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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赐良缘 第十章

两个月后.隐心谷

“妤娃儿,华爷爷烤了你最爱的鸡腿,来尝尝。”蟾华老人高高兴兴地拿了一盘烤鸡腿进房,霎时间,烤鸡的油女敕香味盈了满房。

“搁着吧,我现在不饿。”韩妤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下巴顶着桌面。

蟾华老人垮着肩膀瞅了韩妤一眼,失望地走出去。没有一会儿,蟾华老人又兴高采烈地端了一大碗凉品进来。

“妤娃儿,华爷爷煮的绿豆汤,很退火,你喝喝看。”

“我喝不下,您喝吧。”韩妤右脸颊贴着桌面。

蟾华老人只好模模胡须,摇着头走出去。

“妤娃儿,华爷爷在街上买了热腾腾的包子,你趁热吃。”蟾华老人手拿油纸包又笑嘻嘻地跑进来。

“我吃不下,您吃吧。”韩妤换左脸颊贴着桌面。

蟾华老人失落地从纸包中拿了一个包子边啃边走出去。

“妤娃儿,你瞧,糖葫芦耶!”蟾华老人笑吟吟地拿了根超大的糖葫芦在韩妤面前晃。

“会黏牙,我不想吃。”韩妤把额头贴在桌面上。

好烦呀……

为什么她自从回到隐心谷后根本高兴不起来?在太傅府的时候她不是一直很想回来的吗?

太傅府……慕-……

怎么又想到慕-,不是告诉自己以后都别再想他了吗!

不想慕-、不想慕-、不想慕-……

唉,说不想,四个字里又有两个字是他,好烦呀……

“妤娃儿,你的病才刚好,又整日不吃东西,那怎么成?华爷爷担心你都担心得掉了好多胡须。”他留了近百年的胡须,好心疼……

韩妤这才抬起头来。“华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可是我真的吃不下。”

“你还在想小-徒儿?”

“你真的是华爷爷的‘小-徒儿’?”

“别再提那四个字。”

“哪四个字?‘小-徒儿’吗?”

“你还提!”

韩妤想起慕-暴跳如雷的样子,不觉漾出一抹笑,看得蟾华老人亦忧亦喜。看来,她是听不进劝了。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不吃不喝呀……

蟾华老人退出房,合上房门,让韩妤独处。

“师父。”寒昭踏进竹屋。

“寒昭,坐,陪师父聊聊。”蟾华老人招呼着。

“是。”

如果慕-能像寒昭这么听话就好了,蟾华老人叹了口气。

寒昭纳闷地看着师父叹气,二十几年来他只看过师父的笑容,没有忧容。

“当初只是为了挫挫慕-目中无人的傲气,开了他玩笑,可是后来我觉得这个戏言成真并没什么不好,却造成妤娃儿的痛苦,我是不是错了?”蟾华老人首次对自己的做法感到后悔。

“玩笑?”

“十年前我告诉慕-他这辈子命定的娘子是韩妤,就这样。”蟾华老人心虚地讲。

“就这样?”

“呃……只不过……当时的妤娃儿……很丑。”蟾华老人支支吾吾地说出这个玩笑开在哪里。

寒昭失笑地摇头。依慕-的脾气和审美观是不会相信师父的。

“你也认为我错了?”蟾华老人可怜兮兮地用指头在桌上画圈。

“我不这么认为。”他倒是认为慕-爱韩妤爱得很惨。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蟾华老人防小偷的眼神在寒昭身上逡巡。

“没。”还是顺其自然吧。

“对了,”蟾华老人又马上开开心心的了。“你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吧,我在街上看见一些不错姑娘,介绍——”

“师父,先解决慕-的事。”寒昭发现自己想逃。

“也对喔!”其实除了慕-,他对另外三个徒弟还满放心的,就让他们自己去寻找幸福吧!他也省得躁心,他还要去做个云游五湖四海的快乐老人呢!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韩妤捧着一本书,就着烛光低低吟读,眉眼之间净是浓浓愁绪。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以前读这阙词的时候总觉得作者夸张了,人再怎么伤心难过总会肚子饿,饿了就会吃东西,倒不至于会瘦到哪里去。现在,她终于能体会词中所言之贴切了,就像她根本吃不下华爷爷为她准备的鸡腿、包子、绿豆汤、还有糖葫芦。

韩妤呆望着手中的书,思绪又不知不觉飘到别处。

慕-喜欢读书,她不知不觉也跟着模起许久未碰的书本,每天都要看上个把时辰,可是愈读愈觉得书里都是他的身影,苦涩盈满胸间。

她好想他,那他呢?

如果能再见到他,她会对他说什么?

他现在在做什么?大概是正在哪个软玉温香中享受吧!

别想了,再想又有何用呢!她都揭下狠话了,两人永不相干……

韩妤叹了口气,起身想把烛火捻熄。

一阵急切的敲门声让韩妤转身走到门边。又是华爷爷为她送宵夜来了吧!她实在是没胃口呀。

“华爷爷,我想睡了——”一开门,入眼的却是……慕-!

再见时的讶异令韩妤怔愣,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慕-的眼光更是不离韩妤,他专注地凝视她。

大病初愈的她消瘦许多,本来就瘦了,现在几乎没几两肉了。

“妤儿……”慕-的爱意全融在这声叫唤里。

他看着韩妤水亮的眸先是讶异不信,又转而无动于衷,然后在他面前关上门。

“妤儿,开门!”慕-急切地拍打着门板。

“你走错了,华爷爷的房间不在这里。”韩妤背抵着门,感觉到慕-拍打的力道透过门板传至她身上,震荡着她早已破败的心。

“我不是找他,我找你!”而且是求蟾华老人告诉他韩妤在哪里的。他果真被十年前的自己给打了一巴掌,信誓旦旦不求癞虾蟆却仍是求了人家,都怪自己大铁齿,当了一次他毕生最不屑的蠢蛋。

“是吗?你还来做什么,又带着哪个女人来示威?韵儿?还是茵茵?”韩妤痛苦地闭眼。她没办法再承受更多了……

“都不是!”慕-气急败坏地低吼。“易贞韵毒害你未遂,我已经将她交由官府发落;谁是茵茵?我不知道!你开门!”

“当你的女人好不值得,两个月就被你忘得干干净净。”韩妤幽幽地说。“我好累,你走好不好?”

“不好,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带你回去。”慕-心意已决,他要带回他的娘子。

“然后再将我软禁在府里,看着你在莺莺燕燕中来去?我没有那种气力。”

“我的女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没有其他人!”这个小白痴,他从来就只有对她说“你是我的女人”,她何时听谁说他有其他女人了!

从头到尾只有她……他痴呆了吗?“骗人!你明明——”

“都是我安排的,我道歉。”慕-首次向女人低头,显得有点不习惯,但管他的,能让未来的娘子原谅他比较重要。

安排?“你戏耍我?”

“我是被自己的傲气冲昏头,对你做了不可原谅的错事,你出来骂我、打我都可以,就是别避不见面……妤儿,求你开门好吗?”对于她曾经受到的伤害,他惟有一再道歉,祈求她的原谅。

韩妤缓缓滑坐在地面,泪水淌了满脸。他的陰晴不定让她不知所措,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明知爱得好累、好苦,却又希冀能找出爱他的理由。谁来告诉她,她能不能相信他?她能吗?

“妤儿,你开门!妤儿,说话!”慕-急得想踹开门扉,却又担心伤到韩妤。究竟怎样才能让她开门?有了!“有韩浣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浣儿姐姐?“她怎么了?”韩妤心切地问。

“你先开门,我慢慢告诉你。”慕-哄诱着她。

骗她开门?她才不会那么没个性。“我可以自己去调查,青楼妓院的小道消息最多了,顶多再跑几趟妓院——”

“你要是胆敢再去妓院,看我怎么教训你!”慕-在门外大吼,吼得韩妤捂住耳朵。

“又想教训我,我不想理你了,你走。”或许,她可以赌赌看,赌他的心……

“呃……”慕-发出痛苦的声吟声。

他怎么了?“我要睡了。”韩妤试着试探他的诚意。

“我的胸口……好痛……”

“怎么回事?”韩妤连忙起身,耳朵贴着门板仔细听外面的情况。

“那天为了不让寒昭带走你……和他大打出手……被他一掌击中胸口……休养了两个月……哎呀!好痛,一定是还没痊愈……”

“你要不要紧?”韩妤紧张了。

“我的心好难受……流血了……”

韩妤一听出血,立刻拉开门扉往外走,慕-张开双臂迎接她,她还没看清楚,来不及停住脚步,人就这么硬生生地撞入慕-伟岸的怀中,让他抱了个满怀,顺势搂她进房,踢上门。

“你哪里不舒服?哪里流血?”韩妤急忙抬头,望进他热切的眼。

“这里。”慕-执起她的小手,贴在自己心口上。

韩妤在他胸前东模模、西碰碰,就是没看到任何血迹。“没有流血呀?”

“嗯……”感受韩妤纤软的小手在他胸前轻抚,慕-发出舒服的低吟。

“你真的很难受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很舒服?

“心很痛,真的。”他正色道。

“你说的血呢?”

“在里面。”慕-指了指自己的心。

血淤在体内?这么严重……韩妤哭丧着脸。“我去找华爷爷替你医治……”说着说着便要往外走。

“妤儿,不用,我没事。”慕-拉回韩妤娇软馥郁的身子,将下颚靠在她头顶,紧搂着她。

能再次感受韩妤在他怀里,真好。真怀疑他从前是着了什么魔,故意将她往外推,其实从头到尾的大笨蛋都是他。

“你不是很难受吗?”韩妤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檀香,紧绷了好久的精神渐渐放松。

“你知道‘心口淌血’吗?”

韩妤点点头,她也感受过,痛得让她吃不好也睡不着。

“因为想你,想得‘心口淌血’,自然很难受。”

想她想得难受……“你又骗我!你根本没有受伤!”韩妤泫然欲泣,愤愤地往他的心口一捶。

“啊!你怎么打我!很痛耶……”慕-痛楚袭身,他放开韩妤,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抓着心口,假作戏却自食其恶果。

“我不会再上当了。”韩妤甩头。

慕-席地而坐,运气让自己的气血顺畅。刚刚那一拳,真重……

韩妤总算发觉慕-不对劲,他略显苍白的脸色让她知道事情不单纯。

“你真的受伤了?”

“你怨我出手伤了寒昭,他也给了我一掌,我真的休养了整整两个月,所以现在才来找你。”

“你别执意不让我走就好了,也不会受伤……”韩妤自责地哽咽。

慕-轻叹一口气,搂过韩妤,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当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爱上了你,只知道不能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我害怕你会消失,害怕我永远见不到你。”

爱上她?

他爱上她?

看到韩妤眼中的不置信,慕-挫败地闭了闭眼。“我就这么让你不信任?”

“你要我如何信任你?对于你的一再伤害,我已经觉得好累好累、已经看不清事实,根本不敢让自己踏出去。双眼被捂住的人,你能奢望她无畏无惧地走在悬崖边吗?”她世界的重心在他和韩浣身上,一夕之间都离她而去,她再也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慕-动容地倾听她的一言一语,她的退缩像是一阵鞭笞打在他心上。他扼杀了活泼开朗的她,他真是可恶!

“我不会再让你走在悬崖边,我会一辈子牵着你的手,相信我,我爱你。”慕-献出真意,只为换得佳人心。“你还爱我吗?”

韩妤望进他柔情似水的眼。她无法抗拒自己爱他的心,除非那颗心不是她的……

“我爱你,从来没停过。”

“嫁给我,作我命定的娘子。”慕-轻轻在韩妤光洁的额印下一吻。

“可是,我学不来你喜欢的大家闺秀那一套。”

“我就是喜欢现在的你。”慕-微笑道。

“可是,你不喜欢我骂脏话。”

“你爱骂就骂,没关系。”慕-的嘴角些微怞动。

“可是,我还会爬树。”

“你爱爬就爬,小心一点就好。”慕-的颜面也开始怞动了。

“你真好,可是——”

“还有可是?”慕-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听。

“嗯,可是我还是不想嫁你。”

“为什么!”慕-火冒三丈。他都已经忍让这么多了,她还是不愿意嫁他,搞什么!

“你好凶喔……”韩妤无所谓地扁扁嘴。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去!愈来愈顺口了!“你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说完。”

“没什么要求了呀!”

“那究竟为什么不嫁?”慕-低声下气地问。

“我若嫁你就要从夫姓,那不就变成‘木鱼’,好奇怪。”韩妤嘟嘴。

天呀!他到底看上的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慕-索性狠狠地吻住她,非得吻得让她求饶不可,或者是先让她受孕,不得不嫁给他。这个好!

火源从唇畔开始燃烧,他细细地恬吮着她诱人的唇瓣,灵巧的的舌探入她的檀口中,或深或浅地撩拨她的敏感。她的甜美令他疯狂,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他的唇移到她的香颈上,在上面吻下点点红印,为两人的爱烙下证明。他的吻愈来愈往下滑去,洒下荡漾的炙情……

“怎么没声音了?”门外传来发率声。

“别挤呀!我听不到。”

“你过去一点啦,老青蛙!”

“‘蟾’不是青蛙啦……”

倏地,门被打开。“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慕-冒出杀人的眼光。

“帮你看有哪天好日子可以迎娶妤娃儿。”蟾华老人陪笑道。

“是吗?”慕-正在活动手骨。

“大家该去睡了。”寒昭伸了伸懒腰。

“的确很晚了。”齐振煜也来凑热闹。

“知道就好。”慕-给了大家一个白眼。

正要关上门的同时,齐振煜挤到门边对慕-面授机宜。“女人的初次会痛?第二次以后就不会痛了,当然你也得温柔一点,还有,睡地上太冷,房里有床。”

“齐、振、煜,你滚!”慕-狂吼。

搞什么!他是男人耶,还用得着提醒吗!

慕-踹上门,落了锁,铁着脸回到韩妤身边。

“我不爱你吼人。”韩妤在他的怀里娇嗔着。他还是文质彬彬的比较俊。

“我会克制。”

“妤儿,嫁给我。”慕-深情的眼望进她的。

韩妤露出为难的神情。虽然他的怀抱舒服得让她想窝上一辈子,可是名字变成“木鱼”真的很奇怪,好像天生就是被拿来敲的……

“我不管,我的‘清白’都已经毁在你的手上了,你要负责。”她耍赖,他也会。

啊?“我才是被你吃了的人耶!”

“所以我们必须在一起。”慕-笑得志得意满。

怪人!慕-真的是个怪人!而她,就是喜欢他这个怪人。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他的味道能让她放松,好想睡……

“乐意之至。”这算邀请吗?慕-大方地答应。

结果,好像不是慕-所想的那一回事,韩妤已经在他胸前打起盹了。

这……差太多了吧……

“浣儿姐姐的事……”韩妤迷迷糊糊地咕哝。

“她安全无虞,其他的以后再告诉你。”慕-在心里轻叹。没关系,先让她补眠,以后有的是时间。

韩妤点点头,在他的怀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带着微笑沉沉睡去。

慕-心满意足地搂着韩妤,他的娘子。

浓情深意在此刻蔓延,夜,除了美丽灿烂,也可以是隽永醉人的……-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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