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小情人 第十六章
第九章
这一天,是陆盼晴的毕业典礼,虽然身体不适,陆母还是不顾女儿反对,坚持来参加。
坐在家长观礼台的陆母看着下方穿着学士服帽的女儿,欣喜又感慨的落下眼泪。
若不是那场车祸,这本应该是她第二次参加女儿的大学毕业典礼,她望向身边的位子——也会有丈夫在身边。
即便现在贫困又病弱,但她仍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她坚信总有一天,陆盼雨会醒过来的。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陆母表示想要参观校园,拍照留念。
“你身体可以吗?”陆盼晴担忧地看着母亲虽然戴着口罩,仍看得出苍白憔悴的面容。
“放心啦,我可以的。”陆母笑道:“医生不也说,为了维持体能,户外散步是很适合的运动吗?我现在就跟你一起散步啊,而且校园的空气挺好的呢。”
“那你若有不舒服要跟我说喔。”毕竟母亲一个礼拜前才刚做完第三次化疗。
“好啦。”陆母笑着拉起女儿的手。“我们在礼堂门口先拍两张吧。”
“那你戴我的学士帽拍照。”陆盼晴将学士帽戴到母亲头上。
陆母仅有高职学历,上大学一直是她的想望,无奈小时家境不好,就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弟弟了。
也因此,当初在陆盼雨出事后,陆盼晴本想高中读完就出去工作赚钱养家,她坚持反对,非要女儿读完大学。
帮母亲戴稳帽子,搂着母亲的纤细肩膀,举高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接着,又牵着母亲来到校园风景最漂亮的荷花池,拍了数张照片。
当她检视照片时,意外发现里头出现了一个熟人。
郑飞柏。
他怎会在这?
难道是他也有亲友跟她读同所学校?
怕是看错,她特地放大,确定无误,迅速转过头去,望向照片里郑飞柏出现的方向。
真的是他!
只见此时的他侧着身子站在一棵大树下,身边无人,下巴微扬,似乎在看着远方。
陆盼晴很想过去询问,但再想到自己的身分,硬生生忍住。
“盼晴?”陆母注意到她心不在焉的左右张望,不禁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
陆盼晴迅速收回视线。
“没有啦……你会不会累?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点水?”
“累是还好,不过我的确想找个地方坐。”站太久,身子有点承受不住。
“那边有椅子。”陆盼晴带着母亲到树荫下的长椅坐下,“我去买水给你喝。”
“好。”
陆盼晴小跑步前往自动贩卖机处,从零钱包内拿出铜板想投币时,有人比她更快的先把钱币投进去了。
她不悦的转头,“请不要插队……你!”
垂下的眸子与她视线相触。
她飞快地低下头去,握钱的手紧了紧。
“要喝什么?”身后的男人问。
陆盼晴小嘴下意识张启,随后又想他应该不是问她的,他身边应该有人,刚才的对视只是一瞬间,因此她没看见是谁。
她默默地等着那个人出声,等他买完,然后才换她。
“干嘛不说话?”
陆盼晴心想真是尴尬,“那个人”怎么不赶快回应呢?
她很想偷偷回头去看是谁,却又怕泄了底,被看出她跟他有关联。
她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为了让“地下情人”的寿命能长些,就得忍。
突然,有什么罩上她的头,把她吓了一跳,一转身,肩膀就撞上了自动贩卖机。
“你在干嘛?”她突如其来的“撞”自动贩卖机举动也让郑飞柏吓一跳。
“你……”她有些错愕的眨了下眼。
他的身边……没人?
而罩上她头的是他的手……
这样没关系吗?
要是被认识的人看到怎么办?
“你要喝什么,快。”郑飞柏催促,不懂她为什么一直紧闭双唇不回话。
他真是不理解她啊。
他这是在问她吗?
纳闷的陆盼晴四下张望,发现这里除了他们没别人了。
难怪他会跟她说话。
既然没其他人在的话,那跟他说话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我喝水……”
郑飞柏按下矿泉水的那格按键。
“你有亲友读这里吗?”陆盼晴问,注意到他手上握着一束花。
花束是她最爱的白玫瑰搭上蕾丝花、白雪柳,以银色衬纸跟白色包装纸包裹起,打上粉色细缎带,质感高雅大气。
由于花束太美了,她忍不住多瞟了好几眼。
她不禁暗暗羡慕起被送花的那个人。
他弯腰把矿泉水取出来。“对。”
“哪个系所的?”
郑飞柏旋松了瓶盖后交给她,“国贸。”
她明显大吃一惊。“跟、跟我同科系?叫什么名字啊?”
“她……”
“有人昏倒了!”不远处有人尖叫,打断了郑飞柏。
一听到“有人昏倒”,陆盼晴心跳立刻急促上升。
该不会是母亲昏倒了?
她飞快地转身拔腿狂奔,手上的矿泉水掉了也没发现。
“妈——”
来到长椅处,却未看到母亲,她着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怎了?”郑飞柏追了上来。
“我妈不见了,我怕是不是她昏倒了!”她急得一头一脸汗。
“会不会在那?”郑飞柏指着前方的树荫下,那儿有不少人聚集。
陆盼晴立刻跑了过去,推开众人,“妈……妈!”果然看到陆母人躺在地上。
她迅速奔过去蹲下,着急地把母亲的上半身抱起,拂开脸上的头发,泪水狂流,“妈,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会不会是中暑了?”蹲在她对面的郑飞柏问。
“中暑?”
“帮她把胸口的扣子解开。”郑飞柏指示。
陆盼晴连忙照做。
郑飞柏从口袋内取出手帕,用他刚才捡起的矿泉水浸湿。
“帮她擦拭肌肤降温。”
“好、好的!”
陆盼晴取过被矿泉水浸得冷凉的手帕,在陆母的肌肤上来回擦拭。
“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了吗?”郑飞柏问周边的同学。
“我叫了。”一个男同学举起手。
“谢谢。”
“我这有手帕。”一位女同学送上一条印有角落伙伴的可爱手帕。
“谢谢。”郑飞柏朝她点头致谢。
女同学微红着双颊喃喃说着不客气。
郑飞柏把女同学的手帕浸湿,轻柔擦拭陆母的脸。
忙碌了好一会儿,陆母总算悠悠醒转。
“妈,你还好吗?”陆盼晴急问。
“我……”陆母语气虚弱地问,“我怎了?”
“你昏倒了,你现在感觉怎样?”
“我……我头痛……口好渴……”
“要不要先喝点水?”郑飞柏把矿泉水瓶递给陆盼晴。
“妈,喝水。”陆盼晴将矿泉水瓶口抵上母亲的唇。“慢慢喝。”
看起来甚是虚弱的陆母慢慢地喝了水。
这时,救护车来了,救护员把陆母送上车,郑飞柏帮陆盼晴上了车后握着她的手说了句:“放心,不会有事的。”
陆盼晴含泪点了下头,车门就关上了。
☆☆☆
到了医院确定母亲没事后,她才想起忘了跟郑飞柏道谢。
她想,晚上过去他那里时再说吧,而且他跟她读同科系的亲友是哪个呢?会让他特地来参加毕业典礼,还送那么漂亮花束,应该是女孩吧。
真羡慕……
她因这个念头而心头微惊。
怎么可以有这种念头出现呢!
越线的感觉……太危险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拿起来一看,是郑飞柏打来的。
陆盼晴先观察了病床上的母亲,确定她仍睡着,方才拿着手机离开急诊室,来到走廊。
“你妈还好吗?”低沉温煦的嗓音传入耳中。
在那刹那,陆盼晴不知为何有欲泪的冲动,嗓音因而哽咽了。
“没事……医生说她是轻微中暑,加上……”
“加上什么?”
加上化疗后的身体太虚弱。
陆盼晴抿了下唇后,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又不肯告诉他。
郑飞柏暗暗叹了口气。
即便他人就在现场,她还是不愿坦白告知。
“你妈是不是身体状况不太好?她看起来很瘦弱憔悴。”
握着手机的五指紧了紧。
“是……不太好。”
“生病了吗?”
“是……”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在走廊上踱方步。“身体比较不好……没、没事的,多休息就好了……”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落入眼角余光,她迅速转头,果然看见他。
既然人都找着了,郑飞柏也就收起了手机,直接迈步到陆盼晴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发现他手上还带着那束花,心头不禁纳闷,他怎么没把花送出去。
“我想到有东西还没给你。”他把花束直接塞进她怀中。“恭喜毕业。”
反射性抓住花束的陆盼晴大吃一惊,“这给我的?”
“是给你的。”
“不是说是要送你亲友的?”
修长食指指向她,“你不是吗?”
“我……”我不就是个被**的地下情人吗?
她咬住唇,却咬不住嘴角的窃喜。
这花竟然是要送给她的,实在太出乎意料之外了,刚才她还羡慕得要死呢,现在亲手抱到花束,又甜又暖的感觉在心头发酵,忍不住低头深闻花朵的馨香,嘴角越形上扬。
见她掩盖不住的喜爱,郑飞柏心底也高兴。
请凌浩调查果然有用。
在她喜好的那一栏就写着白玫瑰,郑飞柏因此特地去包了以白玫瑰为主的花束过来送给她做毕业礼物。
“对了,”陆盼晴倏忽想起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医院?”
“刚才送你妈过来的救护员有一名是我国中同学。”
不过因为同学在值勤,因此只是点头打了个招呼,稍晚,他才发讯息过去询问,因而得到陆母送来的医院名称。
“这么巧?”
“嗯。”他接着道:“若有需要帮忙的都可以说一声,我有不少医界朋友。”
粉唇微张,欲言又止。
郑飞柏以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须臾,她闭上了唇,小脸微垂,表情显露挣扎与犹豫。
好想告诉他。
可是她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晓得该如何描述才不会让他觉得她在博取同情、求取他更多的帮助。
“你是乞丐啊,利用你姊姊跟人要钱。”
“你姊姊根本不是好东西,害死同学还敢要人同情她喔?”
昔日同学尖锐刻薄的言语在脑中响起,抱着花束的手指缩紧了。
不想看到他嫌弃的面容……
不想让他以为姊姊是杀人凶手……
不想……
一点都不想!
明白成就不是一蹴可几,要她敞开心房也不是那么简单,因而郑飞柏心中虽然失望她还是不愿与他坦承,倒也没那么落寞了。
大掌扣上后脑勺,在她有些讶异的欲抬头时,前额已抵上他厚实的胸口。
“你可以依赖我。”
在那瞬间,陆盼晴不知怎地,胸口窜上一股强烈的酸涩感,蔓延上了双眼,泪水涌上眼眶,转瞬间啪嗒啪嗒的落下了。
她没想哭的,可不知为何,泪水就是止不住。
长久下来的一人奋斗,背负再大的压力也无人可倾吐,更不敢告诉母亲,就怕已有忧郁症的母亲会自责拖累了孩子,病情变本加厉,对于癌症的治疗更是有弊无利。
她曾经呆呆站在高楼顶端,看着下方的车水马龙,心神恍惚地想着一了百了,所幸后来都有恢复神智,否则人可能已经趴在马路上。
也曾经看到杀了久病亲人的新闻后痛哭,因为她也曾经起过这样的念头。
真的很累,很累……
听着她带着压抑的哭声,郑飞柏双臂在她背后圈起,将人抱紧,下巴顶在陆盼晴头顶,眼角隐约有泪光闪烁。
她承受的,远比他想的还要多更多。
这样一具纤弱的年轻孩子,是怎样走过来的呢?
“有我在。”郑飞柏心疼的吻了下发稍后又接着说:“别担心。”
“嗯……”说不出话的她哽咽着嗓子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