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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大猛男(下) 第十九章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可拆式的。”

“它是,不然你以为它为什么需要装电池。”

“我不知道它是装电池的,我也不晓得它是无线的,我以为它就是那样嵌在墙壁上,如果可以带着走,为什么每个房间都有一台?”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男人带着她,走在前头。“你不就说你房间的那台被打烂了?”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可菲一愣,虽然他说的没错,她还是不禁嘀嘀咕咕的拿着那会发光的小萤幕,一边监看楼下那些坏蛋,一边忍不住小声碎念:“这样我就可以带着这个躲起来,随时知道他们在哪,用不着那么胆战心惊啦。”

“我说过。”他在快到武哥他们小客厅的房门前时停下,道:“装的时候就说过。”

她嘟囔争辩:“才没有,你要说过我一定会记得。”

“待在这里。”他在她耳边悄声交代着:“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然后,没入黑暗中。

阿震一松手,她就紧张了起来,为了怕楼下的人看见楼梯间有光,她不敢探头出去,拿小萤幕的光源照他,只能站在原地,紧张的遮着微弱的光源,一边监看萤幕里那些人的动静。

因为担心自己漏看,她不断数着萤幕里的人头,重复数了一遍又一遍,就怕自己漏掉其中一个,让人家模上来偷袭。

那三个坏蛋,一个仍看守着双胞胎,一个持枪在楼梯口警戒,另外一个在一楼窗边,不知在干嘛,她放大查看,发现他似乎将一块块很像黏土的东西,沿着窗框,黏在墙上。

她拧眉看半天,忽然阿震来到身前,害她吓了一跳。

他扛着一个黑衣黑裤的男人,把他放到地上。

“他死了吗?”她悄声问。

“没有。”他站起身,道:“昏过去而已。”

跟着,阿震把自己头上的夜视镜摘下来,替她戴上。

“看得到吗?”他问。

“嗯。”她点点头,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清楚的一切,感到惊讶万分,不由得悄声问:“我不知道夜视镜看起来这么清楚。”

“市面上的没那么清楚,这个我改良过。”

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他改这种东西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好吧,她承认对他来说,这或许真的就是那么简单。

“戴着这个时,别直视光线,会太亮。”他边说边帮她调暗小萤幕的光源。

“喔,好。”可菲应声,听见他的动静,不由得瞄他一眼,却被惊得轻怞了口气。

身前的男人,突然毫无预警的月兑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强健的体魄,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

然后,他开始解他的皮带。

她瞪大了眼,小嘴微张,只见他迅速月兑掉了裤子,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会看见他月兑得精光,但他没有,他留了一条四角裤。

不过,那也很够看了。

天啊,这夜视镜的效能实在太好了,她能清楚看见光滑的皮肤绷紧在那身肌肉上,还有因为先前激烈打斗流下的汗水。

虽然明知应该礼貌的掉开视线,但她就是没有办法表现得礼貌一点,平常他总是抱着她睡觉,可那都有穿衣服啊,她都快想不起来他上次光溜溜站在她前面是什么时候了。

不对,他没有光溜溜过,他只有半果过,现在也只是几近全果。

但是,他的身体真的是……好……好性感……

老天,她真的不应该再看下去,那只会增加更多她春梦的细节啊。

然后,他瞄了她一眼。

她羞窘的掉开视线,但很快想起来这是夜视镜啊,他现在没戴夜视镜,又看不见她在看他,所以忍不住又把视线移回他身上。

他真的变得好壮,

真的,她记得刚刚不是那样子的。

不自觉,眼随身走,她的脸越来越红,心跳越来越快,却忍不住压着乱跳的心一直看,反正他又不知道她在看,不看白不看啊。

“别那样看我。”他蹲,开始迅速的月兑掉那男人身上的装备。

“啥?”她眨眨眼,回过神来。

“把你的嘴巴闭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说着扒掉那家伙的衣裤。

“什……什么?”可菲俏脸一红,连忙悄声辩驳:“我我我才没有!

他站起身,套上了裤子,然后瞧着她,挑眉道:“没有流口水?还是没有偷看我?”

她脸更红,结结巴巴的说:“都、都没有啦……”

“那你为什么脸红?”他套上衣服,问。

“你……你你你又知道我脸红了?”她不甘心的硬着头皮反问。

他伸出食指,敲了敲她握在手中的小萤幕,道:“这东西是有光线的,我只是调暗而已,没有关掉。”

啥?!

她看着他脸上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尴尬得要命,张着小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觉全身热到发烫。

所以他都看到了?他看见她偷看他?看见她嘴巴开开?看见她抚着心口一副意乱情迷的小模样?

一时间,窘到不行,超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他却在那一秒,伸手低头,将她揽进怀中,再一次的亲吻她。

这个吻,跋雇又炽热,狂烈得像把火,让她脚趾蜷曲,使她全身发颤,仿佛从头到脚都燃烧了起来。

那比她所有的春梦还要性感诱人,更加真实激情,他的胸膛抵着她,身体包围薯她。

她羞到无以复加,脑袋热得无法思考,然后发现他不知何时将她压到了墙上,贪婪湿热的唇放过了她的小嘴,却往下恬咬吮吻着她的脖子。

她娇喘战栗着,没有办法确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昂首迎合他的嘴,还有手,感觉奇异的酥麻从小月复扩散到全身,感觉身体好热,热到快融化。

跟着,忽然间她察觉到身上的T恤被他推到了胸上,下一瞬他扯下了她的,她还没来得及惊慌,某种湿热的东西覆上了她。

天啊,那是他的嘴。

可菲轻怞口气,瑟缩颤抖,难以抵档他唇舌的挑逗,无法阻止那撩人的感觉。她吓得想推开他,却本能的又想将他拉得更近,到头来只能紧攀着他,逸出战栗的声吟。

就在她完全忘了今夕是何夕时,手中的小萤幕再握不住,蓦然滑落。

那机器差点就这样掉在地上,但他及时伸手接住了它。

她羞窘惊慌的喘着气,神情迷乱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瞳眸深幽,灼热的气息和她一样急促,然后他放开了她,将安全系统的分机塞回她手中,后退一步,转身扛起那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被剥得只剩条内裤的家伙,把他给五花大绑,关进武哥的厕所里。

他走出来时,她仍全身酥软无力的靠着墙,像被雷打到似的,震慑茫然的瞪着他,直到发现他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胸前,她才慢半拍的惊觉她衣衫不整。

可菲轻呼一声,面红耳赤的抱住自己。

一开始,他没有动,然后才拾起刚刚放在地上的防弹背心穿好,扣上枪带,把敌人的装备,全数穿在身上,包括那副夜视镜。

她在同时羞窘的转身,慌张的把穿好,T恤拉下,然后才敢转过身来。

他已经穿好了所有东西,正在客厅的沙发旁,掀起沙发坐垫,拎出一卡黑色的皮箱。

他看起来就像那些人,但还是有些不一样,她一时想不出哪里不同,然后才发现是因为他不一样,是因为他是阿震。

就算他站在闹区街头,身处万人之中,她想她也能一眼认出他。

“记得该怎么做?”他从皮箱里拿出烟雾弹,递给她问。

这个问题,让她更尴尬,显然他很清楚,她有多么意乱情迷。

“嗯。”她羞涩的点点头,双手依然忍不住环在胸前,遮掩着已经穿好衣服的身体。

“搞定之后,记得躲好,不要出来。”他交代。

她红着脸,再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瞬,他低乎想再上前,她的心跳在瞬间加速。

但最后,他只是如幽灵一般转过身,走到窗边。

她如他之前所教,按下手中安全系统的密码。

那扇窗户的钢板往上升起,他俐落的爬上那扇窗,把从皮箱中拿出来的特制升降索在窗外的栏杆上挂好,跟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躲好。”

他说,然后消失在窗边。

他真是疯了。

敌人还在楼下,威胁也尚未解除,他不敢相信自己差点当场——

他本来没打算做得那么过分,只想吻一下而已,但她那么诱人,而他差点就失去了她。

这么多年,他把她强占着,让她以为他只把她当朋友,又占尽她的便宜,唯一没做的,就是和她真的在一起。

他很想,不是不想。

可是,麦德罗的威胁仍在,而他随时会死。

所以他强忍着自身的,强忍着想将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占为己有的渴求,不敢更进一步,不敢要求更多。

她给的已经很多,太多了。

他怎能再贪心奢求?

那么多年,他将压抑着,关了起来,层层上锁,都忍了那么久了,他以为他可以继续强忍下去。

岂料,那厚实的心锁,却被差点失去她的惊吓,摧毁得干干净净。

那头名为的野兽一放出来,就再也关不回去。

他想确认她的存在,想完全占有她,想将她柔进身体里,成为他的——

他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要她的念头,和残存的丁点良心,总是在脑海里盘踞着,拉扯着。

他告诉自己,只要他解决了麦德罗,他就会和她坦承一切,若到时她还想要他,还喜欢他——

他忍着,又忍着,再忍着,无论身体或灵魂都极端渴望着她,依然忍着。

谁知,当她那样脸红心跳的看着他,当她毫不反抗,羞涩的回应着他,任他予取予求,积压已久的,刹那间如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幸好,她弄掉了那台分机。

残存的理智,让他及时清醒过来,不然他大概会害死她和自己。

屋外,夜已全黑,他快速的向下垂降,不忘抬头确认她是否关上了窗。

她关了。

然后他才想起自己忘记和她说一件事。

他应该告诉她的,过去那几十分钟,他在阿帕契上担心着她的生死时,满脑子都是那念头,却在看见她时,除了将她紧拥在怀中,什么都忘了。

一眨眼,两脚已经落地。

他再看楼上一眼,有些着恼,却也只能告诉自己。

算了,晚点再说,不差这一时半刻。

偷偷的,可菲手握着烟雾弹和分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楼梯间。

阿震的计画是,她负责到楼梯间,将烟雾弹往下丢,然后利用安全系统打开前门,好声东击西,但他则在同时回到一楼,从后门混进去,救出双胞胎。

他换穿成敌人的衣服与装备,可以混淆对方的判断力。

运气好的话,那些人会因为前门开了而趁机离开,那他就能追踪他们,找到麦德罗。

运气若不好,他们会试图反抗,但他已经占了先机,而且对方会以为他是同伴,最低限度他能轻易撂倒那个在武哥办公室看守双胞胎的人,让他们重获自由。

他相信他们最终仍会放弃离开,因为门一开,枪声就会传出去,那会吸引人们的注意,让人打电话报警。

如此一来,他同样能利用卫星追踪这些人的去向,找到麦德罗藏身的地方,进而抓到他。

她屏住气息,看着小萤幕右下方显示着时间的角落,确认时间。

还有二十秒。

然后,她突然又注意到,那个在一楼前方窗户旁不知在忙什么的家伙,她忍不住将画面放大,他把那些黏土似的东西贴完了,走回了办公室。

奇怪的是,连原本在一楼楼梯间警戒的那个人,也离开了位置,一起走向办公室,远离了前面。

她困惑的看着他们,然后再把画面移回那扇被贴了黏土的窗户,她把画面放大,再更大,跟着心口一寒,她以前看过那东西,她看过岚姐使用。

那是炸药。

他们想炸开窗户,但阿震不知道,他和她都以为只会有一个人在武哥的办公室,可是他们为了要躲避爆炸,所以都退到后面了。

糟糕,这下子,他可不是一对一,而是一对三。

一对一他或许会赢,但一对三?

后门的门锁她无法控制,他没教她怎么打开那扇门,他只教了她怎么开那扇窗户和前门而已,但时间一到,他就会开门进去,然后直接撞上那三个人。

那简直和自投罗网没两样,她不能让他一个打三个,那实在太危险了!

况且,他不知道那炸药的存在,若是他刚好走出来却遇到爆炸——

这个可能性,吓得她花容失色。

眨眼间,只剩五秒,她来不及冲回窗边警告他,只能连跑带跳的往楼下飞奔。

丁可菲,你这个大笨蛋!

都是她忘了和他提自己看到什么,才会造成这种后果,如果他知道,一定一眼就能发现那是炸药。

她心急如焚的往下冲,用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奔下楼梯——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

屠震是有想过计画总是赶不上变化,人是活的,不是死的,他们的确有可能会移动,因此他确实有计算过一对三的机率,也想过该如何应付。

所以当他打开隐藏在武哥办公室里的后门,却发现里面不只一个敌人时,他将手中的闪光弹丢了出去,同时闪身躲到了桌子后面,并抬脚将被绑在椅子上的双胞胎跌倒,让他们倒在文件柜之后。

他闭着眼,所以没受影响,双胞胎没戴夜视镜,也只是一时眩目,但那三个人可不一样。

为了占有优势,他们早在先前就把整栋楼的电源给切掉,戴着夜视镜做事,如今这却成了致命伤。

他听到咒骂声,循声开枪,惨叫声响起,第一个人倒地。

刺眼的光线,眨眼即逝。

他睁开眼,看见第二个人拔下了夜视镜,胡乱开枪,他伸手再一枪,击中对方持枪的手臂,那人扔掉了枪,跑了出去。

第三个人不见了,而门早在那人跑出去之前就已经是开着的。

他追出门去,几乎瞬间就注意到外面仍是暗的,大门没有打开,而且也没有任何烟雾在外头泛滥。

连续的枪声响起,他缩了回来,清楚对方的视力还没恢复,只是在乱枪打鸟,但下一秒,外头传来匡的一声,枪声跟着停了下来。

他探头去看,只看见她拿着一支沉重的灭火器,身前则是那个倒媚被她敲昏的家伙。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那躺在地上的家伙,然后抬起头来,冲着他傻笑。

他才要张嘴警告她,还有一个敌人,前方突然发出爆炸般的巨响,一时间天摇地动,整栋公寓为之晃了一晃,眼前在瞬间因爆炸的火光,大放光明。

他迅速闭眼,飞快摘下了夜视镜,火气、沙尘和烟硝味迎面扑来。

再睁眼,那人已经逮住了她,将她挟持在身前,他听见她的惊呼,飞快迅速举枪瞄准,却不敢开枪,虽然他很快闭上了眼,但视力仍是受了影响,只能隐约看见她和那人的身影。

“放开她!”他大声咆哮,威吓着。

“不!你放下枪!”对方吼道。

紧握着枪,他无法确定自己真的有瞄准,所以不敢扣下扳机,只有心口为她的处境感到怞痛紧缩。

“快放!”男人勒紧了她的脖子,用枪口敲击着她的脑袋,故意弄痛她。

她紧咬着唇,忍着痛。

他心头紧怞,屏住了气息,只能飞快眨着眼,试图尽快恢复视力,但那没有太大用处,他怀疑对方也看不清楚,可他知道那人把枪口直接抵着她的脑袋,那人没有瞄不准的疑虑,而他有。

“妈的!还不放!”他又用力敲了下她的脑袋!

这一回,她再忍不住,痛呼出声。

该死的!

一股想掐死那王八蛋的冲动上涌,但他只能选择松开手枪。

男人得意的笑了,枪声随之响起。

“不要——”可菲惊呼出声:“阿震?阿震!”

“我没事!”

担心她挣扎会惹恼那男人,他扬声安抚她,丢下枪时,他就已经顺势往她的办公桌翻滚,子弹没有击中他,只打到了靠墙的文件柜,那家伙的视力确实被影响了。

“你敢动一下,我宰了她!”

“你敢追上来,我一样宰了她!”

敌人的威吓,和她惊惶的喘息啜泣声,回荡一室,让他不敢乱动。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家伙,凶狠的拖着她往后退,一路退出了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墙边。

他想跟上前,试图寻找机会,但那只会刺激那个男人。

那家伙一将她拉出墙边的大洞,他立刻起身,回武哥的办公室,摘下安全系统分机,开启连线,一边掏出刀子,替倒在地上的双胞胎解开束缚。

屋外的画面跳了出来,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那人拉着她往右边巷口跑,然后跳上了一辆车。

分机的画面是红眼墙外的监视器,等车子驶出巷口就照不到了。

冷静,要冷静。

他吸气,告诉自己,他得先让双胞胎自由,免得还有敌人潜伏在公寓里。

一等双胞胎的手一得到自由,他就将刀子留给他们,抓着分机冲向楼梯间,推开通往地下室的假墙,往电脑室飞奔,一边不忘利用内部连线系统,将所有的门窗打开。

他冲进电脑室里,所有的机器都仍在跑动,他敲打键盘,连线上网,直接切入卫星系统,输入红眼所在的经纬度。

卫星的俯瞰画面立即出现,红眼的天台,巷子,那辆已经开到了巷口,正在转弯的休旅车——

他赶上了!

黑暗中,他飞快敲打键盘,视力终于完全恢复。

他千算万算,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她竟然会冲下来。

他明明再三交代她要躲好了!

那个——

笨蛋!

她被敲昏了。

那个坏蛋,将她拖上了车,还逼她开车,发现她不会开,他大发雷霆,竟然手一挥,就用枪托将她给敲昏。

黑暗来得如此突然,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再醒来,她只觉头痛。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见前方黑夜中,满是朦胧的星星,七彩的星辰扩散交叠着,然后收拢凝聚,却仍散发明亮的星芒。

一时间有些恍惚,她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人在高楼之中,躺在一张大床上,前方的落地玻璃又宽又高,将夜景尽收其中。

而那洒落一地的星星,不是真正的星辰,是无数大楼与街道上的灯光。

夏夜里,城市灯火无比辉煌。

天上的星子,反而见不着一颗,只有明月在云间高悬。

满布城市灯火的玻璃,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张柔软的大床,盖在她身上的高级蚕丝被,天花板上隐藏式的照明,甚至她枕着的大枕头,都隐约倒映其中。

舒适的空调,吹送着凉爽的空气,驱散了夏日的炎热。

空气里,有着玫瑰的香气。

这是哪里?

可菲困惑的想着,然后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的遭遇。

糟糕,是麦德罗!

可菲猛然坐起身来,这个动作却换来一阵欲呕的晕眩,她忍不住扶着被打的后脑勺,声吟着咒骂两声。

“王八蛋,竟然敲我的脑袋,就已经很笨了,要是变得更笨怎么办?”

嘀嘀咕咕的,她含泪深吸了好几口气,待晕眩过去,这才慢慢抬起头环顾省视四周。

这地方宽敞又豪华,挑高的天花板,让人完全没压迫感,宽阔的空间,以从天花板垂落地的透纱区隔着,教人可隐约瞥见其后,又不会看得太清楚。

她下了床,感觉到双脚陷入温暖舒适的毛皮之中。

低头一看,方瞧见整个房间都铺着白色的长毛地毯,抬起头,只见墙上米色低调的壁纸,隐隐有着细致的纹路,其上泛着雪白的光泽。

可菲走上前,好奇的抚模,才发现那不是纸,竟是真丝。

这里是一间卧房,但光是这个长方形的房间,就将近一百坪。

大片大片的玻璃窗,占据着一整面的墙,从特大号的双人床这边,一路往后延伸,从这边看出去,整个星罗棋布、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好像在她的脚下。

她穿过那面有着玫瑰藤蔓与花朵的洁白透纱,水晶吊灯悬挂在那应该是客厅或起居室的地方。

一大把的白色玫瑰花,被装饰在桌子正中,她看得出来,就连装玫瑰的花瓶都是真正的白水晶雕刻而成。

在红眼工作那么多年,她也学了不少东西,或许她没钱使用那些昂贵的奢侈品,但她却懂得如何分辨它们。

这个地方,奢华又美丽。

所有的一切,用的都是真正且项级的好东西。

她真是有些看傻了眼,不过还是没有忘记她是怎么才会到这里来,所以她一下床,就努力寻找着出口。

可是这里只有三扇门,一扇门后是更衣间,一扇通往浴室,而另一扇,显然应该是出口的门,却被锁住了。

因为是高楼,所有的落地窗都是封死的,包括在浴室里那一整面的窗子,她甚至检查了所有可能是柜子的地方,但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出口,这里甚至没有摆放清洁用具的工具间。

不可能,一定会有第二个出口的,不然要是失火了怎么办?

她急慌慌的在这偌大的房间里,像花栗鼠一样的绕过来又晃过去,跟着不死心的再回到床边,检查那扇大玻璃窗,这才终于在拉开收拢在两旁的窗帘后,找到一扇逃生窗。

她搬来桃花心木的椅子,站了上去,握住逃生窗的把手,试图扳开那扇窗。

谁知,它不知是不是锁住了,还是太久没人用,竟然稳如泰山,死都不动。

不甘心的,她四下查看,寻找可用的东西,然后拆下了绑窗帘的带子,挂在那个把手上头。

她用双手紧紧抓住,从椅子上跳下来,想利用自己的体重,把那窗子给弄开时,却突然看见窗玻璃上,自己身后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倒影。

她吓了一跳,脚一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

“哇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松开紧抓着那条布带的双手,像鸭子划水般,死命挥舞着两只小手,试图拯救自己,但最后还是姿势难看的摔倒在地。

天啊,好糗。

可菲手忙脚乱的爬起身来,迅速转身戒备,却在看到对方时,怞了口凉气。

她目瞪口呆的瞪着他,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

眼前的男人,俊美无铸,就像个天使,活生生就是阿震的翻版。

只是,他没有染发,没有戴黑色的隐形眼镜。

他有的,是天生而自然的金发蓝眼。

男人一身的白,白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衫,俊美又斯文。

她知道这个人和阿震很像,虽然早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乍一看,她还是因他们的相像程度,吃了一惊。

这个人是肯恩——

不,是麦德罗!

肯恩的身体,麦德罗的脑袋!

她的心,因恐惧而狂奔。

当他用那双美丽的蓝眼睛瞧着她,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看见她的退缩,他停下脚步,微笑。

那抹笑,充满自信,与莫名的和善,让她一愣。

“告诉我,这里离地面的高度超过两百公尺——”

咦?这么高?

她嘴角怞搐,飞快瞄一眼窗外的夜景,才慢半拍想到他说的没错,这距离确实是高了一点……

她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你打开窗户之后,想怎么离开?”他挑眉,笑问:“跳下去?”

“当然不是!”她坚决的否认,不过当然也不能承认,她在此之前,完全没想过敲破玻璃之后,该怎么办。

有些窘然的,她嘴硬回道:“我……我只是……想打开窗子透透气!”

对她白烂的理由,他没多下评论,只笑着转身,用开瓶器,打开之前就已经放在桌上的酒,再慢慢的把那琥珀金黄的液体,倒入水晶高脚杯中。

他的手指修长洁白,举止优雅。

他徐徐的倒着那瓶细颈的酒,一边抬眼瞧着她,透明的水晶杯也是细长的形状,纯净、纤细而美丽。

“这是RoberWeil酒庄,在一九九九年出的贵腐酒,这间酒庄酿的酒是最项级的,而这一年出产的贵腐,更是项尖中的项尖,你们中国人是怎么说的?”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正她脑袋惊吓过度,也想不出答案是什么。

这人一口标准的中文,就连说话的声音,听起来也和阿震无异,某种吊诡的感觉,像蜘蛛一样,悄悄爬上了后脑,教人头皮发麻。

“对了,琼浆玉液。”

说着,他拎着那两杯酒,走上前来。

莫名的,因恐惧一退再退,贴到了身后冰冷的玻璃墙面。

“丁可菲小姐,是吗?”

他扬眉,将装着那金黄色液体的水晶酒杯,递到她面前。

她吞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却不敢伸手去接。

他眼微眯,对她不接这杯酒,感到不悦,冰蓝的眼眸,透出冷冷的怒气。

话说回来,“识相”向来是她丁可菲的最高指导原则之一。

她飞快伸手接住那杯酒,还不忘露出诚惶诚恐、胆小怯懦的模样,那不难,反正她本来就害怕得要死。

“呃,那个,谢谢……”

薄薄的嘴角微扬,他举杯,挑眉等着。

她只好胆小的跟着举杯,然后在他轻啜一口那上等的贵腐酒时,硬着头皮礼貌的跟着轻抿一下。

当然她没有真的喝,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酒里加了什么怪东西。

满意,浮现了他的眼帘,他心情愉快看着她,自我介绍。

“我是约翰.麦德罗博士。”

她该说什么?久仰大名吗?

瞪着眼前这文质彬彬,像个绅士一般的家伙,可菲小嘴微张,好半天,才有办法挤出一句话。

“我,呃,是丁可菲。”她睁着大眼,继续贴在玻璃墙上,补充道:“红眼意外调查公司的行政助理。”

他轻笑出声,伸出食指,轻点了她的方向,点了一下,说:“我知道。”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她眨巴着大眼,一脸胆小无辜,不忘偷偷的往角落移动。

“这个呢,我也知道。”说着,他挑眉,再轻啜了一口酒。

“呃,那个,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以食指轻点着自己的唇,拎着酒杯,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看似认真的想了一下。

她趁机再移两步。

但他拉回了视线,瞅着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的,将她看了一遍。

那审视的视线,让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极为轻易的,他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狼狈、肮脏,与破烂。

从玻璃的倒影里,她可以清楚看见自己的模样。

她肮脏的赤脚,将雪白的地毯踩得到处都是脚印,过膝的长裙因为一下午的折腾,早就又脏又破,当然她的T恤也是,它们早已失去了原来的干净与整洁;而她绑在身后的辫子,更是有如陈旧的麻绳一般,又毛又乱。

她的脸,同样全是灰,尽是爆炸之后的烟尘,额头上还有干掉的血迹。

自卑心,在瞬间膨胀起来。

一下子,觉得自己在这人挑剔的视线下缩得好小好小。

她缩起肮脏的脚趾头,握着那杯和她超级不适合的水晶酒杯,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正被超级龟毛的老师检查服装仪容。

“不,我想,这其中没有误会。”他睨着她,轻笑:“虽然,我一度以为,我可能搞错了——”

“你一定是搞错了。”她急切的点头认同,试图改变他的想法。“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平常只是负责接接电话、收收包裹,煮饭扫地洗衣服而己。”

他挑眉,然后说:“我没有,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确定?”紧张的汗水,湿透了手心,她干笑两声,装傻说:“该不会你想挖角吧?但我的工作合约还没到期耶,我老板骗我签了十年的约,就算我想换工作也不行,我之前曾经试图和他解约,但他说解约就要付天价的违约金,我根本付不起啊。”

她瞧着他,故作不快,叨叨絮絮的直碎念,一边不着痕迹的偷偷移动,把手中的水晶酒杯放到了桌上。

“他真的是很吃人不吐骨头,我当初明明是应征行政助理的,到最后却变成了小女佣,我其实并不想做女佣的,下回再要换工作,我也想找个正常一点的工作。啊,我看这样好了,我有认识的朋友也想找工作,我去帮你问问看。”

她边说边笑着绕过了他,大步就往那扇对外的门跑去,伸长了小手握住门把,旋转。

门把动了,她心下一喜,猛地把门打开——

岂料,门外却站了两个西装笔挺,但高头大马、横眉竖目的男人,其中一个,更在她开门时,直接把手枪的枪口,不偏不倚的抵住她额头正中。

她傻眼,只能干笑着后退,把门关上。

“呵呵、呵呵……那个什么博士?博士对吧?”

“你可以叫我约翰。”那冷冷的声音,带着嘲弄,又再响起。

她回首,看见那家伙依然站在原地,微笑。

看着那个可怕的男人,她从善如流的道:“约翰,我想了一下,其实女佣是个不错的工作,职业不分贵贱,行行出状元,你要是愿意接受朝九晚五、周休二日,薪水再帮我调的比现在高一点,我也是——”

“丁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需要的并不是女佣。事实上,是你的老板,偷走了我的东西,所以我只好请你来此作客。”

他笑容可掬的瞧着她,说:“好让他,把东西还给我。”

瞧他左一句东西、右一句东西的,不知情的话,她还以为武哥偷了他的钻石珠宝呢。

她瞪大了眼,死命吞下到嘴的批评,回道:“咦?我老板偷了你的东西吗?不会吧?我看你是误会了,他通常只会用借的,不会用偷的,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还你了。”

听了她的胡说八道,他也不生气,笑容仍挂在脸上。

“丁小姐,我能叫你可菲吗?”

她能说不行吗?

虽然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她依然扯出一记天真无邪的蠢笑,道:“请便。”

“可菲,可以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啥?”

那个长得和阿震一模一样的男人,朝她走来,彬彬有礼的对她微笑颔首。

“我是否有荣幸,和你一起共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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