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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家金钗 第八章

向来无人能踏进,就连大臣们也只能在门外求见的龙阁,今日史无前例的招待了水步摇。

张大的一双美眸,水步摇四处张望着,打量着龙阁内的陈设。除了那次一大清早擅闯龙阁之外,这还是她第一次龙阁,而且学是被邀请来用膳的。

说是邀请,倒不如说是“被传唤”来得正确。

虽然巴图时不时的会上日夜楼,有时只是盯着她瞧,有时会和她攀谈几句,或是同她一起用膳,但进龙阁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看什么?还不快吃。”巴图注视着她乱瞟的目光,神情有些不悦,他是要她来吃饭,不是来参观的!

“喔……”水步摇心不在焉的拿起碗筷,水亮的大眼儿仍四处瞟着,筷子夹空气,直接往嘴里塞。

对着这样的人要怎么下咽?

巴图重重放下筷子,发出了好大的声音。

偏偏对面的女人仍是随兴得很,不只没将他的话听在耳中,也没有把他的怒气当一回事。

“女人!”他发出低吼,青筋在额际一跳一跳的。

自从遇上这个女人,他似乎越来越容易动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生气,是大发雷霆。

也越来越挂心她。

挂心到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是如此挂心着她。

对于她所做的事,为他做的事,还有那抹别具深意的微笑,她的身影萦绕在他心头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鲜明,清晰得令他越来越想不起玄翠的模样。

明明她们生得几乎一模一样,他却只记得她。

“咦?巴图?”他的脸近距离的放大在她眼前,吓了她一跳。

他不知何时来到她面前,双手抬起她的下颚,专注的凝视她。

他为何这么看着她?

心头的蚤动因他而起,这是她越来越无法否认的,只是日复一日的过去,那蚤动只更加在心湖掀起一片动荡,并没有随时间而消逝。

当喜欢的感觉越发强烈,在那之后是什么呢?

“呃……那个……”心中抱持着疑问,水步摇怯怯地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没有答腔,仍用着令人费解的眼神瞅着她。

“你——不是玄翠。”良久,他突然道。

闻言,水步摇眼色一黯,心底的火花转瞬间扑灭,但她很快重新振作起精神,和他打趣儿。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他知道,却无法在心里说服自己,反而屡屡为她打破自己的禁忌,破例允许她许多事情,如果她除了脸蛋以外跟玄翠没有半点相似,是否代表他的心已经渐渐偏向她?

不,打从一开始他就是把她当玄翠看待,这个想法不会改变,她也只是玄翠的替身,只是他用来报复的一个替身。

但,或许外表看起来柔弱得不堪一击,可她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坚强,不容易被击倒。

越是和她相处,他跟着忘了自己的初衷,逐渐受到她影响。

她可知道自己是第一个踏进龙阁的女人?连玄翠也没进来过。

“明日是祭天典礼,我相信你该知道怎么做。”突然结束了莫名其妙的话题,巴图回到自己的位子。

水步摇的思绪随着他的话而改变。

“祭天典礼?”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不知道就问问那些跟过那女人的下人。”巴图一双锐利如剑的眼眸扫过跟在她身旁的婢女。

登时,两名婢女瑟缩不已,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问她们?”水步摇的视线望向两名婢女。

她怎么觉得巴图话中有话?

“祭天典礼是要做什么的?”既然他要她问,她就没道理不一解疑惑。

“嘎?”两名婢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说。

“嗯?”她挑眉无声催促。

“这……这个……”婢女吞吞吐吐的,谁也不愿开口。

“说!”巴图一声令下,两名婢女浑身一震。

“是,是!”

她们还真是畏惧巴图。

对了,孟安蕊一开始也对她直呼巴图的名讳感到不可思议,更对她对巴图呼来喝去的态度屡屡纠正。

看来在这里就跟在长安京一样,人人尊敬一国之君的态度并无不同。

只不过,他不是她的主。

“祭天典礼到底是什么?”

“是……出征前的准备……祈求胜利的祭祀仪式。”

“出征?”水步摇捕捉了重点字眼,却无法理清这两个字的意义。

“也就是说……要打仗了。”一名婢女囁囁嚅嚅地说完,连看她的勇气也没有。

所有人都清楚王上准备出兵中原的计划,却瞒着水步摇,只瞒着她。

“……打仗?”

水步摇不敢确定自己听见了什么。

“是跟……我的国家打仗吗?”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二遍。”巴图垂下眼,重新拾起碗筷,状似专心的用膳,实则是逃避她谴责的目光。

是的,明知她会不谅解,会对他大发脾气,他还是必须出兵。

他叫她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砰!

水步摇双手重击木几,怒不可遏。

“为什么?不是说好孙仪公主嫁过来联姻,两国就此和平共处吗?!”这下无论孙仪公主有没有嫁过来,这场仗都非打不可不是吗?

那么病死异乡的孙仪公主怎么办?以为孙仪公主嫁过来就天下太平的皇上怎么办?假扮孙仪公主的她又该怎么办?

她已经动心了啊!

“联姻,从来就不是我的抉择。”巴图低沉的声音越来越冷冽。

“你……”这是什么意思?

瞧着巴图一脸冷淡,不把出兵打仗当一回事的模样,她的心第一次对眼前的男人动摇了。

她的想法就和所有赞成和亲的一样,只要代替孙仪公主嫁过来,便能解决两国的僵局……是她不够努力的关系?

不对!她根本没有嫁给他!

“是因为我总是对你呼来喝去的?”她忙问。

“凭你?”他的嘴角掀起轻蔑的笑痕。

他的笑,仿佛在嘲笑她把自己看得太重。

那抹嘲笑象一记耳光狠狠甩在水步摇脸上,让她认清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难道一切只是她的错觉?那个也会象常人一般怒吼,对她大声叫嚣,她感觉有血有肉的巴图,都只是她误解了?

“所以你早就计划好了,无论是否联姻?”心里有一小块部分正在崩塌,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越来越陌生。

“联姻只是中原皇帝的一相情愿,与我何干?”他的话轻而易举的将她推进黑暗的深渊。

此刻的巴图显得寡情冷血,每一个眼神都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个和她肩并着肩一同等待睡莲绽放的巴图,或许只是他伪装出来的模样。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生气,气得忍不住颤抖了。

他怎么能那么怎么妄为?

“你为什么要一意孤行?打仗真的会比较好吗?”水步摇霍地站起身,本就白皙的小脸气得越发青白。“打仗会让许多家庭家破人亡,百业面临萧条,日子变得痛苦不堪,生灵涂炭,打仗根本是百害而无一利!”

“没错,战争就象你说的。”巴图搁下碗筷,冷眼瞪着她,“但是,把这些话回去告诉你们的皇帝吧。”

“什么意思?”柳眉紧蹙,她大感不解。

“先违背约定的是你们。”

原来南蛮就是个清幽之地,虽然外人总是寻找着进来的路,对这块清幽之地虎视眈眈,可唯一知道进来的路只有中原皇帝,因为中原皇帝曾受过重伤,被上一任的南蛮王救了。两国有过一段友好情谊,也奠定了良好的交流,但最后却被中原皇帝忘恩负义地背叛了。

出兵进犯南蛮,抢夺村民的粮食不说,他们甚至痛下杀手,他失去了多少百姓?现在才妄想用联姻要他们吞下这口怨气?

私仇可抛,国仇不可忘!

尽管胸口翻腾熊熊的怒火,巴图眼神一凛,没有将话说出来。

他的意思是……错在他们?

“我不懂你的意思,说清楚!”水步摇目光紧盯着他,直觉他有话没说,大声催促,“你说呀!”

“你以为呢?”那些没必要告诉她。

“巴图,我要的不是这些拐弯抹角的回答!”她要的是答案!

“答案?哼!”巴图吐出讽笑,“何不回去问问你的皇帝?”她自己的父亲做了什么还要别人来告诉她吗?

“问皇帝……”问皇帝爷爷?

啊,她都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假扮孙仪公主,皇帝爷爷做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可问题就是——她真的不知道啊!

该怎么做才好?

“难道……不能不打?”水步摇的气势稍微弱了下来。

巴图淡漠的望着她,决绝的眼神比腊月的冰霜还冷。

“不打?为了什么?”他想不到任何中止出兵的理由,但是在对上她满是祈求的大眼,他不由自主的避开了。

这是他第二次回避她的视线,不去看那双无邪的大眼儿,不想知道被拒绝后她脸上出现的伤心。

“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不行吗?”水步摇不死心地哀求,只希望能改变他执迷不悟的决定。

她不能见到这两个深深喜爱的地方有任何屠杀与伤亡。

巴图徐缓别过头,起身背对着她。

她知道自己很接近事实,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他的答案。

他离开了。虽然她没有听见他吐出口的回答,却从那道拒她于千里之外的背影得到了回答——不行。

瞬间,水步摇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那一夜,水步摇睡得极不安稳。

恶梦不断纠缠着她。

初时她梦见自己在写信,很赶着要写一封信,很重要的信……却不知道要写给谁。

接着她在跑。

朝着一个熟悉的地方跑,一直跑,她要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但到底是谁?

最后,她在下坠。

跑到一半突然下坠,她甚至来不及尖叫呼救,整个人不停的跌落,也不知道要跌落到哪里,更没有人可以求救——“喝!”额上冷汗涔涔,水步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细致的脸上仿佛能看清楚每一根血管。

她惊醒了。

“呼……”

是梦。

原来只是梦。

看着周围的黑暗,她更加确定刚才那一切只是个恶梦,在她醒了之后,并没有追出来。

抹去额际的薄汗,水步摇徐徐地坐起身,回想起晚膳时发生的事。

本来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为何会变成这样?

无论她会或不会,懂或不懂巫女祭典祈求征战顺利该怎么做,都已经不是问题……问题是,两边她都舍不下!

一边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故土,一边则是她渐渐有感情的可爱地方。

不管是哪一边都一样,她不想看到任何伤亡。

“为何他不懂……”她双手抱着头,昏沉沉的脑袋因为烦恼之事而感到更加烦困。

蓦地,一股不怀好意的悚然凉透她全身。

“嗯?”习武的底子让她立刻察觉不对劲。

有东西来了!

坏东西!

“谁?”升起警戒,她不断的张望四周,并出声询问。

悉悉窣窣的声音到处乱窜。

就在这间房内。

即使看不清那东西的模样,她仍能感觉得到那股不善的恶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随后,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夜一点月光都没有,房间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是谁?”她扬声又问了一次。

房里无声无息,但空气中的闷窒感无端窜升。

她知道那不是走了,而是那个东西已经来了,就在她的身边。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伺机而动。

“回答我?——”就在她开口的瞬间某种湿滑的东西猛地冲向她。

是什么?

那湿软无骨的东西钻进她的左袖口里,然后钻入了皮肤下,另一个则被她一把挥开,弹到一旁的柱子上登时消失无踪。

怦怦!

心脏大力的收缩了下,然后她感觉自己有片刻心跳完全停止。

水眸瞠得大大的,眼珠子几乎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她张大嘴巴,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会死吗?

怦怦怦怦!

死亡的念头才刚闪过,下一瞬间,她的心脏转为剧烈跳动。

过大幅度的冲击,胸口有股快被刺穿的感觉,她全身泛起战栗的疼痛。

“来、来……”她用尽全力想呼救,但张口吐出的声音却细微得令人无从听见。

唔!

突地,她的喉头象被什么东西给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让她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

是那个东西。

但那是什么?

出、出来……她在心里呐喊,颤抖着右手拉起左边袖子,想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作怪。

乌云逐渐散去,妖异的月光透出云层照射进来。

透过月光,水步摇清楚的看见整条左臂爬满了奇怪丑陋的疤痕,而那疤痕仍在不停的扭动着,就在她的皮肤下,简直就象是?——“蛇……”

仿佛有条蛇在她手臂里滑动。

象是印证她所想的,也象是那条蛇感觉到她的视线,突然间动也不动。

时间仿佛随着这一切的平静而停止,四周弥漫着诡谲的气氛。

修地,手臂浮现出一颗丑陋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向她扑来——“啊——”

裙带飘飘,衣衫飞舞出一轮飘逸的涟漪。

水步摇伫立在日夜楼最高点的祭坛,衣冠端整,一身巫女的打扮,迎风而立,面色显得苍白毫无血色。

祭坛上摆满了蔬果鲜食,祭祀准备已然完成。

她目光往下看着,罗列两旁的大官重臣由日夜楼一路排出去,看不见尽头。

巴图走了进来。

她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看见他,或是听见了他的步伐,只记得自己这么说——“我不会替你祭天。”

直视祭坛,她的眼神冷清,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淡,很轻,仿佛未曾开口。

“这只是一个让所有人安心的惯例。”巴图来到她身旁,伸手勾起粉颚强迫她看着他,“你只须站在这里就够了。”

水步摇面无血色。

她怎么了?

“你害怕?”巴图仔细瞅着她每个细微的神情变化。

“害怕?”她的声音听起来虚无飘渺,没有焦距的眼里满是疑问,“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过他,落在他身后更远的所在,或者可以说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焦点。

不对劲。

她从不曾出现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眼神。

“我最后一次问你。”水步摇缓缓的开口,眼神终于和他接触,“你真的非打不可?”

孤傲的男人只回给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不懂他在想什么,却能了解他不会放弃。

“也是。”螓首一撇,她挣月兑了巴图的手,向长廊走去。

风吹拂着她的发和纤细的身躯,水步摇瞪着底下满满的官员们。

“有这些誓死忠心的傻子,想必你的计划不用祭天也能达成。”她语气平淡,说出来的话讽刺意味十足。

傻子?!

“孙仪!”巴图沉声一喝,浑身散发出暴戾之气。

水步摇一愣,继而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她的唇在笑,眉却皱了起来。

没错,他终于不再叫她玄翠,却仍是喊错名字,而她怀疑他会有知道自己真正名字的一天。

“你不懂吧……”不懂她早已爱上了他,却也没机会告诉他了。

雪白小手抚上左胸口,紧紧按压着,却寻不着心脏跳动的频率。

她还活着吧……为何连心跳都感觉不到?

巴图浓眉一拧。

不懂?

他知道她不对劲,却没有象平常那般追问,反而避开了她。

“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胡言乱语。”说完,他背过身准备离开。

胡言乱语……是这样吗?

“巴图,”她突然开口唤。

他在楼梯口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等了半晌,她一句话也没说。

“好好完成你在南蛮唯一一件任务。”话声一落,他立刻迈开脚步,步伐坚定。

巴图出了日夜楼时,回头望了祭坛一眼。

高高的小楼,那抹纤细的粉白身影清楚地倒映在他眼底,没有错认,他丝毫不觉得自己看见了玄翠,而是货真价实的她。

上了精致粉妆的绝色姿容仍无法掩饰苍白,她看起来象个呆呆伫立在那儿的人偶。

真的非打不可……她的话清楚回荡在耳边,动摇他的决心。

不行!此行是势在必行。

突地,红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

他没看清楚,更别说听见。

大概又是些胡言乱语。巴图暗忖,终于不再回头地离去。

再见……她的声音不够大,所以才传不到他的耳里。

风厉很快就会来找她,把她带离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所以够了,这样的道别对她来说就够了。

她不要任何人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痛楚。

始终在人群之中看着的孟安蕊脸色并没有比水步摇好到哪里,她紧盯着祭坛上的水步摇,冷汗涓滴滑落脸庞,她也忘了去擦,一心一意专注的凝视着水步摇。

除了水步摇外,只有孟安蕊知道前一晚发生的事。

“巫女大人……”她眼里透着焦急,轻轻唤着。

“巫女大人好美喔!”跪在孟安蕊身侧的婢女忍不住赞叹,一点也不晓得孟安蕊的担心。

昨夜水步摇的尖叫惊醒了她,当她匆忙着衣冲进水步摇的房里时,只见巫女大人纤细手腕上可怕的虫斑。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养虫大夫,但巫女大人制止了她。

不准说,无论对谁都别说,尤其是他……水步摇这么交代,眼里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光芒,最后孟安蕊妥协了,所幸夜晚的日夜楼只有她和巫女大人,才没有惊扰太多人。

但在心里孟安蕊还是犹豫着,她知道自己该说,可是理智又挡在感情之前阻止了她——如果现在告知王上好吗?在这个军队正蓄势待发的时候。

于是她决定照巫女大人的命令做,却又不断的感到矛盾,就这样看着王上越走越远,直至离开王宫,结果什么也没说。

“但是巫女大人今日气色看来似乎不怎么好。”仆役悄悄抬起头来,低语着。

“嘘!”孟安蕊朝他使了一记谴责的眼色,要他别多话,视线才重新回到水步摇身上。

只见水步摇娇小的身影站在祭坛上,随着强劲的风势晃了晃,突地——“巫女大人掉下来了!”有人大喊。

始终注意着水步摇的孟安蕊,在她摔落的瞬间立刻飞身出去,于半空中接住落下的她。

水步摇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得大大的,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瞳孔不断紧缩,眼眶却向外扩张,她整个人象中邪了一般面目狰狞。

“啊——”她张口尖叫,叫声划破风,直通天际。

虫毒在她的血液流窜,带起一波一波的疼痛,袖口,衣领中露出来的如玉般的雪白肌肤瞬间爬满了血斑,此刻,早已看不出她原本的美丽,只剩下恐怖与妖异的狰狞模样。

“快叫大夫!”慌乱中有人这么叫道。

“不!叫养虫大夫来!”孟安蕊的声音由人群中窜了出来。

顷刻间,祭天典礼大乱,只是已经离开的巴图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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