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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宠 第三章 亲事不生变

武定侯府请官媒上门说亲,临安伯府上下便知晓武定侯为庶长子纪宽求娶三房的五姑娘佟福玥,一时间羡慕者有之,同情者有之。

庶女佟星珠、佟星心是羡慕的,高门庶长子,又是举人,嫁过去日子不会差。

嫡女佟挽月好心的同情一下,京城知晓内情的人都明白平宁郡主有多么厌恶纪宽的存在,那是在提醒她一个王府郡主却去抢夺别人的丈夫。

平宁郡主自以为真爱无罪,皇室宗亲有特权,却奈何不了别人内心吐槽。

可接下来平宁郡主的做法着实令人傻眼,在纪宽说好了亲事,只下小订,写好婚书,最花钱的聘礼尚未张罗妥当时,她居然以纪宽与纪鸣八字不合为借口,将尚未成家的庶长子给分出去,铁了心不想出聘礼。

京城人议论纷纷,有人看武定侯府的笑话,纪鸣攀高枝娶了平宁郡主,连个庶长子都容不下,妻管严啊!

有人则看纪宽笑话,武定侯府不庇护他,一个举人在京城算什么?

于是,京中多了一景,武定侯府旁边那个三进带小花园的宅子突然挂上了“纪府”的牌匾,算是分给纪宽的住处。

这个年节,临安伯府过得热闹又有点糟心。

赶在大雪冰封之前,二老爷佟洲一行人带着文净岚进京,家里的爷们平安回府,一下子热闹起来,夫妻、母子团聚,其乐融融。

糟心的是得知纪宽被分家出去,结亲是结两家之好,你沾点我家的好处,我蹭点你家的好处,互相帮衬着,如今武定侯把庶长子分家出去,以后能让他们沾光吗?

佟家的闺女又不愁嫁,没点好处谁肯联姻,反正只下小订,退亲还来得及。

于是趁着佟靖回府过年,身为伯父的佟治和佟洲一道劝父亲退婚算了,免得三弟误会他们亏待侄女。

佟治道:“三弟举家外放,留五丫头在母亲身边尽孝,可见很看重这个女儿。四品知府的嫡长女,自幼又由祖母教养,勳贵之家的嫡子都嫁得,一般官员都巴不得为自家嫡子求娶,实在不必委屈去嫁什么庶长子。”

佟洲有野心,为人精明,佟清民官运亨通有出息,自然乐得兄弟情深,附和道:“三弟从小就会读书,主意正,福玥是他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他一向疼爱,每年派人送东西回来都有一箱是单独给福玥的,说是给女儿攒嫁妆,若是他得知我们将福玥许给一个不受宠又被分家出来的庶长子,难保不会埋怨家里。”

这是一个讲孝道的宗族社会,尚未成亲就被父母分家出去,在外人看来是纪宽犯下天大的过错,才教父母寒了心。

父母在不分家才是正理,若是兄弟太多,成家后将庶子一个个分出去,嫡子留在府中也是常态,但背后难免会被人嘀咕嫡母不慈,容不下庶子云云。

搞出一堆庶子庶女的是男人,但捎黑锅的永远都是女人。

虽说当年的事上层圈子很多人知晓内情,加上平宁郡主行事张扬,懒得伪装仁爱善良,所以在外的名声比纪鸣更差一点,但即便如此,不知内情的人更多啊,三人成虎,肯定对纪宽的名声不好。

佟靖却不大在乎的一笑道:“闲言碎语日日有,不听自然无。父母不慈是纪宽能左右的吗?至于名声,纪宽和祖父住在一起,算是代父尽孝,我那表弟可不会看着宝贝孙子吃亏,这婚事好在实处,那些虚的不用太在意。”

佟治还想再劝,佟靖摆手道:“两家结亲,怎能出尔反尔?难道被分家出去就不是武定侯的儿子?有纪老爷子在,纪鸣不敢不孝。至于平宁郡主再闹腾也不过是茶壶里的风暴,没有纪老爷子默许,她想分家也分不成。”

佟洲不解,“纪表叔为何要答应?”

佟靖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沾侯府的光,保命更重要。”

佟治和佟洲互望一眼,内心震撼。平宁郡主竟然想要纪宽的命?

也是,如果纪宽早早就死了,还会有人记得薛氏吗?纪鸣又是娶了平宁郡主之后才封侯,夫凭妻贵,谁还会闲话她当年抢人夫婿,巴结还来不及。

偏偏纪宽长大了,有出息了,活在众人的视线里,有心人就不会忘记武定侯贬妻为妾,平宁郡主抢人夫婿的往事,纪宽的存在成了她抹不去的一个污点,她如何不憎恶?

佟靖又道:“老三那里我已去信知会,不必担心。”

兄弟俩算是明白了,老爹不会驳了纪老爷子的颜面,联姻势在必行。

当然这不是佟靖多看重表兄弟感情,纪老爷子对他又没有什么救命之恩,要拿孙女去还人情,他看重的是纪宽本人,拉拔一下日后或许是个助力。

若是纪宽止步于举人,没什么大造化那也无妨,不过是个孙女,迟早是别人家的,看她自己的福气就是。

这些心里话佟靖自然不会说给小钟氏听,小钟氏偏爱五孙女,他无所谓,如同他看重长子嫡孙,谁还没个偏爱,为了讨小钟氏欢心,他还会赏些好东西,对佟福玥的亲事多上心一些。

打发儿子们回去,佟靖让人抬着两箱冬季衣料皮草随他回内院,正等着他一道用膳的小钟氏和佟福玥、文净岚面带笑容的起身相迎。

“伯爷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小钟氏一向捧场。

“一些衣料皮草,夫人可不要拿去压箱底,都用了,明年给你带回来更好的。”

“那我分一分……”

“不用,都留着。”佟靖拿她的善良大度没法子,直接道:“你疼孩子也要有个度,那两个都当祖母了,理该她们拿好东西孝顺你,怎么好意思朝你伸手?”

“习惯了,没有想那么多。”

“以后多想想自己,想想我老头子,还有福儿和净岚,少替那几个操心。”

“行,都听你的。”小钟氏温柔一笑,一如往日的温婉恬静。

佟靖心里软如绵,可怜她没亲生的孩子,是怕老了儿子媳妇不孝顺,才处处把自己的东西分出去,都是那些兔崽子做得不够好!

“夫人无须顾忌太多,我身子骨还行,肯定能陪你到老。”

元配的模样在他脑中早已模糊了,陪伴了他三十年的是小钟氏,在他戍边打仗时为他教养子女,把家里家外打理得妥妥当当的还是小钟氏。

夫妻俩相差十五岁,冷血硬汉的一腔柔情全给了她。

“我相信伯爷。”

佟靖轻咳一声,“净岚以后要住在家里,不算外人,婉儿可以叫我的名字。”

“靖哥。”小钟氏不好意思的看了文净岚一眼,“用膳吧,净岚要回自己屋里还是在旁边摆一桌?”

文净岚正处在被古代老夫妻喂了狗粮的震惊中,闻言忙道:“我回去吃吧!”说完转身便出去了,连行礼都没有。

佟靖皱眉道:“她这规矩可不行,文家不是书香门第吗?”

佟沁出嫁后他只见过几面,文思道带着老父亲和家人外放后他便没见过人,对外孙女谈不上有感情,要求自然高了,转身走人是什么教养?

小钟氏让人摆饭,一面安抚道:“沁儿自生产后便落了病根,又只有净岚一个命根子,多加宠爱也是人之常情,慢慢来吧。等过了一年重孝,悄悄请个教养嬷嬷回来陪伴两年,什么规矩都好了,你别担心。”

佟靖才不担心文家的种,但小钟氏都把人接回来了,也不好再送回去,只能随她高兴。

“你将沁儿教养成人见人夸的大家闺秀,她却对自己的女儿如此不负责任,养女不教如养猪!”他说着,对女儿早逝的心疼减了三分。

小钟氏自然明白佟沁是摺了黑锅,原本的文净岚在佟沁重病时因为照顾母亲太疲累,心里又惶恐母亲死了自己没依靠,加上父亲的姨娘趁机作妖,小姑娘不堪重荷染了风寒,一病去了。

之后二十一世纪的文净岚穿越过来,她有一指尖灵泉,给自己喝了可祛病强健体魄,本来早产体弱的姑娘才成了如今佟靖看到的健步如飞的样子。

而去金陵奔丧的佟洲等人,看文净岚一日比一日健康,都相信文净岚的鬼话:母亲在天上保佑她呢!

临安伯府上下没人知晓原先的文净岚是什么性情,自然由她说了算。

佟福玥安静地陪祖父母用膳,她是个文静不多话的孩子,佟靖就喜欢这样的姑娘,该安静时便温雅如兰,该出头时也不怯懦,这才是大家闺秀。

佟靖给妻子孙女各挟了一筷子火腿炖肘子,随口道:“教净岚和福儿多亲近,我看福儿的规矩就很好。”他没发现自己对孙辈的称呼都随了小钟氏。佟福玥笑咪咪地吃了火腿,给祖父母各盛了一碗干贝瓜脯汤。

小钟氏笑了,“都听靖哥的,但也不用太着急,净岚才十二岁,要守孝三年,尤其头一年重孝,要茹素、要衣着素净,为我们可怜的女儿多抄几部经书,等心静下来了,再跟家里的姊妹多相处,潜移默化下自然就规行矩步,像个大家闺秀。”

前世她处处体贴丧母的小可怜,今生可不了,多抄写经书好啊,磨一磨性子。

“行,内宅琐事都听你安排。”

“可怜沁儿只生了一个女儿,听二郎回来说捧灵摔盆的是刘姨娘生的庶长子文立哲,还打算将文立哲记在我们沁儿名下充作嫡子,幸好二郎严词回绝,这才作罢。”小钟氏叹息道:“旁人倒也罢了,这刘姨娘仗着连生了二子一女,没少给我们沁儿气受,沁儿来信都说了,倘若是个好的她早抱一个充作嫡子,不至于膝下荒凉。”

“这刘姨娘……是文老爷子身边伺候多年的那个老姨娘的娘家侄女?”佟靖若有所思的皱了皱眉头,最烦那种没原则的男人,宠小妾宠出祸害来。

“正是刘姨女乃女乃的娘家人。”小钟氏摇摇头,“这刘家也是下贱,自己做妾不够,还拉了娘家侄女进文家一起伺候父子两代,真令人不齿。咱们沁儿知书达礼,一定是被她们气病了才生不出儿子,姑爷若是来信想将文立哲记成嫡子,你可不能答应。”

“文思道不至于那么糊涂。”佟靖冷哼一声,“除非他立志不续弦,也不扶妾为正,我便允了他以庶充嫡。”

小钟氏喝了口热汤,心酸地揉揉胸口,叹息不语。

佟福玥好奇道:“为什么啊?祖父。”

佟靖看了小钟氏一眼,方道:“没有嫡子,你姑父想续娶一房正妻容易多了,可挑选嫁妆丰厚的官家女,对日后的前程有益。”

佟福玥不解道:“姑父当年高中状元,学识渊博,是个风度翩翩的儿郎,才会被祖父选作东床,为何成亲没几年全变了样?”

“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可以说得意忘形。”佟靖能从生死战场中存活下来,很多事都看开了,没那么多臭规矩,跟孙女讲话也随意。

“拿一壶甜杏果酒来。”他高声吩咐丫鬟一声,又软和地对妻子道:“天寒夜冻,你和福儿喝几杯果酒暖身。”他一个大老爷自然喝烈酒。

小钟氏没反对,不过只让佟福玥喝两小杯。

“我让崔嬷嬷泡了几坛子蜜枣枸杞酒,家里的姑娘一人一小坛子,补气暖身,都送到各院子去。当然,我给福儿多留了两坛,自己养的孩子自己心疼。”小钟氏一副我就是偏心怎么啦的样子,“睡前飮一盏,可以养一养虚寒体质,以后嫁人才不吃亏。”

身体因寒症而难以受孕的妇人,娘家再厉害也很难替她撑腰,佟沁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佟靖更感动了,微微颔首,“你多疼福儿是应该的,其他人都有爹娘在身边。”

他心里感慨小钟氏就是太善良了,嫡女自有亲娘调养身子,她是心疼庶女没好东西养身,一视同仁都赏了下去,慕容氏和常氏也没脸克扣。

佟福玥乖巧道:“祖母,表妹那儿不送吗?”

小钟氏给她挟一块如意鱼卷,“多吃点,还有梅酱鸡也要趁热吃。至于净岚那儿,她重孝在身,不能饮酒,待过了孝期再说。”人家有指尖灵泉傍身,一辈子身强体健,哪需要特地养身。

“你亲事已定下,这两年正需要调理身子,祖母有好吃的一定先喂你。”小钟氏瞟一眼佟靖,“靖哥说是不是?”

佟靖大乐,“夫人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很高兴妻子不像那两个蠢儿子怂恿他退亲,人无诚信不立。

佟福玥心里涌出一股暖意,她也悄悄担心过文净岚来了,祖母的疼爱会分一大半给文净岚,毕竟文净岚年纪比她小,又是姑姑的女儿,京城里有几家的表小姐过得比府里正经小姐好,倚仗的便是老太太偏心自己女儿生的孩子。

小钟氏心里清楚,自己身边娇养大的,哪里是被外来灵魂占据肉身的文净岚可比?

在西厢房小厅独自进食的文净岚面对一桌素食,一点肉腥味也没有,肉食主义者的她好怀念比脸大的炸鸡排和战斧牛排。

她在心里第一百次叹气,古人对守孝太认真了,居然要吃素一年,还有礼仪更严谨的人家要儿女吃素三年,真的不是为了省肉钱才这么较真吗?

以前看《红楼梦》,林黛玉时常在贾母处用餐,一桌子珍馔美食,那时林黛玉丧母不久,有吃素吗?还是寄人篱下,外祖母和舅母忽略了,她也不好提?

文净岚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用膳,她带来的两个丫鬟云朵和雪枝却叽叽喳喳的感叹吃得好。

“不愧是伯府,有专门做素斋素点心的厨子,看这道素黄雀,做得多精致,豆腐衣包着切碎的豆干、笋丁、香菇……形状捏得像黄雀一样下锅油炸,可真讲究。”

“这素鱼也做得漂亮,中午吃的茶香素鸡,那味道也不输给荤食。”

“还有早上吃的红枣馒头、素菜饺子也比我们家里做的好吃。”

云朵和雪枝是下人不用吃素,但主子吃不完的赏给她们吃,他们尝过之后都惊叹比文家的饭菜好吃多了。

文净岚刚穿越过来便逢母丧,现代小白领哪见识过宅斗,一直很怕被文家人看出破绽,只能一直哭她死去的娘亲。

后来佟洲带人赶到金陵,办完丧事后提议接她回临安伯府教养,文家失去主母,文思道也没有母亲,难道要让小妾教养嫡女?说出去文家也没脸做人,因此文思道没有考虑太久便答应了。

不过,佟沁的嫁妆不让带走,只有商铺田契和金银首饰给文净岚收起来。

能够离开熟悉原主的家人,文净岚大大松了一口气,放女乃娘回家养老,几名贴身丫鬟各赏了六十两银子遣回母家备嫁,把过去不能近身服侍的三等丫鬟云朵和雪枝提拔起来,跟着她一路进京。

可怜现代人文净岚不了解后宅门道,有女乃娘、嬷嬷、媳妇子去应付其他刁滑的奴才婆子,过日子才能更舒心。

西厢房有明暗五间屋子供主子起居生活,除了原本负责打扫的粗使丫鬟婆子,小钟氏又给了文净岚一个大丫鬟春霞和媳妇子崔石家的。

崔石家的是崔嬷嬷的儿子崔石的老婆,生了两个孩子后想回府工作,也好多赚点银子,小钟氏看她能干有脑子,便让她管西厢房的杂务,人称崔石家的或崔石媳妇。

文净岚只带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进府,没有年长些的妇人陪着,佟家的主子们心里少不得嘀咕两句,连她们这些在内院服侍的下人们也瞧轻她两分,不是书香门第吗,莫非落魄了,就让两个小丫鬟陪着上京?

春霞见表姑娘只亲近云朵、雪枝,也不着急,从厨房领了一食盒的素点心回来,笑道;“简三娘知道表姑娘喜欢糕点,做了梅花糕和八宝绿豆糕,给您甜甜嘴。”

半夜饿了也能吃两块垫垫肚子,不过她没说出来,大家都会放点零嘴在屋里,不用多言。

文净岚点点头,“你有心了。”

她也是慢慢才习惯一睁开眼睛就有人伺候的生活,不过没有电灯,一入夜就很不习惯,想看书都怕把眼睛看坏了。

没电没网路、没手机没电视,她就像来古代戒网瘾的,就算有金手指,她还是好想穿越回去啊!

家人聚在一起喝腊八粥,算是小团圆,文净岚眼睛滴溜溜转:心想自己要不要露一手,任何食物加一滴灵泉煮出来都加倍美味,让家里的几位长辈爱惨她,助她走上人生赢家的颠峰。

既然回不去,那就要走穿越女主该走的路啊!

文净岚一直在考虑让自己大出风头的正确时机,要不先低调点,过了一年重孝再说?

只是,每日抄经书抄得她想抓狂,即使有原主的记忆,拿毛笔写字容易吗?还要学做女红,但她只会缝扣子,好几次差点露馅。

不等她想好要不要趁机露一手,常氏就喜气洋洋地道:“爹、娘,我娘家大姊夫卢家的商队回来了,带了许多外面的新奇玩意儿,我大姊向来疼我,送了一车过来,我一个人哪用得了这许多,不如自家人都分一分,看姑娘少爷们喜欢什么自己挑。”

每年这时候,大家都要看一次常氏的风光表演。

小钟氏如常笑道:“二郎媳妇疼爱晚辈,有心了。”

常氏特别想讨好佟靖,忙道:“儿媳最想孝敬您们二老,这上好的衣料和一盒南珠还请爹娘笑纳。”

佟靖点点头,小钟氏便让身边的丫鬟收下。

慕容氏心有不满,借花献佛谁不会,当谁不晓得卢家孝敬的五千两白银都被她留作私房钱,卢家拿临安伯府当保护伞,却便宜了常氏。

原本佟照月派人送回来两大匣子宫花和新打的小发簪,让慕容氏分送给妹妹们,慕容氏还想替女儿挣一下脸面,表示佟照月还是很受坤仪长公主疼爱的,如今对比常氏的大手笔,只能私底下一个个送过去。

常氏若知晓大嫂的内心戏,也只会呵呵,谁还缺两朵宫花和一支小发簪,连她家的庶女都不会放在心上。

她兴高采烈的让家里的晚辈挑东西,难得在佟靖面前出风头,特别多话。

“这巴掌大的玻璃镜姑娘们一人一个,还有常州的梳篦一人一套。”

“守凡年纪还小,那套大小不倒翁给你了,我大孙子喜欢我都舍不得给!”

“这红珊瑚的首饰鲜亮,大嫂多挑几样,给大姑女乃女乃也送点,说二婶疼她。”

“福玥是母亲的心尖尖,这匹蝶花锦纹的玫红色料子正适合过年穿。”

“净岚要守孝,不过二舅母一样疼你,那匹碧青色的就给你了。”

“琉璃粉彩的耳坠子和串珠手环,不值什么钱,姑娘们戴个新鲜。”

巴拉巴拉巴拉,说是让小辈们选,她自己却分配好了,表现过头了就有点令人厌烦,不过拿人手短,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腊八粥吃完,佟靖起身带着儿子和孙子去前院书房。

小钟氏心里明白,卢家这次送来的除了金银珠宝、绸缎、皮草,最值钱的是一套红玛瑙十二生肖摆件,常氏藏得好好的,后来出现在佟挽月的嫁妆单子里。

常氏有私心很正常,但仗着伯府的威势让庶长姊年年孝敬她,把卢家当成自己的钱袋子就令人摇头了。

不过,卢家和常氏各取所需,小钟氏不会多说什么,反正佟靖和佟治不会出面替卢家说一句话,只是各路商家多精明啊,不会故意踩到卢家头上,而卢家求的也就是这点默契而已。

纪宽也以纪老爷子之名送来腊八粥和年节礼,佟靖和佟治、佟洲出面接待,让纪宽放心之余也十分感激,伯府没有落井下石想退亲,祖父为他求的姻缘果真好。

佟靖人老成精,既然要维持婚约,就拿出好态度来,以后孙女嫁过去也好做人。

此外,莫欺少年穷,十年、二十年后,谁家比谁家官位高,只有天知道。

纪宽提出要拜见小钟氏给她请安,佟靖允了。

此时,小钟氏屋里只留下佟福玥和文净岚,纪宽身姿修长,丰姿如仪,如清竹俊逸挺拔,文净岚见了只觉得眼前一亮,心如小鹿乱撞。

这古代竟有如斯美男子,让见惯了众多影视明星的文净岚都想追星了。

纪宽清朗的声音平静扬起,“纪宽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健康喜乐!”

“好好。”小钟氏一笑如春暖花开,“以后就是自家人,天寿无须太客气。我孙女你见过了,小的那位是我外孙女,她爹是金陵知府文思道。”

“二位姑娘安好。”纪宽相貌清隽,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尤其出众,他看一眼年纪尚小的文净岚,见她露出一脸花痴笑,心里直皱眉,但面上不显,只是对自己的未婚妻更加满意了,不愧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

春霞暗中得了小钟氏叮嘱,一直留心表姑娘的一举一动,见她没规矩的盯着未来的五姑爷直看,眼睛都不眨一下,悄悄扯了文净岚的衣袖一下,心里也在叹息,可怜姑太太一直病殃殃的,没有精力教导表姑娘,没规矩!不知礼!

佟沁躺在棺材里也中枪,谁教她女儿被人穿了。

佟福玥落落大方的和纪宽见礼,“老太爷可安好?侯爷和郡主可好?”

纪宽回之一笑,“家里的人都好,祖父老当益壮,父亲和郡主举案齐眉、心意相通,说我有了举人功名,又说了亲事,该别府另居,免得冲撞父亲的八字。”

他知道来这一趟,势必要说清楚分家之事。

佟福玥柔声道:“长辈有何训勉,我们做晚辈的听从便是,想必侯爷和郡主是想磨砺大公子,给下面的弟弟妹妹做个榜样。”

小钟氏也道:“我们得知你被分家出来,伯爷也是这么说的,你父亲儿子多,他本人又是从屍山血海中杀出一条路因功封侯,想来特别看重能顶门立户的男子汉。你是长子,从你开始磨练如何当个一家之主也是人之常情。”

明明是武定侯对长子无情无义,到了她们口中却成了对纪宽的看重。

纪宽心里好受多了,再怎么成熟懂事他也只是十八岁的儿郎,生母被父亲背饭,自己被父亲嫌弃,心冷了又冷,没有变得愤世嫉俗是对那个男人不在意了,不再渴求父亲慈爱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小钟氏温和地笑问他的学业、师承,知道他来年春闻要下场应试,自然多加勉励,让崔嬷嬷找出她珍藏的两块砚台和一盒六块的徽墨,用一个礼盒装好,再加上几样糕点、两罐好茶、两镖美酒作为回礼。

纪宽喜出望外的带着礼物回家,纪老爷子一直在等他,心里不免也有些忐忑,待纪宽回来细说他在临安伯府没有受冷待,反而十分礼遇,纪老爷子这才心花开。

“好、好!佟伯爷果然是个大丈夫,一言九鼎!”纪老爷子紧皱的眉头松开了,笑道:“天寿啊,自家的孩子自己心疼,在祖父眼中你是千好万好,但人家女方也是疼孩子的,况且勳贵世族看重儿孙联姻所带来的价值,你人品好、学识佳,又生得一表人才,奈何身分上是个硬伤,又莫名其妙被分家出来,成了武定侯府的旁支,临安伯府若想毁婚,我老头子真没脸和我那远房表兄吵一架。”

与佟靖同辈的兄弟不少,表兄弟就更多了,纪老爷子能得他看顾一二,那是纪老爷子识趣,从不提过分的要求,再加上后来纪鸣十分争气,佟靖自然高看一眼,但这不代表佟靖需要巴结武定侯,把孙女嫁给他的庶长子。

侯爵虽高于伯爵,但武定侯是新贵,世袭三代而斩,临安伯却是世袭罔替。

纪宽面带平和的微笑,“我明白的,祖父,佟家若有意退亲,我不怨,若能顺利结两家之好,我满心欢喜,会尽己所能的善待五姑娘。”

“你能这样子想,足见你心态平和,我非常欣慰。”纪老爷子这辈子最骄傲的不是儿子因功封侯,而是他没有将疼爱入骨的大孙子养歪。

人笨点、穷点都不要紧,就怕心性扭曲会误入歧途。

“若非平宁郡主见不得你好,想让你生病误了明年春阐,我不会这么早让你分家出来。”纪老爷子冷哼一声,“那恶妇心胸狭窄,打压其他庶子女,更见不得你出人头地,就怕别人见到你便想起她夺人夫婿的丑事,堂堂王府郡主,想做恶人好歹敢做敢当,仗着王府威势,我们也无可奈何,偏偏喜欢得了便宜又卖乖,当别人都是傻子,捏着鼻子也要捧她的臭脚!”

当了一辈子乡绅地主,文雅的说话只装得了一时,一气起来又想破口大骂,又怕毁形象,纪老爷子忍得好辛苦。

“我就搞不懂,你爹有意把霞光送进宫,娘家兄弟不是愈争气愈好吗?东岳还小,东霖也无寸功,莫非清平王府才是她的靠山?”

纪宽的口吻轻柔如风,“郡主能够一直顺风顺水,清平王府功不可没,霞光想借势是人之常情,而清平王府也需要在宫中有一个自己人,鱼帮水、水帮鱼,说不上是谁占便宜,依我看,父亲也是顺势而为。”

纪鸣热衷功名利禄、权势富贵,从他等不及薛氏自己病死就看得出来,这样的人最会审时度势,只要对自己有利的就会去做,他舍不得有功名的长子去死,又不想平宁郡主与他离心,就给些家产把纪宽分出去吧!

将刚及笄的嫡女纪霞光送给新皇做嫔妃,是福还是祸他没把握,但清平王府和平宁郡主都执意如此,想必王府那边也会使劲,他就不坚持反对了,反正女儿是他的种,女儿若有富贵命,得利的是武定侯府。

明年开春最重要的是春关,宣明帝非常重视,要等春关落幕后才开始选秀,只是平宁郡主已催着他将女儿的名字报给礼部。

纪宽心里冷笑,既见不得他好,怕他出人头地,自然不乐意他结一门好亲事,用父子八字不合的理由把他分出去,不就是等着看他被佟家退婚吗?

幸好临安伯不是目光短浅之人,婚约照旧,纪宽发誓他一定要光耀纪家的门楣,报答临安伯的知遇之恩。

重点是光耀纪家的门楣,而非武定侯府的门楣,今日你不当我是骨肉血亲,以后我便拿你当一表三千里的亲戚。

而被纪宽感激在心的佟靖被小钟氏吹了几天枕头风之后,在全家聚在一起用晚膳时,直接对着两个儿子开炮。

“我长居道观修身养性,以赎当年在战场上杀生太多的罪孽,就盼着满府儿孙都好好过日子。结果呢?你们这两个混小子有尽到做爹的责任吗?我本来还没留意,全家一起吃饭就看出不对劲了。”

佟治和佟洲被骂得莫名其妙,他们做错了什么?男女分桌而食,女眷那边也停箸听训。

自己一个人吃素的文净岚,罗汉榻上的炕桌摆了四菜一汤,也算是在同一个大厅里吃团圆饭。她捧着孔雀牡丹纹的饭碗,心里盘算这些碗盘在现代能值多少钱,再一次遗憾自己的金手指不是随身空间,可以把值钱的东西藏起来。

文净岚完全在状况外,闻着浓浓的荤食香味,嘴巴却吃素,还不如一个人吃饭呢!这些亲人也太不友爱了,没人主动陪她吃素。

佟福玥倒是想陪她吃,小钟氏直接牵了她的手一起坐。

佟靖一开口,大家便停箸,只有文净岚照吃不误,佟靖心里更不喜外孙女。

佟治很乖觉,马上认错,“儿子做错了什么?请爹明言,儿子认罚。”

佟洲不落大哥之后,“儿子愚钝,爹不要生气。”

佟靖板着脸道:“老三外放前将福儿的婚事托给我和你们娘,如今已订下婚约。而她上面的姊姊呢?老大,你家的星妤和老二家的挽月都十六岁了,老二家的星珠也已十五,却一个都没订亲,是想留成老姑娘吗?”

佟治眉心猝然一跳,期期艾艾道:“爹,我们是想将女儿的名字报给礼部。”

佟靖森森冷笑,“报了?”

“没、没、还没,等爹允了再报上去不迟。”佟治的求生欲很强。

“不许报!”佟靖冷冷地道:“常言道盛极而衰,没有人能站在山顶上不下来,我们佟家已两代掌兵,先皇在时还好,新帝不会允许我们继续拼军功,所以从小我让你们三兄弟读书,却只有老三耐得住性子。老大、老二你们如今都只能挂个闲职,就该把全部心力放在佟琦四兄弟身上,督促他们上进,而非让女儿去进宫争宠!我的孙女们只需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孝顺长辈,平凡顺遂过一生即可。”

佟治一愣,佟洲的脸色却变得很难看,大哥有爵位,他没有,抢先生下两个儿子,佟玮和佟瑚却都表现平平,有一天父母仙逝,他们二房被分家出去能富贵多久?

因为这样,佟洲才想将嫡女挽月送进宫,若能得宠生下皇子公主,他们二房便鸡犬升天了,同时再好好栽培孙子读书上进,便能保住三代过好日子。

常氏也急了,见丈夫不争,扬声道:“那么多勳贵人家都报了,我们临安伯府迟迟不动,不显得我们不敬圣上?当然,也不好把家里的姑娘都报上,我家挽月居长,又是嫡女,若有幸选入宫中,身分上也好看些。”

佟挽月目光闪动,她自然想做高高在上的嫔妃,不然怎会拖到十六岁还没说亲,多少贵女都在等新帝守孝三年之后的头一回选秀呢。

佟靖看都没看常氏一眼,只盯着次子,“老二,这也是你的想法?还是你媳妇主意大,都能替你作主了?”

佟洲心里一沉,从小对父亲的敬畏使他不敢摆脸色,不过要他放弃荣华富贵的登天之梯,他实在舍不得。

“爹,在平民百姓眼里,我们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但自家人才知自家事。”佟洲顶着压力,装作看不见父亲如冰似雪的眼神,缓缓地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儿子就指望他成材,承担家族兴旺的责任;女儿呢,锦衣玉食地娇养长大,还请了女师傅教导琴棋书画,就盼着能给家里联姻,添一份助力。

“庶女也就罢了,再怎么样也嫁不了高门显贵,但挽月不同,她是我的嫡长女,貌姝丽、性温柔,进宫伴驾再合适不过,这是全家族的光彩,怎么就不允许呢?爹,当今圣上也是嫡子,各家报给礼部的十有七八是嫡女,您就让儿子报一个名额吧!”

佟治吃惊地望着二弟,这是想借着女儿进宫来抬高自己,压他一头?虽说侄女荣耀了他也沾光,但他可不放心有野心的二弟。

佟治挑了挑眉,“若论外貌,星妤花容月貌、姝艳绝色,少有人能比得上,至于身分上差一些也没什么,皇上是选妃不是娶皇后,好看就行了。”

早已抓心挠肺生怕不能去选秀的佟星妤,描得细细的柳眉飞扬起来,只差没明言:京城我最美,我不进宫是皇帝的损失啊!

幸好坐她身旁的佟星心一手压在她大腿上,阻止她冲动。

常氏已忍不住嗤笑,“三姑娘的确样貌出众,又楚楚动人,可惜性子钝,人美心蠢,妥妥的绣花枕头,可别进宫得罪贵人,祸害全家。”

不把佟星妤压下去,她的挽月说不准还真棋差一着。

慕容氏不会冷眼看常氏坐大,眉心一蹙,“星妤性子直爽,没有心机,很难在宫中生存,但要说祸害全家,二弟妹实在危言耸听,怎能如此刻薄伤人心?世子敬慕皇上,才想随大流地报一个名额,并没有攀龙附凤之心,既然父亲训示我们低调,我们听从便是。”

说着,她朝佟治那边看了一眼,佟治便懂了。

慕容氏也跟他分析过,佟星妤的性子最好嫁个普通人,男人都有爱美之心,肯定能把日子过好,送入宫中那才是送死,姝色艳艳、生得妙容又如何,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没有一点心机、手段和狠心,在宫里是走不远的。

佟治是听进去了,但觉得有点可惜,生出一个倾城美人哪有那么容易,人嘛,总想图个侥幸,万一……万一皇帝就喜欢蠢美人呢?

可如今父亲发声了,不许送孙女进宫,佟治立马转了念头,他的女儿不能飞上枝头,那二弟的女儿也不能强出头。

佟治道:“都听爹的,我们不凑热闹了。”

佟洲想争取,佟靖一拍桌子,他习惯性的怂了。

佟靖举箸,“这事到此为止,无须再言,吃饭吧!”挟了一块辣子鸡,众人开动。常氏又急又气,慕容氏慢悠悠地先喝一碗冬虫夏草炖乌鸡汤,心情不错。

小钟氏眉目恬静,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碧色绣芍药的对襟褂子,更显婉约动人,声音也柔柔的,“伯爷是真心疼爱你们这些孙女,不拿你们的终身幸福去博那看不见的荣华富贵。挽月和星妤、星珠都是好姑娘,父母健在,又是临安伯的孙女,很容易配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等你们都嫁了,守凡和星心也该说亲事,接下来两三年我们伯府将喜事不断,这样的好日子过得有多盼头,伯爷说是不是?”

“夫人说的是。”佟靖点头,果然妻子跟他是一心同体,“过了新年,挽月和星妤就要嫁出去,星珠最迟拖到后年开春,姊姊们不出阁,纪家何时才能下聘?”

佟福玥受到众女眷的注目,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怯笑容。

小钟氏缓颊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可不能错过好年华。”

她相信慕容氏和常氏手里都有一份适合联姻的名单,佟氏女不愁嫁。

慕容氏爽快地应诺,常氏憋着一口气答应,心里有多不甘心只有自己知道。

午后的阳光并不暖和,抱着手炉在抄手游廊散步,看着园子里的红梅白雪,芬芳淡雅的冷香透骨。

佟福玥笑道:“今年的红梅早开,可真美。”

小钟氏微笑颔首,一边看着细雪纷纷,一边道:“日子过得轻巧就不要瞎折腾,像咱们祖孙俩这样安分守己不好吗?韩非子有言,巧诈不如拙诚。”

佟福玥笑盈盈的,裙襦上绣着朵朵红梅花瓣,精巧极了,是小钟氏让人新做的。

“祖母说什么都是对的,二姊三姊不必参加选秀,一定很开心。”

“希望如此。你大伯母二伯母若不是糊涂的,好好开导她们那就没事,就怕你大伯二伯自己都不死心,那就麻烦了。”

“大伯和二伯向来孝顺,不敢违背祖父的意思吧?”

“在绝对的利益之前,孝道很虚无。”小钟氏意味深长地一笑,“武定侯不孝顺吗?但为了平宁郡主带给他的前程利益,一样气病了纪老夫人,待他因功封侯,给父母尊荣富贵,又有谁会指责他不孝?”

佟福玥无言以对,那是她未来的公爹。

“后宫里美丽的女子如鲜花一样多,开了一丛又一丛,都有花残粉褪的一天,谁能留住鲜妍抚媚的韶光?”小钟氏苦笑,她自己便生得好相貌,清丽极了、抚媚极了,结果便是成为嫡母的一颗棋子。

“能选入宫中做皇帝的嫔妃,是家族的荣耀,不怪大家心里向往。”佟福玥公道地说一句,年轻貌美的女子有点野心不为过。

男尊女卑的父权社会,女儿一生下来就不如儿子受重视,只有嫁入高门才能被父兄们另眼相看,若有幸成为皇家媳妇,就像儿子中进士一样祖坟冒青烟,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愿高高在上、受人仰望?

佟福玥能守住本心是她生性恬淡,本不是张扬的性子,又被小钟氏养得有点慵懒,整个人如涓涓流水,恬静内秀。

“除了美貌、运气、家世,还要有相匹配的才华胸襟、慎谋能断,才能在宫里活得滋润,活到见白发。”小钟氏失笑,“可惜,你们六姊妹都不合适。”

“相信伯父他们能明白。”

“你大伯谨小慎微,不太敢反驳你祖父的决定,你大伯母也不乐见庶女出头,应该会死了那条心。”

佟福玥见祖母不往下说,迟疑道:“二伯和二伯母呢?”

“过完元宵,你祖父重回道观清修,我们再静观其变。”

“祖母……”

“儿子长大了,要为自己的小家打算,对父母阳奉阴违很正常。”

“这不是小事,他们敢自作主张?”

“敢或不敢我们等着看便是。”

“祖母不提醒祖父吗?”

“你祖父又不傻。”小钟氏轻嗤一笑,她才不会去离间他们父子之情。

人老了又手无重权,儿子开始不听话,有自己的主张,不是很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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