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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嫁剋妻夫 第四章 用把柄反将一军

寒冬时节,天气日益寒冷,外头的雪一场大过一场,每日清晨,地上都堆着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的景色十分漂亮,却也累坏了打扫的丫鬟婆子。

锦一走后,清歌便起身去向冷老夫人请安。

从秋棠院到福寿堂的路并不远,但今儿个天气不错,昨夜下的雪化了不少,地面满是融雪后的雪水,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倒,因此清歌走得十分缓慢。

等她到的时候,冷清凤等人早已到了,正围着冷老夫人说笑。

清歌一现身,热闹的氛围倏地冷凝不少。

原本笑容满面的冷清凤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三妹妹再过一个月就要嫁人了,怎还起得这般晚?这要是嫁去了沐国公府,还不让人说咱们侯府的小姐性子懒散。”

一开口就是针锋相对。

清歌看也没看她一眼,恭敬的朝冷老夫人问安后,才道:“这是妹妹的不是,就算知道沐国公府的人来下聘,也不该顾着回避,还是该准时来向祖母请安才对。”

一个软钉子挡了回去。

冷清凤早知清歌不同以往,挑起眉道:“姊姊说笑罢了,三妹妹怎么认真了?姊姊还未恭喜三妹妹呢!慕容将军一回京便迫不及待来下聘,想必是急着迎娶妹妹过门,知道的人会说慕容将军是心疼妹妹等了他三年,不想委屈了妹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怕未婚妻又出事呢……”

冷清凤是真心恭喜清歌,恭喜她“如愿”嫁入沐国公府,就是可惜想嫁之人并非她所爱,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在冷老夫人面前说。

冷清雅等人闻言,立马懂了冷清凤的意思,纷纷上前道喜,语气与冷清凤如出一辙。

“是呀,我们还没恭喜三姊姊呢!据说慕容将军生得俊美非凡,就是个性冷硬了些,可能与他的命格有关,不过三姊姊与慕容将军订亲多年都没出事,这倒是奇怪了,难道真像尘风大师所言,乃天作之合?”冷清雅一脸笑咪咪,偏偏说出的话不知是祝福还是诅咒。

上头两位姊姊都开口了,冷清月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三姊姊,听说慕容二少爷和他表妹昨儿个去觉明寺上香的时候从楼阶上摔了下来,你说怎么会这么巧?慕容将军才刚回京不过一日,他们就受了伤,都说慕容将军是克父克母克亲之命,就连他前三任未婚妻都……啊!三姊姊别多心,我也是听人说的,没什么意思……”

说是道贺,可这一个个说出的话实在让人感受不到祝福。

清歌听了也不恼,而是弯起了菱唇,淡声道:“二姊姊、五妹妹、六妹妹,你们都是侯府小姐,什么时候同市井妇人一般见风是雨?难道就没有半点自己的判断?慕容将军要真是天煞之命,沐国公夫妇还有皇后娘娘……这些人怎么都没事呢?”

她口中的几人可是曾与他朝夕相处的家人,若是他命格真有问题,他们岂能活到现在?

冷清凤等人闻言一僵,她们敢编排慕容煜,可皇后娘娘是她们能编排的吗?总不能让她们说是因为皇后娘娘嫁得早,没与慕容煜住在一块才没事吧?

清歌见三人闭上了嘴,道:“二姊姊,虽说妹妹比你先出嫁,可二姊姊总归要嫁人,如此多舌,可是七出之罪呢……好在这儿都是自家人,要是在外头,还请姊姊慎言,毕竟姊姊可还没说亲呢,我想谁都不会想有个长舌的媳妇。”

冷清凤闻之气结,这是在说她搬弄是非?慕容煜克妻之事早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偏偏清歌说的她反驳不了,若真是天煞之命,岂会只克一半?她要是拿外头的传言驳斥,就是承认她长舌了。

进退两难,让冷清凤差点没被气得七窍生烟。

清歌呛完几人后,才又道:“都是一府姊妹,外头的流言我管不着,但只要我还在侯府,就不希望再听见有人毁谤我的未婚夫,我相信他并非天煞之命,也不信外头人说的,就是我之后有任何意外,也不会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是我的未婚夫,以后还会是我的丈夫,你们的妹夫、姊夫。我知我们姊妹不和,但希望你们能做到基本的尊重,若是今日这些话传到他耳中……就休怪妹妹无情了!”

清歌说罢,这才转身朝冷老夫人道:“祖母今日就当个见证,孙女占理,相信祖母也不希望堂堂侯府的小姐有道人是非的恶习。”

冷老夫人原本冷眼看着她们姊妹交锋,打算和往常一样,等到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再出言制止,谁知这一回却是出乎她意料。

看着平时总是沉不住气、被气得率先离去的清歌,冷老夫人难得认同她的话。“清歌说的对,这些话要是让人听了去,还不让人说我们侯府的小姐没有教养?等等各罚三十篇《女诫》,当作今日小小的惩戒。”

若非清歌是个爆性子,冷老夫人也不至于这么不喜她,谁知她撞破了头,性子却是转了不少,看着眼前沉静的孙女,冷老夫人难得感到满意。

“是。”几人气得差点没吐血,却只能认分的应道。

“多谢祖母,祖母若是无事吩咐,清歌就先退下了。”

“去吧!”冷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与以往不同的孙女,点头。

清歌行礼后便退出了福寿堂。

一出福寿堂,莲儿便眨着一双崇拜的双眼道:“小姐,你今儿个好厉害哪!”

平时总是被欺压得只会生气的小姐,今日像换了个人似的,将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给堵得有气发不得,这可是她跟着小姐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呢!

清歌看着身旁双眼发亮的小丫头,笑道:“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让人欺侮去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她不会主动招惹,可要有人要来招惹她,她也不会客气。

主仆二人离开福寿堂后去了趟墨香院向符氏请安,符氏正忙着整理清歌的嫁妆,没空理她,说了几句便打发她走。

清歌虽想在出嫁前多陪陪母亲,可母亲不让她陪,她只能无奈的返回秋棠院。

谁知她才进到屋内,连坐都没能坐下,便听见窗边有叩门的声响,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慕容煜从窗外跳了进来,她顿时瞪大了眼。

莲儿吓了一跳,忙挡在清歌面前。“小姐,你赶紧进去!”

成亲前的男女可是不能见面的,再说了,姑爷还是翻窗进的屋,这要是让人发现还得了!

清歌忍不住白了自家丫鬟一眼,她进去干么?她可恨不得多与慕容煜相处。“你去外头守着,有人来叫我。”

莲儿瞪大眼。“小姐?”

“快去!”清歌又瞪了她一眼。

莲儿迫于小姐的婬威,只能委屈巴巴的出了屋子看门。

直到房内只剩两人,清歌才问:“你怎么来了?”

“锦一说你有事找我,我便来了。”慕容煜看着眼前的少女,俊眸闪烁着比以往都要来得深幽的光芒。

清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忙,还让你跑一趟……”她知道他很忙碌,西疆虽降和,却还有许多后续之事需要处理。

“刚回京,我没什么事,再者皇上体恤我们长途跋涉,特许了五日假期。”他温声道。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清歌忍不住弯起唇角。“谢谢你。”

她知道他绝对没有他说的这么清闲,但他还是为了她来这一趟,让她很是感动。

慕容煜看见她漾起的笑,目光微柔。“是我该谢你才是。”

在觉明寺的时候,她便说过她不害怕,他也是因此决定迎娶她进府,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她竟会为了维护他而得罪府中的姊妹。

他其实并不在意外头的流言,但祖母介意,为了这事,她老人家担心得终日不成眠,怕清歌还未过门便出事,怕清歌是因为长辈定下的婚事才会嫁给他,怕他们夫妻不睦,更怕威远侯府会因不喜他而退了亲事,这三年来一直提心吊胆,就是今日下聘,还吵着要亲自来……

若是让祖母知道她未来的孙媳妇不仅不怕所谓的天煞之命,还说出那些维护他的话,恐怕会笑得阖不拢嘴吧!

若说之前娶她只是为了安抚祖母与姊姊,如今他却是真心想迎娶。

“谢我?”清歌不解,旋即想到了福寿堂的事,俏脸顿时闪过一抹古怪。“你是不是很喜欢偷听人说话?”

这话让慕容煜一怔,看着她促狭的双眸,有些无奈。“我若说是不小心听见,你信不信?”

他真不是有意偷听,他们成亲在即,照理是不能见面的,要不他也不会偷溜进威远侯府,更不会因不熟格局而走错路。

“信。”她知他不是这样的人。

清歌应得这么干脆,反让慕容煜有些诧异。“你就这么信任我?”

“为何不信?”她眨着双眸反问他。“你会骗我吗?”

这话问得慕容煜一愣,看着那双充满信任,清澈得宛若琉璃珠一般的眸子,他想也未想便道:“不会。”清歌绽出一抹绝美的笑容。“我也不会骗你。”

这对话……慕容煜有些想笑,偏偏心头软得不可思议,他真没想到祖父当年替他定下的小未婚妻竟是这样的妙人。

“既然如此,能不能对我说说冷大人的病?”他其实对此早有猜测,毕竟冷传礼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一个女儿。

虽说让他这个未来的女婿知道会有些尴尬,但为了父亲,她迟疑了会儿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

“父亲并不知道问题出在他身上,又关系到子嗣的问题……这么贸然的让他请太医,他肯定不会答应。”要是让人知道生不出孩子是父亲的问题,他面子怎么抹得开?

慕容煜听完后,头一个便问:“你怎么知道这事?”

清歌都说了冷传礼忌医,那她又是如何知道他有那方面的疾病?

这话问得清歌一鲠。

她能说实话吗?自然不能,偏偏前头把话说得太满,结果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自个儿打脸了。

她敛下双眸,掩去眼中的心虚。“我说我梦到的,你信不信?”

对她来说,前世就像一场恶梦,她也不算是完全骗他。

慕容煜见她那模样,如何不知道她不想说?虽说不勉强,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清歌见他不出声便知道他不信,又看见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落,心一紧,想也没想便说:“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是梦到的……”

慕容煜是她这辈子最信任的人,她的经历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她知道慕容煜肯定会相信她,只不过她还是隐去了自己嫁给慕容承的事,也没说他为了救她与她一块丧命,只说了自己与他退婚后所嫁非人,落得被放逐的下场。

慕容煜听完她口中所谓的梦,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说是个梦,可听见她在梦中的遭遇,他莫名感到胸口有些疼,彷佛这一切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一样……

“你还是不信我吗?”清歌见他依旧不语,双眸有些失落。

“不。”慕容煜摇首。“我信你。”

他也说不出为何,可能是她眼中闪烁的认真让他不再对她的话有所质疑,是梦也好,不是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她好端端的在他面前就好。

清歌闻言,开心的笑弯了眸。“慕容煜,你真好。”

真的很好很好,她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辜负他,她会守着他,就像他守着她一样。

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女,他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你也很好。”

虽说两人见没几次面,但他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姑娘,好在他没有错过。

他突如其然的亲密让清歌小脸微红,脸上笑容更甚,两人相视一笑,然后才进入正题。

“让岳父诊脉一事就交给我。”

“麻烦你了。”清歌没问他要怎么做,她知道他定能帮她把事情办好。

“你我不必这么客气。”他温声道,由怀中拿出一个匣子。“这给你。”

清歌接过,神情很是愉悦。“这是什么?我现在能开吗?”

虽说不知是什么,但她就是高兴,因为这是他给她的头一份礼物。

“当然。”

得到他的允许,清歌便迫不及待的打开匣子,里头放的是他原本系在腰际的玉佩。

“这不是……”她记得他遗失这块玉佩时,神情十分紧张,她一问之下才知这是他母亲的遗物。

慕容煜看着那块玉佩,回想着母亲离世前与他说的话。“这是我母亲离开前亲手拿给我的,她告诉我,她恐怕看不到我成亲的时候了,这是她送给未来媳妇的礼物,让我长大后当成定亲信物送给她的儿媳妇,今日,我便将这玉佩交给你了。”

当初与魏大小姐以及其他两任未婚妻订亲时,他都没将玉佩送上,明知母亲要他将这块玉当作定亲信物,但他却莫名有些排斥,迟迟不肯送出。

直到他见到了清歌,他才知道为何他一直不肯把玉佩交给其他人,因为这块玉佩本该属于她,也只能是她。

清歌模着手中的玉佩,发现明明是冬日,玉佩却带着暖意,让她诧异的抬起头。“这是块暖玉?”

暖玉可是极为稀少,每年进贡的数量不多,这么大块又翠绿的暖玉不知道价值多少呢!

慕容煜点头。“这是当年太祖皇帝的赏赐,一代一代传了下来,是江国公府的家传之物,外祖母本来要传给长媳,但母亲一眼便相中了,缠着外祖母讨要,外祖母疼惜母亲,就留给了母亲当陪嫁,母亲很是喜爱,那些年一直带在身边不曾离身。”

清歌只知是他母亲的遗物,却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贵重。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慎重的将玉佩放回匣子,紧紧的抱在怀中。

慕容煜见她这般小心,神情更柔。“若是珍惜,就不该放在匣子里,而是随身配戴,要不要我替你系上?”

清歌闻言挑起眉,忍不住开他玩笑。“你学会了?”她可还记得他在觉明寺的时候那笨拙的模样。

慕容煜一愣,这才想到那日将玉佩搞丢一事,旋即露出一抹极浅的微笑。“等我学会再替你系上。”

清歌笑得更开心了。“好,我等你。”

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的少女,慕容煜发觉自己的视线莫名的挪不开,心口的跃动都快了几分,尤其是望着她那精致红润的唇瓣,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引诱着他前去采撷一般。

清歌看他神情认真,似乎是感觉到他的意图,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颗心跳得飞快,既期待又羞涩,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屋内的气氛正好,就在慕容煜的手将要碰上那白瓷一般的脸庞时,外头却突然传来莲儿有些慌乱的声音——

“方嬷嬷,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莲儿这一唤,让即将靠在一块的两人倏地弹开,清歌小脸涨红,慕容煜虽不似她红了脸,耳根子也是泛了淡淡的红晕。

“我先走了。”他用着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

清歌点头,垂着一双羞涩的双眸,不敢看他。

她那模样十分娇俏,双颊上的两抹红云更是美不胜收,让慕容煜忍不住将她轻抱入怀。

“等我。”

说完这话,他便翻窗出房,不一会儿便不见人影。

清歌还沉浸在他那突如其来的怀抱中,本就泛红的双颊此时就像火烧一般。

想着他的那句“等我”,她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等他来娶她。

之后的日子,清歌过得很是清幽,一眨眼,离她出嫁不剩多少时间。

清歌除了每日到福寿堂给长辈们请安之外,便是窝在秋棠院里绣嫁妆,虽说她的嫁衣早已绣好,但还有绣给慕容煜的衣物,包含两身衣袍、贴身衣物和一双鞋子,这些都得她亲手绣。

要说这些日子有什么事,那便是慕容煜那极快的办事效率了。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在她请他帮忙的第五日,她便收到了他的回信,告诉她事情已办妥。

清歌十分高兴,去找符氏,这才知道冷传礼已经开始在吃补药,说是皇上为体恤众臣,特意让太医替朝臣把平安脉,有病治病,没病补身,冷传礼无病,太医便开了三个月的补药,因是皇上御赐,他就是不想吃都不行。

清歌没想到慕容煜竟是请动皇上替她爹“看病”,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困扰她许久的事就辽么被解决了。

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件事,那便是冷清凤订亲了,定的是敬王的嫡次子。

为此,冷清凤还来秋棠院显摆了几次,明里暗里的向清歌讨要嫁妆。这情况和前世一模一样,可这一次清歌可不会惯着她。

“三妹妹,都是一府姊妹,你难道忍心看姊姊嫁进敬王府被人看轻?”这段日子冷清凤没少到秋棠院,为的就是清歌那丰厚的嫁妆。

比起符氏给清歌备下的嫁妆,冷清凤的嫁妆可以说是少得可怜,若不是有冷老夫人的补贴,那可是连清歌的一半都比不上。

冷传义虽是威远侯府的长房嫡子,偏偏官职不高,为人也不够通透,比起风姿卓越、个性圆融的冷传礼,可以说是十分普通,当年在说亲时好不容易才说了一位六品官的嫡女,冷沾凤的心亲留给她的嫁妆惟个多。

不多也就算了,有冷老夫人的补贴,还不至于让敬王府的人看轻,毕竟冷清凤嫁的只是次子,而非嫡长子。

可冷清凤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清歌嫁妆比她还多?明明她嫁的是王府!

虽说敬王是个闲散王爷,可毕竟是皇亲国戚,比起沐国公府,不论是权势还是地位都高了许多,偏偏她的嫁妆却比清歌的差,这让外头的人怎么看她?

比起先前一看见冷清凤就烦,如今的清歌可能是出嫁在即,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带的看冷清凤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前世除了被冷清凤骗去不少财物外,两人没有多大的仇恨,总归是一府姊妹,与慕容承和许苹对她的所做所为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前提是冷清凤别来招惹她。

“谁敢看轻二姊姊?”清歌放下手中绣到一半的鞋子,挑起秀眉。“若敬王府真看不起二姊姊,怎么可能会与姊姊订亲?再说了,敬王府下聘那日妹妹也在,根据那些聘礼,祖母替二姊姊准备的嫁妆已是不差了,究竟是谁在乱嚼舌根,胡乱说话让二姊姊以为敬王府看轻二姊姊?待我禀了母亲,将人给发卖出府!”

这是在说敬王府的聘礼比不上沐国公府?冷清凤见自己都快说破了嘴,清歌非但不理,还暗讽她,终于忍不住绷紧了脸。“冷清歌,你是不是非要我把话说开了,你才肯把你的嫁妆分一半给我?”

她就是不想开门见山,搞得自己像是乞讨一般,偏偏清歌装傻的功夫一流,逼得她不得不把话说开。

这是要撕破脸了?清歌笑了。“二姊姊这是在说笑?自古以来还未听说过有谁会把自己的嫁妆分一半给人的……二姊姊这是白日作梦?”妄想!

冷清凤气得咬牙。“冷清歌,你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上,难道你不怕我把信拿给慕容煜?”

不能往沐国公府送,也不能给祖母,那么给慕容煜总成了吧,她就不信他看了信之后能多喜欢冷清歌这个未过门的妻子,说不准还不娶了呢!

早先清歌不承认自己喜欢慕容承时,她还不信,可在她替慕容煜说话且害得她们被罚抄《女诫》后,她便有些迷糊了。

先不论清歌究竟喜欢谁,她嫁给慕容煜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就不信她不害怕。

清歌闻言果然沉下俏脸,却不是怕,而是怒。

要说她的底线是谁,除了父母之外,那便是慕容煜了,冷清凤存心要挑拨她与慕容煜的感情,对她而言绝对是大忌。

她敛下眼眉,再抬眸时,眼中已盈满了害怕。“二姊姊,你千万别把信给他,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冷清凤本以为自己还得多威胁几句,没料到清歌竟真答应了。

她弄不明白清歌怎么突然便看中慕容煜,虽然他生得是好看,还刚立下大功,前途似锦,可他克妻的名声便让人避如蛇蜡,光是这点,他就不比慕容承了。

不过清歌看中慕容煜对她而言是件好事,这些日子她连连在清歌身上吃瘪,今日总算能够扳回一城了。

冷清凤见她低了头,顿时愉悦了。“把祖母给你的两套首饰交出来,我记得婶娘还给你备了不少名家的字画和孤本,你不爱看书,那些我全要了,还有……”

她林林总总说了数来样,竟是对清歌的嫁妆了若指掌,丝毫没发现清歌那越来越冷凝的脸色。

冷清凤指名的全是无价之宝,随便一幅名家真迹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是外祖母特地留给母亲,母亲又留给她的珍贵之物,冷清凤竟张口便讨要,尤其她还知道,前世这些东西全让大伯父拿去贿赂左相,让左相在大殿上替大伯父说情,逼祖父将威远侯这个爵位传给他……

冷清凤虽未害她性命,却也是可恶至极。

“……暂时就这些了。”冷清凤说得口干舌燥,拿起茶杯连喝了两杯。

还暂时?这都快挖去她大半嫁妆了!

清歌颤了颤眼睫,轻声道:“那信呢?总不能我把东西给了你,你下回又用同样的方法威胁我吧?”

“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把信给销毁。”冷清凤见她没拒绝,心情极好,十分大方的说。

清歌最有价值的地方便是那些东西了,等到了手,她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可我不放心。”清歌咬着唇。“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但你得把信还给我,还有,你得立下字据,保证不将那封信的事告诉任何人。”

冷清凤闻言拧了眉。“等你把东西给我,我再把信还给你便是了。”

她可不傻,要是清歌反悔,她岂不是亏大了。

清歌沉凝了一会儿,才道:“可以,但你得先立字据,我也怕你反悔,你若不答应,那我也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冷清凤闻言瞪眼。这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难缠了?

她衡量了半天,还是咬牙应了。“好!我答应你。”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父亲与自己的前程,她赌了。

待清歌拿到冷清凤亲手写下的字据后,这才道:“二姊姊先将祖母给的两套首饰拿回去吧,其余的,我等会儿就去找母亲。”

要将大半的嫁妆给冷清凤,自然要得到符氏的允许,至于清歌要用什么方法让符氏答应,那就不关冷清凤的事了。

符氏就清歌一个宝贝女儿,只要是女儿的要求,她从未拒绝,所以冷清凤一点也不怀疑清歌会办不到,拿着那两套心心念念的首饰,高兴的要离开秋棠院。

然而就在她要离开前,突然听见清歌小声的对莲儿说:“莲儿,你不是说你与二姊姊院子里一个丫鬟佩儿是同乡?你等等去找她,让她找……”

清歌的声意突然隐了去,冷清凤听不到她说了什么,眉头却是一皱,离开的步伐加快了些。

冷清凤前脚一走,清歌便让莲儿往屋顶扔石头,不一会儿锦一便出现了。

“少夫人找属下?”

自从知道锦一就在屋顶后,清歌便想到了用石子叫人的方法,方法虽粗糙却好用。

清歌知道这事交代锦一不太妥当,不过她能用的人也就只有他了。“替我做件事……”

锦一听完立马道:“交给属下。”

不过是偷一封信,他要是办不成,也甭在少夫人面前混了。

“小姐,你让锦一大哥去偷东西,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还有,那首饰就白白给二小姐?”莲儿又担心又气愤。

清歌却是一点也不怕,拿起方才绣到一半的鞋面继续绣着,等着锦一的消息。

锦一动作很快,不过一刻钟便将信给拿回来了。“少夫人猜得真准,冷二小姐果然一回屋便将信给翻出来换了位置。”

冷清凤不知她的所做所为全落在锦一眼中,在确定那封信除了她之外再没人知道藏在何处之后,她才放心的抱着刚得手的首饰去找冷清雅与冷清月显摆。

殊不知她前脚一走,锦一后脚便将那封信给挖了出来。

清歌拿着被冷清凤拿来一再要胁她的信件,打开一看,果然是她写的那封蠢信,让莲儿燃起烛火,直接把信给烧成了灰。

待信完完全全消失在眼前,她对着莲儿说:“去!到福寿堂禀告祖母,说二姊姊把她送我的首饰给强要了去,我这会儿正在哭呢。”

虽说拿回了信,可莲儿依然为那两套首饰心痛着,这一听,双眼一亮,立马兴奋的喊着,“奴婢这就去!”

一个时辰后,清歌被叫去了福寿堂。

她才刚走进屋内,便看见气得双眼发红的冷清凤。

冷清凤指着她问:“冷清歌!这两套首饰明明是你给我的,怎么会变成我抢去了?”

清歌眨了眨双眼,一脸委屈地看向冷老夫人,一句话也不说,那模样让人看来就像是害怕冷清凤一般,这可和平时的她不一样。

这段期间以来,清歌都是乖乖待在秋棠院里,今日也是冷清凤主动去找她,还带着那两套首饰去冷清雅那儿显摆,究竟谁才是对的,谁也说不准。

冷老夫人脸色微沉,还未说话,符氏便一把搅过女儿,心疼的问:“歌儿,你告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歌依旧不说话,只低垂着头,那模样一看便是有苦说不出。符氏见女儿委屈,又气又急,看向莲儿。“莲儿你说!”

莲儿早等着了,符氏一问,便像倒豆子似的,将冷清凤等人这些年来三不五时便从白家小姐那儿拐骗东西的事全数说出来。

当然,信的事被她给含糊过去,没说是写给慕容承的,而是说成一时的情感抒发,并没有指名道姓给谁,却被冷清凤污蔑成她家小姐与人私相授受。

“……今日小姐本也不应,偏偏二小姐要胁小姐,让她想办法把大半的嫁妆给她,否则就要把信给未来姑爷。”

众人一听,皆倒抽了口气。一半的嫁妆?二小姐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符氏气得直发抖,这些年来,她给女儿的东西,女儿总用各种名义送给冷清凤她们,她还当她们姊妹不过就是爱逗嘴,私下感情好得很才会互送东西,没想到……

冷老夫人听了也十分讶异,但她偏疼冷清凤,自然不会只听一个丫鬟的片面之词,沉声问:“凤儿,这是怎么一回事?”

“祖母,我没有!”这事冷清凤怎么敢认,急声道:“那些东西都是清歌送我的,是她心甘情愿,我没有要胁她!”

冷老夫人见她双眼发红,却有些闪烁,一双眉微微拧起。

她从小将冷清凤带在身旁,自然知孙女撒谎的小习惯,这模样明摆着对她有所隐瞒,但就是知道,她也不会当面拆穿,而是道:“你们俩各说各话,我也没个评判依据,都是一府的姊妹,之前不论谁对谁错,便当是误会了,以后别再为了这等小事吵吵闹闹。”

竟是没让冷清凤将那两套首饰还回去,也没追究清歌之前被抢去的物品,这么三言两语的便想将事情给带过。

很有冷老夫人以往的作风,偏袒冷清凤偏袒到没边儿了。

符氏听见这话,差点没破口大骂,以往是她不知,如今知道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她如何会这么简单便放过?

“娘,这已不是姊妹之间的小吵闹了,清凤今日胆敢向清歌狮子大开口讨要一半的嫁妆,之后是不是连二房的财产都敢要了?”

她其实并不喜冷清凤的性子,冷清凤自幼丧母是可怜,却被老夫人宠得过分骄纵,想要的东西总是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偏又是老夫人的心尖尖,谁也不敢得罪她,就是说她一句不好都不成。

以往清歌总是跟在她后头,她以为她们要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们来往,谁知竟会是这样的情况……

今日之事要是不说清,她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

符氏这话说得很重,要是传了出去,冷清凤的闺誉也就没了。

冷老夫人闻言立马沉下脸。“你听见她们说话了?要不怎么这么肯定一个丫鬟说的话就是真的?你这是硬要将罪名安在凤儿身上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符氏更气了。当初曾姨娘滑倒时,不也只有丫鬟看见,她还不是信了!

符氏很想这么顶回去,但她不能,只能气得憋红了脸。

清歌见冷老夫人如此无耻,双眉微搀,正想着祖父怎么还没到,便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威远侯看着眼前几个孙女,和与妻子对峙着的儿媳,一双眉拧起。

冷老夫人俨然没想到威远侯会来,有些吓一跳。他平素在这时辰压根不会来后院,也从不管后院之事,今日不仅来了,还问了,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没什么事,只是小孩子们闹了点瞥扭罢了。”冷老夫人站起身相迎,粉饰太平的道。

威远侯没理会她,直直看向清歌,原本严肃的表情稍稍放柔了些。“说吧,有什么事非要找祖父?”

众人这才知威远侯竟是清歌找来的。

冷清凤恨恨的瞪着清歌,就是冷老夫人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要说冷老夫人偏袒长房,最疼爱冷华越与冷清凤,那么威远侯便是偏袒二房了。

当初符氏便是威远侯作主娶进门的,他欣赏符氏的个性与靖国公府的家风,连带的也喜欢清歌直率的性子,在别人眼中,清歌骄纵任性,可在他眼中,她是这府中最善良又没心眼的孙女,也最不怕他,正因他真心疼爱这个孙女,才会替她定下跟沐国公府的婚事。

他慧眼独具,早在几年前便相中慕容煜,别人当慕容煜是草,只有他当成宝,要不以慕容煜的家世,威远侯府如何攀得起?

由此可见他对清歌的疼爱,只是外人并不知道,还以为他将清歌定给克妻的慕容煜是在坑孙女,就是前世的清歌也是这么认为。

就在众人脸色阴晴不定时,一直没开口的清歌总算是说话了。

“祖父,孙女今日请您过来,是想您帮孙女评评理。”她将一直放在怀中的信拿出,不顾冷清凤骤变的脸色,交给了威远侯。

她不是不开口,而是知道只有祖母在,不论她有什么证据都没有用,唯有一向公正公平的祖父才能压制祖母。

威远侯接过一看,脸色倏地一沉。

冷清凤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亲手写下的字据,看见祖父的脸色,她只觉得双手发凉,满身的冷汗。

冷老夫人在一旁见状不对,却不敢抢过信来看,只能在心里着急。

没过多久,威远侯将信甩给了她。“你看看你教的好孙女!”

冷老夫人快速的将信给看完,整个人都像是老了数岁。“你……你真做过那些事?那封信呢?”

她知道今日之事冷清凤是躲不过了,既然如此,只能想办法替孙女开月兑,她口中那封信便是有利的证据。

冷清凤本被吓得说不出话,经祖母这一提点,立马醒悟。“祖父,这事是凤儿做错了,可凤儿一开始也是想借此敲打敲打三妹妹,毕竟她是订了亲的人,写下这样的信,若是传了出去,实在是丢咱们侯府的脸,这才会……”

威远侯看着眼前死不认错的孙女,眼底有着失望,不过他也没偏袒任何一人。“既说有信,那就去拿来我看看。”

冷清凤闻言大喜,不敢让丫鬟去拿,而是亲自跑了一趟,果然将信拿了过来。

威远侯脸色一沉,随意扫过几眼后开口,“你来看看,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目光看向的并非清歌,而是冷清凤。

冷清凤十分意外,这反应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她接过信,仔细读过,脸色越发苍白,手不断颤抖。

不一样,这根本不是当初那一封信!

此时此刻她已明白,这一切都是清歌的阴谋,恨不得扑上前狠狠赏她一巴掌。

清歌嘴角微勾,很快又掩去。她让锦一去偷信前先写了另一封信,让他前去做替换,内容仅是抒发情怀,无关男女情爱。

最后威远侯发了话,让冷清凤将这些年来从清歌那强要去的东西全数还回,若是还不上就用银子抵,还禁了她半年的足,罚写三千遍的《女诫》与家规,直到她出嫁前都不得离开院子半步。

冷清凤当场便软了腿,哭着求饶,冷老夫人心疼,也替她求情,不料却惹来威远侯大怒。

“她今日会变成这样子,全是你给惯出来的,你还敢替她求情!再多说一句,我就将你们祖孙俩关在一块,你想怎么疼就怎么疼!”

冷老夫人立马噤了声。

符氏见威远侯一出马便雷厉风行的将事情给解决了,原本愤怒的情绪消了大半。“多谢父亲。”

“谢谢祖父。”清歌也上前行礼。事实上她并没有隐瞒祖父,而是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他,包括她写给慕容承的信以及替换假信的事。

威远侯看着眼前眼眉沉静的孙女,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同了,又想到她让人来请他时送的那封信,冷然的目光微微一柔。

“知错能改是好事,相信祖父的眼光,祖父不会害你的。”慕容煜是他精挑细选的孙女婿,他相信慕容煜不会让他失望。

说完这话,他便离开了。

清歌看着祖父年迈的背影,朝他深深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是她对前世疼爱她,却也被她误会最深的亲人行的歉礼,她相信未来她一定能把日子过好,再不让任何人对她失望。

她发誓她一定会好好的守护所有对她好的人。

少了冷清凤的纠缠,待嫁的日子对清歌来说十分的清闲,时间一眨眼便过了,很快便到了她出嫁这一日。

天气晴,无风无雨,宜嫁娶。

天光微曦,威远侯府就已张灯结彩,下人来来往往忙碌了起来。

几个机灵的小厮正在搭梯子替换廊下的玲珑灯,原先的灯是棕色的边框、白色的灯罩,上头画了威远侯喜欢的水墨青竹,有种清新傲骨的素雅美感。如今换上的是八角玲珑灯,边框是深深的朱红色,灯罩绘着几幅趣味盎然的人物画,画风十分喜庆,每一盏灯都代表一个故事。

灯的穗子在风中摇曳,有红、有黄、有粉、有紫,一扫侯府这几日压抑的气氛,有了一丝喜气。

清歌一大早便被符氏给挖起来,迷迷糊糊的被女乃娘赖嬷嬷、符氏身旁的方嬷嬷和一票丫鬟给簇拥着,又是沐浴又是薰香,忙了好一阵子才被莲儿她们给扶到梳妆台前。

在梳妆前,符氏让人拿了些小点心给她吃,要不等一会儿梳了头、上了妆,就不好随意吃东西了。

清歌虽然不饿,却还是听话的拿了几块糕垫肚子,她知道现在要是不吃,便得熬到晚上了。

她吃的不多,符氏也不让她吃多,大喜日子新娘子总是最累人的,就是如厕都不方便。

等清歌收拾干净后,她才缓步上前,来到清歌身后。

她本是请了清歌的舅母来当全福人,但女儿却要求她来梳头。

符氏没有生儿子,就是想替女儿梳头也不敢,但清歌不在意,缠着她好些日子,她才答应。

她拿起梳子亲自替女儿梳发,一边梳一边低低吟着那寄予美好祝福的梳发词。“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她声音轻轻柔柔,带着最最诚心的祝福,听得清歌双眼微微发涩。

明知是大好日子,可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符氏还是红了眼眶,若不是拼了命的忍着,恐怕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梳完发就是绞面上妆了,最后从送嫁喜娘手中取过凤冠给清歌戴上,取了胭脂在唇间细细点上红色,一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便出现了。

待清歌收拾妥当,外头天色也亮了起来。

众人这才退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她们母女二人。

平素母女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今日符氏只静静的看着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怕一开口眼泪便掉下来。

见母亲这模样,清歌也忍不住红了眼。

符氏见状,才忙开口,“别哭,今日是你的大好日子,好不容易才画好妆,要是哭花了,岂不是还得折腾一回。”

清歌这才硬是把眼泪挤回去,环抱住母亲的腰。“娘,歌儿舍不得你。”

“傻孩子,娘也舍不得你,可你总要嫁人,好在沐国公府离这不远,要回来并不难。”

这就是嫁得近的好处,同在京城,就是想念也稍稍淡了些,虽说如此,嫁了人与当姑娘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符氏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想她也曾是爹娘捧在手心中娇宠的小姐,可嫁了人后却一切都不一样了。

符氏对慕容煜克妻的传言虽有些担心,却相信威远侯的眼光,倒是对慕容煜那继母不放心。

虽说她并不知许氏是怎样的人,可光是沐国公在离府前将慕容煜给送到元帅府,便能看出点端倪,毕竟不是亲娘,许氏又有自己的儿子,权势诱人,她真能善待慕容煜这个继子吗?更别说是清歌这个媳妇了。

符氏嫁到威远侯府也有好些个年头了,这些年在冷老夫人身上吃了不少苦头,自然更加担心女儿。

清歌紧紧的抱着母亲,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不舍压下,道:“娘,歌儿出嫁后,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别老是与爹吵架,爹也有他的难处与压力,你俩多让让对方,夫妻俩没有隔夜仇,你老与爹吵架,他自然不愿去你的院子里……”

这也是她后来才明白的道理,谁喜欢一天到晚对着自己摆脸色的妻子?就是有再深的爱,也迟早会被消磨掉,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曾姨娘。

符氏听着女儿的叨念,顿时笑出声。这不是她该叮嘱她的话吗,怎地反了过来?

“你这丫头别担心娘,娘心里有数。”她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清歌拉住她的手,慎重的又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娘,你得小心曾姨娘,别吃她经手的东西。”

她嫁得太早了,没能将曾姨娘彻底解决,只能瞩咐母亲小心。

符氏眼中的笑意让这话题冲散了些,挑起秀眉。“大好日子提起她做什么?不过是个姨娘,难不成她还会毒害我不成?”

对于曾姨娘,她确实是看走了眼,这些年在对方手上吃了不少亏,但她可从没想过曾姨娘会大胆到对她下毒。

清歌对母亲的不以为然叹气,正是因为她不信曾姨娘有这胆子,前世才会落得一个“病”死的下场……

这话她自然是说不得,只能换个方式提醒。“娘,防人之心不可无,曾姨娘这些年来让你吃了多少亏你忘了吗?我会这么说自然是有所依据,大厨房里有曾姨娘的人,你听我的准没错,多防着曾姨娘,没事就别见她了,若是你有什么差池,往后我在沐国公府被人欺侮了,谁替我出气?”

符氏闻言拧起了双眉。“这怎么可能,大厨房的人全是娘的心月复,曾姨娘的手怎可能伸得进去?”

不是她自信,她掌家多年,侯府里里外外有一半是她的人,尤其是大厨房,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心月复,她不信有人会背叛她。

清歌知道母亲就是太信任身旁的人,也不多说,直接在她耳边说了几个人名,让她多多留意。

符氏听了,倏地瞪大双眼,想细问她怎么会知道,外头却传来一阵吵杂的声响,迎亲的队伍来了。

“来了来了!新郎馆来迎亲了——”

脚步声伴着吵闹沸腾的人声从前院传到后院,今日的威远侯府热闹非凡。

相较于前院的热闹,秋棠院就显得冷清了许多。

今日是清歌的大喜之日,然而她没什么朋友,昨日来送妆之人也是寥寥无几,除了靖国公府一些还算能说得上话的表姊妹们外,就只有几个不算太热络的点头之交罢了,就是同府的冷清凤、冷清雅,也只是让丫鬟将东西送来,人却没到。

如此场面实在有些冷清,不过清歌并不在乎,虚情假意的应付,她还嫌累得慌呢!

迎亲队伍到来,符氏没办法细问太多,连忙替清歌收拾收拾,等着喜娘来喊人。

清歌没有嫡亲兄弟,拦门这事儿就只能交给冷华越几人。威远侯府内斗严重,谁也不是真心想拦门,本打算草草了事,谁知冷华越记恨妹妹因清歌的缘故被罚,愣是挑了许多艰难的文题。

慕容煜是武将,对武将出文题,可不就是刻意为难?谁知慕容煜一一答了出来,让众人一阵译然。

文武双全,这文采折服了前来看热闹的书生,对眼前这有克妻传言的将军有了不同的看法。

外头的情况实在精采,莲儿比手画脚的将慕容煜怎么答题,又是如何一箭射中苹果上的虫眼说了一遍,才刚说完,外头便传来喜娘的声音。

“小姐,该去向老侯爷、老夫人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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