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女仵作 第九章 秘密引杀机
“……我们要这样共度一夜吗?”晚上的星星真的很亮,没有光害的夜空美得如诗如画。
季亚襄问完,就听见他一声低笑,搔得人耳朵发痒。
君无瑕含笑道:“我抱着你一整晚,我们也算是有肌肤之亲,你只能嫁给我了。”
她摇头,“想得美,一下山各走各的,谁也别提今晚的事,没人料想到我们会在一起。”因为他们不会相信。
很可笑,却是事实,一个天、一个地,天地如何能相合,没一个人看好。
“问题是,我们能下山吗?”他说出令人沮丧的话。
季亚襄愁眉苦脸的低下头,“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我霉星罩顶,做事总是波折重重,不太顺利。”
“肯定是你。”他笃定的说道。
她不快的反驳,“为什么是我,你不也跟着落难。”
“所以是你的关系,在遇见你之前我事事顺心,顺到人家叫我福星,也是因为这样才顺利找到你,可是……”他没往下说,之后发生的事巧得叫人难以置信。
季亚襄懊恼,“我怎么知道三更半夜里林子里居然有人,还朝我们放箭……”
真是无妄之灾,她原本躲到树后小解,意外看见有人弃尸,她系好衣带一起身正好和对方打个照面。
还好离得远,还有机会逃跑,她慌忙叫了君无瑕,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一枝枝的长箭下逃月兑,这才没被射成蜂窝。
只是一坏还有一坏,连三坏,以为逃出生天的两个人松了口气,趁着月光想快点下山,谁知一个踩空往下滑,竟掉入几丈高的深坑。
往上看可以看到上面的洞口,星光闪烁,而这坑比想像大得多,能四下走动,翻滚打拳,像是地动裂开的天然坑洞,有几个能躲人的小凹洞。
从杳无人烟的树林出来到落入荒草盖口的坑洞里已有两个时辰了,看着月亮移动的方位应该是子时,洞里有些阴凉,躺在君无瑕怀中的季亚襄只能抱着他取暖,否则上下两排牙直打颤。
“应该是白日遇到的那些人同党,他们倒是胆大包天。”连他也敢当兔子射,看来他还是太心慈手软了,本想过些日子再来收拾,不过他们若是迫不及待的想死,他也不介意送他们早登极乐。
“不是针对你我,是恰巧碰上的吧!只是那些尸体看起来像是附近村子的人,我目测约有七、八具,有的死去好些时日,已有尸臭味。”
一说到尸体,季亚襄的法医本能就盖过那些不安和忧虑,很想把人送到碱房,做一回彻底的检验,查出死因,完全是职业病。
附近的村民……君无瑕目光一寒,却没有继绩谈论这话题,而是哄道:“阖上眼先睡一会儿,等天亮会有人来救我们。”
银矿需要开采的工人,庄子上的长工……还有陈老爷,记得欧阳晋回报说银矿这边很久没人离开,那些尸体有可能是他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财挺而走险的不在少数,只是与虎谋皮,往往无法全身而退,只能带着荣华富贵进棺材。
“嗯!”她刚一闭上眼又倏地睁开,杏目微泛水光。“不许趁我睡着时行不轨之举。”
“你是指这样吗?”低下头,他往她唇上一啄,而后是偷香得逞的低沉笑声。
“君无瑕——”明知故犯。
他笑得更开心,一手放在她后脑再次吻得热切,分开后与她互相凝视,低声道:“我喜欢你喊我的名字,不过去掉君字更好,感觉你是我的。”
“别……别再占我便宜,今日之事是权宜之策,过了今夜就忘了……”
没等季亚襄说完,凶猛又蛮横的唇再度席卷而来,像是狂风暴雨,让人几近窒息,惩罚她说错话。
“襄儿,趁我还能克制别说不中听的话,不然我直接办了你,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能往哪逃。”他想要的从来不会放手,她是他唯一认定的女人,只能是他的,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性。
“无赖。”她轻哼。
“对,我就是无赖,还是天底下最可恨的恶霸,所以你最好认命,就此从了我,爷会好好疼你,让你从此穿金戴玉、锦衣玉食,过上压寨夫人的日子。”他故意说得凶恶,化解她心中的不安。
“啐!你哪里是知县大人,倒像个流氓。”很想笑的季亚襄,疲累的身体却撑不住,一放松,浑身的疲惫涌来,眼皮慢慢往下掉。
“当官的都是土匪头子,你不晓得吗?”
无所不用其极的剥削平民百姓的银子,收刮民脂民膏养上十个、八个小妾,光明正大的要不用抢,被抢的人还心甘情愿送到面前,盼求笑纳。
不贪哪会有“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这句话?
再清正的官员也难免收些冰炭孝敬,不收,找他们办事的人反而怀疑未尽心,另走歪路,收了才安心,这便是人性。
“嗯!你是土匪……”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近无,轻得变成细浅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听着细细的轩声,君无瑕笑了,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他轻抚她柔软唇瓣,以指月复描绘丰润小嘴儿,看不腻的一再瞧着鹅蛋小脸,数着微翘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
数着数着,他也有些阴意,打了个小盹。
也许才过一会儿,也许过了很久,洞口上方的月亮不见了,往西边偏移,满天的星子还是一样的闪亮。
蓦地,熟睡中的季亚襄清醒过来,君无瑕本就戒备着,只是浅眠,也跟着清醒。
“怎么了?”抚着她的脸,君无瑕轻声一问,怕她作了恶梦而吓到。
“听到没?”她圆睁着紧捉他的手。
“听见什么?”怕是梦魔了吧!
“敲击声。”咚咚咚,也有点像凿石声。
“敲击……”仔细一听,他也听见坑洞内传来规律的声响。
“是不是有人在敲什么,或是挖掘。”感觉离他们很近,似在不远处,就在土石的对面。
君无瑕想到是银矿,小琥子也太拼命,三更半夜不睡觉的赶工,是想短期内全挖光吗?
天真的孩子。
他找探勘高手查过,石头山的银矿藏量丰沛,开凿个十年、八年也挖不完,除非派上几万士兵日夜不休的挖,否则绝无可能快速挖尽。
“别管了,再睡一下,黑眼圈都出来了。”他又将她抱回怀里,轻拍她的背。
“哪有黑眼圈,你又看不见……”蓦地,她一顿,杏色眸子透出一抹疑色。“君三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看得见?”
等了许久,以为他不会开口,季亚襄等到的是带着叹息的笑声,轻轻撩动她的心。
“习武之人耳目灵敏,目视清明,能在黑暗中看见近物,耳朵能听到三里外细微声响。”他还说轻了,不想太早揭露底牌,等日后相处了再由她自行发觉。
闺房间的乐趣呀!真叫人期待。
“你武功很好?”她以为他只是会一点。
“也没有,就会一点。”他含蓄的自谦。
君无瑕绝对不会告诉她,虽说这坑洞有数丈高,他一跃而上仍毫不费劲,不过他怎么会错过有佳人相伴的大好机会,软玉温香在怀,他不饮也醉。
“那你早就听见这声音?”她狐疑的看着他,虽然看不清楚他面上神情,只有一双深幽的眸子异常清亮。
“听是听到了,那又如何,难不成你想挖过去?”
季亚襄两眼发亮的坐起,紧拉他衣袖,“试一试又不会少块肉,好过坐困愁城。”
他一听,暗暗磨牙,不经意的往上一瞟,现在带她上去会不会太迟了?没想到她还真的这么想……
他试图打消她的念头,“我细皮女敕肉的,做不来粗活。”
“无妨,我来。”她搬过尸体,臂力尚可。
“你?”他一脸怀疑,细胳膊、细柳条儿腿,她挖得动才有鬼。
像是打破君无瑕的质疑,季亚襄拿出万用刀,转出斜口刃那一面,她竖起耳朵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把斜面的刀刃当铲子往下一挖。
也不知是刀好还是土质松软,真让她挖出小坑洞来,见状的君无瑕哪舍得她玉手受伤,笑得无奈地将人往自己身后一推,然后拿出小型炸药跟火折子炸出一条通道来,简直让季亚襄看傻眼。
“你随身带炸药?”这人也太危险了些。
“这是入虎穴来着,有备无患嘛。”他也没想过会用得上……且毕竟是让人特制的小型炸药,炸得不够深,他仍得取出随身的匕首再挖。
镶着七颗宝石的银刃若有灵大概会哭吧!拿宝贝来挖土,太过分了,它是用来防身和杀人,不是被羞辱。
有炸药辅助加上君无瑕的卖力挖掘,已经隐约可从泥土缝隙瞧见光。
“是不是快通了?”跟在身后的季亚襄帮着把土拨开。
“应该……”
“是”字还没出口,两人像一块石头往下掉,咚地掉在一堆“石头”上,突来的亮光让人一时不适应,过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景致,可是……
呃!好像走错地方了,重来一次不知可不可行。
重来当然是不可能的,君无瑕很快就摆出一副无赖样,痞痞地道:“啊!好巧,又碰面了,小琥子,有没有吃的喝的,快渴死你小舅和小舅母了……”
目瞪口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正在统计银子数目的赵琥维持不变的动作,整个人像被点穴了一般一动也不动,睁大错愕的眼睛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个人。
是人,真的人,活人。
可是这两人怎么会从上面掉下来,挖了好些时日的矿坑从没发生这么离奇的事……难道刚刚隐约的震动是这两人搞的?
太难以置信了……怎么会有这种事,该向谁追究责任?他们防守得十分严密,连只蚊子也飞不进来,为什么这两人进得来,旁若无人的跟他要水要吃食。
感觉不太好的赵琥抬头,看到三尺宽的破洞,黑幽幽的洞口似在嘲笑他,说他又被将了一军——死棋。
“你为何在这里!”他大吼,吼完之后,头顶上方的土石崩落,直接洒在他头上,来不及躲避的他愤愤抹脸,还吐出一口沙。
“别太大声说话,上面土质松软,回音造成的震动会让土石掉落。”就像在雪地里不能有高声狂吼一样,会造成雪崩。
君无瑕颔首,“听你小舅母的。”他家襄儿就是聪明,什么都知道,一点也不含糊。
谁是小舅母,季亚襄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哪来的小舅母,你根本没成亲……不对,怎么被你带偏了,我是问你打哪来,为什么会从上面掉下来。”简直是鬼魅,无所不在,以为好不容易远离他了偏又出现。
君无瑕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得意神情笑睨他,“你也说从上面掉下来,还用得着再问,不就上头有个坑,我们不慎跌落,本来想等人来救,谁知脚下的土一软又掉一回。”
他说得简单,却让赵琥气得快吐血,哪有这么刚好的,可看着讽刺的洞却叫人不得不信,他就是喝水呛到,走路跌倒的倒楣鬼。
“小舅运气真好,竟没摔死你,好歹断条腿、少只胳膊的,让人看出你伤势严重。”他竟然毫发无伤,连点小伤口也没瞧见,老天爷太厚爱他了。
闻言,君无瑕哈哈大笑,自个儿取用桌上的茶水先递给身边的人儿喝,等她喝完了他再一口饮尽,“谁叫我有天佑呢!打小就是别人替我挡灾,我一点事儿也没有,还运气逆天。”
嘴角抽动的赵琥真想抽他一鞭子,这种事值得夸耀吗?
“小舅随意,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去。”赵琥果断转移话题,只想快点把人送走,以免事迹败露。
“不急,既然来了就多看两眼,身为奉春县知县理应多了解县内的情形……咦!怎么一堆碎石头,你打算铺路还是造桥,等等我送个匾给你,谢你为百姓着想。”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些沙土,打算运回去抹墙,小舅不用多想。”拍掉一身土屑的赵琥快步走近,挡在君无瑕前面,不让他到处乱走乱看,坏了他的好事。
“原来当墙土用,害我白高兴一场,不过……这是凿出来的吧!你在山月复里弄个洞干什么,想私藏武器?”他故意以调笑的语气说着,好似在与人开玩笑。
“小舅别吓我,我哪敢做违法的事,挖了这个洞是为了储放药草,免得在外风吹雨淋,卖不到好价钱,夏日暑热也能避避,这儿挺凉爽。”赵琥边说边冒冷汗,心想有药草当借口好搪塞。
“瞧你这小子,脸都白了,该不会真做了什么亏心事,我得好好瞧瞧,免得丢了你老子的脸。”君无瑕依然是打趣的语气,但心里却在冷笑,你想要我走,我偏不走,不整整你怎么对得起我京城第一纨裤的封号。
“小舅——”
一见君无瑕往存放银子的洞穴走去,惊得脸色大变的赵琥连忙高声一呼,十几个王府侍卫站成排,挡在入口,目露凶光。
“叫什么叫,不知道我八字轻容易受惊,要是把我魂儿吓丢了,你看太后娘娘会不会扒了你一层皮。”他佯装不经意地说,让赵琥掂量掂量,不要妄生歹意。
为了避免山洞藏银一事走漏风声,赵琥对君无瑕两人已动了杀心,唯有死人才能永闭其口,无后患之忧。
可是一提到太后娘娘,不免想到护短的护国公,以及一枪顶天地的护国将军,若是他一口气带二十万大军横扫而至,要找杀害弟弟的凶手,福王府肯定撑不住。
“小……小舅,时候不早了,你要是再不回去,县衙那边怕是着急寻人,唯恐你有个闪失。”快走、快走,你这个煞星,一来准没好事,他后背都湿透了。
“嗯!是该回衙门了,这一夜不睡挺累人的,襄儿,该走了……”吓一吓,该老实几天。
“噢!”季亚襄吃痛的轻呼。
“怎么了,哪里伤着了?”一听痛呼,君无瑕整个脸色都变了,小心翼翼地模手捏骨,看是不是有他没有察觉的伤口。
“没事……”她悄然将手往后一藏。
“什么没事,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他将她藏于身后的手拉出,乍然瞳眸一缩,眼神凌厉。
季亚襄手背上是松针扎的小孔,原本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可是现在因为没有及时上药而发红肿胀,一开始不痛,现在一压下去疼痛无比。
“松针扎到而已,回去用清水洗洗再抹点药膏就消肿了。”要不是他突然捉住她的手她也不会痛得叫出声。
“什么叫而已,你当我是死人吗?都肿成包子手还瞒着,你不心疼我心疼。”她太能忍了,从没想过有个人可以依靠。
“你生气了?”她小声的问。
君无瑕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让人拿水来,赵琥只想赶紧送走他,没想到临走前又出这种麻烦,忙摆摆手示意侍卫去拿水。
等到洗净伤口,他取出白玉瓶,倒出一粒雪白药丸捏碎抹在满是针孔的手背上,“我是生气,气你不把我当男人看待,凡事都自己来,死也不开口求人。”
“我……我只是觉得不重要……”小事一件,何必去麻烦别人,何况也没有痛到难以忍受。
穿越前的父母只关注她的学业才艺、工作成果,养成了她凡事自己处理的习惯,而穿越后的爹虽然疼她,把她当成命根子来宠,但终归是大男人,没法方方面面都照顾周全,她也依然习惯自己打理生活琐事,有什么小伤小痛根本也不会说出去给她爹添麻烦。
能忍则忍,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不能忍,忍过了,难关解。
“在我心里,你最重要,独一无二无人可以取代,你就算掉一根头发比割下我一块肉还痛。”他严肃地说着,彷佛她犯了什么错一般,可是捧着她的手轻吹时是温柔似水。
“君无瑕……”她坚硬的心墙轰地裂开,流进涓涓细水,这一刻,她爱上眼前的男人。
“哭什么,我又没骂你。”这女人是他心头的刺,扎得他心疼又舍不得拔出,不时痛上两下感觉她的存在。
她抿着唇,眼眶泛红。“我没哭。”只是动容。
“明明……”泪光闪动。
赵琥受不了了,满心嫌恶地道:“小舅,你找个风光明媚的好地方去谈情说爱,这里不合适,再磨磨蹭蹭天就亮了……”
瘟神,退避。
俗话说:坏人姻缘遭马踢。
人家在那你侬我侬地诉说情意,好不甜蜜,君无瑕眼看着就要水到渠成,抱得美人归,偏偏他一句话把好不容易要成形的圆满打碎,人家不拆骨剔肉才有鬼。
君无瑕登时怒了,他原本就是千万不可得罪的活祖宗,一旦让他发怒,后果无法设想,在这种关键时刻被搅局,他岂能不怒?
所以,赵琥要倒楣了。
“咦!这是什么?”地上一块石头被君无瑕踢了,它滚了滚撞上另一块石头,顿时两块石头同时碎裂,粉末参杂着亮闪闪的光。
“好像是……银?”季亚襄凑上前一瞧。
“银……银子的银?”他一脸见钱眼开、两眼发亮的样子。
“是,银子的银。”
君无瑕一副乐呵样地看向赵琥,“小琥子,你不厚道,有这等好事怎么没知会一声,一个人想私吞。”
“小舅我……呃!正想着孝敬你。”看他并没有立即揭穿的意思,赵琥话锋一转,陪着笑脸讨好,脑中突然有了个点子——将君无瑕拉下水。
“哎呀!怎么好意思拿小辈的银子,我自个儿都钱多没地方装,烦心银子太多花不完,不过,既然是小琥子的孝心,我勉强笑纳了。”国库缺银子,正好填一些进去补空。
“小舅满意就好,我每个月再另有孝敬。”赵琥一使眼色,让人把银子搬出来,心想原来他也是贪财的,能用银子收买。
两口大箱子放在地上,沉得很,一打开,堆满亮晃晃的银子,一锭十两,一箱一万两。
“嗯!懂事,小琥子有前途,记得叫人把银子搬到县衙后衙,让宁家小子收好,有好处大家一起享用。”看到银子,他心情特别爽,爽到想揍人。
赵琥自以为明白话中之意,露出奸诈的笑,若把宁相一派也拉到福王府阵营,他可是大功一件。
“是,我明了,多谢小舅成全。”
“暧,一会儿有你谢的,在咱们官场有句不成文的话,见面分一半,你懂吧?行之有年了。”他挑了挑眉,好似话中有话。
“分一半?”虽然不解其意,但赵琥有着很不祥的预感,似乎不是好事,会让他损失惨重。
“别说小舅心太狠,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一个处置不当抄家灭族,我也是背了极大的风险替你隐瞒,你要知恩图报。”君无瑕嘴上说得煞有其事,实际上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笑出来。
福王怎么派了这小子守财库,傻不隆咚的,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银子。
哈哈!他就是骗人的人,满心只有个爽字。
“是是是,有劳小舅费心。”赵琥越来越不安,君无瑕说的话分明像是要帮他,可他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他就是快被吃掉的鸡。
“不费心、不费心,乐意得很,我只要一半的银子,没多取。”真要全拿走小琥子还不跟他拼命?可他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能现在把人逼到跳墙。
“喔!好,一半……等等,一半?”是他听错了吧!赵琥当下一愣,表情是迷糊的。
“呵呵,一半并不多,若是我上奏皇上赐给我一座银矿,你想皇上会不会同意?”
他不是跟他商量,而是告知,要么把银子交出来,要么抄家论罪。
福王和皇上是叔侄,所以皇上不会真要了福王的命,顶多交由宗人府圈禁,这辈子别想有其他作为。
“你这是想黑吃黑,趁火打劫。”赵琥顿时脸色铁青,气到拳头都握起来了。
君无瑕气定神闲地轻拍赵琥的脸,“不要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县衙的人都知道我在石头山,若是我没回去,你想过下场吗?”
赵琥咬牙切齿,“你……”欺人太甚!
“我二哥一生气起来比我还可怕,劝你莫要轻举妄动,一座福王府还不够他拆。”没办法,靠山多就是嚣张。
“一半太多了,我没法交代……”父王派他到奉春县是为了查银子短缺一事,怀疑有人私自偷藏,可这人还没揪出来又得破财,父王铁定饶不了他。
“那是你的事,自个儿想办法,不过你也真是不长进,从小到大每回遇到我都没赢一回,你怎么会认为我被你当成棋子任意摆布,天真是种病,得治。”
君无瑕笑着扶季亚襄的手肘往外走,不碰及她手背上的伤口,不把赵琥的怒目相视看在眼里。
“对了,我会在石头山附近的出入口布下岗哨,检查来往的车辆,确定无碍方可放行,我是奉春县县令,奉春县境内都归我管,就算你搬来福王压我也没用,他只是藩王,还不是皇帝。”
君无瑕话语渐冷,语中暗含告诫,福王好好的做好他的藩王,可保百年富贵、一世尊荣,可是若有其他的想法,为免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在位者可不会心慈手软。
皇上知道你们有蠢蠢欲动的野心,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看在同族不相残的分上,还是给你们一次机会,望尔等深思,以天下百姓为重,勿起干戈误终身。
其实皇上早晓得福王对皇位的睹观,前几年福王封地便传出当今皇帝非正统,皇帝的祖父留有遗旨,传位于丽贵妃之子,八皇子,如今的福王。
丽贵妃成了太妃,移居宫外的清琬庵修行,长年不问世事,算是半个方外之人。
遗旨之事是否为真无人知晓,但已经传过两任帝王了,此事再提已无任何意义,百姓不在乎谁当皇帝,只要给他们吃饱饭就好,因此这件事传了一阵子便无疾而终,不曾再听人提起。
不过说着无意、听着有心,这事还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派了皇家暗卫前往福王封地查探,继而得知是福王府所为,意图不明,因此皇上与君无瑕私下密谈三、四个时辰,不久后他便趁乱离京,出任奉春县知县。
不言不语,神色阴郁的赵琥像一条毒蛇,用着阴冷的蛇目盯着行走沉稳的君无瑕,久久未眨眼,直到两人的影子快消失前,他又阴恻恻地看向被君无瑕扶着的女子。
分一半银子?作梦。
好不容易从众兄弟手中抢来这肥差,本郡王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君无瑕,既然你不仁,休怪我无义,你想逼本郡王走投无路,本郡王不会坐以待毙,鹿死谁手尚是未知数。没人永远是输家,看谁笑到最后。
“虔侍卫,妹妹呢,还没到吗?”他的后手也该派上用场了,不能让君无瑕太过逍遥。
“快到了,在百里外的长阳县,以郡主的行程三天后抵达。”走得慢是因为郡主吃不了苦,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时日,吃要吃好、住要住好,否则便使小性子。
“好,等她到了之后就安排她住进县衙后院,让她缠住君无瑕,使他分身乏术,再也无法插手我们的事。”真当他只能低头挨打吗?真正的绝招还在后头,叫人防不胜防。
“是,属下遵命。”
赵琥冷笑,“至于那个女的,打探出她的出身和日常作息,把她的事透露给妹妹知晓,咱们不用出手,坐山观虎斗,我看君无瑕还能笑到什么时候。”
“是,属下立刻去办。”
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虔侍卫的办事能力不下王府长史管中南,赵琥有意提拔他为自己人,为他所用。
自认为已胜券在握的赵琥露出得意的阴笑。
“哈啾——”
君无瑕两人离开矿洞不久就被欧阳晋等人找到,护送着回到城里。
而他也不先回县衙,反倒是送季亚襄回家,走到家门口,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翼面色不佳,冷着脸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着凉了?”季亚襄忧心地抬头一望,看他有没有发烧的症状。
“没事,是有人在算计我。”看来那小子不伤筋动骨不知道怕,他给的教训还是太轻了。
“嗄?”他能预测吉凶?
看她一脸讶异,君无瑕笑着轻点她鼻头,“我从小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天赋,无病无灾若打一声喷嚏,表示某个人正起坏心眼,准备设计陷害我。”
他每每预做防范,每回都顺利月兑险,再将计就计反将对方一军,让对方吞下自己布下的恶果。
这种天赋让他在京城横行无阻,从无败绩,旁人酸言酸语道:“莫不是天生命好,才会事事顺心,逢凶化吉,同一条走着,别人踩到狗屎,他捡到黄金。”
“如果是两声呢?”季亚襄好奇的问。
“是你在想我。”他不忘调情,一抛媚眼。
“呸!又胡说八道。”他这一张嘴没一句真话,油嘴滑舌。
他眉飞色舞道:“不骂我不要脸了?”
她一顿,面颊微红,“反正你不痛不痛,说多了我反而替你害臊,人没脸没皮,我给你脸何用。”
死猪不怕滚水烫,皮厚如墙。
“看来你是为我动心了,我该准备聘礼上门提亲了。”年底成亲,明年就能手抱佳儿。
“你敢——”八字还没一撇,由不得他胡来。
“我就敢,男人激不得。”这世间还没他不敢做的事。
“你……”太张狂了。
两人正斗着嘴,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响起——
“什么敢不敢,襄襄,你不是说到外地接活,当天就回,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出门寻女的季天魁远远就见到两人。
“爹?”怎么会这么刚好!
不等父女闲话一番,厚脸皮的君无瑕躬身一挹,“季师傅,在下恋慕令媛已久,两情相悦,比翼双飞,欲聘令媛为妻,不知你可应允?”
季天魁僵立无语,瞠目结舌,久久无法回神,他连自己回了什么话都不记得,只知女儿要嫁人了,而他半件嫁妆也没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