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暖暖 第四章
告别了河边的婆婆,他们往洛阳城前进。一路上他们粗衣简食,低调赶路,两日后就进了洛阳城。
旭日顺口向魏煊打听桂月镇。奇了巧了,这贵气公子不住繁华的洛阳城,反而住在她此行的目的地,桂月镇。
两人相偕为伴,从洛阳城的繁华热闹进入桂月镇的幽然古朴,南方的一切对旭日来说都挺新鲜的。
暂时抛开挂心的事,她走走看看,一路上倒也不无聊,除了他的碎嘴长舌,她也习惯了魏煊的陪伴。
“先回我家吧。”魏煊并未打算与她分道扬镳。
“可是我急着找人……”
“不差这几个时辰。”他笑着回答。
“也对。”其实都几十年过去了,秋禾姐的女儿若还在这镇上,不会一瞬间不见的。
“我可以帮忙的。”不忍见她像无头苍蝇般乱钻乱找,他可以帮忙,但她似乎不清楚他的能耐。
“哦?”旭日正要询问,一阵马蹄声打乱原本井然有序的街头。
“唉唷……”一名老翁被马匹踢倒,再也爬不起来,显然伤得不轻。
“谁不长眼,敢挡本少爷的路!”马背上的男子怒声大骂。
“这位大爷,您就在这大街上放马乱踏,我爹脚原本就瘸了,实在走避不及。”小姑娘守在受伤的父亲身旁,抹泪指责马背上的男子。
“该死的瘸子!”马上男子仍旧放任暴躁的马匹乱踏,倒在地上的老翁险些再被踩踏到。
“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旭日看着那场面,嘴上说着,双脚却朝那混乱走去。
“你别去。”魏煊伸手拉她,“咱们势单力薄,别惹事。”
“可我看不惯!”她抽回手,走向那混乱。
“够了!”她一把扯住缰绳,阻止马匹躁动。“如果再踩到人呢?这可是人命啊!”她怒声责骂马上男子。
“你竟敢阻挡本少爷修理恶人?!”男子用缰绳抽打旭日的手。
“我看你才是恶人吧!”旭日挡在老翁身前,手中握着短剑,必要时,这匹性情暴烈的马必须领死。
“这位小少爷,此人惹不得,感谢您的好意,您还是快些离开吧。”老翁用虚弱的声音劝她。
“不行!万事都有个是非,明明是此人的错。”旭日冷冷瞪着马上男子。
“你不知道本少爷是谁吗?!”男子仍张狂地任马匹乱踏,且朝旭日逼近。
旭日火大地一掌拍开凑近的马脸,把马匹吓退几步。“你是谁重要吗?!是你撞伤人,快赔医药费来!”
“我还没叫他赔我惊吓我马匹的费用呢!”男子大声叫嚣。
“这实在太荒唐了!”旭日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皆只是观望,没人要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小公子,您别管了,快走吧!免得惹祸上身。”老翁只怕旭日也惹上麻烦,迭声要他离开。
“哼!我最看不惯这种嚣张的人。”旭日握紧拳头,气得全身发抖。
“官兵来了啊……”有人出声了,一队官兵将他们围住。
“哼哼,我看是来抓你的。”旭日开心地笑了。
“少爷。”领头者对男子颔首。
少爷?!
旭日双眼一瞪。
“去!把这个家伙绑起来!”男子指着旭日。
“这……怎么回事?”旭日瞬间被綑绑住,带往县衙。
“那公子是县官的公子啊!”老翁是当事人,自然被连拖带拉地带走。
“什么?!”旭日一愣。
她惹上什么麻烦了?
“喂,救我。”她看向一旁闷不吭声的魏煊。这家伙平常嘴巴关不住,这回真要他开口,却挤不出一个字来!
“这家伙也是同伙吗?一起绑了!”
魏煊傻眼。“关我什么事啊!”
一行人闹闹哄哄进了县衙,县令已端坐在堂上。
老翁和女儿以及魏煊都被强压跪下,就旭日昂首不屈。
“你这刁民,还不快跪下。”县令惊堂木一拍,怒指旭日。
“跪下!”
旭日被强压跪下,她转头看一旁的马上男子,“我跪了,为何他却不用跪?”
“他是我儿子。”县令说得理直气壮。
“儿子跪老子,不是天经地义吗?”旭日翻白眼。
“这……”县令一时被反问得无话可说。“你跪下。”他指着自己儿子。
“噢。”县令儿子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
县令惊堂木再拍,指着旭日厉声指责:“你这刁民,居然大闹街头,你可知罪?”
旭日下巴高抬,白眼一翻,“堂堂县官居然毫不遮掩地护着自己儿子,黑的都能说成白的,知不知耻啊!”
“大胆!”县令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大胆的被告,“刁民,本官问你话,你还回嘴?”
“县太爷,好像是个女的?”师爷在一旁探看出一点端倪。
“哦?”县令打量旭日一番,“你是男是女?”
南方男子大多较阴柔,英挺的旭日甚至比某些南方男子还阳刚。
“女的!”旭日没好气地回答。
“明明是女子还扮男装,出言顶撞官爷,先掌嘴二十,再加二十大板!”县令惊堂木又一拍。
“什么?!”旭日瞪大眼。这哪是官府,根本是黑店!“等等!先打他才对吧!”她指着一旁幸灾乐祸的县令儿子。
“我说打谁就打谁!”县令“嘿嘿”笑了两声。
“喂……”旭日拼命挣扎,却被狠狠压跪在地。
简直忍无可忍,索性烧了这间黑店!
手指发烫,她准备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等等!”
突然有人喊声。
“谁喊的?”县令眉一皱。
“我。”魏煊一脸无辜笑容。
“你谁啊?!”县令冷眼瞪他。等会赏他个二十大板。
“在下魏煊。”
“魏煊?好耳熟……”县令歪头思索。
“县太爷,堂下那位,好像是小魏公子。”师爷脸色沉重。
“小魏公子……”县令定眼一看,果然啊!“哎唷,是魏公子啊!”县令一改方才的嚣张,赶紧奔下大位,缩头缩肩来到魏煊面前,“魏公子怎么有空踏进我这小小县衙呢?”
在洛阳城及其四周,甚至整个南方,有谁不知魏家。
魏家原本是世族之家,在魏老爷过世后不久,魏家两兄弟便分家了。外人探究不得原因,但对魏家依旧敬畏。
“我跪得好累,可以起来了吗?”魏煊一脸牲畜无害的笑容。
“可以可以!”县太爷干笑几声,转头对下头的衙役大吼:“是谁这么大胆,敢叫魏公子跪下!”
众人面面相觑。
“喂,快救我。”旭日见到魏煊也来了,大大松了口气。
“这里可是官府,我插不上话的。”他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悠哉。
“那我烧了这里!”
果然是火做的人儿。
魏煊强忍住笑意,装出一脸吃惊。“别别别!火烧公堂可是重罪,我先向县太爷求个情。”
他转向县令,双手一拱,“县太爷,堂下这位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个性率直了些,若有得罪请多多包涵。如果不是杀人放火,或是强抢民女之类十恶不赦之罪,可否请县太爷高抬贵手?小民当以足量金银回报县太爷的宽宏大量。”
“当、当然。”县令被魏煊的笑容逼出一身冷汗。他抹抹额上的汗水,回头吩咐:“快、快放人!”
旭日立即得到了自由,赶紧移到魏煊身边小声说:“哎,没想到你在这儿还挺有势力的。”
“幸好县太爷宽宏大量愿意卖我这面子,不然你可要先挨足二十个掌嘴,后面的苦刑更不用说了。”魏煊笑看她的臭脸。
她刚才说要烧了这里,他相信她会。
“可明明是他不对。”旭日虽然庆幸能月兑险,却余怒未消。
转头看被撞伤的老翁仍倒在地上,她觉得还是要替老翁讨公道!
魏煊叹口气,“旭日啊,人家是自己人,你还能怎么说?”
被魏煊这么直接一说,县令双腿一软,“这……魏公子,您这样说,可折煞小官了。”
“不敢不敢,民不与官斗,魏某一介草民,岂敢在县太爷面前放肆。”魏煊直冲着县太爷笑,笑得县令心里发毛。
“这……不知魏公子认为此案该如何处置?”县令抹着额上的汗水,躬身弯腰,哪还有方才的嚣张跋扈。
“县太爷您认为呢?”魏煊微笑反问县令。
“呃……”县令回头怒骂儿子:“你这蠢猪!居然嚣张地在大街上造乱,还伤了人,还不快赔上医药费!”
“爹……”县令儿子还想还嘴。
“快啊!”县令拼命使眼色。
哪个人不好惹,偏偏惹到魏煊,真是不长眼。
这魏煊魏公子,家大业大,与王族也有交情,岂是他这小小县官惹得起的。
“好吧。”县令儿子极不情愿地丢了几锭银子给老翁。
“我差点先被掌嘴后被杖打!”旭日瞪眼。
“谁叫你爱强出头。反正也没打着,就当买教训,息事宁人,算了吧。”魏煊温声劝她。
“可以啊,我回头打你二十大板出气!”旭日气呼呼。
魏煊一惊,“我细皮女敕肉的,哪禁得起你的二十大板。”他赶忙转向县令,一脸陪笑,“县太爷,您说呢?是我挨打还是您儿子挨打?”
“这……来人啊!把我这猪儿子压倒,打他五大板!”县令对下属使个眼色,演一下便是。
“等等!”旭日仗着有魏煊撑腰,声音可大了,“刚才说二十大板的!而且要狠狠地打!”这种恶徒,一定要狠狠修理一顿!
“啊?”县令满脸无奈。
“如果不是魏煊来救我,我就要挨足二十大板了!”旭日挑眉,“我已经免去他掌嘴二十了。”
“这……”县令苦笑,他的猪儿子怎么会惹上这大麻烦?
魏煊笑得无辜。“县太爷,我可不想挨二十大板啊!麻烦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