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留情 第二章
司马如一走,筑新马上眉开眼笑的拿出原揭阳买给她的礼物--一只毛色洁白的小兔子。
“哇!好可爱哦!”筑新把小兔子捧在掌心,举得高高的,与它眼睛对眼睛的逗着,“揭阳,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好想要这样一只小动物?”
“我当然知道。”原揭阳柔了柔她头顶上的发,继而说道:“别光顾着你的小兔子,你该先认识认识我们的客人。”
“好啊!”筑新将兔子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抬起头来巧笑倩兮的回答,原揭阳的话就是灵药、就是仙丹,比她娘叨念一千次还管用。
“这位是上官毅,上官少侠。”原揭阳依照厅里座位次序开始介绍起,“这位是严天浩,严少侠;这位是左暮杰,左少侠;这位是欧冠玉,欧少侠;这位是……”
“我知道!”筑新神采飞扬的抢话,她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睛转啊转的,落在厅里最末位的男子身上,脸上堆满了灿烂的笑容说:“这位是耿世彻.耿少侠对不对?”
耿世彻打从筑新一走进厅里就不自禁的被她给吸引住了。
她落落大方、明眸皓齿、眉目如画、清灵如水,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一身湖蓝色的衣衫衬得她楚楚动人,美好的腰肢不盈一握。
此时她神采奕奕的站在那儿,年轻、姣好的脸庞显得生气蓬勃,嘴角带着个甜甜的微笑,笑容如春,眼波明媚!
“姑娘认识我?”耿世彻兴味盎然的打量着筑新,对她的欣赏毫不掩饰的流露在眉宇之间。
“那当然!”筑新声音清脆悦耳的开口了,“方圆百里谁不知道‘逐世山庄’的主人酷爱穿白衣,且惯常配带羽扇,温文儒雅、谦和有礼。”
耿世彻笑了,美女的赞美总是最动人,也最容易让人沉沦。
“姑娘是--”耿世彻顿了顿,欣赏的双眸直直落在筑新炫人耀目的绝轮脸孔上。
“我是他妹子。”筑新拍拍原揭阳的胸膛,她笑盈盈的看着每个人,笑容里充满了天真无邪,“各位大哥,你们叫我新儿吧!还有,你们留下来吃顿便饭、住个一晚就好,千万别中了我娘的老计谋,她急着想为我选亲呢!请各位大哥合作,帮帮我,就说你们全都订了亲……唉哟!你干么敲我?”
原来是她话还没说完,即被旁边的原揭阳重重敲了脑袋瓜子一下。
“没大没小、目无尊长,小小惩罚。”原揭阳似笑非笑的说。
筑新瞪了他一眼,她那两排黑而长的睫毛扬了起来,带笑的眸子渐渐笼上一层薄雾,瞬间冻住了欢乐,表情变得又沉重又沮丧,她理也不理在座的其他人就低低的、恼怒的、悲切的看着原揭阳说: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知道爹派你去京城后他快被我骂惨了?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回来有多高兴?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跟你说说话?而你现在居然敲我的头,我伤心死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怀里还不忘抱着那只小兔子。
每个人都被她这篇告白给弄傻了眼,尤其是耿世彻,他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可以同时变出那么多种表情来,他敢发誓,他几乎看见她的眼泪掉下来了,这小美人是个小疯子!
就在大家还回不了神的同时,原揭阳倏地笑了,他性格的嘴角隐含着薄薄淡笑,气定神闲的盯着门口。
“咳!”严天浩有点尴尬的清了清喉咙开口了,“原兄,你还是快去把令妹追回来吧!我看她真的很伤心……”
话没说完,一颗小小的脑袋蓦地由门边伸了出来,随即晃出的是筑新那张顽皮不已的娇俏脸庞。
“嗨!”她甜蜜的现出一只手来向大家打招呼,整个身子还是躲在门扉后头,看起来又可笑又滑稽。
大家面面相觑都觉莫名其妙,她现在的热情跟刚刚飞奔而出的伤心欲绝判若两人,此时的她是一脸的乖巧和一脸的温驯。
“你们一定都饿了吧!厨房已经准备了丰富的晚膳,再一会儿就可以吃了,先喝点茶,吃点点心吧!还有这个--”筑新如法炮制的让小兔子跟她一样只露出脸来,嫣然一笑的将眼光转向了原揭阳,笑语呢哝的说:“谢谢你,揭阳,我好喜欢!你说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呢?就叫小雪儿好吗?它胖得像一团雪球哩!”
原揭阳专心一致的瞅着她,眼睛亮黝黝的带着笑意,“好,就叫它小雪儿。”
“小雪儿,你有名字喽!还不快谢谢爹。”她一本正经的控制着小兔子的脖子,让它隔着遥遥距离,恭恭敬敬的朝原揭阳敬了个礼,自己也跟着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鬼脸,斜睨着眼珠冲着他笑,暗自窃喜自己的小聪明,轻而易举且不着痕迹的与原揭阳作了小雪儿的“爹娘”。
“不客气。”原揭阳眼光静静的停驻在她脸上,微微勾勒起嘴角说,“我想小雪儿也该饿了,你是不是应该带它下去吃点东西?”
“喔!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有种兴奋的光彩燃亮了筑新的眼睛,她浑身是劲,笑盈盈的对着怀中的小雪儿说:“你乖乖的哦!再忍耐一下,娘马上带你去找东西吃。各位大哥,回头见!”她带着三分羞意和七分喜悦的抱着小雪儿走了。
原揭阳朗声一笑,以一种自然无比的语气向在座的人解释,“你们别被新儿吓住了,她就是这样,整天疯疯癫癫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胆小如鼠又爱跑第一,什么新鲜事都抢着来,标准的无聊分子。”
原揭阳说完后,几个大男人哄堂大笑,将适才那股莫名其妙的气氛给完全冲散了,而这当中又属耿世彻的笑容最饶富兴味。
他对原家这个女孩相当感兴趣,也可以说是好奇。
一直以来,他以为大家闺秀都该是举止合宜、温文有礼的,娶妻是礼教的规范习惯,也是衍生下一代的途径;但是筑新却在短短的时间内打破了他这种男尊女卑的想法,耿世彻相当意外,原来女孩也可以是这样生动、这样调皮、这样甜的。
如果原夫人当真那么急着为女儿选亲的话,娶这活力十足的女孩回家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想必有她,日子绝不会平淡无趣。
硬幕低垂时分,春意正浓,园子里春虫的叫声像夜风的低吟,柔柔的、凉凉的,肆无忌惮的送来舒爽。
他们几个年轻人在月儿高照的时候架起了石头,泡一壶香气逼人的春茶加上几味瓜果,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在原家庄偌大的园子里烤起野味。
说起原揭阳和这些人的交情,其实除了耿世彻之外,其余四人他都是今天才认识。
今天黄昏原揭阳带着庄里几个兄弟由京城回来的路上,在林子里刚好遇到耿世彻等人在狞猎,他顺手替他们射下一只飞禽,见他们从早就在林子里策马奔驰,虽然玩得不亦乐乎,但也早巳汗湿了衣衫。
于是他就唐突的邀请他们到距离林子颇近的原家庄作客,当下他们也不推托,很豪爽的答应了。
严天浩、上官毅、欧冠玉、左暮杰,这几个人都是耿世彻的拜把知交,文采一流、谈吐有物,在姑苏也各自拥有一方天地,或做古玩生意,或画坊茶楼,闲暇则喜欢聚在一起射猎赛马、吟诗作对,自然不乏红粉知己陪侍。
耿世彻倒是他们当中最特别的一个。
耿氏在京城颇富盛名,耿老爷是朝中一晶重臣,耿夫人则是当朝宰相大人的亲妹子,耿家单传耿世彻一个独生子,但他却不喜官僚气息,宁愿留在家乡姑苏,自创“逐世山庄”。
他为人有礼、待人和气,不爱卖弄满月复经纶,平时悠哉闲适,最喜欢交朋友,也最喜欢新鲜事物,跟另外几个人不同的是--他身边从没有出现任何女伴。
没有女伴的原因不是他卖相不佳,事实上耿世彻又高又挺拔,他五官俊朗,略带棱角的下巴使他极富男子气概,飞扬的眉宇有股睥睨群轮的意味,言谈间则自有一番飒爽逼人的英气,让人很难不去注意他。
过去原揭阳与耿世彻只有点头之交,通常都是清晨在林子里练马相遇,彼此都听过对方的名讳,也都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但像现在这么坐下来把酒言欢、天南地北的闲聊还是第一次。
“然后,那个女人缓缓的由棺木里站起来,李六被她吓得当场昏了过去,原来,她--竟没有眼睛!”
“哇!”筑新与小三子一起尖叫,两人不约而同的一把捂住耳朵,只是,小三子火速的将头埋在膝盖中间,而筑新则连忙躲进了原揭阳怀里。
欧冠玉笑了,他很满意自己的吓人杰作,从容的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其实这个故事一点都不恐怖,前年我和天浩到广西去游玩的时候,投宿在一家诡异的客栈,那家客栈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的手脚都还会发麻。”
“冠玉,我看还是谈点别的好了,新儿姑娘和这位小兄弟恐怕会被你吓得连续几个晚上睡不好哟!”左暮杰调侃的接口了。
左暮杰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从半个时辰前欧冠玉开始说起了鬼故事之后,每到段落精彩处,筑新和小三子必定放声大叫,叫完了,又各自钻出头来,倔强的要继续听完。
所以他还真佩服他们两个这种不屈不挠的勇气,遂想逗逗看他们什么时候会自动投降。
“不!我要听。”筑新果然不负左暮杰的厚望又将那颗小头颅钻出来了,她毅力坚决的说,“欧大哥,你快点继续说下去,我今天就耗在这里了,一定要听完你所有的鬼故事,不然我不去睡。”
左暮杰爆出一串长长的笑声,他激赏的说:“新儿姑娘,你真是女中豪杰,令人佩服。”
“那当然!”筑新扬扬浓眉,盈盈笑意漾在俏颜上,“我从小就胆子特别大,什么恐怖的事都吓不倒我……”
原揭阳双臂一收,筑新蓦地又跌回他怀里,话才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又在臭盖!”原揭阳弓起两节手指不客气的又敲敲她脑袋,露出一抹淡笑,笑容耐人寻味,“话别说得太满,晚上可别让我抓到你强押着小雁陪你睡。”
“咦?你怎么知道?”话一出口,筑新就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而几个大男人则笑得更凶了……
筑新一觉醒来已是正午,她连忙梳洗换装,想到昨晚迷迷糊糊的窝在原揭阳怀里睡着了,后来他们几个男生聊了什么她全没印象,只自顾自的睡得好沉好沉。
那么,想必也是原揭阳抱她入房的喽?她喜滋滋的对着镜中的自己露齿一笑,星眸流放出光彩,一双澄澈剔透的大眼睛则晶莹动人得像会说话似的。
此时,蔷薇般的红晕染上了她的女敕颊,筑新知道这全是因为她想起了原揭阳。
虽然昨天见了那几个潇洒伟岸的男子,用晚膳时她娘还故意安排她坐在那个“逐世山庄”的旁边,但是她一点都没有改变初衷,一点都没有,只有原揭阳能占据她的心灵,她的心容不下其他人。
她是该找一天向她爹娘说明白自己的心意,否则再这么下去,他们不知道还会弄出多少莫名其妙的相亲给她呢!
筑新顽皮一笑,不知道爹娘知道她爱的人是原揭阳后会怎么反应?他们一定没料到她早就知道原揭阳不是她的亲大哥吧!
不过她有信心,她爹一直都那么信任原揭阳,待他像亲生儿子似的,庄里的事务早就全部交给他处理,所有的生意、议事都由原揭阳过目决定,如果自己嫁给原揭阳,那是最好不过,想必她爹娘更可以放心。
蹦蹦跳跳的来到用膳的厅堂,原长风正端坐在主位上,那张平日威仪凛凛的脸此时正微微笑着,原揭阳就坐在旁边,脸上也有笑意,不过他的笑和原长风是截然不同的,他平稳、内敛,流露出来的除了笑意之外,还有另一种不卑不亢的敬意。
又来了,筑新望着这两个她生命最重要的男人暗自叹息,她不懂为什么原揭阳老是要与她爹在种种举止上保持距离,他们是父子耶,却没有半点父子该有的融洽自在,原揭阳看起来倒像是他爹的左右手,像心月复、像个忠心耿耿的部属,但就是不像父子,他们一点也不亲。
筑新知道她爹是欣赏原揭阳的;但也仅止于欣赏而已,她爹自小到大都对原揭阳严苛无比,原揭阳不能犯错、不能大意,一旦犯错,所得到的惩罚绝对是与他同龄的孩子所无法相比的。
筑新有点心疼,也是因为如此吧,所以原揭阳才会养成那么洗练深沉的个性,她从来不曾听过原揭阳抱怨,不管她爹吩咐的事情有多难办到,他总是什么都扛下来,默默的想法子完成。
原揭阳对她爹从来就只有两个字--服从。
筑新慢下脚步走过去,她也没先跟双亲请安就紧挨着原揭阳坐下,一旁的仆妇赶忙为小姐添了副碗筷。
筑新对着原揭阳嘻嘻一笑问:“你和爹刚刚在谈什么啊?”
原长风扫了妻子一眼,责怪她的教女无方后清了清喉咙,不轻不重的开口,“新儿,女孩子家别没规没矩,没看见你大哥在用膳吗?用膳的时间别说话。”
筑新不以为然的挑挑眉,“为什么用膳的时候不说话?您刚刚不就和大哥在说话吗?”
“新儿!”司马如急了,依女儿的个性,不抬杠出个结果她是不会善罢甘休,可是这么一来就会惹得原长风不快。
“娘,您又要叫我别跟爹顶嘴了对不对?”筑新耸耸肩,不置可否的表示,“好吧!不说就不说,真不懂大人的世界里为什么总有两套标准,唉!”嘴巴上说不说,但她还是说了。
司马如观着丈夫微愠的脸色,深怕他们父女俩又要起一场风波。
“爹,如果您有空,我还有些事要与您商量。”
原揭阳不疾不徐、适时的开口。、
这一开口便将司马如悬在半空中的心稍稍稳定了下来,她知道丈夫虽然嘴上不说,但向来溺爱着新儿,双方如果有台阶可下那是最好不过了。
果然,原长风率先站了起来。
“到书房去吧!”他跨出了门槛,背对着筑新,末又丢下一句,“夫人,咱们女儿整日无所事事,就照适才夫人的提议为她聘个老师吧!教她诗书乐礼,才不至于将来出嫁之时贻笑大方。”
筑新睁大了眼睛,但没用,她爹与原揭阳已经走远了。
“娘啊!爹那是什么意思?什么聘个老师?”
司马如温柔的一笑,“是娘的提议,怎么着?你不喜欢吗?”
“何止不喜欢!要命!我会生不如死。”筑新没想到从没主见的娘亲会有这项创举,居然建议她爹给她请个老师?
“新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请个老师来教你一些诗词乐谱罢了,你会喜欢的。”
“不!我不会喜欢的。”筑新大摇其头,语气坚决。
她纳闷极了,难道原揭阳也赞成她娘这个坏主意?不可能啊!如果连原揭阳都不站在她这边,那就是老天存心要罚她了……
“你大哥也猜到你不会喜欢。”司马如笑了,:“他呀,还要我们三思而后行,说是以免你一气之下跑了,不然就是你会迁怒到老师头上,天天在咱们庄里上演一场学生棒打老师。”
筑新闻言轻扬睫毛,暗自咬牙切齿,该死的,好家伙!原揭阳居然在她爹娘面前出卖她?还将她形容得像个女罗煞投胎似的顽劣,真没意思。
她鼓起了腮帮子,不服气的嚷着,“什么话嘛!
我有那么坏吗?娘,您说,是我乖还是揭阳乖?我们俩谁比较乖?”
司马如啼笑皆非的望着稚气未月兑的女儿,宠爱的拍拍她手背。
“别担心了,如果你真不喜欢老师的话,娘和你爹也绝不会勉强你的,只是,新儿,你可要认真想想,过了今年,明年你就十七了,要学着为自己打算,只有看到你有好的归宿,爹娘还有你大哥才能真正对你放心,明白吗?”
筑新懊恼的隐忍住那一大串已到了喉头的话,将之硬生生的给吞回肚子里。
老天,她娘最后加上的那句“还有你大哥”
……这教她怎么说得出口?难道就这么大刺刺的告诉她娘:我喜欢的人是揭阳,而且我已经爱他爱好久好久了,心里一直都只有他一个,我不要嫁给别人,我要作揭阳的新娘……
哦!不行,她说不出口,别说她娘了,她头痛得难以想像她爹的反应,晨起时的喜悦被一冲而散,现在筑新真有点不确定她爹娘是否会高兴将她交给原揭阳了。
但是无论如何,她的决心是不会被任何事给击倒的,她要争取,她不会放弃原揭阳,总之,永远不会!
夕阳的薄晖由地平线默默升起,映照着大地金光灿烂,薄如蝉翼的风拂啊拂的,风微,眼前的湖泊仍是安稳如绢帛,漾漾湖水中,除了偶被小石子击中所溅起的水花之外,一切是静谧的。
筑新光着脚丫子踩在湖水里,她大半截白皙修长的小腿都被蓝蓝湖水给淹没了,那双原揭阳为她特制的皮靴子搁在岸边的枯树底下,小雪儿快活的在林间跑来跑去,而她最心爱的马儿--原乐乐,正恪尽己职的在那里护着主人的靴子呢!
筑新正一个人玩得索然无趣,看看天色又快到用晚膳的时间,她敢打赌,不出半个时辰以内,小三子一定会奉命来找她回庄里去,想想一不做、二不休,与其乖乖的跟小三子回去,干脆玩个彻底好了。
她解掉外衣,得意的笑了,没有多作考虑就“扑通”一声的跃进湖里,然后很悠闲、很自在的开始游起水来了。
她知道春天的气候是要不了人命的,但如果幸运的能生个小病那当然最好,那么一来,她或许就可以多占点原揭阳的时间了。
他好忙,真的!从京城回来都三天了,他每天不是忙着和爹商量南北船运买卖的事情,再不然就是带着庄里所有的弟兄们勤练功夫底子,一点点时间都不留给他自己,自然也不会留给她了,害她憋了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跟他说。
筑新浑身湿漉的上了岸,还来不及将外衣穿回,顷刻间,一匹扬鬃飞蹄的黑驹朝她奔驰而来,她先是叹了口气,果然,小三子来了,该来的躲不掉,她还是跟他回去吧,免得她爹又要说她没有规矩了……
她半眯起眼睛,咦?那马儿好熟悉啊,不是小三子,小三子的马是棕红色的,而这匹马是黑色的……黑色!
倏地,她眼睛亮了,天啊!那不是小三子,竟是原揭阳!
这一惊非同小可,筑新跳了起来,马上将手里预备要穿的外衣高高的扬起,不停的打转来吸引原揭阳的注意。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筑新卖力的喊着。
在远处以极迅速策马奔驰着的原揭阳看到那娇小的身影了,快靠近筑新的那一刻,他一拉缰绳,马蹄准确无误的停在筑新面前。
“你怎么会来?!”筑新惊喜的问,她还处在极度兴奋中,浑然忘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和这副狼狈样子有多不文雅。
原揭阳翻身下马,他不发一言的盯着筑新。
“你怎么了?”筑新怯生生的看着他,她问得有点心虚,适才的惊喜已经褪了一半。
完了!她当然知道原揭阳是怎么了,他绝对、肯定、百分之百是在生她的气。
没错,自小她就是在原揭阳的保护中长大,别说受伤了,就连下场小雨原揭阳也不会让她淋到一丁点,他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所以他现在理所当然可以生她的气,谁教她那么不爱护自己。
原揭阳面无表情的解下自己身上的长风衣为筑新披上,接着,他很快的自她手中取走她的外衣,开始为她擦起她淋湿的长发来。
一阵甜蜜涌上她的心头,如果时间能就这么停驻着不走,她愿意!
他大大手掌的温暖令筑新极端窝心,他们此刻的姿势是接近的、是亲密的,虽然这种感觉好得不能再好,但筑新也没有被喜悦冲昏了头,她可没忘记原揭阳还在生她的气呵!
“揭阳……”她小小声的唤他,那态度几乎是谦卑的。
“还有理由?”他微蹙着浓眉,故意冷冷的看着面前那忏悔中的小人儿。
“对不起啦!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春天了耶!你瞧,白天的时候多暖和啊!像这样在湖里;游个几回根本就不算什么,而且我的身体又强壮得很……”筑新蓦地打住了自圆其说的话语,她困难的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观着原揭阳愈来愈冷然的神色。
完蛋,说不下去了,原揭阳的眼神让她胆战心惊,他像那种执法很严的县太爷,只消一个冷峻的眼神就足以吓破她这小犯人的胆子。
“我在听着,你继续说。”原揭阳还是一副不予置评的样子继续盯着她。
“老天!”筑新终于忍不住的声吟,她彻底的被打败。
接下来她放弃了耍嘴皮子,规规矩矩的对着原揭阳弯腰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认命的垂着头反省的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保证下次……哦!
不,是永远,永远都不会再自己一个人来湖边游水。”
“你保证?”原揭阳眉一挑,那神情好像在说她的保证向来都十分廉价似的,筑新纵然不服气,但也无可反驳。
有什么办法?谁教事实就是如此,她老是喜欢在闯了祸之后来个保证加绝对不再犯,但她永远都有那“这是最后一次”的恶习,久而久之,她在原家庄自然就没什么信用可言。
为了加强可信度,筑新迎视着原揭阳不信任的眼光,肯定的点了点头,加重了语气说:“我保证!”
随着筑新那句信誓旦旦的“我保证”才刚落下,她便打了个冷颤,鼻头痒痒,很不卖她面子的,特大声“哈啾”就随之而来,响遍了整个环山的大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