

虽说王妃有交代,在王爷回房时一定要叫醒她,然而王爷气势太强大,她们只能默默退下。

君楚漓看着眼前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原本十分简朴且空旷的房间已经换了装,红色的前厅,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帘幕,金色的彩绘,金色的流苏,到处红光辉映,喜气洋洋。

中央吊着一盏双喜字大宫灯,宫灯左右分别贴了沥粉贴金的双囍字,跟前是一张巨大紫檀雕龙凤方桌,桌上除了陈设一对双喜桌灯,还摆满了象征着夫妻同席用膳的豆、笾、簋、篮等宝器和百合、花生、莲子、冬瓜糖、饽饽等食物。

他缓步前行,来到龙凤喜床前,床前挂着百子帐,铺上百子被,上面神态各异的小孩子图绣得栩栩如生。喜枕也是大红风格,图案优美,绣工精细,格外富贵,一切都寓意多子多福。

新婚妻子就躺在喜床的中央,睡得一脸香甜,这画面让他双眸一柔。

母亲在生下他不久便离世,而他那名声响亮的父亲,他更是见没超过十次面,所以在得知父亲死讯时,他并不是特别难过,毕竟他自幼就生长于皇宫,由皇祖父与皇祖母一手带大,对于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反倒是对与皇祖父、皇祖母感情深厚。

可没多久,最是疼爱他的皇祖父也死了,而他则被皇祖母给送回了楚王府。

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是一个人,府中虽然有龙卫、有仆人,他们细心的教导他、照顾他,但那些都不是他的亲人。

如今,这个家终于有了女主人,他的心上人、他的妻子。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视线,上官流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果然见到君楚漓坐在床榻,正用着一双能溺死人的双眸盯着她瞧。

“你回来了?”看着不知何时回房的男人,她揉了揉眼,想起身,却被他给压回了榻上。

“烟儿……”

“嗯?”她有些慵懒地应着。

她的嗓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又有些软糯,让君楚漓心一荡,忍不住又唤了声。“烟儿。”

“怎么了?”她又回了一次。

“我爱你。”他嘶哑的道,俯身吻住了她那红艳艳的唇。

上官流烟蓦地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他的舌探进她的柔软,她才回过神。

想到方才那一句我爱你,她小脸羞红,但依旧大方的回了一句。“无忧,我也爱你。”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能感受他对她浓厚的爱意与珍惜,而她也甘心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包括她的真心。

君楚漓因她这句话而情动,原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倏地加深,在她的唇瓣上来回地游移,一手扶她的后脑,一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身,慢慢地、细细的辗转诱惑,勾引着身下的小女人回应他。

上官流烟没让他失望,她很清楚今儿个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她虽然有些手足无措,却没有退缩,而是在他的带领下,颤颤的探出自己的丁香小舌,学着他那般轻轻吻着他的唇,时而吸吮、时而轻咬,虽然生疏,却是撩得君楚漓浑身欲火。

……

大红的纱幔中,若隐若现的两道身影交缠着,而夜还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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