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女配憨夫 第五章
第二天一早，席斯没有来上班。以前从来不曾发生过这种情形，商宇凡担心地打了电话给他。
“喂。”电话接通后，商宇凡才松了一口气。“席斯，你怎么了？到现在都还没来上班，昨天我要找你也找不到。”
“昨天被一群人堵住，被揍了。”席斯人还躺在床上。
“你都几岁了，竟然还会发生这种事？”商宇凡眉头一皱，豪气地说：“你有没有报上我广告界女煞星的名号出来？”
席斯嗤地一笑。“什么广告女煞星？很冷耶！”
“不会啊，外面三十五度。”商宇凡继续耍冷。
席斯的脸上浮出笑意。“笨蛋。”他的咒骂中带著亲匿的感觉。
他们太熟了，连他脸上会有的笑，商宇凡都猜得出来。她等他的心情放松了，才问他：“你是惹了什么事啊？”
“已经没事了。”席斯一笑。
他们始终是最关心彼此的朋友，在某一方面，他们的亲密甚至是超过情人的，然而两人的缘分毕竟还不够深到足以当情人。
席斯问道：“昨天杜宇凡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这跟他什么关系啊？他要告诉我什么啊？”怪了。
“昨天他跟我一起挨揍的。”席斯揣想著为什么杜宇凡什么都不说。
“他怎么都不说？”商宇凡的疑惑和他一样。
“会不会……”他们两个同时出口。
两个人都猜，杜宇凡认为事关席斯的隐私，席斯如果要说，自己就会说了。杜宇凡不说，是一种敦厚。
“他是好人。”商宇凡下了结论。
“是啊。”席斯停了一晌，说道。“而且是个满容易让人心动的男人。”
“等等。”商宇凡耳朵尖了起来。“我有没有听错你这句话的意思？”
席斯反过来问：“你不觉得他其实很吸引人吗？”
“嗯哼。”商宇凡的眉头蹙了起来。
“而且，他的身材很好。”席斯垂涎地说。
“啊，你也看了？糟了！”商宇凡低呼。“你不会已经染指他了吧？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啊？之前只要她提到杜宇凡，席斯就很不耐烦，怎么才过一个晚上，他们共同挨了揍，就生出患难真情来了。
席斯一笑。“爱情这种东西，都是很莫名其妙的。”
“不行啦！”商宇凡急了。
“你在紧张什么啊？”席斯逼问。
“我……”商宇凡哑口。
“我喜欢杜宇凡。”席斯说，似真似假，嘴角似笑非笑。
“啊……”商宇凡嗯嗯啊啊地哼著。
“你叫床啊？”平白遭了席斯一顿讪笑。
“-，你才叫床咧！”商宇凡说了这句话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抛向了她。她瞪著其他人。“偷听人讲电话很没礼貌耶！”
其他人转过头去，不过耳朵竖起来的样子还是很明显。
“你等我。”商宇凡挂了电话，把手机拿出去，跑到楼梯间，再拨了一次电话，电话接通后，她急急地说：“你不可以喜欢杜宇凡。”
“为什么？”席斯的语气，有著审问的味道。
“因为……”商宇凡支吾了半天说道。“我觉得……我觉得我好像也有点喜欢他。如果你也喜欢他，那我们两个人不就是要从好姊妹变成情敌吗？”
席斯眉头一挑。“谁跟你是好姊妹啊？”
他对她啊……他对她的感情，一直是深沉而复杂。
他生命中的男人有好几个，可是生命中的女人，只有她一个。这种暧昧又难解的情感，他从来都没跟她说过。
如果硬要归类的话，他算是双性恋吧。只是他虽然喜欢她，却因为这种喜欢，而不敢改变现状。万一她不接受他的爱，只会让他们之间变得尴尬。所以一直以来，他只能无奈地任著她把他们两人定位成“好姊妹”。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为了一个男人跟我翻脸。”商宇凡皱紧了眉头。
他挂了一抹笑。“这不是翻不翻脸的问题，如果我要杜宇凡的话，你觉得你抢得过我吗？”
“呜。”商宇凡哀嚎。“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他让她陷在爱情和友情的挣扎之中。
“你到底喜欢杜宇凡多少？”席斯追问。“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我也不是不能不让给你……”
“等等，等等──”商宇凡截了他的话。“我要男人，还要你让我吗？”
席斯冷冷一笑。“商宇凡，认清现实吧，爱我的男人，比爱你的男人多吧？！”
商宇凡哀嚎。“你竟然拿这个刺伤我。”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啊，为什么她得跟一个男人比这个。
席斯勾扬起嘴角。“为了我喜欢的人，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的。”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吗？你该不会只是存心玩玩吧？”商宇凡扁嘴。
席斯不答反问。“那你呢？”
商宇凡想了下，吐了一口气。“我是喜欢他啦，可是我还在观察，毕竟我们两个的嗜好、兴趣还有个性，实在是差太多了。”
“是差挺多的，不过我看能包容你的人不多了，他会是个能包容你的人，你如果喜欢，就积极一点，那个愣小子，一定不敢对你示爱。”
听席斯这么说，商宇凡笑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才不是真的喜欢他，你只是想要刺激我，要我把握自己的幸福才这么说的，对不对？席斯啊，虽然你常常很讨人厌，不过我还是爱你的。”他最好了，总是会帮她想，好感动呢！
席斯脸上微微地红起来。“笨蛋！爱哪是能随便乱说的？”他喃喃地说。“每次都喜欢自以为是，然后就自己高兴了起来。”
真是个大笨蛋，她不知道，就算是说假的，“我爱你”那三个字，还是很容易让人动心的吗？
“积极一点啊？”商宇凡横躺在沙发上，嘴里喃喃地念著。
席斯的话，对她有很大的影响力。席斯从来没有叫她要对哪个男人积极点，杜宇凡可是第一个。
只是他和她之间的差异，要怎么跨越呢？商宇凡还是迟疑著。
“铃”！门铃响起。
“咦？”商宇凡翻身起来。“谁会找我啊？”她看了眼时钟，都已经快十一点了耶。
“谁？”她去开门，从门缝中看出去。
杜宇凡微微不安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会来？”看到他，她脸上露出了笑，马上把门打开。
他站在门口。“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你，我拿个东西给你，马上就走。”
商宇凡巧笑。“我又不赶你，你何必这么急著走。”她看著他，他的脸又红了。
喔，她知道了──他怕她像昨天晚上一样又扒他衣服，吃他豆腐，呵呵！
“这给你的。”他拿了个塑胶袋。
她打开袋子来看，是一堆灭蟑的用品。嗯，她头皮微微发麻，她是很感动没错，但是……
他解释。“我知道你怕蟑螂，所以我把有蟑螂的图案全部用贴纸贴住了。这个产品号称可以让蟑螂死在屋外，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看到蟑螂的尸体了。”
“啊？！”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他脸上露著见腆和煦的笑。
呜呜呜，她想哭，感动地想哭。他竟然细心体贴到这种地步，她“撩”下去了！为了这样的男人，她决定再度“撩”入情海之中。
“我走了。”杜宇凡一笑。
“等等。”商宇凡叫住了他。“你晚上吃了没？”
“还没。”杜宇凡老实说。
商宇凡俏脸浮出笑意。“我去帮你弄碗面，你帮我把这些毒杀蟑螂的诱饵放到角落里。”
“毒杀蟑螂啊。”这个字眼还是让杜宇凡的眉心微紧。
商宇凡噗哧一笑，手指按柔著他的眉心。“你的表情好严肃喔，帮这个忙，有这么困难吗？”
“真的吗？没有啦……”杜宇凡又开始结巴了。“我没有不想帮你……我只是……只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是买了扑杀蟑螂的“刑具”没错，可是他还没作好要“施刑”的心理准备。
“大大宇，我翻译一下，你刚刚脸上的表情喔──”商宇凡突然双手合十，脸色端庄，声音一低。“施主，不要逼我，我不能为了美色所惑，开了杀戒。”
杜宇凡脸上隐红，却又忍不住失笑。
商宇凡是个聪明灵黠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总是充满乐趣。
商宇凡笑看著他。“算了，我自己来就好了。不过为了感谢你帮我买了这些东西，还是让我煮碗面请你吃吧。”她转身，正要进去。
他叫住了她。“太晚了，不用麻烦了。”
她看著他一眼，他好像真的不想进来耶。“我的面煮得不错吃喔。”她声明。
他一笑。“不是的，真的是因为太晚了。”
“晚有什么关系？”商宇凡凑上他，突然嘿嘿一笑。“你是不是很害怕和我单独相处啊？”
他的脸一红。“嗯……这……啊……”
他越是憨厚，商宇凡就越是想逗他。“你嗯嗯啊啊的，很像叫床耶！”
他的脸整个烧红了起来，却还很认真地问：“很……很像吗？”这……这……他没听过，无从比较。
商宇凡噗哧一笑。“骗你的啦！你怎么这么老实？”
“喔。”他愣愣地点头。
“算了，看你一副害怕我夺了你贞躁的样子，今天晚上我就放过你了。”商宇凡笑睇著他。
“喔，谢谢。”杜宇凡松了一口气。
他如蒙大赦的样子，让商宇凡微愠。“这跟我说谢谢？！大大宇，你到底懂不懂女孩子啊？这个时候你要说──今天实在太晚了，真是遗憾不能吃到你亲手煮的面。”
杜宇凡实在是个老实的人，一听商宇凡这么说，脸上马上露出“是这样啊？”的表情。
商宇凡对他是又气又笑。他愣傻得很可爱，可是有时候，又愣傻得让人生气。
她定定地看著他，他尴尬地笑了笑，商宇凡嘴角弯起清甜的笑意，更加肯定自己喜欢这样老实的他的心意。
“喂，”她叫住他。“大大宇。你这个星期天有没有空？”
“有空。”他点头。
“我们一起去看电影、逛街，怎么样？”难得地，她的脸上泛了抹羞涩的红。虽然不是第一次开口邀他，可是这次，她是把它当作约会。
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啊，好啊。”他傻傻地笑著。
他惊喜于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和她在一起，却还迟钝地不知道这就是约会。
星期天，电影院里。
如果想要感情神速地进展，恐怖片常常是最好的选择。女方倚偎在男方的胸前，或是紧张地握住男方的手，与男方共同经历令人心跳加速的惊骇，两个人都会突然涌起“生死与共”的感觉，就算他们明明只是看了一场电影而已。
商宇凡这么打算，也觉得事情一定会这么进行。谁知道情况有点超出她的想像。杜宇凡的表现冷静而理智，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能够用哲学和科学的角度解析他们刚刚看的恐怖片。
商宇凡和他共同坐在素食餐馆听著他的想法。
老天，她发现他们两个看的地方，完全不同。
“我是不是很无趣？”杜宇凡注意到她的失神，抱歉地说。
“不会啊。”商宇凡一笑。
她不是觉得他无趣，而是不知道要怎么让话题继续下去，才能让两个人都谈得很高兴。
她觉得兴奋的、恐惧的，他都是淡然而泰然地处理，这样的对话少了共鸣，而没有共鸣，容易孤单呐！
杜宇凡看得出来商宇凡眼神一黯，不再像刚开始谈这部片子时，那样兴高采烈地。虽然商宇凡口头上不说是因为他无趣，但他还是会这么想。
因为让场面冷下来了，他感到困窘不安与抱歉，最后他选择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菜还好吃吧？”
“不错耶！现在的素食真的越做越好吃了。”她一笑。
“那你愿意吃素吗？”他脸上又有了笑。
“呃……”她一顿，嘴角微有怞搐。“我对动物尸体疯狂迷恋耶！”烤的、炸的、煎的、煮的，甚至还有生吃的生鱼片，她都喜欢哩。
看著他桌上的素食，还有一张庄严的脸──嗯！她双手合十。“好啦，我知道我罪孽深重。”
他笑笑地说：“没关系啦，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和机缘。虽然我认为吃素很好，可是我没有要强迫你改变的意思。”
“我知道。”她点头，笑容在嘴角悄悄掩去。
她知道他不会强迫她改变，可是她是美食主义者，从以前就常幻想，可以和喜欢的人，专程为了某种好吃的东西，不分黑夜白天，上山下海地去找。她和他在一起，这样的乐趣就会没了。
他看著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之间没了笑容，难道他又说错话了吗？
他不再说话，两人之间，存在著奇怪的静默。
商宇凡很快就察觉出来这样的沉默，她展了一抹笑。“嗯，吃饱了，你陪我逛街。”
“好。”杜宇凡一笑，低头快速吃著。
商宇凡和杜宇凡去逛街买衣服。
“为什么到男装部？”杜宇凡愣愣地跟著商宇凡走。
“帮你买衣服啊！你一定都不买衣服。”商宇凡一笑。
杜宇凡呆呆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买衣服这样一件小事，因为有她的陪伴，突然之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把一件件看了喜欢的衣服拿在他的胸前比划著。“好好看喔！”她兴奋地嚷著。“你穿这件衬衫一定很好看。”
他看到她的眼里又有了光亮，笑了。对他来说，好不好看并不重要，只要这样看著她的笑容，好像他的世界就有了足够的动力可以运转。
触到他疑傻的眸光，她漾开两窝甜甜的笑。
这是恋爱的感觉，商宇凡知道。
只有恋爱是这样简单而神奇的，只要一记眼神的碰撞，一枚笑容的相遇，心口就可以甜得难以形容。
她睐著他。“你要是配上这一件白色长裤，一定超好看，你去试穿让我看看。”
“喔。”他愣了一下，他很少这样穿。
“去啦，去啦！”她推著他。
“好。”他拿了衣服走进更衣间。
她在外面等著，他走出来，样子完全不同。他平常穿衣服的时候，只求干净整洁，浪费了运动员般精实的身材。那件银灰色的衬衫，以及白色的长裤，完全衬出他的挺拔伟岸。
他的气质斯文儒雅，这样的穿法，既不呆板，也不流气。
“超好看！”她几乎想要尖叫。“老天，你应该常这样穿的。”
他看著镜子中陌生的自己，听她这样说，他也觉得好像挺好看的。“我不大会挑衣服，要不，以后就找你陪我买衣服好了。”他脸上挂著笑。
她睨盼著他，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我是你什么人，要陪你买衣服？”
“喔。”他脸上的笑容一退，写满失望。是啊，她是他什么人啊，有什么义务责任帮他买衣服。
看到他的反应，商宇凡气得咬唇。
哎呀呀，这人真是个大木头。女孩子撒娇也听不出来，他不会顺著她的话说啊？说什么都好呀，像是“我是喜欢你的人呀”，或是“你是让我觉得幸福的人呀”……这种话一说出来，就可以让女孩子甜到四肢发软，头脑发晕了。
偏偏他是大木头、二愣子、呆头鹅，什么都不会说。
唉，她斜睇了他一眼。“走了，去付钱了。”
“喔。”他还是只会应那一声。
见她走得急，他快步跟上。糟了，糟了，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街道上，杜宇凡提著一袋衣服，跟在商宇凡的身边走著。
“公司忙吗？”商宇凡问。
“满忙的，不过最近有一个假期。”杜宇凡说。
“嗯哼。”商宇凡看了他一眼。“休几天？”
“一个星期。”
“好棒。”商宇凡羡慕地嚷著。
杜宇凡一笑。老实说，他有点压力，不再能自在地说话。他有点不明白，之前和商宇凡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的，为什么这次不管怎么说话都觉得不大对劲？
他当然不知道，商宇凡是把这次当成“准约会”。在心情上，在对他的期待上，都是不一样的。
这样微妙的变化，他隐隐觉察，却不知道所以然。
红灯亮起，他们两个停在马路口。
杜宇凡都不说话，商宇凡只好自己丢问题。“你有想要去做什么吗？”
“有。”他点头。“我打算去打禅七。”提到“禅七”，他脸上又有了笑意。
“禅七？！”她皱了眉头。
他解释。“打坐七天，中间不说话，藉著这样来观照自己内心的纷扰。”
“啊？那算是出家先修班吗？”她眉心紧蹙。
他失笑。“不算，不算。”
她瞅著他，无力地想──唉，谁叫她喜欢上跟别人都不一样的他，所以她的情敌都很奇怪，不是男人，就是佛祖。
两个人默默不语地望了好一会儿。商宇凡看著他，有一些出神，人群在她旁边穿梭，等她回神的时候，才发现绿灯早就亮了。
她一看，号志灯的绿色小人，快速地跑动著。
她想也没想，脚步一跨，虽然穿的是有跟的鞋子，仍然飞快地奔了出去。
杜宇凡的反应慢了一拍，他想追出去，不过黄灯已经亮起。
他担心地看著商宇凡，商宇凡的动作飞快，已经过了一半。
红灯亮起，她刚好安全地抵达对街。他松了一口气，远远地与她相望，车流在他们中间穿梭，他扬起一抹放心的笑。
她看到他，也对他一笑。
突然之间，她再度感觉到彼此有多么的不同！他们两个不只喜好、兴趣不同，连人生态度都可能是极不一样的。
如果人生是一场竞赛，她就快快快地赶著，而他就慢慢慢地拉著。所以他才会说出那种什么观照内心纷扰的话来。
他的态度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两个人的速度是如此地不一致，情路上，能走在一起吗？
如果只是朋友，他们之间也许就没这样的困扰。
“你在想什么？”
商宇凡想得出神了，连杜宇凡什么时候到他面前都不知道。商宇凡回神，牵了一抹笑。“我从这里回去了。”
杜宇凡看了看，他们两个要走的方向不同。
“那好，路上小心。”他叮咛。
“嗯，再见。”商宇凡跟他道别。
还是做朋友好了！商宇凡这么想。
这种念头，并不是第一次生出来，但是这一次，她的胸口窒闷，觉得沮丧而难过。她对他的喜欢，早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啊！
在街头，他们各自分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