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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君改命 第二章 王爷的追求不能挡

消息堵是堵不住的,得疏。

平远侯老夫人大寿当天发生的事到底多少还是有泄露,但是最后成型的版本也就是温家霸道的小祖宗,见着亲戚家的小姑娘穿着打扮跟自己相仿,心里就不高兴了,然后双方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争执。

最后,听说是温家五少女乃女乃专门回了一趟娘家,然后事情似乎就安抚下来了。

当事人闭口不言,外人就算窥到了一星半点,也拼不全,终究不过雾里看花。

但温玲珑这也算是一战成名——野蛮霸道的小祖宗,这也得亏是不准备嫁出去,否则那不是结亲,指定要结仇啊。

事后,温玲珑被祖母等等长辈好生数落了一顿,就算不打算嫁人,也不能这么不在乎抹黑自己的名声啊。

到底她也是出于好心帮人遮掩,长辈们嘴上说说也就算了,可对于拿这种狗屁倒灶的事麻烦他们小祖宗的五少爷,温家的人就没那么客气了,文武行轮番上演,很是给了他来自家人“爱”的教育。

做了好事反而落了污名的温玲珑全然没把这些传言放心上,更没出去交际,这些日子因为天气太热,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玲珑院里偷懒。

其实她也不是没得好处,五哥五嫂送了好多礼物给她,她的小库房又丰厚了不少。

虽然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但至少看着心里满足啊。

前两天下了场雨,今天的天气还算比较凉快,温玲珑决定出去跑跑马。

一身男装的温玲珑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护卫,一行五人出了城。

下过雨的郊外空气清新,青草的味道还混杂着泥土的芬芳,地上并不泥泞,因为带着潮气,反而不扬尘沙。

温玲珑手执马鞭,在马背上手搭凉棚朝远处看了看,头上的金冠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就在她张开嘴准备说话的时候,却听到一声“九少爷”。

冷淡而又矜持,就像声音的主人一样,贵不可言,却又高不可攀。

官道上人来人往,所以之前她并没有对来自身后的马蹄声有什么关注,直到听见这一声称呼,她才发现那辆走到自己身边的马车里坐的是小皇叔。

“九少爷”这个称呼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戏谑,是在调侃她女扮男装一事。

“王爷。”她在马上抱拳为礼。

龙昭琰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头上的金冠上,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道:“妳很喜欢金子啊。”

温玲珑愣了下,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这跟对方有关系吗?

“总是金光闪闪的。”龙昭琰进一步说明。

温玲珑恼了,眼一瞪,没好气地道:“闪到王爷的眼,那可真是我的不是了,抱歉。”

龙昭琰偏头伸手挡了下,就像真的被闪到了一样。

温玲珑这下就更生气了,存心找碴是吧。

但她深呼吸,力持平静道:“先行一步,告辞。”

跟这种地位超然的皇族起争执,也压不住对方,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惹不起,姊还躲不起吗?哼!

“承平伯家的事妳觉得完了?”

一句话就让温玲珑扯马缰的手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看他,“王爷?”

当日她以为龙昭琰是当事人,后来才听五哥说,承平伯家的嫡女下药的对象,是那个俊美的年轻公子,也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

然而龙昭琰也不能算不是当事人,毕竟是他让自己的侍卫逼承平伯嫡女把掺了药的茶点吃掉的。

龙昭琰淡淡地说:“我不习惯仰头看人,上车说话。”

温玲珑犹豫了一下,但她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骨子里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束缚,而且也想知道对方想跟她说什么,便下马上了王府的马车。

她一上车,龙昭琰便放下了卷起的竹帘,让车厢变成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温玲珑倒没怎么在意,大马金刀地往他对面一坐,大剌剌地道:“王爷想跟我说什么?”

龙昭琰开门见山,“定国公世子喜欢妳,本来想提亲的,可你们家直接拒绝了。”

温玲珑是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这真的是她自己写的书吗?她这亲妈真的不知道还有这种情节啊。

她脑子转得极快,“所以那天柳诗韵是故意穿成那个样子的?”

龙昭琰点头,“不觉得好心喂了狗吗?”

温玲珑的脸沉了下来,她想到了更深一层,那套齐胸襦裙是她后来换的,那就说明她的玲珑院里有内贼。

常年留守在侯府里的人跟自己谈不上什么情分,倒也正常,但这样的人并不适合继续留在身边。

她客气地说:“多谢王爷告知。”

“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我是个日子数着过的人,别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出路不是。”

龙昭琰意外地瞥了眼她,“妳倒想得开。”

“人生苦短,得过且过。”

龙昭琰点头,“也是。”

听到这句话,温玲珑总觉得这位小皇叔有一种欠修理的气质,让她手不自觉地发痒。

“准备日后埋骨他乡?”

越发欠收拾了,温玲珑不由双手抱胸眼神不善地盯他,冷淡道:“总归进不了祖坟,哪里青山不埋人。”

“是妳不想而已。”他一针见血。

温玲珑有些无言以对,她确实不想嫁人,活到二十岁副本完结,她就可以打道回府了,没必要在这里节外生枝。

“我日子过得挺好的,劳王爷费心了。”

“那倒没有。”

暗自吐纳了几次,温玲珑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王爷觉不觉得自己的说话方式可能对别人有一点点不太友好?”

“我一向如此。”

得,浪费感情。

温玲珑不想跟他继续说话了,直接问:“王爷还有事吗?”

“着急走?”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怕自己失手打死皇亲国戚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又没一起走过,武断了。”

他不觉得这话很有歧义吗?

最后,温玲珑倒也没有就此驳斥他,只无声地笑了一下,“王爷说笑了,人分三六九等,有高低贵贱,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凡夫不可语道。”

咱俩也一样,风马牛不相及啊,可别搁一块互相祸害了,放彼此一条生路,对大家都是好事。阿弥陀佛,功德无量。

“真率性。”他倒了杯水给她,语气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温玲珑倒也大大方方地接了,她确实有一点儿渴。

“王爷去哪儿?”

“妳呢?”

“出城跑马。”

“避暑。”他依然言简意赅。

“我该下车了。”

话落放下空杯,温玲珑起身便出了车厢,很快外面便响起马蹄远去的声音。

在颠簸的马车行进中,骨节分明而漂亮的手指把那只被人用过的杯子拿到眼前,龙昭琰神情莫名地盯着杯口的某一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她还真是一个让人捉不住的丫头,难怪温子初会说他家九妹是个风一样的少年……还真不像是个姑娘家。

在看到那辆停在奇宝轩店外的马车时,温子初叫停了自己的马车。

他指着那辆马车,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巧了,咱们说到九妹,她的车就在那儿呢,应该是出来买首饰了。”

俊美得彷佛不似真人的龙昭琰淡淡地瞥了一眼过去,“你打算去付账?”

温子初尴尬地咳了一声,模模鼻子,道:“王爷,伤心事请别提。”他近来囊中实在羞涩,想给妹妹买单都办不到。

“那还不走?”

温子初纠结了一小下,然后鼓起勇气道:“我能跟王爷您借点银子使吗?我家九妹很快要离京了,我做为亲哥哥怎么也得给她送点什么当礼物吧。”

“要走了?”

“是呀。”温子初突然惆怅了起来,“其实就算九妹不说,我们也知道她什么意思,不见面的分离就可以当成未归。”

让他们习惯她的远行,习惯她的不存在,然后有一天当她真的不在了,他们还可以当成她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远方游山玩水,只是再也不会回来罢了。

“这次谁跟着?”

“本来是五哥,后来换成八弟了。”

龙昭琰唇线微扬,听说陪温九外出,在温家是个肥差,基本谁陪着去都不吃亏,为着名额也没少较量,以前她从来没在人选上说过什么,这次大约是恼了温五夫妻了。

承平伯家的嫡女柳诗韵中意定国公世子许荣,也不算什么大事,但当天柳诗韵却是借用了温九的名义才得以接近许荣,差一点儿就成功了。

只是不巧他刚好碰到了,于是顺便就搅了个局,柳家这才没能成事。

事后,温五为了不张扬出去,竟把本尊找来善后,许荣也是看在温九的面上才什么都没说,否则承平伯家是决计讨不了好去的。

不能说温五做的不对,只能说柳家吃相太过难看。

原本温五跟温九的关系还不错,因此他虽是庶出在侯府过得也挺好,但是一旦温家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祖宗真的恼了,那果子可就不好吃了。

虽然她似乎没打算对温五夫妻做什么,只是不愿意再亲近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以后要是其他人知道了内情,恐怕收拾温五的时候手一点儿也不会软。

别人不说,就面前这位温七,那肯定能直接把温五打个半死,温九是他亲妹妹,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哪能白吃了闷亏?

温家四房子孙一共只有一个女孩,温玲珑排行直接是跟同辈的男丁排一起的,所以才会人称“温九”,她在温家孙辈中排行第九。

“不是我说,八弟也就比长生大一个月,比十三还像个孩子,哪会照顾什么人啊,就纯是跟着去玩的。”温子初忍不住碎碎念。

“你怎么不去?”

说到这个温子初就是一脸沮丧,“没抢到。”

陪游这差事在温家确实是挺抢手的,龙昭琰不由摇了摇头,别说孙辈了,就是上两辈儿没事的人也爱插一脚。

只要时间地点合适,身有职司的都能凑个热闹,比如说温九突然跑到某人治下时。

“她来了。”龙昭琰的出声提醒了一句,看着一片红云从奇宝轩里出来,转而朝他们这边飘过来。

一身茜色齐胸襦裙,衬得她越发的皮肤白皙,发饰依旧在阳光下金灿灿的,可见得对金饰是真爱。

她一路跑过来,龙昭琰都能听到金饰相撞发出脆响声,还挺好听。

几根纤细柔女敕的手指扒到了车窗上,车下的温玲珑一脸的粲笑,对着自家哥哥道:“七哥,你在等我吗?”

龙昭琰看到了她因为衣袖滑落而露出的一串细金镯子,一只腕上至少也得有四五只吧,难怪跑动时有金器相撞声,原来如此。

在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时,他见到她灿烂的笑脸猛地收起,显然是因为发现了他,但他还是平静地看着她。

温玲珑收回扒窗的手,后退了两步,对他福身行礼,“小女子方才失礼,还请王爷多海涵。”

龙昭琰只是淡淡地说:“上车。”

温家兄妹齐齐愣了下,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最后,温玲珑上了他们的车。

她进车厢的时候,因裙襬微提,露出了绣鞋上缀着的珍珠。

不是她炫富,而是最近京城的贵女们比较爱好这种风格,她也不好阻挡府中绣娘们追求时尚的脚步。

“我还以为妳只爱金子呢。”龙昭琰对此却是另有看法。

温玲珑在哥哥身边坐下,然后用裙襬盖住了绣鞋,有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听说妳要走了?”

怎么她听出他送她上路,去死的意思?

他说话也太难听了,难怪最后落了个独自美丽,活该!

“王爷要给我饯行吗?”她嘴比脑子快,直接呛过去了。

龙昭琰倒是云淡风轻地回了句,“未尝不可,想要什么?”

兄妹两个不由又对视了一眼。

温玲珑非常不确定地问了句,“真给啊?”

“嗯。”龙昭琰展开折扇,轻摇起来。

温玲珑老实不客气地说:“直接折现吧。”

温子初听得嘴角抽搐。

龙昭琰忍不住以扇遮口,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喜欢钱啊,本王府上有的是,去吗?”

温子初猛地咳嗽起来,这是调戏吧,当着他这个亲哥哥的面?这还是京城大名鼎鼎不识风情的那根嘴贱大木头吗?

不,嘴依旧是贱的,至少他这个当哥的很想打人。

温玲珑继续不客气地说:“去了就全给我吗?”

温子初连咳嗽都忘了,傻愣愣地看着妹妹。

龙昭琰扇子轻摇,淡定反问:“敢来?”

温玲珑瞬间认输,“不敢。”

温子初张口结舌,所以,你们这算是互相调戏?果然是他妹妹,胆大包天!

“鸭子嘴。”他给了她这么一个评价。

温玲珑很想翻个白眼,心想:你要不是小皇叔,你看姊怎么怼到你怀疑人生!身分不对等,悲哀啊。

突然,那柄扇子就指到了她露在袖外的一只金镯上。

“戴着听响吗?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就是听响啊。”她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回换龙昭琰无言了,温子初伸手掩口,生生把笑憋回去了。

片刻后,龙昭琰总算找到可以回的话,“回头我送妳两串金铃铛,响。”

“哦。”

“哦?”他扬眉。

温玲珑眨眨眼,点头,不忘又重复了一遍,“哦。”

他怀疑,“真敢要?”

她点头,“敢啊。”

温子初赶紧伸手扯妹妹,示意她收敛点,对面这位是小皇叔,他们家真惹不起。

“不要了。”温玲珑及时改口。

龙昭琰没表示意见,却突然朝她伸手,她下意识向后躲了下,但车厢就这么大,他还是成功从她髻上拔下了一根金雀簪,簪头上的登枝雀栩栩如生。

温子初急喊,“王爷——”

龙昭琰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上的簪子,末了评价,“手艺还成,分量太轻。”

温玲珑忍不住了,“我又不练顶重,首饰要那么重干什么?”

龙昭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赞同地点头,“有道理。”然后他就又将那根金雀簪插回了她的发髻上。

温子初急得都要挠头了,安王殿下这是当他是死人吗?

“王爷,请您跟长生保持一下距离,男女有别。”他伸手在妹妹身前一挡,做出一个隔离的态度。

龙昭琰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若有所思地道:“凤冠的重量确实不轻,妳可能不喜欢。”

这个话题很危险啊——温子初急忙打断,“长生,妳坐自己马车回去,路上小心点。”

“好。”温玲珑赶紧缩头,闪。

小皇叔发疯不要紧,她可不敢跟着一起疯,总觉得他的画风变得很诡异,这绝对不是她写出来的独自美丽的小皇叔,八成是变异了。

书里的世界果然已经不是她这个原作者能掌控的,到日子赶紧走。

温玲珑成功跑掉,车厢便又只剩下了温子初和龙昭琰。

龙昭琰看着他淡淡地道:“你以为她跑得掉吗?”

温子初肩膀一下垂下来,苦笑地道:“王爷,我妹妹没多少日子了,我们就想让她高高兴兴的,您别……”强人所难。

“我也没打算让她不高兴。”

温子初觉得对方毫无自知之明,他打的主意一定会让妹妹不高兴,偏偏他又不能像对旁人一样骂说癞虾蟆别想吃天鹅肉。

温子初无奈道:“您何必,她……”

“快一点儿的话,她说不定还能给我留个后。”

温子初都被吓到目瞪口呆了,王爷都想这么长远了吗?

龙昭琰朝他笑了下,“她挺特别的。”

他以前就常从温七嘴里听说,但缘悭一面,今年终于偶遇,他便突然觉得自己王妃可能有着落了,唯一的遗憾就是人太短命了点。

特别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往你家划拉啊!温子初心里都快崩溃了,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啊!

檀香木精工雕刻的首饰盒,里面铺了一层红色的绒布,衬得其上的两串铃铛越发的金光灿灿,百分百纯金打造的,还有纸张注明这东西的用途——脚镯。

温玲珑严重怀疑某人这是在暗指她太野,看她脚上挂铃铛,还怎么到处瞎跑,这礼物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姑娘,姑娘。”小婵试探性小声呼唤。

温玲珑瞟过去一眼。

小婵伸手朝外指指,小小声道:“还等着回话呢!”

她冷笑,“敢情送这么个东西还想要回礼?”

小婵没敢搭话,朝另一边的小蛮瞅了一眼,只见她目不斜视,小婵学到了,立马也开始目不斜视。

温玲珑啪的一下合上首饰盒子,沉着脸起身就往外走。

等在外面的是温子初的小厮孙山,一看小祖宗一脸愠色地闷头朝院外走,吓得赶紧跟上去。

温玲珑直奔七哥的思贤院而去,一路倒是畅通无阻,也没人敢拦她,而她对这院子熟门熟路的,也不用人带路,直奔待客的花厅。

果然,那个人一身水色长袍,端坐在主位上,身边也没有侍从,手端茶碗轻呷茶,那模样真是美得如同一幅画……

啊呸,温玲珑在心里呸了被美色迷了眼的自己一口,拿着檀香木首饰盒子大步就走了过去,直接啪的一声按在了他身边的桌子上。

龙昭琰抬眼看她。

温玲珑真是一点儿都不想忍他了,“怎么着安王爷,您送我这么个玩意儿,还指着我感恩戴德吗?”

“纯金的。”

温玲珑气得直接造型都变茶壶了,“龙昭琰,你可真够『招眼』的,你怎么就这么优秀呢,活该你这辈子打光棍。”

她气得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妳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她嘲讽。

“鳏夫和光棍还是有区别的。”

她怔了下,然后猛地反应了过来,张口结舌了片刻才成功发出声音,“龙昭琰……”

龙昭琰看着她不说话,眼神有些古怪。

“看什么看,难道我叫错了?”他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啊,虽然她是亲妈,但要不是这名字有谐音哏,她倒还真未必记得,起的人名过多,重复了她有时都未必知道。

“很久没人叫过这名字了。”

温玲珑咬牙,一不小心就让他又能卖弄身分,那是,人家已经是权力顶峰上的人物,还有谁敢直呼其名啊,整天都是尊称敬称的,名字,不存在的。

她真的不想跟他继续说话了,血压容易升高,转身就走。

“送妳听响的,怎么不高兴?”

真是去他大爷的!温玲珑一个没忍住转身朝他竖了个中指。

看着她气呼呼地走了,龙昭琰忽然无声地笑了,这么活蹦乱跳的姑娘,还真是挺好玩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短命的。

温子初心情复杂地走进来的时候,龙昭琰正优雅地喝茶。

“王爷——”看妹妹跟王爷说话,被王爷气跑,他心里这个不安啊,忐忑啊,简直是难以言表。

他是不想让妹妹跟安王碰面的,可是不依照安王说的,把妹妹叫过来,他是真不知道这位主儿会搞出多大动静来吓死人。

安王对妹妹有意这事儿,他对谁都没敢说,第一是觉得安王不像来真的,可能就是觉得自家妹妹有趣逗着玩。

以安王的性情,这种恶劣的爱好他一点儿不缺,只不过大家总是被他漂亮的外表蒙蔽了,总觉得他是一个餐风饮露的真仙人。

以前他也是那么认为,后来跟王爷混熟了,原来的神仙形象瞬间就崩塌了,现在碎得黏都黏不起来。

龙昭琰扫了他一眼,“本王有分寸。”

我信了您的鬼!温子初月复诽,您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失分寸,您要真有分寸,上次我祖母过寿您至于差点儿闹出大事来吗?

哪有让侍卫拿剑架着脖子逼人家姑娘家吃掺了药的茶点,不吃就硬塞,这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舍妹从小野惯了,方才若有失礼之处我代她给您赔不是了。”

“她很好。”

听到这个回答的温子初非但没安心,反而更担心了。

龙昭琰起身,却没往外走,温子初也就站旁边等他的下文。

“你最近缺钱,是吧。”

“不缺。”温子初几乎是立刻马上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龙昭琰就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说:“我可以借你。”

温子初斩钉截铁地表示,“我不卖妹妹的。”

龙昭琰扫他一眼,云淡风轻地道:“本王的格调没这么低,而你的分量也没这么重,换成令尊还差不多。”

温子初:“……”想友尽。

接下来,一直到被温子初送出平远侯府龙昭琰都没再说一个字,只是在他上马车后,冯剑抱了一个盒子,朝送客的温子初走了过来。

“七公子,这是王爷给九公子的礼物,劳您转交。”

接过盒子的温子初只觉嘴里发苦,他就知道王爷之前是故意逗妹妹发火的。

看,答案来了吧,这才是真正的礼物。

抱着这个礼物他只觉得烫手,可最后还是得硬着头皮送过去。

看到七哥抱着一只雕花盒子跑到自己的玲珑院,温玲珑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意思?”

温子初顶着妹妹不善的目光艰难开口,“这个才是礼物。”

温玲珑的手指关节发出喀喀声,一脸微笑地说:“礼物啊……”

这个样子的妹妹好可怕!

温子初扔下盒子跑了,跑得义无反顾,一骑绝尘。

温玲珑看着七哥消失的方向好一会儿才合上了嘴,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小蛮和小婵相视而笑。

“姑娘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吗?”小蛮怂恿。

“想看自己打开看。”温玲珑却是没什么兴趣,径直继续到榻上歪着去了。

小蛮去把盒子打开了,一看见东西,略带欢喜的声音响起,“姑娘,是串纯金打造的风铃。”

“我们给姑娘挂起来吧。”小婵说。

温玲珑没搭腔,两个丫鬟就知道这是默许的意思了,高高兴兴地将风铃挂到窗檐下。

有风吹过,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歪在榻上的温玲珑抬头就能看到那串金灿灿的风铃,她诚恳地说,这风铃确实是挺漂亮的,但是送风铃的人就不大讨人喜欢了,那人就是欠揍的。

算了,她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跟这种人计较了,反正以后见不见得着还两说呢,没准儿这就是大家的最后一面了,记好不记恶,大家都好过。

她单方面决定,这一页,就算掀过去了。

“九妹。”

一声温柔的呼唤叫回了倚栏发呆的温玲珑,她回头看到了珠围翠绕的五嫂,心底就敲了警钟。

人心不足蛇吞象!

五嫂是承平伯家的庶女,在娘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嫁到他们平远侯府后因为五哥疼媳妇,婆母也慈善,日子一下子就舒心惬意了,说她一句掉进福窝也不为过。

可是,是非不分地紧着娘家顾着娘家,这就有点过了。

本来那是夫妻两口子的事,她一个隔房的妹妹管不着,但五哥宠媳妇宠到要卖妹妹,她就不高兴了,问过她意见了没?

她语声冷淡,“五嫂。”

柳语柔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入凉亭,等丫鬟铺上锦垫后这才在石墩上坐下,继续一派温柔地说话,“妹妹身边如今就只剩下小蛮小婵这两个丫头伺候,这要是出门,院子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我这边倒有两个不错的,不如就送给妹妹使唤好了。”

若是以往的她听五嫂这么说也就答应了,反正不是多大的事,但是如今小湖和小娇之所以被提前打发嫁出去,不就是因为她们不老实吗?

这个始作俑者如今还要给她院子里送人,这是打量着她好欺负吗?

于是,温玲珑笑了笑,坦言道:“我说实话也没剩几年活头了,那院子以后住不住还两可,放人守着是大可不必了。”

她朝身边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至于这两个丫头,有合适的人选我也会提前放出去嫁人的,没得跟着我这主子再给耽误了。”

“妹妹这话说的,”柳语柔以帕掩口一脸吓到的样子,“这种不吉利的话可别乱说。”

温玲珑倒是不以为然,“这种明摆着的事谁不知道啊,避讳有什么意思?”

柳语柔呆了呆,叹了口气,“妹妹也是命苦。”

“我命挺好的,”温玲珑反驳了她,“全家人都拿我当珍宝,随便我如何胡闹,从小锦衣玉食地养着,我这若还叫命不好,那是会被雷劈的,人得知足。”

最后几个字,她加重了语气,柳语柔面色微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要知道,他们家这位小祖宗虽然行事随心所欲,但回到府里还是很好相处的,今日说话夹枪带棍的,是怎么一回事?

柳语柔在自己嘴上轻轻打了一下以示认错,“是我说错了,妹妹的命自然是好的。”

“我向来懒得理会那些家长里短的,人生苦短,我自己的事且还厘不清呢,哪顾得上旁人啊。”温玲珑转着手里的团扇,一脸的笑,“可有些话,我还是想说一说。”

柳语柔绷紧了心弦,“妹妹请说。”

温玲珑看着她笑了声,“我五哥是个实在人,不过有时候就是太实在了,有人照看着时他日子还过得去,若是单靠他自己,那可就要吃苦头了,五嫂也是伯府里出来的,勋贵府里的踩低捧高想必是习惯了的。”

柳语柔心下一紧。

温玲珑起身看向亭外的湖面,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团扇,“我呢,终究是个早走的,顾不了他太多,且我也不是个烂好人,别踩我底线,否则临死前我也能摁死几个碍眼的。”

天气明明炎热,可是柳语柔却整个人都发冷。

温玲珑淡淡地继续说:“嫂子的姨娘在承平伯府,或许身不由己,但妳总要记得自己已经嫁人了,不指望妳以夫为天,也不能把夫家的人当傻子坑啊,是不是?”

柳语柔身子微微发抖,她是被吓的,她太知道温玲珑在温府的地位了,这就是个不能招惹的,那是全府的老爷们捧在手里的祖宗。

若非她命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盯着她的亲事,只要娶了她,那整个平远侯府都是后盾,这可是平远侯府唯一的姑娘。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愿意赔个元妻名分搭上这门亲,若是死前能生下一儿半女的,那这姻亲就断不了,只是温玲珑无意嫁人,家里人便也就随了她,从不松口。

团扇敲打在栏杆上,温玲珑一直没转过身,就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地继续说:“小湖和小娇我原本有意提一提他们家人的地位,毕竟也算是跟我一场。但最后我只是添了些妆便随便打发了她们,嫂子不明白为什么吗?嫂子怀着身孕,没事就好好在屋里养着吧,想走动也等我不在府里的时候再说。”

她这就是明着告诉对方,我离京之前不想看到妳了,就别出来碍我的眼。

柳语柔听明白了,手脚冰冷地叫丫鬟扶着自己狼狈地走了。

难怪这次出行本来是丈夫陪同,结果却换成了八弟……温玲珑什么都知道了,自己实在不应该再招惹她!

过了好一会儿,小婵才小小声地说:“五少女乃女乃走了。”

温玲珑发出一声轻叹,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悠悠地朝着亭外看了一眼,重新坐了下来。

“连个凉都不能好好乘,这府里确实待得腻歪,小蛮妳去问问八少爷,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准备好,再拖拉下去,我可就换人了啊。”

“哦。”小蛮利落地去传话。

想起这次离京的行程拖拖拉拉的她心里就烦躁,八哥这个麻烦精,比她一个大姑娘还大姑娘。

“走,咱们回去。”

本来心情挺不错的,结果碰到五嫂闹个不痛快,温玲珑带着丫鬟就要回院子,但主仆两个还没走出花园就碰上了前来寻人的孙山。

“九姑娘,少爷正找您呢。”

“找我?”温玲珑有点儿惊讶,但也没多想,只道:“那就过去看看。”

等她在自家七哥的书房外看到冯剑的时候,忍不住就朝孙山看了一眼,有客人在,怎么没说?

孙山只能把头低得更低。

在温玲珑想转身离开待会再来的时候,就看到冯剑做出了请她进去的手势。

得,看来未必是七哥想见自己,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欠揍的。

她一脚踏入书房,就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因为书房就只有龙昭琰一个人。

“王爷。”

看着她那敷衍的福礼,龙昭琰不禁扬了下眉,“改明儿我找个嬷嬷来教教妳礼数吧。”

收到警告的温玲珑只能重新规规矩矩地福了身。

龙昭琰走到她面前,打量着她,她今天穿了一袭淡青色的交领襦裙,外罩一件绣花纱衣,清新淡雅又不乏青春气息。耳侧垂下了两绺发丝让她显得俏皮可爱,元宝髻上绕以金镶玉的链饰,简单而又华丽。

她身上的脂粉气总是淡得很,这让他很舒服。

温玲珑小退半步,不解地看着他,“王爷有事?”

龙昭琰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的发髻,“今天的发髻盘得不错。”

温玲珑瞠目看着他。

在她目瞪口呆中,他扶着她的发髻,将一枚雕龙紫玉簪插了上去。

这什么意思?在古代这发簪、发梳、手帕、头发那都是敏感物品,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尤其是异性之间。

她急忙伸手要把簪子拔下来,却被他按住了手,“戴着。”

“王爷,这东西不能随便收的。”

“上次的东西妳不是收了吗?”

“那不一样的。”她急得要跳脚。

“都是我送的,有什么不一样。”

“您跟家兄是朋友,我收您一两件小礼物很正常,可这枚玉簪太过贵重,不能收。”这种类似标记的东西,她怎么可能会收啊。

龙昭琰若有所思,“果然只喜欢金子吗?”

温玲珑差点儿吐血给他看,“我没有。”

“那就收下。”

“不能收。”她拒绝。

“还是只喜欢金子。”

“对,我只喜欢金子。”她认了。

龙昭琰云淡风轻地道:“那下次换金饰,这个就先收着吧。”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不是材质的问题,这是东西象征意义的问题啊。

温玲珑动气了,“龙昭琰,我是说这种东西无论是不是金子做的我都不能收的,搞得跟私相授受似的,你想干什么?”

“私相授受。”

她就是白问的!温玲珑终于将玉簪从头上拔下来,然后强硬地塞到某人手里,一字一句硬邦邦地说:“您的东西,麻烦您自己收好,没事别随便调戏朋友的妹子,否则您很容易失去朋友的。”

“本王不是随便的人。”

“是,您随便起来不是人。”

书房的空气突然静止,温玲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她好像一时月兑口接了哏了。

看她眼珠乱转明显想混过去的表情,龙昭琰忍不住好笑,伸手在她粉女敕的颊上捏了捏,低声道:“牙尖嘴利的。”

温玲珑手背捂住自己被捏的脸,又往后退了两步,要跟他拉开距离。

但龙昭琰上前,一手拉下她捂脸的手,一手抬起她的下巴,眸子直直地盯着她的眼,不容她闪躲,微微俯身凑过去,停在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的距离,轻声道:“别躲,我难得看中个姑娘,希望能和她两情相悦,而不是单靠媒妁之言,懂吗?”

在他富含压迫的目光下,温玲珑慢慢点了下头。

懂,太懂了,意思就是他想追她,她不能躲,否则就等着官媒上门。以他当朝小皇叔的身分,再加上先皇和今上对他婚事的关切程度,他要是开口,谁敢拒绝?

咽了口唾沫,温玲珑艰难地开口,“您先放开我。”

龙昭琰直起身,收起一身的压迫,然后慢慢松开了手。

温玲珑第一时间连退数步,拉大两人之间的距离。

龙昭琰对她的举动嗤之以鼻,“有用吗?”

一句话气得她想骂脏话。

“过来。”

温玲珑迟疑。

“躲我?”

温玲珑只好走近。

龙昭琰重新将那枚雕龙紫玉簪插入她的发髻中,满意地点头,“很好看。”

“以前是不是没有人拒绝过你?”她一时没忍住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拒绝我?”他反问。

好,温玲珑有答案了。

颜值高的人都有任性的资本,更何况这位出身好,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端,社会偏心没对他进行过毒打,向来只有众人捧着他的分,所以就特别的以自我为中心。

他还肯给她一个两情相悦的缓冲,她果然是得有感恩戴德之心啊……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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