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欺小姐太犯规 第八章
第五章
早上才进家门的季半夏一入屋,就跟起床刷牙准备去上班的室友许琉格打了照面。
嘴里还含着牙刷的许琉格嗯了声,算是打过招呼,手上拿着一瓶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洗面乳,正在拆塑胶膜。
忽然,她察觉有些不对劲,拿出牙刷,转过头来问季半夏,“你不会是刚回来吧?”
季半夏的打工时间是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八点,因此通常早上十点左右她才会起床,现在是七点半,她不可能穿戴整齐还从外头进来才是。
“对啊。”季半夏边月兑鞋边说:“我有帮你买早餐。”
“你!”难以置信的手指着她,“外宿,学坏了!”
“别这么夸张。”季半夏拍掉那只浮夸颤抖的手指。“去把牙膏吐掉,来吃早餐。”
季半夏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进房去放下包包跟月兑了遮阳用的薄长版外套再出来。
这间小公寓的坪数约十五坪左右,隔了两个小房间,一个小客厅跟开放式的小厨房。
因为没空间放餐桌,所以电视机前面的那张矮茶几也当成餐桌使用,吃饭都是坐在地上的。
空间不大,家具也小小的,没有沙发,而是两张灰蓝色懒骨头替代,电视萤幕也只有二十八寸,要是再大点就会有压迫感。
许琉格跟她同间育幼院出身,一样是在读完高中后离开育幼院独立自主。
大许琉格两岁,打从在育幼院里就很照顾许琉格,把她当妹妹的季半夏协助她去上了大学,前年顺利毕业的许琉格很争气的考上证照,目前是一家营造公司的结构工程技师。
许琉格快速漱口、洗脸,边涂保养品边迫不及待的问:“你跟谁过夜去了?不会是那个渣男……”见季半夏瞪向她,她立刻改口,“情圣?”见季半夏眼神仍带着责备,于是她有些不太甘愿的改口,“好人?”
眉眼总算舒展的季半夏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点了下头,拿出塑胶袋里的蛋饼跟女乃茶。
“不会吧!”许琉格难以置信的一坐在她旁边,吃惊的问:“他不是拒绝你了?”
“他改变主意了。”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甜蜜,“如我所料,说我生重病他就放不下了。”
许琉格的嘴角在抽搐。
季半夏说她在利用他的善良,许琉格却觉得她根本是笨蛋白痴,是一个沉沦爱情的蠢女人的自杀行为。
其实季半夏已经考上公职了,由于她被分配的职缺是预估缺,预计明年才能受训报到,因此目前仍在面包店打工,等待机关通知。就在这时,季半夏竟冒出一个想法,伪造一个生了重病命不久矣的故事,想勾动凌浩的慈悲心,与她谈三个月的恋爱,完成她单恋了两年的心愿。
许琉格一点都不喜欢凌浩,她听过他的事蹟,认定他就是个在爱情里不肯负责任的渣男,而自认怎么就是得不到青睐的季半夏所想的这个办法,她更是不赞成。
毕竟季半夏是真的对凌浩有感情的,就算设定三个月后分手,都是自找苦吃,都要受到伤害。
然而,季半夏的说法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喜欢自己,心中有预期,因此反而不会受伤太重,况且,这只是一个心愿的完成,就不会对对方有太多要求。
她觉得季半夏就是在狡辩,找一个借口合理化自己的行为,她才不信她三个月后真有办法洒月兑离开,就算真离开了,心又放得下了?
因此,凌浩一开始的拒绝,让她觉得这男人多多少少还有点良心,并没有“趁火打劫”,想不到言犹在耳呢,昨晚就过夜啦!
“你们真的**了?”
季半夏点头。
“你的第一次耶!”许琉格崩溃的抱头大喊,“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就这么随便喔?”
“他是我很喜欢的人,一点都不随便。”季半夏夹起一口蛋饼塞进许琉格的嘴里,让她闭嘴。“别那么严肃啦,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许琉格把蛋饼推到脸颊与牙齿的中间,气呼呼地说:“我打赌你三个月后一定会哭着跑回家跟我讨拍。”
“到时你要记得帮我准备卫生纸。”
“卫生纸柜子里有一堆,自己去拿啦!”许琉格气得早餐也不想吃了,起身进房换衣服准备上班。
她一边扣着衬衫扣子,嘴里不断叨念,“等你真正找到相互喜欢、值得托付的男人时,你就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轻率、还让对方占尽了便宜。”
虽然她也不是不知道季半夏会独钟那个男人的原因,但她认为,温柔好脾气的男人这世上不会只有那么一个,温柔好脾气又专情的肯定不少,偏偏季半夏就挑中最糟糕的那种。
换女友跟换衣服一样频繁的男人,肯定不能给女人幸福的。
“你真的以为……”许琉格咬了咬牙,“遇不到能包容你所有的男人吗?”
坐在客厅里,吃着白吐司夹蛋的季半夏望着许琉格房间紧闭的门扉,无奈的笑了下。
许琉格的担忧跟不认同她怎会不懂呢。
但问题出在,她极度缺爱,却又害怕去爱人,唯一能让她敞开心扉的就那么一个。
所以她才为了一个短暂的梦而说谎。
“吃亏的不是我啊。”她呼出一口长气。“是被骗的他。”
☆☆☆
“找您十二元,谢谢。”
把找的零钱交给买面包的客人,季半夏坐回椅上继续翻阅法学知识。
她考上的是普考文化行政,虽然是预估缺,预计明年才能报到,但也有可能随时被叫去报到,加上怕等待的这段时间每天耍废过日子,会将所学忘光光,因此闲暇之余就会复习相关知识,尤其在法律方面,法条实在难嗑,得反覆复习。
面包店的工作比较轻松,前方墙上还挂着一台液晶电视,遥控器就在她手边,对员工宽容的老板说过没事做看电视也无所谓,不过之前她是考者身分,所以都在看书,现在考过了,一样在看书,电视只有在老板烤完面包过来休息时才打开过。
香喷喷的面包出炉了,老板高喊叫她进来帮忙。
进去烘焙室的季半夏把烤盘上的面包一个一个夹起放在大型的不锈钢盘子上,摆好之后拿出去外头的层架冷却等着装袋。
叮铃铃。
门口的铃铛响了,这代表有客人上门了。
“我去看一下。”穿着围裙的季半夏顺便把放着波萝面包的盘子端出去。
一出了烘焙室,就看到凌浩那高大的身影,正弯着腰打量架上的面包,似在考虑今天要买哪一种。
乍看到他,季半夏不知怎地有种害羞的感觉。
在过夜之前,她在他面前从不会觉得害臊,即使在床上,也只有在刚开始时一闪而过,但现在她却莫名觉得双颊发热,有些手足无措,掌心甚至还冒着手汗。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镇定一下心神,“欢迎光临。”季半夏感觉到嘴角在发抖。
听见她的招呼声,凌浩抬起头来,朝她露齿一笑。
那笑容带着亲昵,跟以往不同。
季半夏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刚出炉的?”凌浩双眸直勾勾盯着她手上的面包,灿灿发亮。
“对。”她不忘说:“还有好几批。”
“那我真是来对时间了。”他笑咪咪,“先帮我包两个波萝面包吧。”
季半夏取来纸袋帮他把面包放入,边装边提醒,“还很烫,先不要封口,等降温再吃。”
“放心,我可是面包达人。”他颇为自傲的眨了下眼。
“一共四十。”季半夏把装有面包的纸袋推向他。
凌浩递了张百元钞票给她,季半夏回到柜台找钱,将六十元铜板放到他手上时,凌浩突然五指收拢,她的手就被握在掌心里了。
季半夏心一跳,下意识注意烘焙室的方向,就怕被老板看见,要是因为好奇多问了两句,说了不该说的就完了。
“你什么时候休假?”凌浩自是不知她心里的担忧,还以为她是害羞怕被老板发现才警戒。
“面包店固定休周末。”她回。
“对喔。”他竟然忘了。思考一会儿他又问,“你有特休吧?”
“有,但我已经用掉了。”之前因为考试的关系,她已经把累积的特休都用完了。“你要干嘛?”她充满期待的屏气凝神望着他。
“你问一下医生,是否能外出旅游。”
“欸?”她诧异地看着他。
“三天或五天,我会尽量安排不累的活动。”
凌浩仔细想过,如果他的生命即将抵达终点,那么他肯定会想把没玩过的、没吃过的好好的经历过一遍。
他想她之前为了考试,每天除了打工就是读书,肯定没有好好游玩跟大啖美食,趁着她现在精神状态还不错,他想带她多出去走走,但游玩就得请假,他是老板,比较好调配,她是受雇者,不好随意请假。
他要带她去玩?季半夏心头很是惊喜。
她原本的想望是两人能偶尔约约会、上**,一起度过三个月这样就够了,没想到他竟然肯费心思带她出去玩,让她更觉自己没有选错人。
假的都能这么用心了,如果真是他女朋友……她迅速要自己别再想下去。
对现实存有妄想,只会在希望被打碎时更加痛不欲生,她太了解那种感受了。
“应该可以的,医生有说心情好对病情有帮助。”
“那就好。”他模着下巴沉思,“不过你已经没有特休可请了……”
“没关系,我……”
她想跟老板讨论一下,搭配周休二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凌浩却早她一步提出让她惊讶的提议。
“我找个人帮你代班吧。”
“代班?”她恍惚的模样好像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总不好给老板带来麻烦。”他很肯定的点头,“我找个人帮你代班,这样就不用担心请假的问题。”
他想这段时间类似这样情形的请假不会只有一次,但长期下来会给老板带来麻烦,因此找个人来帮忙是最好的了。
他自己也是老板,如果员工三不五时就请假,他也会觉得困扰的。
做下决定的凌浩立刻采取行动,“我去跟老板说一声。”语罢,不等她回应就走往烘焙室。
他长年在此面包店买面包,跟老板很熟了,比打工的季半夏还熟,他相信说一声就没问题了。
听到他要去找老板,季半夏怕老板月兑口说出她已经考上公职,本来就预定年底辞职,慌忙把凌浩拉住。
“我、我说就好,老板人很好,应该会通融的。”
“真的吗?”
“嗯。”她点头,“所以……不然我们下个月再出去玩吧。”她可以为他把辞职的时间点提早。“其实我有考虑下个月辞职。”
凌浩猜她可能是因为病情的关系,所以打算下个月辞工。
也许她感受到了身体状况的不稳定?
“不行。”他拒绝。
“为什么?”季半夏不解。
“身体情况很难说,我们要及时行乐,最晚应该下礼拜就会成行了。”
他这样帮她设想,让季半夏觉得很是心虚和不好意思。
先不说请假一事,他肯定也是放下公事陪她的吧?
明明是他受到她情绪勒索,却还如此尽心,让她既开心又愧疚。
她并没有想要占用他工作的时间,只要他闲暇之余陪陪她就可以了,让她可以牵着他的手走路,亲昵地依偎在一块儿就心满意足了。
“我……”想告诉他不用做到这样的程度,但话到唇瓣却吐不出去。
旅游过夜,这也是情侣过的情趣生活不是吗?
“怎么,太开心说不出话来?”看到她眸中的泪花,凌浩一脸臭屁。
季半夏失笑,“对,太开心了……那等你确定好时间,你再跟我说,我会跟老板讲。”
“好。”凌浩转回身来,“那我回公司了。”
“嗯。”
凌浩走往门口又突然转头,“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哪里?”她忙低头检视自己。
“我知道了,你在工作时是这个正经样,私下又是另一张脸。”从他进店到现在,她不曾跟他笑闹或者说上半句干话。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公私分明”,他才会误会她的性格,完全对她升不起任何兴趣。
“这样分清楚,不错。”他笑着指了指她,“走了。”
“Bye──”哑然失笑的季半夏与他道别。
其实她也不是故意两种态度,她只是在两人的距离拉近之后,密切的注意自己的行为使他产生的反应而来调整自己。
其实她本性是活泼开朗的,只是在母亲跟男人跑了之后,父亲把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在她身上,她因而把外向率直的自己整个锁起来,变成一个阴郁的小孩,也一直认为自己就是个个性不讨喜的人,有社交恐惧症,对人的态度也就不冷不热,维持在客气客套的样子,因此很多人都断定她是个内向的人。
注意到他喜欢笑笑闹闹的相处方式,她就一直把自己维持在情绪的高点,但做不习惯的事其实挺劳心费力的,所以那晚做完爱她才会马上就睡着了。
回到烘焙室,搬移烤盘上的面包,心里还想着出游的事情,一个不小心,手腕碰触到烤盘,立刻浮现一条长条型的红肿。
“啊!”三秒钟后,她后知后觉的大叫,“好痛。”
“烫到了?”正在检查烤炉内面包状态的老板急急转过头来,“快去冲水,涂烫伤药。”
做这行被烫伤是家常便饭,因此店内有备烫伤药膏。
“好。”她做事一向小心,这次竟然会烫到,可见有多心不在焉。
坐在柜台内,季半夏边抹着药,笑叹了口气,心头感觉到小小的幸福在发酵,就连烫伤的地方也不怎么感觉到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