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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娘难为 第一章 新婚夜不平静

洛婧雪站在树下,看着上头的小男孩进退维谷,觉得这家人真的都是奇葩。

老一辈的看她不顺眼刁难她,当家的娶她的用意是她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要把孩子带好,小的呢……卡在树上也不肯服软说一句帮帮我。

难道是她这个人太顾人怨?

刚刚她在院子里赏景时听到这头有动静,好奇走过来就看见一个男孩正在爬树,她还没来得及问这小男孩的身分,只惦记着他可能会摔伤,便喊着让他下来,说这样很危险,没想到却得到这样一句话——

“别管本少爷的事,担误了本少爷出去玩,我让人把妳发卖了。”

既然自称本少爷,想来就是她那个老公的孩子了,先别说她就算不掌家也是世子夫人,还是这孩子的继母,管得了他。

“你就是卓枫吧?我是你的继母,想发卖我怕是连你爹都没资格。”

萧卓枫回头看了一眼树下的人,原来这就是他的新母亲,但这一点并未让他有所畏惧,而是继续往上爬,直到爬到了分枝的地方,开始往枝桠爬去。

“妳去找父亲告状啊!父亲才不喜欢妳,他连自己的婚礼都迟到了,妳不觉得丢脸吗?妳应该让轿子转头回家去!”

洛婧雪看出来了,他是想借着横伸的枝桠爬出围墙,但这可是好几进的院落,就算出了内院,出得了侯府吗?

不过这小孩嘴可真够毒的,一开口就往别人的痛处戳。

洛婧雪看着枝桠的角度,合计一下小男孩大概的身高体重,推断他就算能撑到枝桠末端,枝桠也会被他压低到越不过墙头,所以索性就在底下看着。

萧卓枫小心翼翼地爬了一会儿,离主干越远枝桠晃动得就越厉害,还在想他似乎选了个最坏的方法翻墙时,就看见他的继母好整以暇地双手交抱在胸前,像在看戏一样的看着他。

这不对啊!整个侯府的人都怕极了他,深怕他哪里磕了碰了,这个时候应该是急急忙忙的扶着枝桠让他翻墙出去才是,怎么继母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还只是静静看着他?

“喂!妳不担心我摔伤?”

洛婧雪摇了摇头。

“我摔下去可能会摔断骨头。”

“很有可能。”

“那妳还不想办法让人帮我?”

“你还是个孩子,愈合能力快,只要得到适当的医疗照顾,你的骨头很快就能长全,我相信凭侯府的能力,要照顾你痊愈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我若现在帮了你,你以后就会有恃无恐,不如让你摔一次,你自己就会怕了不再犯。”

萧卓枫整个人都傻了。不是,这个新母亲都不怕他摔了会被责骂吗?她不怕祖母吗?

但高傲的人不容易示弱,他才不想让人知道他怕了,于是他抱着枝桠,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算了,我如果摔了祖母肯定不饶妳,我也突然没了玩兴,不想翻墙出去了,妳让人来抱我下去吧!”

平时他身旁都跟着一堆人,但他早就练出一身甩开他们的好本事。

洛婧雪左右端详着枝桠,一副认真研究的样子,此时正好刮了风,枝桠晃动起来,萧卓枫吓得抱紧了枝桠,但又不愿叫出声,只能以怒言来掩饰自己的害怕。

“妳看什么看?”

“这枝桠太细了,撑不住一个人去抱你,也撑不住架一个梯子,只能你自己往回撤。”

“什么?妳让我自己往回撤?妳不怕我摔下去祖母惩罚妳?”

洛婧雪想了想,突然觉得萧卓枫说得很对,“你这倒是提醒了我,那我得先溜走制造不在场证明,免得你自己作死还连累我。”

说完,她对着身边由娘家陪嫁过来的侍女道:“萱儿,我们走吧!”

萱儿愣了愣,真……真就这样走?

她还没能开口确认,树上的萧卓枫就先开口喊了,“等等!妳就留我一个人?”

“对!你又提醒了我,万一你摔下来总得有人帮忙求救,萱儿,妳就远远看着,如果他掉下来了妳就大声喊人,记得站远一点,他摔了就赖不到妳头上。”

“是……”萱儿点头。

这话气得萧卓枫拚了命的往后撤,直到回到主树干时,洛婧雪示意,萱儿才上前,在萧卓枫爬到了构得着的地方后将他抱下来。

萧卓枫气呼呼地上前跟洛婧雪理论,“我要去告诉祖母!”

“那我只好告诉你爹,你觉得他会容许你翻墙出去吗?”

萧卓枫的气势整个都萎了,他踱着步,最后用力地对着洛婧雪踢了一脚,这才撒开腿跑走。

洛婧雪抱着小腿,忍不住咒骂,“这死小孩!”

萱儿看着小姐这糗样,不知该笑她活该好,还是说她怎么不拿出母亲的威仪好,只能扶着自家小姐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一边看着她揉着小腿一边问:“奴婢扶小姐回去,拿药酒给小姐推一推吧!”

“不用,揉揉就好了,一个小男孩还伤不了我。”

伤是伤不了,但洛婧雪怎么能容许萧卓枫这么放肆,她可不受这窝囊气,下回得好好报一下这一脚之仇才行。

萱儿看小姐这模样倒是有些心疼了,小姐的命怎么这么差,在家里被欺负,到了夫家还得被刁难、被忤逆。

“小姐,本以为妳嫁来侯府就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世子婚礼迟到、老夫人在妳敬茶时刁难,现在连少爷都这么忤逆妳,小姐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洛婧雪摇摇头,“我嫁来侯府之前的事妳不是不知道,妳真的觉得我不嫁会比较好?”

萱儿仔细想了想,留在洛家好像真没有比较好。

洛婧雪并没有被萧卓枫惹怒,相反的,她早就知道自己能嫁进侯府的最大价值就是照顾那个孩子,所以她会做到,只是照顾不代表溺爱,由刚刚萧卓枫的几句话,她已经明白这孩子会顽皮到这程度,有很大一部分是来自老夫人罗氏,也就是她婆母的宠溺。

昨天她与她的夫婿萧元烨已经议定好了,她必须照顾好萧卓枫,那么她就得好好动一番心思。

“萱儿,妳等等去把少爷的侍仆给找来,我有话要问。”

萱儿还在为自己小姐抱不平,“要奴婢说,小姐妳就该好好罚少爷一顿,虽然他身分高贵可能重罚不得,但至少能罚站还是什么的,教训教训他才好,还有,他怎么能喊小姐“喂”,得喊“母亲”才是。”

“听那孩子的话妳还不知道吗?老夫人对他十分溺爱,我若冒然罚他,也只会被老夫人给拦下来而已。”

“可难道小姐妳就得讨好少爷吗?”

“萱儿,管教孩子本来就是父母的责任,光体罚是没用的,当然,我也不会溺爱他,只是总得先把这孩子的脾气、喜好给搞清楚,才知道怎么对症下药吧!”

萱儿总算明白了小姐的想法,但还是不免感到忧心,“小姐一进门就得讨好老的、服侍大的、照顾小的,却没有人可以体谅妳。”

洛婧雪噗哧一笑,这侍女真的有些口无遮拦,但胜在忠心。

“萱儿,不用替我担心,我相信只要真心相待,总能换得真心的。”说完,她还轻推了萱儿的后腰一把,“快点,去把少爷的侍仆给我叫来。”

“是,小姐。”萱儿福了个身,转身办事去了。

洛婧雪看着萱儿走了,这才叹了口气。

她来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两个月,说来不管待在洛家还是侯府,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没有区别。

将近两个月前,她发生意外去世,再醒来时就到了这个世界,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在作梦,逼自己又睡了过去,直到她发现自己真的魂穿古代时,她第一个面临的就是生死关头。

当时她身子非常虚弱,身边只有萱儿服侍她,她病得很重,洛家找来的大夫却很敷衍,她吃了好些天的药也不见好,甚至她都开始怀疑原主就是被这个蒙古大夫给害死的。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又得死一次的时候,原主的爹突然出现了,埋怨她的身体怎么这么差,看了这么久的大夫也不见好,遂给她换了大夫,好不容易她才重新恢复建康。

既然捡回一命,她便决定以原主的身分活下去,不过当她跟萱儿打听原主的过去时,她突然觉得是不是她上辈子日子过得太顺遂了,上天要考验她才给她换了这个身分。

“妳说我病多久了?”洛婧雪一脸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

“三个月了,小姐不记得了吗?”

“我老实告诉妳,但妳别告诉别人。”

“小姐妳说,奴婢嘴很牢的。”

“我病了一场醒来后,发现过去的事我全不记得了,可能是脑子烧坏了。”

萱儿一听就急了,当即要去把大夫找回来。

洛婧雪连忙抓住了她,“妳做什么?”

“让大夫再看看小姐脑子的病啊!”

“我这病一般大夫治不了,妳放心,只要妳配合得好,没人会知道,兴许过一阵子我就恢复了也不一定。”

萱儿半信半疑,但想到小姐从小到大生病都没被重视,总是随便请个大夫看看了事,最后也都是自己痊愈的,便听话的把她的问题全回答了。

于是,洛婧雪知道了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洛家是书画大家,原主父亲洛阳孜是一非常有名的画师,他们虽是旁支,但因为洛阳孜颇有名气,所以与本家也算关系密切。

原主是洛家的嫡长女,但母亲在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就过世了,生了一女一子的谢姨娘实质上等同被扶正了一样,掌管着洛家后宅。

洛阳孜对后宅的事并不关心,谢姨娘完全把控了一切,她所出的庶女洛娅云有等同嫡女甚至更甚原主的吃穿用度,原主自小便是倍受冷落。

洛阳孜这个做父亲的除了重男轻女以外,女儿对他来说只是用来联姻获得更大利益的存在,他虽不是当官的,却希望儿子未来能进入官场,所以跟本家的利益关联不能断,而女儿若能嫁得好,帮得上洛家乃至于本家,除了对洛家有利,也等于是在为儿子洛熙南铺路。

不过谢姨娘虽然待洛婧雪不好,但基本生活还是不缺的,只是一个孩子要长大,光是吃得饱、有地方住是不够的,她由萱儿的口中知道原主很努力学着成为父亲眼中的大家闺秀,习画、习四书五经、习女德,但始终没能得到多一丝丝的关爱。

再后来,洛婧雪得知了洛阳孜之所以会来关心她,是因为她三年多前已经被许配给了永业侯世子萧元烨,只是还没能过门永业侯就急病而逝,现在丧期已过,萧家来商议婚期,洛阳孜才留意到她这回怎么病了这么久还没好,这才大发好心的来探一探她。

只可惜,洛婧雪的芯子早换了人,已经不是那个父亲来看她一眼,就开心得觉得此生无憾的乖女儿了。

照道理来说,洛婧雪这种上辈子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未来人是不可能接受这种婚姻的,更不相信先婚后爱能得到幸福,若遇到个会家暴的呢?还是又遇到一个像洛阳孜这样,老婆只是生孩子、照顾孩子的工具人呢?

但想到原主不过受个风寒最后都能拖到小命没了,她觉得若真的想了个办法嫁不成,自己在洛家可能也活不成了,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嫁进侯府,或许还能有转机。

毕竟……世子夫人感觉名号挺大的,而且世子不就是继承人吗?永业侯已逝,等皇帝袭爵的诏书一下,世子就成了侯爷,她也成侯爷夫人了,妥妥的人生胜利组,不攀着这个高枝离开洛家,还要等什么机会?

再说了,萱儿也提过谢姨娘及她那个庶妹洛娅云的歹毒心思,她不要这门亲事,人家可念着呢!

虽然萧元烨不一定娶她不成就肯娶洛娅云,但洛娅云要真成了侯爷夫人,那她在洛家哪还有活路?

此时在不远处的视线死角里,有两名男子正在看着洛婧雪,一是这侯府的主人萧元烨,而他身后则是他的贴身侍卫金文昊。

萧元烨虽不是因为爱洛婧雪才娶的她,但多少也得顾及新任妻子嫁入侯府后的处境,所以让金文昊留意此事,而他一向无心儿女情长之事,此事金文昊也没有十分上心,便指了萧元烨院落里的一名侍仆打听新世子夫人的事,每日来向他报告。

萧元烨新婚第一天,就听金文昊向他禀报洛婧雪在向母亲敬茶的时候受到了刁难,他想着这女子出身世家,尊敬婆母的事应该不用他多说也会做到,但终究也是他的妻子,总得安抚安抚,便想着来她的院落,没想到半路上就遇到了她管教萧卓枫的那一幕。

萧元烨一开始还以为洛婧雪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女子,在他面前答应会好好照顾儿子,背着他却是对儿子毫不在意,但继续看下去他就知道他错了,洛婧雪这就是抓住了萧卓枫自我又偏执的个性,刻意不如他所愿钓着他。

而后,又听着她与侍女的一番对话,知道他能信任她且她也无须安抚,这才又转身离开院子,只是刚跨开步他便脸色一沉,扶住了侧月复。

“世子。”金文昊连忙要上前扶人,萧元烨已经打直身子,抬起手制止他靠近,他只好恢复如常,跟在身后返回萧元烨的院落。

他留心看着萧元烨,发现他真的行走如常应无大碍,这才放了心,一放心就想到了刚刚少爷的事。

“世子,世子夫人对少爷如此,您……就这样放任她?”

“我放任她?”萧元烨睨了金文昊一眼,就这眼力,他怎么有办法一路爬到自己亲信的位置?

“她方才可是完全不管少爷死活,世子能容忍她?”

“我让你做我的贴身侍卫,怎么让我觉得不太有保障呢?”

“属下对世子忠心耿耿,绝不会让世子有损。”

“你连我夫人怎么照顾孩子都看不明白,你真能分得清接近我的人是好是坏?”

金文昊在心里嘟囔,他又没有孩子,怎么会知道如何带孩子?他是不懂世子看出了什么,但总之是世子夫人带孩子的方式让世子认可了吧!

萧元烨看得出金文昊在月复诽他,也没再多说,迈开步伐往书房走去。

他想起了昨夜初见妻子的过程,以及怎么与她达成的协议……

新婚当夜,洛婧雪在新房等了一晚上,稍早她就听萱儿告诉她,外头的宴席已经散了,萧元烨交代了让新房里外的人都退去,不久他就会进新房,然后萱儿就退下了。

可洛婧雪呆坐在床边许久,也没能等来她的夫婿。

这男人结婚迟到也就算了,连洞房都迟到吗?

在嫁进侯府之前,她满脑袋想着的都是怎么躲避今晚的洞房花烛夜,倒没想过有可能新郎根本不会出现。

洛婧雪等着、等着,等到都打起瞌睡来了,然后才被一声推门声吓醒。

她掀开盖头,看见一个男子脸色苍白的靠着门,他旁边还跟了另一个男子,两人一身的黑,三更半夜的一身夜行装,非奸即盗。

洛婧雪想也没想就拔下了发上的金钗,指着两个闯进来的人,“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永业侯府!我可是世子夫人,你别胡来,我喊人啦!”

“我就是妳夫君。”

“啊?”洛婧雪的手可没放,她仔细地打量眼前的人,古代没有电灯,但永业侯府可是贵族,油灯什么的都不缺,倒能让她把眼前人看清楚。

要说他是盗贼,这盗贼也长得太帅了,难道真是她的夫君?

她这不只是穿越,还穿进了一本古装罗曼史小说里了吧,这长得根本就是活月兑月兑一名小说男主角。

“扶好我。”

这人不只长得帅,还有一股天生的贵气,命令一下,洛婧雪下意识乖乖配合,她上前扶住了他,却险些被他带得跌坐在地,看得另一个人要上前来扶。

“做什么?”

“世子……”金文昊被萧元烨这一喝停了步。

“今天是我的新婚之夜,这里是我的新房,你一个男人进我新房做什么?”

“世子的伤……”

“有她照料我就行了,你去拿药箱来给她,然后就退下吧!”

金文昊知道此事不能声张,药箱确实只能他去拿,于是他应命而去。

洛婧雪见人走了,这才把门关上,然后扶着那个几乎把一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夫君往床边走去,并扶他坐在床上。

“幸好这新房里都是大红色的,要不然这血一沾上去,你受伤的事还瞒得住吗?”

萧元烨靠坐在床头,挑眉看向她,“妳怎么知道我想隐瞒受伤的事?”

“你是什么身分?是永业侯世子,这侯府的主人,你受伤了一不喊人找大夫、二不喊人去报官,反而还让你的贴身侍卫去拿药箱,不是想隐瞒是什么?”

“妳又怎么知道文昊是我的贴身侍卫?”

“他那身手我一现代……我是说,我一被限居在大宅院里的人都看得出来很利落,不是一般的侍仆,而且你一个世子身旁不可能不跟着护卫,所以他的身分很清楚明白,再加上你受了伤却还是那么信任他,肯定就是你的亲信,大约便是你的贴身侍卫。”

萧元烨算是认可了洛婧雪的聪慧,靠坐着床不再说话了。

没多久,金文昊带着药箱回来,他敲了敲门,是洛婧雪去开的,并由他手中接过了药箱。

“你退下吧,世子我来照顾就好。”

在这侯府之中,有一批人除了萧元烨之外,完全不接受他人的命令,即便是罗氏也一样,更何况是这批人的头子金文昊。

他看了看萧元烨,见世子点了头,他这才应命,“属下就守在外头,世子夫人若有事喊属下一声便可。”

“嗯,退下吧。”

洛婧雪后脑杓又没长眼睛,自然不知道金文昊是看她后头的萧元烨指示行事,还以为是自己下的命令让他退下的,见金文昊转身退到廊道上后,这才捧着药箱回床边。

“妳会上药吧?”

“你现在问这个会不会太迟了,要不我帮你把护卫喊进来?”

“不用,妳不会没关系,我说,妳做。”

洛婧雪倒也没那么没用,她高中可是上过护理课的,念大学的时候还参加社团当过义工,包扎什么的还是学过,“上药、包扎我会,但药我不认得,你得指给我。”

新房桌上放着酒,洛婧雪把酒壶拿了过来,虽然其实没有消毒效果,但拿来沾湿棉布用来擦拭伤口周围还是可以的,酒精成分多少也有点麻痹的效果,能够止痛。

洛婧雪毕竟当古代人不是很久,自己的衣服都是萱儿服侍着穿的,要月兑男人的衣服当然更不容易,扯了半天也没能把萧元烨的腰带解下。

“妳连月兑衣服都不会?”

“我如果帮男人月兑过衣服,你不会觉得绿云罩顶吗?”

萧元烨瞪了这伶牙俐齿的女子一眼,这才自己把手探到身后,解开了腰带,为了怕被笨手笨脚的洛婧雪给扯到伤口,他还自己小心翼翼地将衣服解开。

洛婧雪这才看见了萧元烨的伤口,看起来是被利器所伤,有鉴于这是古代,萧元烨又是一身夜行装,所以这大概不是剑伤就是刀伤,所幸他不是被利器捅入身体,而只是在他腰侧划开了一道口子,护理上会简单许多,要不然不看大夫她也不放心,她可不想刚嫁过来就守寡。

为他清理好伤口,上了药,门外又传来敲门声,洛婧雪去察看,发现是端了水、背了个布包过来的金文昊。

她在水盆中净了手,接过布包,然后把沾了血的东西及药箱全交给金文昊后,他才又退了下去。

洛婧雪把布包拿进来,在桌上摊开后,发现是一套新郎的喜服。

她差点忘了,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把衣裳放过来。”萧元烨指了床边一只小几。

洛婧雪听话地把一摞衣裳放到了几上,就听见萧元烨接着说了,“过来。”

这下她可不想乖乖听话了,“你都受伤了,不会还想洞房吧?我们不急的。”

萧元烨虽然不自傲,但对自己这张脸还是挺有信心的,别说他的第一任夫人在世时,都少不了想做他妾室的女子,更何况他的夫人过世后,依然多的是想取洛婧雪而代之的女子,怎么她对他好像一脸嫌弃的样子?

“嫁我妳还委屈了?”

“不!不委屈!”

“还是我长得很丑?”

“啊?谁瞎了才说你丑,你长得多帅……我是说,长得多俊啊!”

“那妳对于洞房怎么一脸排斥的样子?”

洛婧雪猛吞了口唾液,缓解紧张的情绪,冷静的把自己的想法说给萧元烨听,“我是觉得呢,咱们这个亲成得一点也没有感情基础,甚至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人都是感情的动物,又不是为了繁衍后代的机……我是说动物,所以咱们能不能多相处一些时日过后,有了一点感情基础再圆房?”

“过来。”

“我的提议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我说过来!”

听他的声音好像要动怒了,洛婧雪只得乖乖跨了一步站在他面前,但直挺挺的站着像根柱子一样,就是不打算亲近他。

“蹲下。”

不会吧!要洞房就算了,还打算玩这么大吗?她可没这种经验,对男人做那种事她不行的。

“我不会。”她死也不妥协。

“妳不会月兑衣服就算了,连靴子也不会月兑?”

“……你是要让我月兑鞋?”

“不然呢?”萧元烨挑眉。

“我还以为你让我……”洛婧雪下意识往他那处看去。

要不是萧元烨现在伤着,他肯定会照习俗圆房,但若她真的没兴趣跟他共渡一夜,他也没那个兴致强来。

“帮我把靴子月兑了,然后将中衣拿来帮我穿上。”

洛婧雪一一照做,反正只要不洞房,一切好说,他都打算穿衣服了,就没打算做月兑衣服要做的事了吧!

月兑了鞋穿了中衣的萧元烨把双腿旋上床后,这才对床边指了指,让洛婧雪坐下。“我们可以不用急着圆房,毕竟我娶妳并不像妳所说,是为了繁衍后代。”

怪了,听萧元烨的意思,她怎么有种自己就算不是生孩子的机器,但地位也不会多高的感觉?

“我已二十有五,娶妻是必要的,再者,我有一个儿子妳想必也是知道的。”

洛婧雪点了点头,后又想起古代的女子好像不能这么敷衍,又连忙说:“我知道。”

“他自小没有娘亲教导,性子十分顽劣,只要妳好好照顾卓枫,我倒是不急着再要一个孩子。”

洛婧雪没当过古代人,但也看过古装电视剧,这种情节她不陌生,“你怕我若生了儿子,会为了让自己的孩子继承爵位而苛待继子?”

萧元烨倒是没想过这一点,但他知道父亲是想过的。

嫡长子袭爵是惯例,在已有嫡子的情况下,继室就算生了儿子也没有袭爵的资格,但难保继室不会心生歹念,所以当年父亲才会帮他挑了一个性格温婉恭顺的女子,就是为了即便再有所出也不会苛待了卓枫。

“妳会吗?”

“我不觉得袭爵是好事,若是我的孩子,我倒希望他远离官场、朝廷,找个有兴趣的事做营生都行。”

她倒是看得开,难怪当初父亲会选她。

萧元烨靠坐回去,说道:“我们可以暂不圆房,妳照顾好卓枫便行。”

“那就一言为定。”

“好。”萧元烨的伤不重,但血流得有点多,现下有些疲累了,“睡吧,夜深了。”

“睡……一张床?”洛婧雪看着他,一副就是没打算离开床的样子。

“要不然呢?”

“你不能睡其他地方吗?”

“我不打算睡其他地方,若是妳不想跟我睡一张床,妳可以另找地方睡。”

洛婧雪很认命,他受着伤,这时候就别管什么让他要有绅士风度了,“那我去隔壁房睡?你这里隔壁是什么房间?”

“新婚之夜妳打算分房睡?”

好吧,看来分房是行不通的。

洛婧雪不耻下问,“那我能睡哪里?”

萧元烨指了指窗边暖阁,颇无情地说道:“那里。”

洛婧雪看过去,看到一张坐榻,就是古代人把小茶几一摆,放上茶、摆上点心,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坐下就可以边吃边闲聊的地方。

“那里?”

“对。”

“好。”洛婧雪没有犹豫,就要往暖阁去。

“等等。”萧元烨喊住了她。

洛婧雪转过身来,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吩咐。“还有事吗?”

“这被子给妳,暖阁白日里虽暖,但毕竟是在窗边,夜里凉。”

原来这男人还是懂得体贴的嘛!

不过当洛婧雪把被子抱起来,看着空荡荡的床时,又觉得这么对待一个伤员太残忍,便又把被子放下了。

“还是你盖吧,我借你的衣服盖就好,现在是夏天,夜里不冷的。”

“让妳把被子拿去便拿去,要盖衣服我盖便好,我是习武之人,不会这么容易受寒。”

洛婧雪没犹豫太久,就不坚持了。

萧元烨说得对,他都能穿着夜行衣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事了,可见的确是习武的人,那身子确实会比她这个弱女子要好很多,更何况她这个身体在嫁进来之前可是生过一场大病,这才刚痊愈不久,万不能再受寒了。

于是她接过了被子放去暖阁,又走回来把萧元烨的婚服外衫递给他,两人这才各自上了自己的床。

在萧元烨准备阖上眼入睡前,他又提醒了一次,“今晚我喜宴散去后就回了新房,妳明白吗?”

“我明白,对婆母那边……”洛婧雪看见了萧元烨凌厉的眼神,她立刻明白了,“婆母那边我也不会说的。”

“睡吧。”

“晚安。”

“晚安?这是什么词?”

洛婧雪愣了愣,随口编了个解释,“就是祝愿对方晚上睡得安稳的意思。”

还有这种说法?虽然觉得奇怪,但萧元烨并不迂腐,很容易就接受了。

“嗯,晚安。”

这一夜,排除掉这软榻其实不太软以外,洛婧雪睡得还算不错,所以当一早萱儿及萧元烨院落的侍女红袖端着洗漱水来敲门时,洛婧雪几乎是吓醒的。

“妳回床上来,就一会儿,让人看见我们睡一张床就行。”

洛婧雪抱着被子,乖乖听话走回床边。

“妳睡里面。”

这么多讲究?洛婧雪嘟嘟囔囔的,但还是照做了,只是当她要跨过萧元烨的时候,却被自己繁重的婚服卡住,就这么跌在了萧元烨的身上。

许是压到了他的伤口,她听见萧元烨倒抽口气,“嘶”了一声,便挣扎着想起来。

萧元烨扣住她的手臂,“别动。”

洛婧雪僵住了,尴尬地躺在萧元烨身上,任由萧元烨将她翻了个身,放倒在床上,还小心避开了自己的伤处。

下一瞬,看见萧元烨在月兑她的衣服,她连忙抓住领口,“做什么?”

“妳穿这一身衣服睡我很佩服妳,但妳不觉得跟我比起来妳穿得有点多?”

那也让她自己月兑啊!

可惜萧元烨没打算让她如愿,实在是他昨晚见识过她月兑衣服有多笨拙,而外头的人久等不到响应必定会起疑,于是萧元烨上手就月兑,月兑了也没时间好好整理,顺手往地上一丢,连带着昨夜他盖在身上的新郎婚服也一并丢在了地上。

这时,门上又传来轻敲,还有红袖询问的声音,“世子,起了吗?”

“起了,进来吧。”

于是,萱儿及红袖进房时,只看到床边丢了一地的衣裳、桌上喝干的酒壶,还有世子夫人脸上的红晕。

洛婧雪是因为方才衣服被强月兑羞红了脸,但看在两个侍女的眼中,倒是往其他地方想去了。

萧元烨看见了萱儿,又想起什么,他回头欺近洛婧雪,在她耳边说:“昨晚的事,对妳的侍女也不能说。”

萱儿脸都红了,看自家小姐害羞的样子,她想着世子拜堂虽然迟到了,但洞房看来还挺顺利的……

萧元烨并不是有意做这个动作,当然也不是打算在侍女面前演什么鹣鲽情深,只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他的嘱咐,但因为他背对着,倒也没有看见侍女的神情。

洛婧雪是面向外头的那个,自然把萱儿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下误会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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