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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就是狂 第九章 国师的回答

谢长青摆弄着腰间的琉璃佩,脸上显出一抹柔情。

窗外的天色早已暗淡了下来,天黑了。

“小王爷,人到了。”门外响起侍卫的声音。

这里不是王府,而是郊外的一处寺庙。

“快请!”谢长青起身,亲自出门相迎。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谢长青拉开门,看见了熟悉的身影,“姊姊。”

白云荷眼中闪着泪花,在见到谢长青的那一瞬间,再也忍不住了,颗颗泪珠滴落在手背上。云航,这个一直藏在她心中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不敢相信,这一切好似作梦一般,可是那琉璃佩上的绳结……

白云荷想把这一切都当作巧合,直到黑衣人出现在她面前……

关上门,庙里只有两人,白云荷双手颤抖,既害怕又激动,她不敢去触碰谢长青,彷佛他的身体是瓷器做的,一个不小心,就会碎裂,会消失,会……

“姊姊。”谢长青握住白云荷的手,这一声姊姊将白云荷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荀卿……”白云航,字荀卿,这世上除了已故的父亲母亲,唯有一人才会如此唤他,“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白云航的尸首是她亲自下葬的,死而复生,这不可能。

谢长青摇头,拉着白云荷坐下,“当年我的确是死了,不,应该说是我的身体死了,可是魂魄尚在。”

闻得此话,白云荷惊讶的看着谢长青。

“我在世间游荡,守着你和宋凛……直到有一天,不知为何一道光将我带到小王爷身边,他死了,然而却无人发现,我……我的魂魄同小王爷的身体十分契合,当我再睁开眼时,我便成为了谢长青。”

“那你为、为何不告诉小凛?她一定是怀疑了,我了解小凛,她带我去见你,就是为了试探你。”白云荷相信,无论发生什么,白云航绝不会害宋凛,可是为何他要隐瞒?

“此事太过荒唐……”谢长青摇头浅笑,解开腰间的琉璃佩,“即便姊姊看见此物,不也是还犹豫不决?”

这东西是他们姊弟间的信物,那琉璃佩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重点在玉佩上的那个结绳。这是白云荷亲自交予白云航的,这世间只有他们姊弟二人知晓这种绳结。

谢长青说的对,即便是看见了这个结绳,白云荷还是怀疑的。

“那……你要瞒小凛一辈子,我去同她说,有我作证,她定会相信。”说罢白云荷便要起身,今日在聚贤楼未曾相认,一来是她自己还心存疑虑,可是此时再相见,无须多言,白云荷可以肯定此人便是白云航;二来白云荷还是怀有私心的,自己这个弟弟心思深,他不向宋凛表明身分自有他的道理,她想同他商量过后再告诉宋凛。

“不可!”谢长青拦下白云荷,“姊姊,时机未到,日后我定会亲自向她言明。”说罢,他将那枚琉璃佩绑在白云荷的手腕上,“日后若遇到麻烦,拿此物来王府,自会有人出手相助。”谢长青莞尔一笑,在白云荷眼中,他还是那个少年,未曾长大的少年。

“你打的什么主意?”白云荷痴痴的望着谢长青,“无论你要做什么?荀卿,万不可伤害小凛……不可以。”

“姊姊,我以为姊姊知道。”谢长青神色黯然。

“我知,我知你一直喜欢她,父亲最重礼仪,你自幼便被教导尊师重道,宋凛比你年长,你却从不喊她一声姊姊,我又怎会不知?小凛受伤,比起我和母亲,你才是最急切的,母亲的医书,你那一屋子的医书,你是为了小凛才承袭母亲的医术的。”

冥冥中自有定数,或许这就是他们二人的缘分吧……

“可是小凛呢,她,喜欢你吗?”白云荷试探的问道。

谢长青笑而不语,“姊姊放心,此生此世,我绝不会做出伤害宋凛之事。所有的一切,我日后都会向姊姊说明。对了,荀卿要恭贺姊姊,终于月兑离苦海,恢复自由身。”这步棋,是他作为白云航时所下,当真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荀卿……”虽是同胞姊弟,但白云航的心思她从未看透过,当年她嫁入曹家其实是白云航的主意。白家惨遭灭门,他们姊弟被寄养在舅舅家,舅母待他们极为苛刻,舅舅又视若无睹,他们确实受了不少的苦。

当年舅母想将白云荷远嫁去姑苏,提亲的是姑苏首富,白云荷生得美艳动人,名声早已传到了姑苏,那人年过四十,且早已有了正室。舅母看见二百两黄金的彩礼便直了眼,全然不替白云荷考虑便要同意这门亲事。

白云荷的追求者并不只一人,曹之便是其一,可那曹之……不过是个油嘴滑舌之辈,甜言蜜语就是为了哄骗小姑娘罢了,白云荷看得透澈,此人也非良人,可是白云航却极力赞同这门亲事。

“姊姊,大梁的律法,你只有嫁为人妇才可彻底摆月兑舅舅、舅母。”

“可是……那曹之……”

“姊姊,放心。”

那日白云航递给白云荷一包药还有一张方子,将此药粉混在香料中,曹之便会昏睡不醒,这方子里有这药粉的配方,还有解药的配方,白云荷提前吃下解药便不会昏睡。

曹之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对白云荷的热情持续不了多久,日后定会纳妾,她先且在曹家受几年委屈。

那,日后她要如何才能逃离曹家?听着弟弟的安排,白云荷不解。

“等宋凛掌管武德司,虽有国师扶持,可宋凛在朝中的地位还不稳固,姊姊定不能让宋凛知晓其中缘由,你要同宋凛说,你与那曹之情投意合,他是姊姊将要托付终身的良人。

“等宋凛在朝中的地位稳固了,曹之的所做作为她定会知晓,自会救姊姊月兑离苦海。和离后姊姊便成为自由之身。”

这是白云航的回答,他将一切都算计好了,即便离开人世,他的谋算都未曾出过差错。

白云荷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子,“姊姊信你。”这是她的胞弟,两人血脉同源,她不信他又能信谁呢?

金陵城郊外有一座山,因着国师在山顶的道观里修行,金陵城的百姓皆称那山为仙山。宋凛走在上山的羊肠小径上,忍不住嘀咕道:“仙山,就是个破山头罢了,我哪只眼睛也没看出这山有什么仙气。”

七日后便是她的大婚之日,宋凛嘴上不说,心中却总是七上八下的,那心中的滋味,她说不清也道不明。

她不是知难而退的性子,若真遇上无法解决之事,她也绝不逞匹夫之勇,反正身后有个千年的老狐狸,若他都解决不了,这世上恐怕便无人能解决了。

“师傅!”踏入道观的门,宋凛扯着嗓子喊道:“师傅,徒儿来给您请安了,师傅、师傅、师傅……”

小道童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手里还拿着扫帚,“师姊!”他毕恭毕敬的行礼。

“小子,师傅呢。”宋凛挑着眉毛,飞奔上前,宠溺的揉着小道童的脑袋。

“师姊,男、男女授受不亲,师、师弟今年已经十岁了,不可、不可、不可啊……师傅在午休呢。”小道童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脑袋从宋凛的魔抓中挣月兑出来。

“孽徒,在这清修之地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国师手里握着拂尘,从内室缓缓走出,走到宋凛身边,不待宋凛回话,反手轻松夺下她手中的铁尺,一铁尺打在了宋凛的上。

宋凛根本来不及躲,“师傅,徒儿今年都二十二了,不是七八岁的顽童了,您、您不能总用小时候打那招对付我啊!”她不争气的躲到小道童身后。

“哼,为师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气死!你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每遇到难事才会想起为师,说吧,什么事?”国师将铁尺扔还给宋凛。

道观里有一处凉亭,夏日的午后连着风都是热的,小道童跑去泡茶,宋凛跟着国师来到凉亭坐下。

“没事,就是来看看师傅。”宋凛陪着笑脸,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无事?听说近来金陵城内好不热闹,你还真是能沉得住气。”

“师姊,上好的君山银针,师傅特意给你留的。”小道童端上茶来便退到一旁,手里摇着蒲扇,为两人搧凉。

她这个师傅虽人在山野间,但心思一刻都未曾离开过庙堂,皇宫里不知有多少人是师傅的眼线,那几位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皇后诞下了皇子。”宋凛不急着喝茶,而是低头抠弄着手指,“陛下大喜,太子很头疼,皇后给徒儿下套,还好有谢长青出手相助,不然徒儿这次真要去阎王殿报到了。”虽说有她在可保大梁百年平安,但凡事说不准,她这么些年经历不少命悬一线的状况,也就是危急时刻拿这话安慰自己罢了。

“谢长青。”国师落坐后一直在闭目养神,陛下、太子、皇后……听见这些他没有丝毫动容,可是一听见谢长青的名字,国师睁开了双目,“区区一个小王爷为何会使你心烦意乱?”他审视着宋凛。

“谁说徒儿是为他的事烦心了?”宋凛被揪住小辫子,抬起头来,迎上国师的眼神,拒不承认。

“你啊,什么脾气秉性我还不清楚吗?”国师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你和他的婚事,我早已知晓,此事陛下心意已决。”

“徒儿知道,徒儿……”自从那日与谢长青、白云荷三人在聚贤楼会面后,宋凛便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甚至不知如何描述心中的思绪。“师傅,世上……可有法子将一个人的魂魄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上去?”

师傅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师傅一直念叨的羽化登仙宋凛从未信过,多少人一辈子都过不明白,还把主意打到了下辈子上,长命百岁又如何,位列仙班又如何,难道成了仙人当真没有烦恼了吗?宋凛不信。

可是……谢长青,她始终无法放下,加上这些日子,白云航总会闯入她的梦中,一个早已被她淡忘的人,为何会……

良久之后,国师方才开口,“有。”他看着宋凛,宋凛是个习武的好料子,承袭了他一身的功夫,却没有丝毫悟道的天赋,鬼神之说,宋凛从来不信。

“什么法子?”宋凛从石凳上跳了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国师并不急于回答宋凛的提问。

“师傅,您就别卖关子了,先告诉我是什么法子?”谢长青的事,宋凛并不打算向师傅言明。

“阴邪的法子,一旦用了,便永世不可超生。”

手边的茶碗跌落在地,碎成了几瓣,滚烫的茶水洒到了官靴上,可宋凛全然不在意,“师傅……您能说得再、再具体些吗?”

“血祭。以自己的血肉为祭品,向上天换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血祭……”宋凛自言自语。

“使用血祭的人身上遍布伤口,那都是自残放血的痕迹,以血为媒介,画下阵法,一共分为三次,每画一次阵法,身体便会受到一次重创,第三次阵法在第七七四十九日,那日以鲜血画阵,以肉身为祭品,便可形散而魂留……作为一缕孤魂存活于世间。”

“可是,师傅……这样就算活着,不过也是孤魂野鬼罢了,要如何才能借着另一具身体重生呢?”宋凛追问道。

“以血肉祭祀并不是血祭中最阴邪的法子……”国师微微叹了口气,“变成一缕孤魂只不过是血祭的第一步,在这之前,行血祭之人需要取得自己亲人的血,那名亲人便是日后重生的容器。”

“什么!”宋凛大惊,她不敢相信师傅的话,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他不会、他……他不会做出这种事,不会不会……”

国师并不给宋凛喘息的机会,接着说道:“那亲人的身体会慢慢亏空,直到有一日死去,那孤魂便可鸠占鹊巢,借尸还魂。”

“师傅,这、这是骗人的对不对?什么长生不老、血祭都是骗人的,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种法子。”白云航就是白云航,谢长青就是谢长青,他们是两个人,不会,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人……不对,血亲,谢长青和白云航怎么会是血亲呢?

国师彷佛看透了宋凛心中所想,“后宫秘闻,相传玄氏的一双儿女是龙种。”

“师傅!”宋凛接连后退,直到身子撞到了柱子上,“您、您知道……”

“长生不老、羽化登仙、血祭……这些在你看来不过是传言,不过……若长生不老之人出现在你面前,你可识别的出来?若仙人下凡,与你同桌用餐,你可分辨的出来?这血祭的法子被记在一本古籍上,云航那孩子竟看过……”

说罢国师在此闭上了双眸,面露苦涩之情,“是为师的错,为师一直当他是个孩子,不曾想过,他竟然真的依法照做……”

一瞬间,宋凛想起了什么,“白云航,他、他手臂上的伤口……”当年尸身下葬时,宋凛看见过白云航手臂上一道道的伤口。

国师点头,当年他也在场,只一眼便明白了白云航的所作所为,可是为时已晚,阵法一旦开启,就算是他也早已无力回天。

“云荷说,白云航喜习字,他说以血和墨汁混合,可以调制出世上独一无二的墨汁……”宋凛的脑子越来越乱,师傅这一番话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巧合、师傅,会不会是巧合?”

国师摇头,“我在他床底下发现了血祭的阵法。”

“师傅,您当时为何不说?”

“宋凛,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欲长生不老?即便是用血祭这等阴邪的法子……此等损人不利己的法子不能被人知晓。”这个秘密当年是他亲手掩盖的,却由他的徒儿再次开启,“云航不过是个孩子,那血祭繁琐复杂,若是一环错便是环环错,我没想到……陛下赐婚你和谢长青,为师怎么能不关注他呢?可是同你一样,越查下去,为师便越发害怕……种种迹象都表明,云航那孩子,成功了。”

“师傅……您刚刚说永世不能超生,是、是什么意思?”

“逆天改命……你觉得老天爷会坐视不理吗?因果轮回,今日种下了因,他日便要承受苦果,行此血咒之人死后将不可再入轮回,生生世世作为孤魂野鬼在世间游荡,生不得,死不了,这就是老天爷的惩罚。”

宋凛一下子彷佛丢了魂。

“徒儿,这便是命,命中注定,你和他的缘分就算是生死都扯不断,为师……”老者咬紧牙关,“你我师徒一场,为师还有最后一个法子——离开大梁,再也不要回来。为师可以使你假死,骗过所有人,到时你……”国师是心疼这个徒儿的,当年是他亲手将宋凛拉入这朝堂争斗的漩涡中。

“师傅,您收我为徒那天说,我是贵人,是大梁的贵人,是陛下的贵人,是太子的贵人,若我走了,大梁、陛下、太子该如何?”眼泪滴落,宋凛的心很平静,可是她为何会哭?她急忙擦拭脸上的泪珠,“师傅歇着吧,徒儿,告退。”

“师姊!”

“宋凛!”

身后一声声的呼唤宋凛全然不顾,她飞奔下山,她、她……她想当面问个明白。

白云航,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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