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下) 终曲(下)
好可怕,好可怕!低头认罪方为明哲保身的上上之策!
「呃……」夏玮柉露出一个难看的灿烂笑容,眼角旁还残留的呵欠泪水滴滴哀悼主人的苦难。
「你你你、你们有没有缺人……扫厕所」
「抱歉。」
空旷的楼梯间里,蔺睿予脸上仍旧有着适才的热晕,他垂首望着干净的阶梯,尴尬的轻语。
「啊——」夏玮柉呼出一口长气,摆摆手中的扫帚,他歪着头。「算了,只能怪我太不识相,太没礼貌,太过莽撞,太胆小,太倒霉,运气太差,交朋友太没眼光,太不懂得察言观色。」算了,反正他是『好心被雷亲』,媒人礼到现在都还没拿到不说,被罚扫楼梯兼做苦工还得倒贴陪笑,下回要是有人跟他说做善事一定有好报,肯定把那人揪到闻人面前覆颂一百次。
他摇头叹息,虽然一串话里多是贬低自己的意味,但那一双刻意装出无辜的眼睛,反而让听者更加内疚。
「……对不起。」蔺睿予抿唇低语,头垂的更低了。
「没关系啦,扫厕所而已,闻人没有把我剉骨扬灰已经不错啦!」扫厕所嘛,已经算是很轻的惩处咧!他那个时候真的很担心自己会被闻人一掌劈死,化为湮灭,就此向这美好的花花世界大声说再见,毕竟,坏了人家的好事,可是很重的罪。
不知道闻人只做了一半就去开会,是不是很痛苦?那些主管肯定会被迁怒炮轰地体无完肤。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夏玮柉不是挺诚心地在心里哀叹。
「我有跟他说别再让你这么辛苦……可是……」蔺睿予脸上一烫,每回只要他一提起夏玮柉的事情,闻人琰总是用『别的方法』,来转移话题,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说些什么……闻人琰实在很狡猾。
就像刚才,他在夏玮柉退场后,帮他说了一句话不到,就被闻人琰截断,除了胸口上多了几个吻痕外,他什么也没成功的表达。幸好会议的时间快到了,他才找到借口离开,然后来楼梯间找夏玮柉为刚才的事情道歉。他实在是十分地过意不去。
他能跟闻人琰在一起,帮忙最大的就是夏玮柉了……虽然闻人琰老是说他『动机不纯』。
看蔺睿予一脸老实的为难样,夏玮柉坏心的因子又起。说实在话,他并不太想欺骗善良诚实的好青年,但是啊……把闻人琰的帐算在他『新婚爱侣』的身上不太为过吧?
想他这一阵子被蹂躏的有多惨!懒散的日子随他远去,星期一到星期五天天加班,周休二日还得来扫楼梯,再倒霉一点,无聊的江苡纴还会不客气地跑来嘲笑他一番,顺带制造点让他怎么也扫不完的垃圾……那死丫头……他终于发现,患难是绝对见真情的!
他的要求不会多,只要一「咪咪」补偿慰藉他受创哭泣的纯真心灵就好。
「咳!」夏玮柉故做正经,清咳了一声。「我知道闻人那家伙很霸道,你就别替我求情了,免得你又傻傻地被他『欺负去』。」看刚才蔺睿予一脸晕酡的样子,不难想象闻人是用什么方法「驳回」他的求情。
蔺睿予一听夏玮柉语带双关的暧昧话语,想起刚才被他撞见的尴尬场面,一路从脖子红到耳朵。
「嗯哼!」夏玮柉正经八百宽宏大量。「你也知道,不能放假休息对我来说实在是很痛苦啊!但是我都咬牙忍了下来,因为闻人是我拜把嘛!你们的事情我两肋插刀,可一点都不求回报,真的不求,真的真的!」他加重最后几句。
「嗯。别这样说。」蔺睿予语带歉疚。「我知道你帮了我们很多忙,你若有什么困难,也绝对不要客气。」
「困难倒是没有……」呵呵……还真容易骗。夏玮柉脸上平静,心底窃笑。「不过啊,再一个月我就生日了,藡L腋隼裎锇桑顾?炎判Γ?窳称さ匾?螅?劬?锊刈派倘说慕普?Ⅻbr />
再怎么说,他还是有点不甘心那屈于「闻人威」而乖乖奉上的七位数礼金,不是他小气,而是觉得闻人这家伙一点都不懂得知恩图报,老是处于被修理的份,他当然不服气,所以想讨回一点面子。
最好下手的地方当然是蔺睿予这头啦!哼哼,只要蔺睿予答应,要房子要车子要土地都随他挑,到时闻人知道不气死才怪!
哇哈哈哈!谁说吃过亏就要乖乖听话?他偏生不信那套!
生日礼物?蔺睿予微楞。对了,他记得夏玮柉是11月底生的,只差了二十几天,个性却跟闻人琰南辕北辙。
「……礼物……可是我没什么钱,可能没办法送你太好的。」他轻语,只想夏玮柉大概是一时兴起。
「你没钱?!」夏玮柉挑眉怪叫。蔺睿予居然说自己没什么钱?!那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乞丐算了!「你不用这么谦虚,我又不是坑你……呃,又不是要你买多贵的东西给我,意思意思就好了,我不会把闻人移到你名下的财产花光的,顶多跟你要一栋别墅……嗯呃,不好不好,跑车好了,我最近车坏了;再不然……请我去国外度一个月的假也不错啊……」唔,真难选择,他应该先想好要什么再开口才对。
蔺睿予看着夏玮柉十分烦恼的脸孔,他有些怔然。
「什……什么意思?」他问,非常不解。
「啊,不然闻人方榤那老头私藏的古董也不错……」随便一样都百万以上咧!他抚着下颚不怀好意地偷笑。「呃……你刚刚说什么?」彷佛总算察觉蔺睿予有说话,夏玮柉慢半拍地抬起头。
「你刚才说……什么……移到我名下的财产?」蔺睿予楞着,脸上有疑惑,眼瞳里是问号。
「是啊,你不知道?」夏玮柉怪异地皱眉。「除了『蓝海』的股票,还有在瑞士银行一个常用的户头外,闻人把他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包括在国外设置的土地、房子,八个银行的存款,投资在别的地方的利润,还有什么保险人寿险遗产,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连你们住的房子和那几台名贵轿车,全部都过渡到你名下啦!」所以蔺睿予现在已经亿万富翁,名列全球前茅,简直富可敌国!
蔺睿予完全地错愕了。他只能看着夏玮柉,僵楞地说不出一句话。
夏玮柉看到他的样子比他更为惊讶。「不会吧!你真的不知道?闻人都没跟你提过半个字吗?」搞什么,虽然他不认为闻人是那种会讨情人欢心的人,但也不至于这么闷吧?
「我……我不知道……」蔺睿予脑子一片混乱,他茫然不自觉地低语。被惊愕地消息影响,他有些站立不住,缓慢地弯身坐在阶梯上。
闻人琰……居然为了他……
让他惊讶的,不是闻人琰给他的财产有多庞大,也不是高兴自己有了用不完的钱。
他真正震撼的,是闻人琰的那番心意。
他从来都不知道闻人琰为了他做这些事情,从来都不知道。
闻人琰是内敛的、高傲的、强势的、有点冷淡的、不怎么表达自己情绪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闻人琰,居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为他付出这么多!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说地在用他的方式表达他的诚恳,他早该了解,闻人琰就是这样!
他内敛,却只在自己面前流露真实;他高傲,却让自己独享特别的专宠;他强势,却用不经意的温柔呵护自己;他有点冷淡,看他的眼神却有着不易察觉的关心;他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所以用别的方法呈现感情!
蔺睿予心口一缩,眼眶有着湿意。
这个人……不会甜言蜜语,不会柔情蜜意,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做无谓的事,不会安抚人,不会讨好人……但是,但是……
却总是在他身后做他的支柱,让他能够安心,让他能够依赖。
他是这样在表达着那诚挚的情感。
蔺睿予环抱着自己屈起的膝盖,将脸埋入弯迭的手肘之间。单薄的肩膀很细微地在颤着,露出的颈项有点红红的,带着热度。
一旁的夏玮柉见状,伸出手轻轻地拍他的头。
「你可知道啦,闻人那家伙,不是爱你,是爱惨你啰!」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来这两人大概是缺乏沟通吧!没办法,对象是闻人嘛!
蔺睿予低低地应了一声,埋在手肘里的脸更深了。
夏玮柉没有说话,只是站立在一旁。唔,他好像在无意中又帮了他们一把……他真是个大好人啊……
他得好好想想要什么礼物才行……
楼梯间的窗户吹起了很舒服的凉风,弄皱了本来就波澜的心湖。
蔺睿予自始至终都没再说过一句话,晃荡的感情像是丝线,不停地环绕环绕,缠满了他整个意识,温暖了他所有的不安。
白雾袅袅,热气氲氲。
「嗯……啊……」蔺睿予紧抿着唇瓣,在燠热的空旷浴室里,他所发出的任何一个细小的音节都显得特别清晰。
他撑扶着墙,随着身后猛力的撞击,他虚软地几乎无法站立,但环在腰间精壮的手臂执意地不放过他,不让他逃离,紧紧地扣住他瘦削的身体,一再地让他容纳身后那个人挺进的。
他湿透的发梢因为身体上的摆动而落下点点水珠,肌肤上的水痕也完全不受控制地滑行,他闭着眼,除了感受深入体内如火焰般的体温外,什么也不能做,也没有力气做。
「我真想——」闻人琰倾低上身贴近,湿热的唇熨上蔺睿予沾染温水的后背。「……把你一口吃掉。」浓重的呼息抚上蔺睿予的耳后,沉哑带着深切渴望的嗓音吟起,魔魅低语,烙上印记。
「嗯……」极度紧绷后瞬间放松,蔺睿予没有力气站立,只能倚靠在身后颀长壮瘦的情人怀里,任他拿过莲蓬头将两人激情过后的身体冲净。
「还好吗?」闻人琰侧首,在他唇上轻吻。他优美的嘴边扬起淡笑。
看到他那得逞的漂亮微笑,蔺睿予全身酸软地闭了闭眼,脑中提醒自己,下次绝不要再和他一起洗澡。想是这样想,可是有哪一次他抗拒得了闻人琰?不是拒绝被强制的忽略,就是抗议被悠闲的斥回。
闻人琰眸中笑意更深,他很少显露自己情绪,却总是不经意单独和蔺睿予相处时表现。
因为他是他最特别的人。
「穿上衣服,免得着凉。」他拉开淋浴室的玻璃雾门,伸手在外面墙架上取下宽大的浴袍将蔺睿予整个人包起。他从没有忘记过,蔺睿予体质不好容易生病。
蔺睿予依言穿上,渐稳的呼吸在瞥见闻人琰修长的性感身材后,又忍不住乱了起来。
「要我抱你出去吗?」闻人琰知道他在看什么,而且更坏心地毫无遮掩贴近他低语。他喜欢看蔺睿予为他慌乱的样子。
「不用。」热烫的气息抚上耳旁,蔺睿予连忙回神应道,在看见他俊美的脸庞时,不知为何脸上又一阵发热,他很快地移开视线,急急地先一步走出浴室。
幽眸闪过有趣,闻人琰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略显慌张的背影,也拿起挂着的干净衣物套上,随着他走出去。
蔺睿予坐在床沿,频频转首看向墙上的电子时钟,就连发梢滴水在衣服上都不自觉。十一点二十四分,要等一下还是明天晚上再送?
从未做过这种事情,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担心自己没办法大大方方的坦然表达,只是亲手送一个礼物而已,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跟闻人琰开口说明。另外,他还要跟他说,那些财产他用不到,还是收回去给他运用较好,有没有那些东西他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很明白他待他的心意了……只是几句话,他可以在心里演练多次,却觉得真正启齿过于困难。该怎么开口,要如何说的清楚,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他紧张的手指僵硬。
「擦干。」闻人琰拿着一条干净的大毛巾,罩上蔺睿予湿答答的头发。
「呃!」心不在焉的蔺睿予被吓了一跳。「我自己来……」他话尾都没说完,闻人琰就已经拿着毛巾在他头发上抚弄起来。知道怎么也没办法拒绝这个强势的人,他只好静静坐着,任他将自己薄软的黑发擦干。
毛巾才一拿开,他又下意识地瞥向粉墙上的钟。又过了两分钟,到底该怎么办?叹息地回过头,却发现闻人琰绝美的脸庞在他眼前三公分不到处,热气吹拂在他脸上,黑眸直直地盯着他!他抿着唇,差一点就因为惊吓而出声。
「你在看什么?」闻人琰低笑,觉得他今天晚上的动作不太寻常。
「没有,我……」他才出声,就发现闻人琰的唇有意无意地划过自己的,太过靠近的对视让他心脏猛跳。他想往后一点拉开距离,又担心显得太欲盖弥彰,只能僵直了背脊暗自调匀混乱的呼吸。「我没在看什么。」他清楚地感觉到,他每一个开合嘴唇的说话动作都微微地刷过闻人琰柔软的唇瓣,他脸上热度升高,又下意识地抿嘴。
「是吗?」闻人琰的手臂就撑在他的身侧,他轻轻地侧首以鼻间缓触他的颈项,在他耳后沙哑地低语:「你好香。」
周围的空气完全被他包围,他贪恋着蔺睿予身上刚沐浴完的清新香味。他喜欢玩这种诱惑神智的游戏,只要对象是蔺睿予,他一辈子都玩不腻。
蔺睿予背脊更直了,随着他抚过肌肤的温热气息轻颤,脸颊染上一片潮红。他……他在说什么?他才觉得闻人琰身上好香,香皂的幽香混合了他身上自然散发的男性檀香,一吋吋地融进他的血液,让他微感晕眩。
「你……」他觉得脑中一片混乱,清晰的思考被怞离,他想请他让开一些,开了口却又潜意识地不想那么快离开他那魅人的香味。
「嗯?」闻人琰低沈地悠应,嗓音犹如天籁般的乐器。在他颈边的温唇没有直接贴上,只是缓慢地来回轻触。
「没什么。」蔺睿予闭上眼睛轻语,放弃想逃跑的念头。他起伏着胸膛,让闻人琰细细地吻着他颈边的肌肤。
「你从下午就开始好奇怪,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闻人琰抬起脸,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睇着他。他知道蔺睿予在他开会的时候跑去找夏玮柉,回家时他就一直回避他的视线,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一定是那小子跟他说了什么。
蔺睿予心跳漏跳一拍,这是开口的好机会,他手心冒汗。他知道闻人琰口中的「那家伙」是指谁,他一向不称呼夏玮柉的名字,也不跟他呼朋唤友称兄道弟,就因为这样,夏玮柉老向他哀怨自己被闻人琰漠视欺负。
「他……他跟我说……」才说了几个字,就觉得自己的舌头猛打结。他垂眸,眉头微皱,脸上热辣。
「说什么?」闻人琰凝睇着他,将他轻轻地拉起,搂抱在自己怀中,两人一同坐靠向床头。「嗯?」他调整舒服的姿势,侧耳倾听。
「你……你把名下的财产……都过渡给我了是不是?」蔺睿予说的好小声,在他怀中有些不自在。
「是。」他回答的很简洁,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蔺睿予微楞,「我用不到这么多钱,你不必这样做的,我知道你……你对我好……」他俊雅的面容泛红。「可是我真的用不到这么多钱,你还是收回去吧。」
闻人琰瞅着他,「你知道我这样做的用意吗?」
蔺睿予心脏乱跳,连忙垂首。「……嗯。」他低应。
「真的知道?」闻人琰浅缓喃语,亲吻上他的额际,顺着脸颊,一路吻着他的眉间鼻尖,最后印上他的唇,将舌头探入他口中……
夜,还很长很长……
或许,在爱情的路上,他们两个人都还需要很多学习,但只要彼此相爱,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只要他爱着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