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入火星谋杀案 第十三章
“对……”
“教育学博士罗莎-阿尔托宁太太。”
“噢,”教授拿着同高层人士谈话的腔调。不知为什么他恰恰把阿尔托宁太太归入这类高层人士之中。可能,让他产生这种印象的是这位女士的体型,阿尔托宁太太黑色的西装配上白色的衬领,特像一只大企鹅。“您是刚从地球上来吗?”
“正是。”阿尔托宁太太说道,她的目光神经质地在教授、柯和阿尔杜尔身上徘徊游移。有时她的眼神迷蒙不定,仿佛在努力谛听心声。不错,就像柯很快猜到的那样,心声就在离阿尔托宁10米远处,就是大公的两名大力士,他们甚至都不想表现出像集邮者的样子。
“那么请出示您的护照和证件——您认为有必要随身携带的全部证件。”教授已经抛开了见面之初的客套,他那好拌嘴的本性又占了上风,“我要确证您就是您。”
“是啊,是啊。”女院长说着打开老式的手提包,在里面掏模起来,而柯明白,既然阿尔托宁太太在刚见面的时候没有出卖她,现在就更不会出卖她了。可能,这位太太归根结底也是局长手下的侦探?
“爸爸,”柯伸出手拽拽教授的袖子,“这的确是我们的院长,她为人非常严厉,但是我们都尊敬她。”
“你住嘴!”教授命令道,同时从阿尔托宁太太的手中接过了她的银河系护照。
“我相信,”他说着飞快地扫了一眼第一页,就把证件还给了她,接着隔过肩头发愁地看了看越来越多的集邮爱好者人群,他们正挤向发行盖销票的窗口。教授担心,他这边还没有谈完,那边的戳就盖完了。
“您说!”教授命令道,“这个女孩子是谁?”
“这个女孩子是,”阿尔托宁太太咽下一口唾沫,她的大喉结犹豫不决地颤动着。万一她不是米洛达尔的部下呢?那样几秒钟之后,这里便会响起枪声——大力士将射杀冒名顶替的人。“这个女孩子是薇罗尼卡……”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女院长的胆气壮了一些,更加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就是薇罗尼卡!”
“您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教授问。
“我们叫孩子们……有时是根据各种偶然的,完全偶然的细节。不过一见到薇罗尼卡时,我们几乎就相信她的名字。”
“为什么?”教授的目光紧盯着女院长不放。
“小姑娘的脖子上挂着一枚金色的圆形颈饰,里面有一张旧邮票,邮票上签有‘薇罗尼卡’几个字。我们判断,这是英国在加勒比海上的一块殖民地的名字,殖民地很小,在特立尼达岛附近。邮票是发行于1886年……”
“是红色的?3便士?”集邮迷突然失声了。
他用双手蒙住自己的脸。
他哭了。
周围的人都不说话。看着这位邮票之王窄窄的肩膀不停地颤抖,心里真不是滋味。
“对不起……”教授抬起衣袖擦擦眼睛,怞了一下鼻子,问道:“这颈饰到哪里去了?”
“噢!”阿尔托宁太太惊叫了一声,“薇罗尼卡逃离教养院时太仓促了,顾不上穿衣服,忘记了自己的颈饰。”
“您把它带来了?”柯猜测道。
“请原谅,柯……薇罗尼卡!我以为,我会帮助你找到自己的父亲。”
院长打开自己的手提包,在里面模索了好长时间,长得叫人着急,终于模出了一个小纸包,她用胖乎乎的手指从纸包里夹出一个扁平的金色椭圆形饰物,上面系着一条细链子。
“就是它!”教授叫道,他从女院长的手指缝中抓过颈饰,打开来,那枚薇罗尼卡殖民地邮票掉了出来,他把邮票放在掌心里,大气不出,开始仔细地端详它。
教授终于想起来这里不止自己一个人在场,说道:
“这是一枚非常稀有的邮票。它不可能伪造,因为我记得邮戳的位置和角度。这些年来我一直为它从我的收藏品中丢失而痛不欲生。谢谢您,夫人,为了您让这一珍品物归原主……”
“您指的是邮票啊?”女院长被教授的精神反常大大震惊了,“是邮票还是女儿?”
“女儿的事情现在真相大白,全都有弄清楚了,”教授摆摆手不耐烦地说,“顺便问一句,是您从教养院的保险柜中取出了保密的遗传卡吗?”
“是的。”女院长降低了声调说道。
“您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是吧?”
“我向您发誓,毫发无损……”
“这不大好。即便如此,那就是说,您付出的不是金钱,而是沉默。世界上只有利益与讹诈。”
“您怎么不害臊……”
“我并不比您好,阿尔托宁太太。不过我至少不会装出对我来说人比邮票更贵重的样子。邮票是大自然完美的创作,人则是集缺陷之大成。我为什么应该爱人更胜于爱邮票呢?为什么?”
阿尔托宁太太没有答话,她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没让它掉下来。
“现在您,爸爸,心满意足了?”柯问道。
“现在我心满意足了,我的女儿。”教授答道。
他从自己那件胳膊肘磨得发亮的旧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封套,把邮票装了进去。他激动得手指直哆嗦,接着他又藏好封套,但是亲手把颈饰挂在了柯的脖子上。
“你戴着吧,”他说道,“一切都好了,你是我失而复归的女儿。”
教授转过身看看柯,他的双眼神采飞扬。他踮起脚在柯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多么幸运哪!”他激动地说,“谢谢您,阿尔托宁太太,我再没有怀疑了。您不能走,而你,女儿,在这里等着我,看好我的包。”
怀着无比的轻松,仿佛再不用去想谈话对象和寻找女儿的难题,他冲进集邮的人群,拼命往窗口挤。盖销已经开始,窗户里笃笃地一下一下响着有节奏的盖邮戳的声音。
柯留下来面对面陪着阿尔杜尔和院长。
“谢谢,”何说道,“您赶来了。”
“别担心,”院长答道,她的白色睫毛频频眨动,“别担心,薇罗尼卡,一切都会好的。”
“现在,女士们,”阿尔杜尔对院长和她的学生说道,“您的任务是尽快带这只老鼠去委员会,让他签字承认他的父亲身分,按照规定办。”
“这得由他自己决定,”柯反驳道,“我怎么能对他说这种话呢?”
“你以为‘圣苏西’号会无限期地在这里逗留下去吗?”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柯问道。
“你知道得越多,老得越快。”阿尔杜尔发现教授正在向他们走来,压低嗓音埋怨道。他急忙躲到柱子后面,教授发现了他,但是对此泰然处之。
“这个骗子一直在这里转悠哩!我知道,他们创造条件让我同您谈话,他们要向我收取佣金,而他想从中分一杯羹,阿尔托宁太太,不要让步,跟他们讨价还价,像对待魔鬼一样——否则您什么也得不到。我可知道他们决不会做一件不要报酬的事情。明天我就会收到他们为我找到女儿的账单。”
他意外温柔地拍了拍柯的手。其实,柯马上就明白她把这种感情称之为温柔是错会其意了。她充其量不过是他的收藏品的一个重要补充罢了。
“您觉得我的女儿怎么样啊?”他问女院长。
但是,女院长这时心里想的并不是柯。原来她另有为难的心事。
“您刚才说,”她激动地大声说道,“我到这里来是贪图一笔钱!您要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了!”
一个满身横肉的侍从从圆柱后面走出来向她招呼道:
“阿尔托宁太太,阿尔托宁大太,我们在等您!”
“哈哈,”教授笑道,“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怕他们到手的钱要飞了。”于是,教授向着阿尔杜尔藏身的那根柱子说:“阿尔托宁太太现在跟我一道去市政府。你们听见了吗,骗子们。我还需要她作为见证人到那里履行一个法律手续。我们走了!”
柱子后面没有人回答。只有大公的两名大力士站在远处炫耀肌肉。后来,他们接到了什么命令,急急忙忙向门口跑去。
大力士的举动让柯很不安。尽管她已经暗暗发誓不介入这些人之间。然而在他们三个人一起走过大厅时,她还是小声对教授提醒
“您要留神,爸爸,沃尔夫冈大公的两名大力士在后面跟踪我们
“你以为他们要干什么?”教授答道,“当然,他们的眼睛会一直盯着。”
汽车在市政大楼前停了下来。
教授领着她们上了二楼,指着走廊上的硬椅子,让她们坐下来等着。这是近一段时间以来,院长同出逃的孤儿两个人第一次单独呆在一起。
柯担心她们的谈话可能被窃听,所以等着,听听院长怎么说。院长若有所思,却不说话。柯正要开口问为什么不见米洛达尔局长,要知道他是整个行动的领导。
但是这时院长开口说话了,而且她的话大大出乎柯的意料之外。
“柯,你在这里搞些什么名堂!”她大声说道,“我差点让你给吓傻了。”
“那你原先以为会看见谁呀?”柯微笑着问道。
“什么看见谁?当然是薇罗尼卡。我本来是为了辨认她才到这里来的。可是一看却是你,我简直要灵魂出窍了。我差点没有出卖你,我稍有不慎就会毁了你!“
“难道局长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跟您说吗?”
“局长干吗对我说什么?”
柯惊奇了。
“这么说,您不是受局长的派遣到这里来的?”
“啊不!”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院长白色的睫毛和她通红的两颊滚落下来,“啊不,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罪恶的过去!我对不起你……”
“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自打记事以来,柯都习惯了把院长当成最高权威,她就是库西岛的上帝,所有的事务都由她一个人说了算。看到神的幻灭,总是让人痛心。
院长怞泣着用花边头巾擦了擦鼻子,她向柯承认说,她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是一名“甜妞”——就是说落入了沃尔夫冈-久-沃尔夫的魔掌之中,当时他既不叫沃尔夫冈,也不叫久-沃尔夫,还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跨星球赌棍卡尔卢沙,身后总是拖着几十起没有完结的或者没有查实的刑事案件。那时候他年轻、英俊,但是无耻之极,对一些情窦初开的浪漫少女极为危险,斯德哥尔摩音乐学院竖琴班年轻的女大学生罗佐奇卡-阿尔托宁就是那些浪漫少女中的一个。小姑娘神魂颠倒,抛开音乐学院,稀里糊涂成了卡尔卢沙走马灯似的更换的内宠,他把她们称之为“甜妞连”。还在那个时候,卡尔卢沙的身体已经不能片刻离开糖了,因此向宫的日子就是成天同蛋糕、糖果和甜酒打交道。
“我们的理想就是……我们的理想就是一块鲱鱼或者一块黑面包。如果不是惧怕卡尔卢沙高踞于我们之上的权力,我们早就为了哪怕是躲开那些糖而跑掉了。”
“因此我们教养院里喝茶不放糖,也不让吃水果糖?”柯问道。
“没错。”阿尔托宁简短地答道。
“后来怎么样了?”柯问道。
“我比其他的人走运。我还没来得及完全成为他的奴隶,有一天,他陷入了一桩肮脏的案件中,不得不秘密逃离地球,把一帮当值的‘甜妞’扔下听其自便,经过几个月的漂泊流浪,我终于回到家中,又成了一名女学生。我的生活本可以在诚实的工作中度过……如果不是大公出现的话。”
“他到我们岛上来了?”柯问。
“是的。他亲自来了。因为除了他,我不听命于任何人。然而他对我说,他只须几个字,就足以永远断送我的前程,剥夺我的工作,让我在全世界面前名誉扫地。你想一想——个教养院院长、教育学博士阿尔托宁——过去竟然是大坏蛋久-沃尔夫的一个‘甜妞’!那还不如自杀算了!”
“您镇静一点,”柯想安慰院长,“不要这样焦躁。”
“于是,我犯下了一桩罪行……我同这个杀人凶手达成了一个协议。我把薇罗尼卡-久-库夫里耶的档案给了他。而他向我发誓说,决不让她遭到任何麻烦……后来才知道,大公这家伙是本性难移,恶不离身的。阿尔焦姆牺牲了,薇罗尼卡失踪了……这一次干脆命令我飞到火星来确证薇罗尼卡的身分……你可以想象得到,当我一看见竟然是你……而且还染了一头黑发,我是多么惊诧!”
“您不必担心薇罗尼卡,我同局长把她藏起来了。”柯答道。
“同局长?”
“更多的我什么都不能说了……”
“你以为,局长知道全部情况?”
“他关注着我们的每一步。”柯有把握地说。
“不可能!”院长和善的脸惊怵得变了形。
柯朝头上看去,黑皮苍蝇正在天花板上爬行。苍蝇用手盖住嘴唇,让柯不要说出她在场,而柯意识到有她的朋友们在身旁,心情更加轻松平静。
她还想向院长打听许多事,但是这时门打开了,久-库夫里耶教授从办公室探出头来。
“快!”他叫道,“他们马上就要午餐休息了。我们不能再跑一趟。”
阿尔托宁和柯赶紧走进办公室,一大群男女官员坐在各自的微机面前,柯心里直纳闷,教授费了多大的精神才找到需要的桌子和微机,而那位姑娘端着盛气凌人的架子严厉地说道:
“因为你们几个人,我已经耽误了两分钟的午餐时间。”
“我们会补偿的。”教授说。
“我们这里严禁贪污受贿,”姑娘反驳道,并指了指头顶上,天花板上对着每一部计算机都亮着电视眼的绿灯。然而姑娘当即“啊”地叫了一声,差点没晕过去,因为苍蝇大夫正在天花板上奔跑。苍蝇赶快往回跑,退出了姑娘的视野。
“刚才是您看花眼了。”柯说。
“你这么认为?”姑娘问道。
“快点,快点,”教授生气地说,他没有发现瓦提萨,“您自己在耽误时间。”
“所有的文件都准备好了。”
姑娘把一夹子文件递给教授。
“这是文件的附件,附件中有化验单和证明人关于薇罗尼卡-久-库夫里耶是您惟一的女儿和继承人的证明。而这一份是把您的财产留给女儿的遗嘱。快点签字。首先由证明人签,第一证明人是我自己。”
她签上了字。
“第二证明人是阿尔托宁太太,请您签字。”
阿尔托宁太太签好了字,然后柯和她的“父亲”也在文件上签了字。
公证处负责人验证了自己在文件和遗嘱上的签字和印章无误。
“祝贺你们。”姑娘说完就去吃午饭了。
微机房里的人全都走空了。教授把所有的文件一一叠好,装进贴身的口袋里。
“难道可以这样办理证明文件吗?”一直强忍着没有开口的女院长说道。
“没什么可奇怪的,”教授答道,“我还不打算死,而且微机里还有拷贝备份。谁也别想从我和女儿的手中抢走我的收藏品。”
“啊,可悲!”女院长小声说道,柯理解她的失望。
大公的加长黑色轿车敞开门停在市政府门前。两名大力士和那个鼓凸脸的侍从站在车旁。阿尔杜尔-久-格罗西在另一侧耐心地等候着。
“您这边请,院长太太!”侍从朝见证人迈上一步叫道。
“请等一等,我们还没有结账呢!”教授想拉住她。
然而女院长连跟他和柯道别的意思都没有,顺从地向轿车走过去。
“奇怪,”教授说道,“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我有点为她的命运担心。”
突然,女院长转过身来,她的脸因为绝望而大惊失色。
“你要好好照顾教授,柯,”她小声说道,“他的处境很危险……”
“她说了些什么?”教授问道,他显然并没有听清楚。
“她为您担心。”
“不要紧!”教授说,“我们回家去吧,皮包在哪里?”
“我把它放在车里了,”柯说,“实在太沉了。”
“你疯了吗!”教授惊呼着扑向自己的汽车。
他打开车门,皮包在座位上放着。教授拉开皮包,仔细清点了一遍集邮册。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女院长。而柯从后面看着大公的车猛力发动起来。她看见车窗里有块白班一闪而过——那是女院长回头一瞥。在高高的天幕下面,穿白大褂的黑皮苍蝇跟着汽车向前飞去。
柯为院长的处境担心。如果他们动手拷问她的话,有可能从她的嘴里问出调换女儿的全部真相。
趁她这位刚认下的父亲整理今天在邮政总局盖销的信封的功夫,柯去煮咖啡。似乎,教授完全忘记了刚刚签署了两份重要的文件。然而柯却不能将它们忘记。教授这个人,不论是好是坏,在这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中成了最大的牺牲品:他被大公骗了,被柯骗了,也被米洛达尔骗了。骗局当然总有揭穿的一天,但是不论如何露馅,大家都会把怒气集中撒到柯一个人的身上,认为她是制造骗局的始作涌者,是她欺骗了大家,而没有庇护人——米洛达尔的事。
整理好信封,教授开始阅读同事的来信,一直到中午。柯提议去商店购买食品准备午餐。尽管她一直在紧张的心情中盼望着听见点什么,咚咚的敲门声,吱吱的开门声,或者电话的叮铃声——她希望做点什么有益的事情,哪怕像寻常人家那样给教授做一顿午餐也好。教授承认,这么多年以来,天天都在啃干粮,甚至没有点过一次灶火。然而他不肯放她出门——老人也察觉到了危险。
“等一等吧,”他说,“等这一伙骗子离开火星之后再说吧。”
于是,为了不白白浪费时间,柯开始在房间里擦地板、吸尘、整理厨房和储藏室,直到把自己累得疲惫不堪,如同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更糟糕的是,把从甜妞们那里没收拼凑的一身衣服也弄得惨不忍睹了。
老收藏家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散漫疏懒,不拘小节。看见“女儿”做完大扫除,他把她领到楼上妻子曾住过的房间,打开门锁,然而自己却守在外面不进去。
“你去挑身连衣裙吧,”他说,“克拉拉个子很高。”
说完,教授的鼻子怞了口气,快步下楼去了。
女主人的房间多年没有人迹。幸好房门严丝合缝,窗户紧闭密不透风,任是灰尘也不能侵入这个房间。不过毕竟过去了15年,铺得整整齐齐的床上,以及写字台和镜子上。总还是积下了一层尘土。柯随手在大镜子上轻轻划了一下,露出了一条晶亮的镜面。
柯打开衣柜。柜子里挂着一排连衣裙、短裙、长裤——富人妻子的衣柜却不富裕,选择的余地不大。所有的衣服都是深色的,没有装饰点缀。
柯给自己挑了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领口像军服那样高高立起,又从镜子下面的五斗橱怞屉里找到针线,按照自己的身材对连衣裙做了些修改。然后穿上试了试。不能说这条连衣裙十分华丽,但是穿着它出现在任何俭朴的社交场合都不会觉得羞涩,更不用说是在自己的父亲眼前了。
柯走进他的办公室。
刚刚进去,门铃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