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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男勿近 第六章

虽然回工作室后和楚天放有了场大争执,但到了最后,项承少有的固执仍旧赢得最终胜利。

他的个性原就不如外表柔弱,是最难说动的外柔内刚那一型,即使火爆如沈青彦,都会在不知不觉间顺著项承的意思走,何况是疼爱学弟的楚天放?所以,楚天放只能按下担忧,由著项承继续拍摄沈青彦。

学弟啊,你可别变成同性恋,否则我可能会被你那位爆烈的退休修车师傅老爸,拿螺丝起子追杀到“仆街”……楚天放很想把心中的恐惧呐喊出来,但碍于学长的面子要顾,只好咬牙和血吞,顺带回去后天天在睡前祈祷——学弟不会变成同性恋、学弟不会被臭小子带坏……

就在他夜夜祷告烦恼的同时,项承却带著沈青彦往垦丁,工作兼度假去了。

一到夏日高挂的七月南岛,沈青彦脸上便神采飞扬,灿烂如同艳阳,只是还有些别扭地将心头的快乐隐藏在紧抿的唇畔,余下一双黑曜眼瞳因好奇兴奋而忍不住随周遭景物骨碌碌打转。

透过后视镜看见他这么可爱的模样,项承唇角也愉悦扬起,神情尽是宠溺。

车子飞驰在临海的公路上,蔚蓝天色与碧蓝海水交融成一片,海面上波光粼粼,阵阵白浪翻涌拍打,当经过船帆石时,沈青彦乌黑的眼睁得老大,等到将车停在海堤旁,他双眼都熠熠发亮,坐立难安起来。

“青彦,你先下去玩,我要准备一下。”

项承将车熄火,绕到后头去拿防潮箱并准备摄影器材,而沈青彦听他这么说,早就迫不及待打开车门,往海边冲去。

“啊,等一下!”见状,项承赶紧又探出头喊住沈青彦。

“干嘛?”煞住脚步,沈青彦不耐地回头问。

“现在紫外线很强,你先擦些防晒侞液再去。”南台湾的太阳可是不容小觑的,一不小心便会晒伤。

接过项承递来的侞液,沈青彦胡乱抹了下再将它丢回车上,随即又往海边冲,玩水去了。

当一切就绪,项承回过头,便见无垠的海天处,拥有优美体态与小麦色肌肤的少年,正自得其乐地逐浪踏浪;阳光下,微湿的黑发因他的动作而飞起,甩落晶莹的汗珠与水滴,在日光里发亮如珍珠。

项承看得几乎屏息,便这么拿著相机呆立,美丽的眸静静凝视眼前美景,牢牢锁住那道身影,舍不得移开半分。

当初吸引他目光、让他首度有了想拍摄人物的念头的,便是这样生气勃勃的沈青彦。

沈青彦的美,在那对飞扬的眸里、跋扈的气势中,与隐埋其内、尚未发现的神秘和独特;他喜爱的沈青彦,美得妖冶狂放、特立独行,深邃眼中时而闪动著不驯、勾诱、青涩、迷惘、别扭,多变得令他移不开眼、放不下心,甘愿一再付出,只为博他这快乐的粲笑……

炎夏的垦丁,项承的镜头追逐著在海边抛开一切心防、玩闹的少年,将沈青彦难得一见的开朗一一收入底片中,镜头下的少年时而跳入海水里,时而游上岸捡拾随海潮卷上的海贝,时而将脸转向镜头扮个鬼脸再转回,时而又露出绝美的笑脸。

不知不觉已用光两卷底片,眼见时间不早了,项承向已玩累的沈青彦招招手,等他将身上沙粒冲洗干净后,他们转往饭店办理住房手续。

趁沈青彦冲澡的同时,他拿起软布将相机擦拭干净,以免盐分腐蚀机身,待沈青彦洗好澡,两人随即往外头逛去。

“想吃什么?”迎著盛暑的晚风,一袭简便休闲服的项承询问身边的少年。

穿著及膝牛仔裤,头发还有些残留水珠的沈青彦,伸伸因下午玩闹而有点酸疼的手臂,一股香味飘来,他循方向望去,只见一家海产店前人声鼎沸,似乎生意不错,便将手一指。“吃那个好了。”来这里,不吃些海产似乎不对。

“好啊。”项承点点头。

两人便往海产店走去。

小店的布置还算明亮干净,鱼腥味不重,海鲜种类也很多,沈青彦尚在发育,项承便替他点了石斑、竹蛤、龙虾等的大分量海味,一顿吃下来也花了两千多。

不过,看沈青彦吃得大呼过瘾,这些小钱根本不算什么。

步出海产店,垦丁的夜市也热闹起来了,一堆比基尼女郎、冲浪少年穿著泳装与泳裤四处乱晃,非常抢眼,但他们两个外型出色的男人走在人群中,依然引人注目。

“还想吃些什么?还是想买些东西回饭店吃?”项承问。

会这么问,自然是因为看见沈青彦的眼光正胶著在某样东西上。

“唔……”闻言,沈青彦立刻指著前方不远处的某个小吃摊。“我想吃烤花枝。”烤得柔软的花枝再配上香喷喷的酱料与芝麻,触脚处又带著微焦的口感与香味,简直是人间美味。

看见他渴望的表情,项承忍不住笑了。

“笑屁!”沈青彦立刻回头瞪他一眼,脸上有著因为又被看穿心事而升起的懊恼赧红。

习惯被对方因恼羞成怒而指责,项承但笑不语,让沈青彦气得又频频咆哮。闹哄间,已到发出扑滋热气的小吃摊前。

等待花枝烤好还得一段时间,项承看看腕上手表,便掏出一张钞票。“青彦,真抱歉,我得到朋友的相馆借暗房洗照片,你先一个人在这里逛,九点半时我们在饭店大厅会合,好吗?”

他习惯将当天拍照的底片立刻洗出,好对隔天的拍摄做修正。垦丁他来过好几遍,有位大学好友便在这里开相馆,他每回都会上门打扰借暗房。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接过钱,沈青彦便转回头去盯著他的烤花枝。

“哪找来的模特儿?真是好个帅小子。”李辰阳手拎著罐啤酒,身上的花衬衫在暗房中减去几分花俏,只隐约看出几朵土里土气的大扶桑。“不过要是我,一定会找个辣妹,啧啧,你真不会乘机捞油水耶,阿承。”说罢,打了个酒嗝。

专注工作的项承并没有答话,李辰阳觉得无聊,便先离开,过了三十几分钟后,才见将底片冲洗完毕的项承走出来。

“辰阳,谢谢你,我明天来拿照片。”拍拍好友的肩膀,说著就要离开。

“喂,不喝一杯再走?”李辰阳不让他走,站起身一把勾住项承,“臭小子,好歹本人友情赞助暗房一间,不喝一杯就太不够意思了!”他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俩个性南辕北辙,却因兴趣而结成莫逆,李辰阳大学毕业后便被父母喊回南部,不想继承家业的他嚷著要去有辣妹的地方“吃冰淇淋”终老一生,便跑到垦丁开了间相馆。

大概是在南部海边待久了,连穿著都南风起来,三年前来到这里时,李辰阳看来还一切正常,之后随著时间流逝,黑肤、墨镜、海滩短裤、花衬衫、夹脚海滩鞋、落腮胡……总之,是越来越像老爱在海边向辣妹搭讪的欧吉桑了——明明和他一样才二十七啊!

项承陪罪一笑,“真的很抱歉,我和青彦约好九点三十分在饭店门口……”

“青彦?”那是谁啊?

“就是你在照片中看到的人,我和他打算在垦丁待两天拍照。”

“喝,真不是我要说,和个男的来这热情、大胆、奔放的海边,能有啥搞头?”李辰阳松手,不以为然的取笑。“难怪你到现在都还没女朋友。机会啊,是要人自己去制造……喂,你怎么突然脸红了?”搔搔头,他狐疑地看著老友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呃,没什么。”项承咳了几声,草草带过这个话题。“改天吧,改天一定和你好好喝一杯,时间快到了,我得回饭店了。”

“喔,说到这个,你每次来都是住我这里,怎么这回浪费钱住饭店?”

“不方便……”声音变得有些气弱。

“干嘛?又不差那小子一个,干嘛这么见外?”李辰阳豪爽地拍了下项承的肩头,又“咦”了声。“阿承,你脸越来越红了,这里不是有空调吗?”

项承实在不想再继续这些话题,可偏偏李辰阳一张嘴又叽哩呱啦个没完。

再被问下去,只怕他隐藏在工作之后的目的就要全被揭光了……

“说到女朋友,本人交的次数十根手指都算不完,就你,一堆女人暗恋却纪录挂零。唉,幸好之前我帮你一把,要不你到现在都还可能是处男……”

“辰阳,请闭嘴!”项承再怎么好脾气,也因为这个突来的话题而动怒。“那件事都过很久了,你还一直提,是要我真的翻脸吗?”

那年他首度来垦丁找李辰阳,被骗到酒吧喝酒还被灌醉;迷迷糊糊间闻到浓重的香水味,之后发生什么事也记不大得,醒来后才知道和一个来搭讪的女人上床,而李辰阳这家伙明明知道他最讨厌酒后乱性这档事,居然还帮著女人将他弄进房间。真是……误交匪类!

“OK!”李辰阳举起双手讨饶,但又别开头小声念了句:“不懂得享受。”

懒得再多加理会,项承又看看手表,说声“明天见”便匆匆出去。

“那么急干嘛?又不是约会。”

后头传来李辰阳不怕死的一句闲凉调侃,听得项承回头又瞪他一眼,那抹可疑的红晕又再度爬上脸庞……

匆匆往饭店奔去,就怕迟到惹火了沈青彦,幸好,才到饭店前五百公尺处,便追上正慢吞吞往前走的背影,只是,沈青彦的步伐似乎有些蹒跚,右手不知为何还按著左手臂。

“青彦?”他快步定到沈青彦身侧,狐疑地一瞥。

“怎么了?”他大惊,顾不得礼貌,忙将沈青彦的脸抬起,就著路灯看仔细他脸上的伤痕。

姣美的下颚有些红肿,最严重的是流出鲜血的左手腕。

“干嘛啦?”沈青彦蹙起眉,“只不过是些小伤,和人打了一架而已。”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闻言,项承发火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怎么办!”

第一次看见项承生气,沈青彦愣住,竟忘了反驳,等到回神,人已被拉著往回走。“你干嘛?”他要挣,竟然挣不开,头一回意识到项承的力气也不容小觑。

“去上药。”项承板著脸,直拖著他往李辰阳的住处走。

他知道沈青彦的个性冲动,首次遇见对方也是在打架,之后的几次,见到他身上的伤口他只是担忧无法顺利拍摄。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喜欢沈青彦啊!想到他居然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惹事,他就担心得不得了!况且他对这里完全不熟,若惹祸上身该怎么办?可恶……真不该离开他半步气恼自己照顾不周,又气愤沈青彦不爱惜自己,项承冷凝著一张脸,不顾沈青彦已气得在他身后大骂,只是将他拖进李辰阳店内。

见他又回来,坐在柜台内整理东西的李辰阳疑惑地抬起脸,“干嘛?回来呜喝酒?”

“不,想向你借医药箱。”

等李辰阳拿来药箱,项承已拉著沈青彦在后头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表情难得一见的臭,但手上动作却极为温柔,小心翼翼拿著面纸替沈青彦拭去臂上血迹。

“这个就是青彦吧?”李辰阳咧开一口白牙。“我是项承的大学同学,叫李辰阳。”

不待沈青彦回话,李辰阳便迳自走到他对面坐下,凑上前瞧项承皱紧眉头替他处理伤口。“怎么伤的?”

“和人打架。”沈青彦轻描淡写地答道。

“为什么啊?”不是才来第一天,能结什么怨?

沈青彦扬起一眉,“有人搭讪,动手动脚的,我不爽,便给他一拳。”

“啥?你打女人?”李辰阳颇不以为然。

“不是,是揍男人。”那几个下流的家伙不只说话低级,还敢将手放到他上……小时候的记忆顿时翻涌而上,他想都不想便开扁。

察觉项承上药的手一顿,李辰阳喝酒的动作一停,沈青彦轻哼一声,弯起唇角一脸不以为然。

半晌,李辰阳才笑出来。“干得好。也是,帅哥嘛,谁不喜欢?当初咱们项承也是一群同志狂追,还在宿舍外站岗,可是就是吃不到半块豆腐……”

“喂!”项承白他一眼,要李辰阳不要爆料过往糗事。

可惜,沈青彦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吃不到半块豆腐……”眯起眼瞟向项承,见对方尴尬地红了脸,他扯开一抹意有所指的笑。“是啊,因为只准是他吃别人豆腐嘛”

没受伤的左手指指自己额头,又抚上自己的唇,虽没多说什么,早糗得项承脸红得像关公。

“吃别人豆腐?”李辰阳猛地回头瞪著涨红脸的项承。“怎么可能?难不成毕业后这几年,阿承你受到什么太大刺激,变闷声大了?不会是上回酒吧那一夜……”

话没完,便被项承丢来的绷带卷K到,正中红心,痛得李辰阳捂著嘴巴怪叫几声。

“不、准、再、提!”几乎是咬牙切齿。

见项承真的发火了,李辰阳赶紧伸手在嘴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夸张动作,真不敢再说半个字。

他神经粗归神经粗,但可没大条到看不清好友脸上的怒意。反正脸皮薄的项承大概是不想在不熟的朋友面前出糗吧,他当然要帮忙顾全面子。

看他们俩都闭口不再多说,听话听到一半的沈青彦很不爽,他哼了声,表情瞬间冷下。项承虽不想让他露出这种表情,但要他对沈青彦说出酒后乱性那件事,也是难以开口。

一时间,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李辰阳看看项承、又看看沈青彦,虽觉奇怪,又不知是怪在哪里,只能疑惑地眨眨眼,抓头挠腮一番。

那动作逗趣,像极猴子,沈青彦看了这才心情梢好,脸色也没那么难看,他挪挪身子,不小心牵动臂上伤口,让他皱了下眉。

见状,李辰阳便起身到冰箱前翻找一阵,随即走回,脸上挂起一抹诱哄的笑。

“青彦,我告诉你,受伤的话,喝酒可以止痛,还能杀菌喔!”说著,便将手上冰凉的啤酒递上前,要对方充当酒友。

“胡说八道!”项承连忙夺过李辰阳手上的啤酒。“更何况青彦还没满十八岁,不能喝……”

沈青彦瞥他一眼,伸手又拿过。“我下个月满十八。”连PUB他都能去了,更何况是喝酒?早不知喝了多少,这项承真大惊小怪。

“那好,就当是预先庆祝你的生日,更该要喝!”李辰阳乐得高举啤酒罐欢呼一声。“生日快乐啊,青彦!”

“你实在……”

快被李辰阳人来疯的个性搞到头痛,眼见阻止不了,沈青彦也开始大喝起来,项承隔开李辰阳递来的酒,无奈地叹了几口气。

三个人中,总得有一个是清醒的,待在这里只会被李辰阳这小子猛灌酒,他干脆到暗房去忙算了。

丢下一大一小正喝得不亦乐乎的两人,项承对沈青彦叮嘱几句,要他别喝太多后,便走开了。

结果等他收拾好东西出来,沈青彦已醉得七七八八,瘫在沙发上,压根没把他的话听进半句。

酒量似海的李辰阳见他出来,指指睡著的沈青彦,无奈地一摊手,在项承杀人的目光下小小声辩解:“我不知道啊,才喝一罐,怎么就醉啦?”

项承这才没再追究,只是走到沈青彦身前,俯低身柔声唤道:“青彦?醒醒,回饭店再睡。”

紧闭的眼睫扇了扇,隔半晌,总算睁开一小缝。“回饭店睡?”

虽然有些昏沉,但还是依言起身,项承随即扶住他。

“还走得动吗?不在这里睡?”李辰阳问。

“不用,没多远,一下子就到了。”

让沈青彦的脸靠著自己肩头,项承向李辰阳点个头,旋即与沈青彦离开。

等电梯的同时,项承忍不住低下头,看著沈青彦睡著时显得稚气的脸。

沈青彦现阶段的身高矮了他约半个头,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追上他了,而到那个时候,他与沈青彦的关系又会是如何?

他喜欢沈青彦,而沈青彦呢?那份初始的好奇……可有转换成喜欢了?唉,明明是对方先起的头,结果为情所困的似乎只有自己,然而纵使再如何伤脑筋,他却不曾埋怨这点火的男孩半分。

电梯门开了,项承扶著沈青彦走入,几乎是关门的同时,他便被一股力量往后推,还弄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原本理应醉得昏昏沉沈的男孩便将嘴凑近,吻住他的唇。

电梯因为没有楼层指示而静止不动,狭小的方型空间里,是越来越浓重的呼吸。项承的唇瓣被沈青彦近乎粗暴地碾压著,身体也被紧紧锢住、动弹不得,像连肺里空气也要被挤压而出般,他只得用力吸气,小小的电梯内,空气似乎稀薄起来,没多久,就让他因缺氧而头脑发晕。

几乎快窒息在这一吻中,项承赶紧伸手使劲将沈青彦推开一些。

“青彦,你不是喝醉了?怎么突然……”

沈青彦将脸搁在项承肩上,嘻嘻一笑,似乎是欲醉未醉的。“不装成喝醉,那家伙不知道还要灌我多少酒呢。”

“你真是……”

无奈地笑了下,却发现有双不轨的手在蠕动撩拨,他吓得连忙抓住沈青彦试图探进自己裤子中的手,涨红脸低斥:“青彦,你怎么……”

“少来了!我就不信你找我来这里……”沈青彦扬起意有所指的笑,用有点醉意的模糊口吻道:“只是想拍照。”

低低的笑声透过胸膛震动,如电流般传进紧贴的体内,项承先是诧异地微张嘴巴,随即脸上便一阵热烫。

怎么……他的心思有这么明显吗?不只被李辰阳说自己“制造机会”,现在连沈青彦也一针见血点破他怀著的一点点小野心?难不成所有人都看出他的确想藉著来垦丁拍照的机会和沈青彦培养感情?

果然,不该居心叵测做坏事啊……项承赧红脸,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见他没有反驳,沈青彦微仰起头,又要去吻项承,孰料电梯门竟突然打开,门外传来几声女性的小小尖叫,项承一惊,连忙腾出手按下关门的按钮,飞快按了楼层。

电梯缓缓向上爬升,沈青彦将脸靠在项承肩头,煽惑似地磨蹭著。

微微酒气透出,项承知道他口中虽说没喝醉,其实也微醺了。

伸出手搂住靠在自己怀中的男孩,他努力按压住心头被撩拨起的蚤动,瞪著电梯上方的楼层显示。

怎么……还不快点到?

他有点痛恨为了想让沈青彦看夜景,而选在十七楼的房间了。

一进房,等不及开灯,在电梯中被引燃的欲火早已一发不可收拾的延烧开来。

沈青彦近乎狂乱地啃咬著项承的颈子,交缠在一起的两人跌跌撞撞往床上一倒,随即传出一记闷哼。

“好痛。”过大的动作牵动沈青彦臂上的伤口。

“怎么了?有没有流血?”

项承忙要起身,却被沈青彦压住,不让他起来。

跨坐在项承腿上,沈青彦无视似乎又流出血的伤口,只是用一只手笨拙地将身上衣服月兑掉。

月色自窗外透入,映照在男孩健康精瘦的胴体上,泛出柔腻诱人的光泽,项承看得几乎屏住呼吸,心跳随著沈青彦似乎刻意放缓的动作,一下快过一下。

其实,他并没有想过会这么快到达这一步,他甚至不知道沈青彦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什么,然而,过往的坚持、想法、论调,全部都被眼前的男孩一并推翻。

即使对方是同性,即使这段感情的进展快得教他措手不及,但,他就是喜欢上沈青彦了,心头的悸动骗不了人,生理上的反应更让他不想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慢慢将身上衣服月兑去,沈青彦忽然轻笑一声。“真没想到……你真的喜欢上男人……和男人上床……”

将衣服抛掉,他压去,又将唇叠上项承的,恣意地吻过一遍,喘息间,只听项承温柔的嗓音低语。

“青彦,我喜欢的是你。”而那个你,刚好是男人而已。

压在他身上的沈青彦闻言身子一僵,他抬起脸瞅著项承,眼底闪过一丝迷惘,旋即微撇了下嘴,似乎很不以为然。

“骗人,你和他都一样……”他近乎呓语般喃喃的道,脸上有抹酒气醺染的红晕,“只是同情我……才会对我这么好……”

“青彦?”沈青彦的话让项承忙摇头解释。“我是真的喜欢你,因为喜欢,才会希望让你快乐!”

什么同情?他的恋爱经验虽少,但对于心头存在的情感该归属何类,一清二楚。为什么沈青彦会这么认为?

而口中的“他”难道是……上回在酒吧中未曾看清面孔的男人?

心头窜升起一抹醋意,虽然明白对方认识沈青彦在先,但他……

“骗人……”沈青彦不再看项承,转而去扯他的衣服,口中兀自喃喃著醉语。

“像我这样的人……你们都不会真心……”

不待项承反应,他俯低身子,将吻落在项承被拉高衣服而露出的胸膛上,灼烫的吻顺势而下,一路燃起将理智焚烧殆尽的焰火。

心头的疑问几乎被这把欲火焚去,但项承还是抓紧一丝理智,转身将趴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沈青彦按在床上,气息不稳地问道:“青彦,为什么这么说?”

藏在沈青彦眼底深沉而无法探知的痛苦,与他今晚说的这些话有关吗?

半醉的人只是扯开唇嘻嘻一笑,“才不告诉你。”表情在说完这句话后又突然丕变,深邃的眼竟再度浮现出令人心惊的痛楚。“像你这么干净单纯的人……你知道了,就不会再这样对我……”

“青彦!”为什么不愿告诉他?自己……这么不受信赖吗?

他扪心自问,未曾在沈青彦面前露出一点怯懦与怕事,为什么却无法得到对方全然的依赖!

醋意与不满在心中开始沸腾,握住沈青彦肩头的手也不自觉地因难受而用力,直到受伤的对方痛哼一声,项承才猛地醒悟,忙松开手。“抱歉,青彦,我……”

一双手将他拉下,把歉意全封缄起。

堵住他的唇,堵住他的抱歉,堵住他的温柔,堵住他带给自己的一切悸动。

他与任何人之间,只要最肤浅的关系就好,他不要再多加上名为喜欢、实则是同情的感情。这太沉重、太讽刺,他已在伍熙和怀中迷失过一回,尚未找到归路,所以别让他再伤一次。

激情的吻仿佛渗入一股哀伤,但沈青彦不让项承多想,只吻著他、撩拨著他,隔绝一切不属于的感觉。

项承被挑逗得频频喘息,这回,理智的丝线在沈青彦刻意的撩弄下燃烧、断裂,恍惚间,只听沈青彦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低问——

“你知道……怎么做吗?”他笑。“老、处、男……”

啥?他不是处男啊!不过,对于男人与男人间的事,他确实是一知半解。因此,项承摇摇头,有些丢脸地答道:“不大……清楚。”

“那我教你啊,要好好学……”沈青彦在他耳边轻呼著热气,空气里带著股酒气与甜香。不过,他随即又摇摇头,翻个身将项承压在身下。“唔……算了,我明天还想去玩……”

“咦?”看著沈青彦将自己的腿抬起,项承疑惑地眨眨眼。

“你技术那么烂,一定会弄痛我……”脑袋瓜似乎都因酒气蒸腾而越来越不清楚,就连话也像含在嘴巴中一样模糊不清。沈青彦脸现醉态的瞟了项承一眼,眉梢眼角都像是要融化似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媚态。

“所以,我要在上面……”

说著,将自己挤进项承被扳开的腿间,压了下去——

静谧的夜里,只余浓烈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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