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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种药养太子 第六章 立威震慑众人

顾南弦也不知是自己被幸运女神所眷顾,还是马雄如今没精力找她麻烦,这回她依旧顺顺利利的回到了药王谷。

若说这一路上有遇到什么麻烦,那肯定是她双手推的这个“大麻烦”!

一路上书三岁一张嘴念叨个不停,一会儿嫌天气热、一会儿嫌景色不好、一会儿吵着口干、一会儿又说他头疼,总之就是变着花样来告诉她——

我还在生气,你快来哄我!

他那模样没让顾南弦感到气恼,反倒是觉得可爱,试问谁家的相公能像她家这样,长得俊美不说,就是闹起脾气也这么别出心裁,让人想气也气不起来。

书黎见她笑盈盈地盯着他瞧,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的不舒坦,顿时感到牙又酸了。“我方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见?”

顾南弦眨了眨眼眸,隐去眼中的笑意,“为什么?”

想到方才两人的对话,那明媚的双眸再次浮现点点笑意。

她见天色尚早,本想送他回去后再绕去村长家一趟,替村长做最后的诊疗,没想到书黎却说也要一块去。

她怕他轮椅坐了一日会不舒服,便劝他先回去,没想到他的反应很是激动,气呼呼的表示她休想一个人去村长家,尤其是去见那个顾子……那些顾家人!

虽然他及时止住了话,这话还是让顾南弦一愣,旋即什么都明白了,回想他从出奉药堂便臭着的俊脸,差点没笑出声。

就算从没谈过恋爱,但她心思敏锐,如何会察觉不出苏晓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统合这一切,她要还看不出自家男人在吃醋,她这名字就倒过来写。

然而知道归知道,她可没打算戳破,甚至起了恶趣味想逗逗他。

书黎看着眨巴着大眼,一脸无辜盯着自己的少女,那句不喜欢她与其他男子太过靠近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拐了个弯儿,咳了几声道:“天色快暗了,而且从这里过去顺路!”

“哦——”顾南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其实我跑得挺快,你不必担心我,我看你脸色有些难看,方才还嚷着头疼,要不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这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吗?还有他脸色难看绝对不是因为头疼,而是让她给气的!

书黎有些气急败坏,最后也懒得与她争,突地喊了声。“我要吃鱼!”

顾南弦眨了眨圆眸,这话题转得有些生硬呀……

“可我没买鱼。”她今日什么也没买,就揣了满满的银子,去哪儿生鱼给他吃?

书黎也不是真要吃鱼,就是随口一嚷。“我肚子饿了,你这一来一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今儿个就先回去,明日我们再去村长家。”

他是随口一嚷,顾南弦却是记上了心,想了想便推着他往另一头走去。书黎以为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虽不算满意,至少消了大半的醋意。

然而走没一会儿,顾南弦突然停了下来,对他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给你抓几条鱼去。”

鱼肉营养滋补,她记得谷中有条小溪流,深度只到她的小腿肚,可里头却是有着许多肥美可口的秋生子。

秋生子也就是香鱼,体型虽小肉却很鲜美,料理方式也简单,煎、煮、烤、炸样样都行,她最喜欢的一种吃法便是烤,刚烤好的香鱼美味得很,只要简单洒上许些的盐便十分好吃。

书黎有些傻眼的看着往溪里跑的顾南弦,正想叫她回来,身后却突然走来几名妇人,一看见他便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顾平家那个上门女婿吗?据说是个瘫子,还以为只能躺在床上,没想到居然能出门。”一名尖脸的妇人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

另一个黑脸的大娘看了眼,嗤笑道:“生得可真好看,也不知顾家那丫头是走运还是不走运,满脸的烂疮就是要嫁也是没人敢娶,这好不容易有人娶了,却是个废人,听吴氏说,她这侄女还是个有骨气的,前些日子找上门说要与他们划清界线……刘嫂子,你就住在顾平家旁边,可知道这件事?”

刘嫂子最是爱八卦,听她问起立马来了精神。“当然知道,我那日就在家里,顾南弦上门时我正在喂鸡,听得可清楚了。”

“听到了什么?快说出来听听?”尖脸妇人忙问。

几人丝毫不顾忌书黎就在不远处,也或许并不觉得他能听见她们的谈话,于是肆无忌惮的聊得起劲儿,完全忘了要赶回家做晚饭。

“那日顾南弦先找上门,开口便向吴氏要粮,吴氏将人拉进屋里,我在门外隐隐约约听见她们两人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顾南弦什么也没拿就这么走了,当时我还一头雾水,没多久就见吴氏哭着走出来,我一时好奇便上前问了几句,你们可知那吴氏说什么?”

两名妇人齐问:“说了什么?”

刘嫂子很是满意她们的捧场,接着说道:“吴氏说她那侄女心高气傲,当初看中那瘫子的美色执意要嫁,她为了侄女的终生幸福拦着不许,结果顾南弦竟私下与那瘫子办了婚书,且出嫁没多久便将她祖父留给她的家产给弄没了,吴氏问她究竟是花到哪儿去了她也不说,吴氏怕她是被那瘫子给骗了,便收着房地契不给她。”

“那日她上门,吴氏多问了几句,谁知顾南弦性子烈,不仅口出恶言让吴氏别管他们夫妻俩的事,还说出要与他们断绝关系的话来……”

刘嫂子将那日吴氏哭诉的话说出,立马引来两名妇人的怪叫。

“这……咱们纯朴的药王谷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伤风败俗的姑娘?”黑脸妇人很是不屑的说。

怪不得这谷中就这么点儿大,却无人知道顾平家办喜事,私办婚书和私奔有什么两样?

尖脸妇人也啧啧称奇,装模作样的叹道:“这顾老爷子多好的一个人呀,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孙女,好在他死得早,否则还不被活活气死!要我说那顾南弦也是个不知感恩的丫头,顾平一家对她百般疼爱,她竟为了一个废人说断绝关系便断绝关系,也难怪吴氏会伤心了。”

刘嫂子虽然深知吴氏的为人,但这并不妨碍她和三姑六婆嚼舌根,“可不是!你们不知道,吴氏难过的好几晚睡不着觉,却还是放不下心,让她那两个儿子偷偷去看,没想到竟被那不知好歹的丫头拿扫帚给赶了出来,还被打得浑身是伤。顾平要去找那丫头算帐还是吴氏给拦着——”

“你们几个的嘴巴怎么能这么臭?”书黎冷冷地看着三人。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些女人颠倒是非的能力实在太强大,且毫不避讳他本人就在这,就是他想装作没听见都难。

顾南弦可是他书黎的妻子,岂容得别人毁谤?

三人没料到他会听见,尴尬了一瞬,随即又挺起胸膛,觉得自己没说错。

刘嫂子头一个发难,她朝书黎走去,这人确实长得比女人还要漂亮,可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终究是个废人。

“你什么意思?”刘嫂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书黎。“我们嘴臭?你那娘子才是真的臭!也不想想她婶娘对她有多好,结果为了你这么个废人连亲人都不要了,还说了很是难听的话,我们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另外两个妇人也不甘示弱的上前助阵,你一言我一句的,几乎要用唾沫将书黎给淹没。

书黎只是冷冷的笑了几声。“也就你们这些是非不分的粗俗妇人才会相信吴氏那恶毒女人的话,霸占我妻子的家产居然还编了套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可笑!怪不得你们就只能躲在他人身后说人坏话,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书黎的语气虽淡,话中的讽刺却是直刺三人的心,让几人大怒。

“你一个瘫子凭什么教训我们?”刘嫂子指着他的鼻头骂。

书黎嘲讽的给了她一个眼神。“我是瘫子不错,但我并不会一辈子都当个瘫子,我的腿能治,可你们的脑子估计是治不了,这辈子都会这么蠢。”

他淡淡地扫向三人,那眼神明明白白写着:要是他能走肯定会离得远远的,他可不想变蠢。

不得不说,书黎那张嘴可真是毒,骂人不带脏字,却能将人给气得半死。

“你——”

三人气得不行,一个个挽起衣袖打算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她们就不信三张嘴赢不了他一张!

“你能不能治好都不晓得,说不得一辈子都是个废人!”刘嫂子当前锋,一上来便慰。

“不劳您老人家操心,治不治得好是我的事,就像你那没救的脑子,就是治不了也不关我的事。”书黎凉声慰回去。

老、老人家?刘嫂子捂着胸口连退数步,无法接受这打击。

尖脸妇人立马顶上。“你这张嘴就跟你那妻子一样,够毒且烂,你们俩一个废一个丑,简直天生一对!”

书黎双手一拱。“多谢夸奖,我嘴毒我骄傲,对付有些人若是嘴不够毒她们是听不懂的,至于我妻子的脸……这位大婶是不是眼瞎?我的妻子美若天仙,放眼望去别说是药王谷了,就是药王城的人都比不上她。”

“在我心中,不管之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最漂亮的那一个,还有,在说人的容貌前你是不是该照照镜子瞧瞧尊容?我都不知道现在的人这么不懂反省,自己脸歪嘴斜不检讨,反而管起别人的事来了。”

一串连珠炮似的反击,字字清晰又扎心,让尖脸妇人差点没扑上去掐死他。

黑脸妇人见两位同伴连连失利,一上来便干了一件大事,直接将书黎连人带轮椅给踹翻,“我看你多能说!”

她一脸得意的拍了拍双手,接受两名同伴崇拜的目光,然而她才得意不到一瞬,便感觉自己的腰间一疼,整个人突然腾空,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摔倒在地。

她还来不及哀嚎一声,又感到自己的下颚被人紧紧捏起,对上那宛如修罗一般令人战栗的双眸。

“谁准你动的手?”

黑脸妇人下颚传来一股剧疼,比起方才挨了一脚的腰间都要来得疼,眼泪立马便在眼中打转,可嘴里却是不服输。“你、你放手,顾南弦你这是不敬长辈!”

“长辈?你以为你是谁?”顾南弦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有着书黎从未见过的冷意。“这世上唯一能让我当成长辈尊敬的人就只有我爷爷,像你这种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阿猫阿狗也想当我的长辈?你觉得你配?”

她真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觉得她该敬他们为兄长、尊他们是长辈,究竟哪儿来的脸?

她一甩手将人给扔了出去,转身将书黎扶起,眉心微拧。“你有没有事?可有伤到哪儿?”

“我没事。”书黎极力让自己神色自然,下意识将左腿往身后缩去。

这一个多月来,顾南弦替他解了身上大半的毒,他的腿早已恢复了知觉,就是还没有足够的力气行走,为此顾南弦每日都压着他做什么复健,要他站足一刻钟,甚至时不时便替他按按双腿,如今他不仅有知觉,甚至有了痛觉。

但他并不想让顾南弦担心,便下意识将隐隐抽痛的脚缩了起来,却不知只是这样细微的动作便已让心思敏锐的顾南弦看出了端倪,她当场便冷下俏脸,转身瞪向眼前的三人。

一旁的两人早已看呆了,一方面是因为眼前的顾南弦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烂疮消失,虽然还有些红印子,可光是这模样就像书黎说的,整个药王谷的人都比不上,再来便是她那一身肃杀的气息。

顾谦的孙女谁没见过,就是对她的脾气也是十分了解,这……这还是以往那个娇蛮任性、一不高兴就跺脚转头走的小丫头?

眼前的顾南弦看着她们的眼神彷佛她们是死人一般,极为可怖,让原本想出头的刘嫂子打了一个冷颤,很是识时务的打圆场。“南弦,你别动这么大的气,婶子们就是和你丈夫说笑……”

“很好笑?”顾南弦的嗓音像是掺了冰似的,令众人忍不住一抖。“你们若是喜欢这般说笑,我不介意与你们多说一些。”

说着,她拔起插在腰间的柴刀,舞了一个刀花接着往前一射,不偏不倚射在黑脸妇人的脚尖前。

黑脸妇人当下晕了过去,剩余两人更是尖叫连连,转身便跑。

“杀人啦!快来人呀——”

书黎看着她那纤细却又美又飒的背影,一颗心再次跳个不停,这就是他的女人!

此时他多想告诉全天下,眼前这一次又一次护着他的姑娘是他书黎的妻子。

相较于他的自豪,顾南弦一张俏脸却是阴沉得可怕,不发一语的推着书黎返家,连个眼神也没留给那黑脸妇人。

直到离开小溪那一段路,她才淡声问:“为何要与她们争执?”

他难道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情况?要是那几个妇人有意为难,而她又没能及时赶回,他该如何月兑险?

顾南弦是真的生气了,比起上回顾士弘兄弟找上门那回要更愤怒,气那些挑事的妇人,也气书黎沉不住气,今日只是几个妇人,若是几名大汉,他说不定早已被打得浑身是伤,她气他不懂趋吉避凶,甚至还用言语刺激以至于让自己受伤。

“那些愚昧的妇人说你坏话!”书黎一想到那些口无遮拦的三姑六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顾南弦听力也不差,前面为了何事起的头她不知,不过后头的话她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也知他是气不过,但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

“嘴巴长在她们身上,她们爱怎么说我管不着,再者不过就是几句话伤不了我什么,可她们却是伤到了你。”她淡然的道。

书黎却是不认同,眯起了那双连女子都自叹不如的俊眸。“明明一切都是吴氏的算计,凭什么错都让你来担?反正我就是不允许她们这么对你,你可是我的人,除了我谁也不许骂你,就是多说一句也不行!”

要不是他如今还不能动,那三个妇人以为她们能安然离开?

顾南弦见他那气呼呼的样子,竟是比骂他自己还要生气,原本冷然的眸子渐渐染上一抹柔意,她有些明白他为何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替她讨个公道,无非就是因为两个字——在意。

看着眼前即便到了家中,被她扶上床榻仍念个不停的男人,顾南弦头一回感到自己那颗冰冷的心脏有了温度。

她永远忘不了自己在药王城走失的那一回。

她一路上都极为乖巧的紧拉着爷爷的手,谁知才走没多远便被一波突如其来的人潮给冲散了,她更是被撞得跌倒在地,还没回神便发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在人群中不停的挤着想要跑出去。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爷爷,没想到一抬头却是个妇人,她正想喊,那妇人速度极快地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开口。

她害怕极了,知道自己是遇上了人贩子。

妇人抱着她跑出了人群,这当中她不停的挣扎,还狠狠咬了妇人一口,那妇人一气,不知拿了什么朝她脑袋重重砸了一下,她顿时眼前发黑,之后便晕晕沉沉的被带到了一处破旧的屋子。

在那里她看见了无数个与她一样的小孩,全都被捂着嘴无声的哭着,见到这情况她也忍不住哭了,然后也被捂上嘴,与那些孩子关在了一块。

她不晓得自己被关了多久,只听着那几个人贩子商量着要将他们卖到什么地方、要卖多少银钱,甚至那个被她咬了一口的妇人还恶毒的说她长得好,要是卖进青楼肯定能大赚一笔……

她并不知青楼是什么地方,可看着妇人不怀好意的眼神便知道肯定不是好去处,于是她哭得更凶了,心中不停祈祷爷爷能来救她。

被妇人打过的脑袋阵阵发疼,双眼也因不停的哭泣又肿又疼,最后她终是忍不住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那些人贩子与小孩全都不见了,而她正被一个小男孩抱在怀中。

她眨着还沾着泪水的双眸,看着眼前长得很是好看的小男孩,傻傻的问:“你长得好好看,是不是也让人给卖到了青楼?”

这话让原本面色还算温和的书黎顿时黑了脸,恶狠狠对着怀中的小女孩道:“你才被人卖到青楼!”

这话可以说是捅到了马蜂窝,让原本已止住哭泣的顾南弦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呜呜……爷爷……弦儿好怕……”

书黎被她哭得头疼,便想将她塞给一旁的属下。“快把她给我抱走!”

顾南弦像八爪鱼一般巴着他,打死不放。“不要!我不要被卖到青楼,我不要——”

上前要抱人的青一怕伤到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下手,只得道:“太……少爷,要不你给哄一哄吧?”

那眼神很明显的写着:自己闯的祸,自己想办法。

书黎额角一抽,只能用生硬的动作拍了拍她小小的背,不耐烦的哄着。“别哭了,我骗你的,你安全了,那些人贩子让我给端了,你快放手,我让人把你送到县太爷那去,让你的家人去领。”

方才他已让人将几个孩子给送走了,唯有这小姑娘缩在最里头,被一堆茅草给掩住了,若不是他心细又回头看一眼,恐怕就给落下了。

然而顾南弦只是不停的哭,不论书黎怎么哄都不相信他的话,最后书黎无法,只能让人抓来其中一个被他们打得快去了半条命的人贩子,她才相信自己真的被人给救了。

可即便如此她仍是死死的抱着他。“呜!我、我怕……大哥哥,我、我不要去什么县太爷那儿,你带我去找爷爷好不好?弦儿好怕……”

她不敢放开眼前的男孩,怕一放开那些人贩子又会把她给抓走。

书黎好说歹说,依旧甩不开怀中的女孩儿,最后白眼一翻,认命的带着她找人去,看着将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抹的小女孩,他不住的嫌弃。“好了,都答应要带你去了你还哭?再哭我就真的把你给扔下了!”

本以为这样就能喝止她的泪水,没想到却是引来更加凄厉的哭声。

书黎见状非但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甚至又是一连串威胁,这般操作让一旁的护卫个个额角直抽抽。

殿下,咱们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求您了行不?

那如魔音穿脑的哭声让众人齐齐哀嚎,偏偏始作俑者只是个小女圭女圭,还是个漂亮得不行的小女娃儿,就是想劈晕求清净都不行,最终众人只能再次用眼神逼向自家殿下。

书黎顶着众人控诉哀怨的眼神,终于意识到自己方向错误,于是清了清嗓子,轻声的哄着。“好了,别哭了,你长得这么漂亮,要是哭丑了就没人要了。”谁知这小女孩竟是抽抽噎噎的回他。“嗝……弦、弦儿不要漂亮了,嗝……漂亮会、会嗝……被卖到青楼……”

这话让原本不耐烦的书黎有些哭笑不得。“胡说,你看我,我不也长得漂亮,不就没被卖到青楼?”

他平素最讨厌有人夸他漂亮,若是有人提起他肯定会用拳头在他脸上画上最美丽的画作,让他知道什么叫作“漂亮”,然而今日为了哄个小女圭女圭,他不得不牺牲一下色相。

顾南弦瞥了他一眼,又打了几个哭嗝才弱弱的说:“哥哥……嗝!我、我觉得我好像比你漂亮一点,是不是……嗝……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没被卖?”

书黎额角一抽,瞪了身旁憋笑的众人,想骂她,可看着她那双哭得晶亮清澈的圆眸,心头却是一软。

罢了,不过就是个被吓坏的小丫头,与她计较个什么劲儿?

这念头一起,书黎对她的态度又温和了几分。“你以后只要乖乖的别乱跑,就不会被那些人贩子给拐了,这容貌是天赐,长得丑或美都是你爹娘给你的,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就像我也不喜欢我长得像个姑娘家,可……”

说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次离家出走的理由有多么可笑。

书黎这次会来药王城便是因为又有人说他漂亮,被他狠狠揍了一顿,揍完仍不解气便回家告状去。

本以为母后会站在他这边,谁知她却是捧着他的小脸,认认真真的看了眼后道:“确实是漂亮,人家也没说错呀!等会儿我便让人送上赔礼,这年头说实话也得挨揍,那孩子太可怜了。”

这可把他气得跳脚,怎么也没想到母后居然挺别人不挺他,当下便气呼呼的出了宫,来了一趟离家出走之旅。

如今想想,他嫌弃自己的容貌不就是嫌弃娘亲,毕竟他这张脸与她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一想明白他突然有些想家了……

看着怀中的小丫头,他伸手点了点她哭红的鼻子,道:“总之,要是你变丑了,以后就没人要了,所以还是长得好看点好,知不知道?”

顾南弦似懂非懂的点头,没一会儿又皱起了那好看的鼻子。“那、那要是弦儿真不小心变丑了呢?爷爷和三哥会不会就不要我了?”

她方才害怕极了,忍不住在心里祈祷自己能变丑一点儿,这样她就不会被卖了,要是……要是老天爷真把她的愿望听进去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她再次泪眼汪汪,彷佛下一刻又会成了洪水大川。

书黎额角一抽,深怕自己的衣襟继续遭殃,想也未想便道:“不许哭!要是你爷爷他们真不要你,我要就是了!”

“真的?”听见这话,顾南弦的眼泪就这么挂在眼眶中,欲落不落。

“当然是真的!”书黎一点也不觉得欺骗一个小女圭女圭有什么心理负担,重重点头。“你放心,就是你丑得见不得人我也会要,所以不许再哭了,再哭下去真要变丑了。”

顾南弦得到保证,这才破涕为笑,旋即又像想到了什么,忙问:“那、那弦儿要是又被人贩子抢走了,哥哥会不会像今日一样来救我?”

此时在她心目中,男孩已成了英雄般的人物,要不是有他自己恐怕早就被卖掉了。

“会!不管是谁欺侮你,我都会保护你。”他再一次漫天开出承诺。

一旁的护卫一个个眼神鄙视。

殿下,您这么欺骗一个孩子不会良心不安吗?

然而被欺骗的当事人却是十分开心,揽着他的脖子娇娇的喊了声。“哥哥你真好,弦儿长大后要一辈子跟你在一起。”

就像爷爷与三哥,她要永远永远与他们在一块。

书黎被她那湿答答的小脸贴着,虽然嫌弃,却还是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好,你说什么都好。”只要别哭就行了。

顾南弦笑得更开心了,哭了那么久她早已疲惫不堪,打了个小哈欠就抱着他的颈子睡了过去。

书黎见她睡去,一颗心这才落下,这哭声简直要比雷声可怖,还伴随着暴雨,硬是淋了他一身湿,不过看着怀中安静下来的小丫头,他微微地扬起了笑,小丫头不哭的时候倒是挺可爱的,明眸皓齿、粉妆玉琢,确实是比他要好看那么一丢丢。

一旁的青一见状笑着上前,低声道:“殿下,都说君无戏言,这小女娃儿该不会是咱们以后的太子妃吧?”

“就这小哭包?”书黎立马唷了一声,一脸嫌弃,“若是她以后不哭,本宫便考虑考虑。”

说着,他忍不住在她那粉女敕的小脸上捏了一下,惹得小丫头眉毛微挥,嘟囔了声,吓得他忙将手给收回来。

这动作惹得众护卫又是一番憋笑,自家太子殿下太可爱了……

想起这段往事,顾南弦的唇角忍不住弯起一抹笑。

后来的事她全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醒来便去了后世,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而这一回并没有人带她回家……

再看向眼前犹然怒气冲冲的书黎,顾南弦脸上的柔意更甚,突地问:“所以,你真觉得我好看?”

书黎蓦地一愣,像是没想到她话题转换的这么快。“你说什么?”

顾南弦弯子,不顾他的反抗,拉过他受伤的腿道:“我都听见了,你说我漂亮,还说在你心中我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书黎没想到她会听见,耳根倏地一红。“那、那是我气她们的。”

“哦……”她敛下眼,似乎有些失落。“所以你只是随便说说。”

顾南弦在他心中一直是个坚强又有韧性的姑娘,曾几何时露出这样的表情,书黎心中顿时一慌。“也、也不是这么说,你确实长得还可以……”

“只是还可以?”她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脸,语气喃喃。“我还以为我脸上的烂疮没了,应该也算是个美人儿了。”

这话让书黎心一紧,他一直以为顾南弦并不在意她的容貌,之前那个出门都要戴上帷帽,否则就像是见不得人似的,他却是从未见她戴过,甚至于她在他面前也从不遮掩,反而十分大方的露出自己的脸。

是他疏忽了,就算是不同人、不同性格,可顾南弦依旧是姑娘家,怎么可能会不在意自己的相貌?

这一想他也顾不得傲娇了,立马道:“我不是随便说说,不管你长得什么样,脸上有没有烂疮,你在我心目都是最美好的姑娘,容貌只是表象,而你不只人美心也美,就是你的脸一辈子都好不了,你仍是我书黎的妻子!”

这可以说是两人相处以来书黎最真诚的一次告白了。

顾南弦唇角微微弯起。“真的?”

虽说是逗他,但听他亲口说出这话,顾南弦的心中仍忍不住浮出一丝愉悦。

“自然是真的!”他重重的点头,就怕她不信。

顾南弦笑意更浓,可下一瞬却又敛起了笑,沉声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别说是一件了,就是一百件他都应,只求她别露出那样的表情,让他瞧了心都拧成一团,难受得要命。

她将他的腿包扎完后,才抬起燥首,看着他的双眸很是慎重的道:“在你的腿好起来之前,别再为我出头了。”

书黎想也没想就拒绝。“这怎么行?你是我娘子,有人欺侮你还不让我出头?”

这丫头傻了吧,就是被人说闲话少不了一块肉,可她有没有想过他心里会不舒坦?

没错,他现在是没能力替她教训那些人,但他的嘴没废,而她居然连让他说都不许,这太过分了!

“不是不让,是不愿你受伤。”她看向他的脚。

她好不容易才将他身上的褥疮治好,还将他喂得白白胖胖,整个人比之前不知俊美几分,如今却被那些妇人给推出个擦伤,那点点的鲜红让她双眼更加深沉。

“我不——”

他话还未说完,眼前的少女却突然倾身,在他耳边低哑的道:“你受伤,我会心疼,所以听话好吗?”

她的嗓音娇柔,微热的气息吹拂在耳根,倏地便让书黎涨红了俊脸,眼眸有些不知所措地乱转,就是不敢看她。“知、知道了!”

得到满意的答案,顾南弦这才露出笑,比起之前那些在人前佯装出的笑容要美许多,尤其是那双眼眸像是掺着星光似的,明亮得让书黎看傻了眼。

顾南弦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突地在他额上落下极轻的一吻。“好了!你先歇息,我去做饭。”

说着,不给他反应的时间便转身离去,留下书黎一人僵在原处。

不是,她她她她她怎么能亲了就跑,他还没回亲呢……这是欺侮他追不了?

次日,三个妇人的家属便找上门想讨公道,一个个挽着衣袖,一脸的凶神恶煞,彷佛要打架似的,谁知他们话才说上几句,便让顾南弦像扔小鸡般扔了出去。

众人一脸懵,见鬼似的看着眼前不及他们肩头,力气却大得吓人的小丫头。

顾南弦也没与他们废话,只扔下一句——

“以后谁要敢伤我相公,那就见一回打一回,我倒要看看是谁的拳头硬!”

谁的拳头硬这道理方才他们已亲身体验过,压根儿就不必再验证,加上顾南弦那森冷肃杀的气息,让几人屁都不敢再放一声,立马灰溜溜的走人。

从那日之后,整个药王谷再无人敢说顾南弦一句闲话,见到了人也赶紧绕道走,没办法,谷里还是头一回有这么凶残的姑娘,什么道理都不讲只用拳头说话,要是不想挨揍还是闪远点儿最安全。

顾南弦这一立威,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十分清净,没有多余的人来打扰,与奉药堂的合作也非常顺利,每次进城都有不少收入。

手头宽裕后顾南弦便开始买建材回来,自己修缮屋舍,不过一个多月原本破旧的屋子就焕然一新,整体坚硬又结实,下雨天也不会再漏水。

而这段时间书黎的毒又解了大半,如今他已能拄着拐杖行走,身上也长回不少肌肉,就是依旧不能动用内力。

虽说还不能行走自如,但能做的事却是多了许多,就拿修缮屋舍这件事来说,他也有参与其中,看着眼前被他打造得温馨又舒适的房间,尤其是那换过的大炕,就是他与顾南弦一起躺上去也不拥挤。

一想到自己拥着顾南弦入睡的画面,书黎蓦地耳根一红,他如今可不只能走路,就是某处也恢复如常,他觉得他们夫妻俩也该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这么一想,他精神倏地一振,拄着拐杖上前,再次确认他清晨趁着顾南弦上山时摘来的花是否藏妥,又理了理被他铺得整整齐齐的红色丝被,像是静不下来似的四处察看,就怕有什么地方遗漏。

在确定一切完美,他才满意的转身,打算去灶房将今日要吃的菜给洗一洗。

身为黎国的太子殿下,打出生便有宫人服侍他的起居作息,这一切一直被他视为理所当然,从未想过他会有亲自动手的一日,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顾南弦。

她一个姑娘家为了照顾他,又要上山又要进城,还得下地,除此之外还得替他梳洗、为他准备餐食,每每等她能歇息的时候早已天黑,即便她从不喊累,在他面前也从不埋怨,但看着她那小小的身影、小小的肩头扛着这些事务,他心疼。

他舍不得她这般操劳,所以他开始学着自理,打他能抬动双腿的那一日,他便不让她替他擦身,虽说那过程……还挺享受。

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增添她的负担,所以除了自理外他还开始学着扫地、学着打水、学着种地、学着洗菜切菜,即便一开始他的笨手笨脚闹出不少笑话,但两人之间的感情也在这一点一点的相处中逐渐升温,这样平凡却又温馨的日子让他十分欢喜。

他发觉有她的陪伴,即便不再是黎国的太子而只是瘫子书黎,他都甘之如饴,他已经离不开顾南弦,就是离开也一定要带走她!

她是他书黎的妻子,他唯一的太子妃,也是他这辈子最珍惜的人。

想到这,他忍不住弯起唇角,正要弯身拿起菜篮,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让他脸上的笑意更甚。

“南弦,你今日怎么这么早——”笑容僵在脸上,不过刹那便消失无踪,书黎冷冷的道:“你来做什么?”

出现在灶房外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顾南弦,而是一脸震惊、肩上还捎着一只包袱的顾南珠。

“书大哥,你、你这是好了?”顾南珠早忘了方才过来时的不情愿,惊喜地看着眼前如玉一般的男子。

她之前就知道书黎生得不是普通的好看,即便后来因毒废了一双腿、身子败坏、瘦骨嶙峋仍有一股异样的美感,现在的书黎脸庞光洁白皙,那双浓淡适中的眉毛微微向上扬起,长且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英挺的鼻梁、像花瓣一样粉女敕的唇……

这样的书黎比女子要美,却又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就这么静静站着都俊美得令人屏息,唯一破坏这美感的便是那根拐杖。

书黎没理会她,迳自拿起菜篮沉声道:“这里不欢迎顾家人,请你出去。”

顾南珠听见这么直接的逐客令,脸上的欣喜顿时像是被人浇了盆冷水一般,没了。

她先前一直想来见书黎,母亲却是拦着不让,再后来大哥、二哥被顾南弦打了,母亲更是气得要命,严禁他们任何一人前来,这也是顾士笙为何这么长一段日子没来探望、顾家两兄弟没继续前来讨要《药王典》的原因。

儿子们被打,吴氏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可又怕一沾上顾南弦会被缠着不放,只能不让儿女再去找她,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却怎么也没想到还会有主动找上门的一日。

这一个多月虽说没人敢上顾南弦家的门,外头的议论却是没停过,尤其以刘嫂子家里传出的非议最甚,再有就是顾南弦与奉药堂长期配合的事不知怎地被人知晓,还知道她不仅时常进山采药,还制了不少药丸在奉药堂寄卖,加上她那破烂的屋舍被修缮得焕然一新,这跟以往四体不勤、草药不分的顾南弦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药王谷里开始流传着一则传言,那就是顾南弦并不是失忆,而是被孤魂野鬼附身了,而最好的证明就是连顾谦都治不好的烂疮居然从她脸上消失了!

这话可是将村民们吓得不轻,就是村长极力反驳说顾南弦真的只是失忆,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

顾南珠自然也听见了这个传言,也不再想着去找书黎了,她害怕顾南弦真被那些精怪附体,到时候说不定会吃了她。

不过也有人对这事嗤之以鼻,就譬如吴氏,没人比她更清楚顾南弦的脸是怎么回事,只恨她没能在顾南弦离开前下一剂猛药,将那张脸彻底毁了!

她会这么讨厌顾南弦那张脸,是因为她与她的母亲柳氏生得几乎一模一样。

吴氏生得也不差,可比起美若天仙的柳氏她就像个陪衬一般,尤其在见过顾奇是何等俊美后,她对柳氏更是心生嫉妒。

就是那一抹嫉妒,让她每每看着顾南弦那张与柳氏愈来愈相像的脸就浑身不对劲,那慈爱娇娘的角色怎么演都不到位,为了让自己更加投入这场戏,只能毁了那张脸。

她虽不像这药王谷中人那般懂药,但灶房是她的天下,只要让顾南弦背着顾谦吃下相克的食物,那张脸就是不烂都难。

顾南弦绝不可能被人调包,至于是不是被精怪附身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哪来的药丸寄卖,且还卖了不少银钱,她可是亲眼看见顾南弦时不时就扛着肉回来,要知道就是她霸着顾谦留下的家产,也不敢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毕竟她还有三个儿子还未娶媳妇,且顾士笙到时还得进京赴考,这花费不是一般的大,肉顶多五、六日吃上一回。

然而顾南弦却不是如此,她可是偷偷观察过了,挂在屋外风干的那些肉就是让他们吃上一个月都能,还不提她新打的家俱、修好的屋顶和源源不绝带回的米粮……这得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做到?

吴氏一颗心痒得很,恨不得亲自来问,可顾南弦之前说出那样决绝的话,她根本拉不下脸去求和,这就是顾南珠出现在这的原因。

顾南珠怕顾南弦怕得要死,但迫于吴氏的婬威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前来,谁知会看见身子大好的书黎,她欣喜万分,没想到会被书黎如此冷漠对待。

她觉得有些难堪,却没有移动半分脚步,而是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书大哥,你可是在怪珠儿没来看你?那是因为我母亲她——”

“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书黎头也没回继续他的动作,“若是无事,便请你离开。”

顾南珠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她深吸了口气后像没听见似的上前。“书大哥,你在做什么?我来帮忙吧!”

书黎见她伸手,快速将手给抽开。“顾南珠,你——”

那句“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尚未出口,门外便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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