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情焰 第三章
为了配合钻石商今年新款钻饰的发表会,还有几支广告片,连续两个多月来,倪蓓雅一直台湾、日本、新加坡及香港四地奔波。
她手上正在拍摄的广告片是在台北拍摄,至于钻饰发表会目前已完成了在台湾和新加坡两个行程,这几天则待在日本的东京和大阪两个城市进行展示。
在日本停留了五天,今晚将结束在此地的最后一场展示会,然后她将飞回台湾,继续广告片的拍摄工作。
倪蓓雅身穿一件黑色丝缎合身礼服,为了突出钻饰的款式,礼服是尖领设计,领口开得很低,露出那诱人的漂亮侞沟。
裙摆开高叉,在走动间,她那双匀称姣美的玉腿,若隐若现地暴露在灯光下。
今晚她是最受人注目的主角,她身上这套价值上亿日币的钻饰很耀眼夺目,但却比不上由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致命的吸引力。
她是一个璀璨的超级巨星,裹上色彩之后,更显得耀眼动人。
不过在这亮丽夺目的风辨下,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受她吸引,就有人不把她当一回事。
话说在两个月前,就有个男人有眼不识美女,硬是把她连夜赶下山——噢!当时真是让人难堪又气结。
现在她很希望那个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僵尸先生”能在会场,她真想让他瞧瞧自己如此风光娇艳的模样,让他后悔没对她献殷勤,白白错失一个追求超级巨星的机会。
伸展台前,一大群记者争相目睹她本人的迷人风采,倪蓓雅搽着紫粉色唇彩的菱唇,弯起浅浅笑意,她大方的摆出各种优雅的姿势让记者们拍摄。
在热闹的群众中,一双黑色的深幽眸子直勾勾地望向伸展台上,那个比钻石光芒更耀眼夺目的女人。
他的目光一触及她那性感动人的俪影,就像着了魔似的,再也移不开了——
先前他认为她和美雅像极了,但此刻他却不得不否认这个判断,因为她比美雅还美上数倍,美雅的美来自她那娴静出尘的气质,而倪蓓雅则是一个集美丽与性感于一身的女人。
坐在贵宾席上,白绍嵂一瞬也不瞬的把她那无与伦比的美丽俪影,深深烙进脑海中,他的心因为她而震慑不已。
他必须承认,他非常后悔那天连夜赶她下山的决定,因为自从她离开后,他的脑海就塞满她的身影,挥也挥不去,他很想……再见她一面。
所以,这场原本被他拒绝出席的展示会,他在几番挣扎之后,决定赴约,为的就是看看她,好厘清自己紊乱、矛盾的情绪。
再一次见到她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颗为前妻蛰伏了七年的死寂的心,竟然开始因她而发热、悸动。
为时三小时的发表会终于成功的落幕,倪蓓雅缓缓步下伸展台,在钻石商小开关景皓的簇拥及记者不死心的追逐下,她向群众抛了个飞吻,然后坐上关景皓的银宝坚尼名贵跑车,离开了热闹沸腾的会场。
一道炙热和妒意交替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跟着她,倪蓓雅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到。
银宝坚尼跑车直接驶向成田机场。
“如果你肯多留一天的话,我会很乐意陪你去疯狂的大采购一番。”
关景皓对倪蓓雅很有好感,这些富商子弟通常都会和这些明星们画上等号。
倪蓓雅对关景皓也挺有好感,他的风度和翩翩气质的确很吸引人,而且也是个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
这样有钱又体贴的男人,的确是女人理想对象。但倪蓓雅对他的好感却仅止于普通朋友间的交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了。
“谢谢你,不是我不想多作停留,你知道的,台湾还有工作等着我。”
倪蓓雅佯装无奈的叹气,用忙碌来拒绝男人,实在是个挺不错的好理由。
“你何必这么拼命的工作,只要找个像我这样的男人,你大可退出演艺圈,好好做你的富家少女乃女乃,享受舒适又清闲的生活。”关景皓的语气是既心疼又怜惜,更充满了暗示。
关景皓不太赞同她太过于积极的工作态度,因为她每次都拿工作来拒绝他的约会。
原先他以为这是她的借口,不过在私下问过她的经纪人之后,才发现她真的很忙、很忙,忙到几乎没有私人的休息时间。
对于关景皓的殷勤,倪蓓雅没多作回应,她只是淡淡地笑着说:“没办法,合约都签了。”
“如果你开口,我愿意出面帮你解决合约问题。”关景皓腾出一手亲昵地握住她细致的柔荑。
倪蓓雅倒是大方,没立刻怞回手,反正让他碰几下下会少块肉的。
“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工作对我而言是项极大的乐趣,我并不引以为苦。”
绝轮的容颜挂着美丽的笑,她一直是个很喜欢笑的女人。
“所以……你不打算接受我的求婚喽?”关景皓懊恼地说。
一直以来,她对他都不吝于展现笑靥,却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以我们之间目前的关系,应该还没谈到婚嫁的程度吧!”
趁车子驶入机场停车场内,欲回转停车时,她假装身子一个摇晃,不着痕迹地把手怞了回来。
当车子停妥后,她小心翼翼地把颈上和手腕上的钻饰月兑了下来,还给了关景皓。
这套钻饰是关景皓的私人收藏品,每次该公司发表的新款式,第一套作品绝对都归他所收藏。
关景皓看都不看一眼,就开门下车,绕过来替她把车门打开,让她下车。
“你的行李我已托人送到贵宾候机室了。”他显然无意收回那套钻饰。
“把你钻饰收回去,我得进去了。”她下了车,手上仍捧着那昂贵的钻饰。
他不想收回,她也无意接收。
除非是自己想交往的对象,否则倪蓓雅绝不会收下对方的任何馈赠,尤其是如此昂贵的礼物。
“送给你,这点小东西对我而言不算什么。”他傲然的说,那双眸子诉说着赤果果的深情。
只可惜她非常不解风情,更无福消受他这位富家弟子的钟爱。
“不收回去的话,我们连最起码的普通朋友都不用做了。”她执意把东西退给他。
关景皓愣在当场,从来没有女人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他的追求。
他看着她,还在僵持中——
“如何?”她挑高柳眉问。
“给我一个吻,我就收下。”他输了,他可下想因为这个坚持而和她形同陌路。
“这简单。”她大方地在他颊边印上一个吻。
把那套昂贵的钻饰还给他,她摆摆手,快速且不失优雅地往机场里走进去。
倪蓓雅身穿薄薄的丝料礼服,向来就怕冷的她,实在无法忍受机舱里太低的冷气温度。
豪华舒适的头等舱里,她一路上都用毛毯将身体包裹着,只露出那美丽精琢的鹅蛋脸。
一上机闭眼就睡,直到抵达前,空中少爷来唤醒她,她才缓缓张开睡眼迷蒙的双眸,踩着疲累的步伐下飞机。自始至终,她都没发现到白绍嵂和她坐在同一机舱内。
特别选这冷清的时段飞回台湾,就是为了要避开记者和影迷们。
很快的来到停车场,跳上车子。她将行李往后座丢,打算一路驰骋回台北。
才刚将钥匙插上锁孔里,这时却有人敲了敲她的车窗。
倪蓓雅纳闷地转首看向车窗外,以为又是哪个不回家睡觉,却爱留在机场守株待兔想抢独家新闻的小报记者。
结果,在抬眸和白绍嵂那苍白的俊颜及幽邃的黑眸相对时,她蓦地愣住了。
“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她猛地回神,对着车窗外的他低声抱怨。
这次她倒是没被他那苍白的脸给吓到,而是因为他像鬼魅一样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何况又在大半夜的。
白绍嵂摇了摇头,表示他听不见她讲些什么。
他又敲了敲,然后比了比车内。
他要做什么?搭便车吗?!
倪蓓雅拉长脖子看了看他,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皮质行李袋。
“你要搭车?”把车窗打开一条下太大的缝来,她语气不悦地问他。
心里头对他的积怨还没完全释然,现在碰到他,她当然是不太高兴。
“我回台北,如果方便的话,可否送我一程?”他有礼的询问,身穿一套很正式的铁灰色西装,手上拿着一件驼色薄风衣。
倪蓓雅狐疑地瞪着他猛瞧。
心里直想这家伙是哪根筋烧坏了,怎么今儿个这么客气,和上次的傲慢态度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一边看着他,她一边犹豫地想着——
以她的个性,她绝对不是那种拥有宽大胸襟能做到以德报怨的人,她向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不方便吗?那我搭计程车去。”看她没做表示,他心里明白她不愿意让他搭顺风车。
在她犹豫不决的当头,他潇洒地将脚跟一转,高大瘦削的身影隐入夜色中,朝停车场出口笔直走去。
“哼,我才懒得理你。”算他识相走人了,要不等她开口回绝就丢脸了。
倪蓓雅用力踩上油门,车子呼呼两声之后,驶过他的身边,转出停车场。
在经过他的身边时,她连撇头看都没看一眼,车子掀起一阵风,然后扬长而去。
一辆黑色宾士车在倪蓓雅所驾驶的跑车离开后,从另一车道转了出来,在来到白绍嵂的身边时,车窗降了下来。
斐伯那留着灰白发的头颅伸了出来。
“王人,你要上车吗?”他恭敬地问。
“继续跟着。”
白绍嵂交代了一句,头也不回地往前直走,没有上车的打算。
“好的。”主人的话就是圣旨,斐伯把头缩了回去,继续他的尾随行动——
白绍嵂一路走出停车场外,他没有上车的原因是他有预感,倪蓓雅绝对不会就此离去。
他甚至笃定她会很快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果不其然,他才踏出停车场,就看见了她美丽娇艳的纤长身影轻倚着车门而立,视线往他这里望过来,似乎正等着他。
他的嘴角似有若无地微微扬起一抹自信的笑,他的预感挺灵的。
大步朝她车子的位置走去,他立在她的面前不远处。
“等人吗?”他装傻的问,态度谦和有礼。
倪蓓雅这次又略略受了点惊吓——这人真转性了。
“上车。我只能载你到台北,可不方便上山去。”
下巴微扬,她跩跩的开门上了车,两手握着方向盘,青葱玉指不耐地敲着。
她心里嘀咕着,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劲了,才会改变主意让他搭顺风车。
“谢谢。”白绍嵂从容的弯身坐进驾驶副座。
“不客气。”基于礼貌,她回了一句。
熟练地驾着车,驶往交流道,上了高速公路——
“那日赶你下山,实在很抱歉。”静默半晌,他先开口说话了。
“不必道歉,你是主人,留不留客人是你的自由,我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当然是尽早走的好,免得碍你的眼。”
都事隔两个月了才来道歉,根本是多此一举,倪蓓雅心里冷笑着,语气不太好。
“听你的语气,你还在为那日的事生气吧?!”她愠恼的情绪,他全看进眼底。
“‘僵’先生,你言重了,我的心胸没狭窄到还计较着那些陈年往事。”她回以冷冷一瞥。
“我不姓‘僵’,敞姓白,白绍嵂。”他难得有笑容,对于她对自己的特殊称呼并不介意。
喝!原来他笑起来挺迷人的。
“你在笑耶……”原来僵尸也会笑哦。
倪蓓雅被他那好看的笑脸惹愣了,竟被他笑朗的俊颜给吸引了去,目光有几秒钟胶着在他身上。
想找些话来回应,但一阵响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铃……”
是他的手机在响——白绍嵂眉心轻蹙,犹豫须臾后接了电话。
“主人,我还要一路跟下去吗?”是斐伯打来的。
从白绍嵂上了倪蓓雅的车子后,他就很尽责的一路尾随着。
白绍嵂瞥了一眼后视镜,由斐伯所驾驶的黑色宾士车就跟在他们的座车后面。
“我今晚下榻XX饭店,房间号码是三○八一室,我在二十五分钟会抵达,待会儿见。”他简短交代,不待对方回应便挂掉,那抹难得一见的笑意不见了。
他和对方相约在饭店?!倪蓓雅星眸转了转,对他的话大胆地揣测起来。
她不是爱去打探别人隐私的无聊人士,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猜测打这通电话的人是男是女。
一个男人三更半夜会和什么人约在饭店碰面,除非他是个同志,否则唯一一个答案当然是——女人。
“你……要在哪里下车?”她想要进一步确定她的揣测,心里直骂自己干么无聊到管人家是和男人还是跟女人深夜幽会。
“如果方便的话,请载我到XX饭店。”
这两天他不打算回山庄,将下榻在饭店里,因为有些要事要办,住山庄交通不太方便。
“饭店?!”原来她没听错。这两个字给了倪蓓雅很大的想像空间,也同时证实了她的揣测。
她心里很笃定地下了结论,他赶着和某个女人到饭店来个午夜幽会。
不知怎么搞的,倪蓓雅心里竟起了妒意。
一想到他和女人在饭店大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她就醋意横生,气得七窍冒烟。
可恶的!他搭她的车竟然是赶着和女人幽会去……
这种乘客,她不载!
倪蓓雅突然将车子驶往路肩,猛踩煞车,嘎吱一声将车停住。
“怎么,车子出毛病了吗?”白绍嵂不明就里地问,他撇首看向气鼓着俏颜的倪蓓雅。
倪蓓雅扭头怒视着他——
“下车,立刻!”美眸窜动着两抹怒焰。
白绍嵂微愕,他望进她燃着怒焰的眸子里。
她生起气来的模样还真迷人,她这般多变倔拗的个性,和前妻美雅完全不一样。
在他眼中的她,似乎都好完美,她总能轻易地震动他的心弦,让他想不顾一切地抓住她……她的心、她的人。
“你听见了没有,请、下、车。”她很不客气地在高路公路上赶人。
她打算让他也尝尝被人驱逐的滋味,以报一箭之仇。
“我下车便是。”不明白她的怒气所为何来,或许还在为那日他恶劣的态度生气吧!
白绍嵂耸耸肩,不以为意的开门下了车,颀长的身影孤立在黑夜中的高速公路,偶有几辆车呼啸而过。
“再见!不,是——永远不见。”她横过手把车门往内拉回,踩下油门就要扬长而去。
白绍嵂扯住车门,在她离开前,弯着身迅速留了一句话。
“后会有期,为了表示歉意,我诚心邀请你再来山庄作客,更欢迎你长住下来。”他盛情的提出邀约,内心已下了决定,决定抛开过去的陰霾,敞开心追求她。
今晚,她在伸展台上那比钻石还璀璨的光芒,让他对她产生了极浓厚的兴趣,他下定决心走出前段感情的陰霾,给自己一个机会再找一段爱情。
“抱歉,省省你的邀请吧!我、没、兴、趣。”
她忿忿地丢下这么一句,用力地将车门关上,油门猛一踩,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兀自把白绍嵂留在路边吹着风。
白绍嵂摇头失笑,她的举动很可爱,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被放鸽子,在意的是她以后会不会一再地拒绝他的邀约,不给他追求的机会。
“主人,你要上车吗?”斐伯随后赶了上来。
他那灰白的头颅又探了出来,在看见主人的笑意时,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来。
“废话。”都落单了还下上车,难道要搭11号公车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