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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凤凰社 第四章 桂茂街12号

“什么是凤凰——?”哈利刚要问。

“不要在这儿问,小子!”穆迪低吼,“等进去再说。”

他从哈利的手里夺过羊皮纸,用魔杖把它点着。当纸在火焰中卷曲成灰,飘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哈利再次审视周围的房子。他们正站在11号门外,左边是10号,而右边却是13号。

“但是,哪里是——”

“想想你刚刚看到的东西,”卢平低声说。

哈利想着,刚刚想到桂茂街12号,一扇破烂不堪的门已经出现在11号和13号中间,脏兮兮的墙和窗户也很快显现出来。这幢房子好像充了气一样迅速鼓出来,把两边的房子挤到一旁。哈利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11号房里的音乐依然轰隆作响,显然住在里面的麻瓜什么也没感觉到。

“快点,”穆迪说着推哈利的后背。

哈利走上残旧的石阶,眼睛紧盯着那扇新出现的大门。门上的黑色油漆残缺不全,而且布满刮痕。银色的把手弯曲成一只毒蛇的形状,门上既没有钥匙孔也没有信箱。

卢平掏出魔杖在大门上敲了一下。哈利听见一阵响亮的金属响动,好像是金属链子绞动时发出的喀啦声音。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赶快进去,哈利,”卢平悄声说,“但是不要走太深,也别碰任何东西。”

哈利走进了几乎完全黑暗的走廊。一股潮湿、多灰、带着甜丝丝的腐败气味扑面而来。这个地方感觉就像一个已经被遗弃了很久的房屋。在他后面,他可以看到卢平和唐克丝的手里提着他的皮箱和海德薇的笼子,跟其他人一起鱼贯而入。穆迪站在最上面一层台阶上,把灭火机里在每个街灯上收来的光球释放出去,光球一一飞向街灯,转眼之间,小方场又被笼罩在橘黄色的灯光之中。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进房子,随着他关上大门,走廊里也恢复了黑暗,一丝光都没有。

“过来——”

他用魔杖轻轻敲了一下哈利的头顶,这一次,哈利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头顶流下后背,他知道滴露置幻魔法被解除了。

“现在大家都站着不要动,我这就弄点光亮出来。”穆迪小声说。

所有人压低声音谈话的样子让哈利有种奇怪的预感,好像他们走进了一个垂死病人的房间似的。随着一阵柔和的嘶声,墙上架着的老式煤气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摇曳的灯光照着墙上斑驳的墙纸和地上磨得露出纤维的地毯,狭长陰沉的走廊亦显现出来。天花板上,一盏挂着蜘蛛网的水晶灯闪闪地反光,走廊两边的墙上挂了许多因年代久远而发黑的画像。哈利甚至可以听到墙壁脚板里面有动物嗑洞的声音。

吊着的水晶灯,还有旁边摇晃不平的桌子上摆着的枝状烛台,都是做成毒蛇形状的。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罗恩的母亲,茉莉。卫斯理太太,从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后面走出来了。她微笑着匆匆走向他们,但是哈利发现她比上次见到时消瘦和苍白了许多。

“哦,哈利,见到你太好了!”她小声说着,一把抱住哈利,几乎把他的肋骨勒断了,但是马上又把他推到一臂远的距离,挑剔地检查,“你瘦得皮包骨头,要记得补充营养,可惜我恐怕你要等一下才能吃晚饭了。”

她转身对哈利身后的巫师们急切地小声说:“他刚刚到,会议已经开始了。”

哈利身后的巫师们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声音,然后一个接一个经过哈利,走向卫斯理太太出来的那扇门。哈利刚想跟上卢平,却被卫斯理太太拉了回来。

“不行,哈利,这个会议只有成员才能参加。罗恩与赫敏在楼上,你可以和他俩一起等到会议结束,然后我们就吃晚饭。记得在大厅里说话要小声点。”她急急地小声补充道。

“为什么?”

“我们不想吵醒任何东西。”

“会吵醒什——?”

“以后再告诉你,我得马上走,我要去参加会议了——现在我只能带你去你睡觉的地方。”

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带着哈利蹑手蹑脚地经过了一对长长的、长满蛀虫的门帘,哈利猜想在门帘后面一定还有一扇门。他们绕过一个巨大的、似乎是用傻特伊大腿做成的雨伞架,然后走上了黑暗的楼梯。楼梯墙上挂了一排干缩的人头,经过更仔细的观察哈利发现这些头颅属於家佣精灵,他们的鼻子都扁扁的,有点像猪鼻子。(傻特伊,一种没有头脑只会挥着棒槌打架的巨人大力士——译注)

每走一步,哈利的迷惑就加深一步,这个房子怎么看怎么像属於黑巫师的地方,他们到这样的地方来做什么?

“卫斯理太太,为什么——?”

“罗恩与赫敏会给你解释一切的,亲爱的,我真的要赶快走了,”卫斯理太太心不在焉地小声说着,“那儿,”他们已经爬上二楼,“你的房间在右边。会议结束的时候我来叫你。”

说完她就匆匆地下楼去了。

哈利穿过黑暗的楼梯走廊,转动卧室门的把手,这个门把手的形状也是一条毒蛇的头,他打开了房门。

他只来得及看到这个双人房里高高的、陰沉的高天花板,随着一阵响亮的兴奋笑声,跟着一声更响的尖叫,一大片浓密的头发就完全遮住了他的视线。是赫敏冲上来拥抱哈利,几乎把他撞得摔到地上。而罗恩那只小小的猫头鹰,小皮猪,则兴奋地在他们的头顶上飞来飞去。

“快点!罗恩,他已经到了,哈利到了!我们没听到你进来!啊,你怎么样?

一切还好吗?生我们气了吧?我打赌你会的,我知道我们的信有多没用——但我们什么也不能告诉你啊——邓布多逼我们发誓什么也不能说,哦,我们有多少事儿要告诉你啊,还有你也要给我们讲——那些摄魂怪!当我们听说的时候都——还有那个魔法部听证会——太可气了,我已经查过了,他们没有权力开除你的,他们不能!

《国际魔法师联盟之保密法令》里规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是可以使用——“

“让他喘口气吧,赫敏,”罗恩笑着在哈利身后关上了门。仅仅分别了一个月,他似乎又长高了几寸,这使他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显得高瘦纤长,不过他的长鼻子、红头发和脸上的雀斑还是老样子。

赫敏放开哈利,但是脸上仍然兴奋。没等她再说下去,一个白色的东西带着轻柔的风声,从漆黑的衣柜顶上翩然飞下,轻轻落在了哈利的肩头。

“海德薇!”

这只雪枭轻磕着嘴,亲昵地啄着哈利的耳朵,哈利抚模着她的羽毛。

“它可真疯了一样,”罗恩说,“它送来你最后一封信之后,我们几乎给它啄了个半死,你看——”

他给哈利看他的右手食指,上面的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但仍然可以看出它相当深。

“啊,是啦,”哈利说,“对不起,你知道我急于想知道答复——”

“我们也想给你答复,夥计,”罗恩说。“赫敏都急坏了,她一直说如果你得不到消息的话你会干出傻事来的,可是邓布多让我们——”

“发誓不要跟我说,”哈利接下去说,“是,赫敏已经说过了。”

见到最好的两个朋友的温暖感觉慢慢被另一种感觉代替了,他觉得从胃的底部有一种冰凉的东西涌上来。就在那一瞬间——在经过整整一个月的期待与想念之后——他忽然更希望罗恩和赫敏让他一个人待会儿。

一阵让人紧张的安静在他们中间阔展开来。哈利机械地抚模着海德薇,不去看对面的两个人。

“他似乎认为这是最好办法,”赫敏有喘不上气来,说,“邓布多,我是说。”

“是啊,”哈利说。他注意到赫敏的手上也有被海德薇的啄出的伤口,但他对此丝毫没有歉意。

“我想,邓布多认为你和麻瓜们在一起是最安全的——”罗恩开始说。

“是吗?”哈利扬起眉毛,“这个夏天你们俩有谁被摄魂怪袭击了吗?”

“嗯,没有——但那正是他派凤凰令成员全天保护你的原因——”

哈利感到胃里一阵惊悸,好像下楼时踩空了一级台阶似的。那么,所有人都知道他被跟踪,只除了他自己。

“但是,这个计划并不怎么成功,不是吗?”哈利说着,竭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最后还得我自己照顾自己,不是吗?”

“他发了很大的火,”赫敏说,几乎被吓坏了,“我是说,邓布多。我们都看到了,当他知道蒙当格擅离职守的时候,他看起来怕人极了。”

“啊,我很高兴他擅离职守,”哈利冷冷说,“如果没有他擅离职守,我也就不会使用魔法,邓布多也可能会把我扔在女贞路一整个夏天。”

“你难道-你难道不担心魔法部的听证会吗?”赫敏悄声问。

“当然不,”哈利挑衅地撒谎。他从他们身边走开,四下看着,海德薇依然留在他肩上满足地趴着。可惜这个房间似乎不太可能让他高兴起来。房间陰暗而潮湿,除了一个装饰精美的像框,墙上其他地方都露着掉得一片片的墙纸。而那个像框里只有一块空白的画布,当哈利经过像框时,他觉得听到有人躲在相框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吃吃窃笑。

“那么,为什么邓布多这么希望我蒙在鼓里呢?”

哈利问,依然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正常,“你们-嗯-难道没问过他么?”

他抬头扫了一眼,正好看到他们在交换眼神,显然哈利现在的反应是他们最担心的。而看到这个并不能让哈利的火气消减半点。

“我们跟邓布多说过,我们有多想告诉你现在发生的事情,”罗恩说,“真的,夥计。但是他现在真的很忙,到这儿之后我们也才见过他两次,而且他又总是急匆匆的。他只逼我们发誓不要写信告诉你任何的重要东西,他说猫头鹰也许会被劫持。”

“他还是可以通知我,只要他愿意,”哈利简单地说,“别告诉我他不知道任何不用猫头鹰来传递消息的方法。”

赫敏看了罗恩一眼然后说道:“我也想到过这点。可是,他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任何事情。”

“也许他认为我不值得信任吧,”哈利说着,看着他们的表情。

“别傻了,”罗恩说,看起来十分不安。

“要不就是我不能照顾自己。”

“他当然不会这么想,”赫敏忧虑地说。

“那么,为什么我必须待在达斯里家里,而你们两个人却在这里,参与在这里的每一件事?”哈利说着,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为什么你们两个有权知道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我们不知道!”罗恩打断了他的话,“妈妈从来不让我们接近开会的地方,她说我们太小——”

但是哈利已经不可抑制地叫起来了:“所以你们没能参加会议,真不幸啊!可是你们都待在这里,不是吗?你们一直在一起呀!我呢,我达斯里家里困了一整个月!我对付过的事情比你们两个加起来的都多而邓布多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是谁救回了魔法石?是谁解开了密室之迷?又是谁从摄魂怪手下把你们两个救出来的!”

哈利积存了一个月的酸楚和怨恨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缺乏信息的烦躁,被朋友忘在一边的痛苦,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人跟踪的愤怒——所有这些让他羞于耻口的感觉现在都冲破疆界,爆发出来。海德薇被他的声音吓坏了,它展翅飞回到衣柜顶上。小皮猪惊慌地吱吱叫着,在他们头上盘旋得更快了。

“去年是谁通过了巨龙、斯芬克斯还有所有那些难缠的比赛项目?是谁看见伏地魔复活?又是谁从他手里逃月兑?是我啊!”

罗恩站在地上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显然已经吓呆了。而赫敏看上去都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哈利应该知道正在进行的活动啊?谁会在乎哈利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哈利,我们一直想告诉你,我们真的——”赫敏开始说。

“没有那么想吧,是不是?要不然你早就送猫头鹰给我了,但是邓布多‘逼你们发誓’——”

“嗯,他确实——”

“我被困在女贞路整整四个星期,我是在垃圾箱里翻找报纸啊!”

“我们想——”

“我倒觉得你们是幸灾乐祸,不是吗?一直憋了那么久——”

“不是,相信我——”

“哈利,我们真的,万分抱歉!”赫敏绝望地叫道,眼睛里已经泪水涟涟,“你说得完全正确,哈利——要是换成我的话,我也会气得要死的!”

哈利瞪着她,呼吸依然急促,然后他再次转身背对他们,在房间里大踏步走来走去。海德薇在衣柜顶上低沉地叫了一声,房间里有一段长时间的宁静,只能听到哈利脚下地板发出的吱纽声响。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哈利质问。

“凤凰令总部。”罗恩立刻回答。

“是不是没有人打算跟我讲到底凤凰令是个什么东西——?”

“它是一个秘密组织,”赫敏连忙说,“邓布多是负责人,凤凰令就是他发起成立的。以前它是为了对抗‘那个人’而成立的。”

“里面都有谁?”哈利问着,把手插在口袋里停住了。

“有好多呢——”

“我们见过的大概有二十几个,”罗恩说,“不过我们想应该还有更多人。”

哈利盯着他们。

“还有呢?”他质问着,从一个人看到另一个。

“呃,”罗恩问,“还有什么?”

“当然是伏地魔了!”哈利生气地说,罗恩和赫敏听到这个名字都畏缩了一下,“现在怎么样?他在干什么?他在哪里?我们怎么才能阻止他?”

“我们已经告诉过你了,凤凰令的人不让我们参加会议,”赫敏紧张地说,“所以我们也不知道细节——但是我们有个大概的想法,”她看着哈利的脸很快地补充道。

“弗雷德和乔治发明了顺风耳,你知道,”罗恩说,“它们相当有用。”

“顺风——?”

“顺风耳,是的。只是最近被妈妈发现了,她特别生气,不让我们再用了。弗雷德和乔治不得不把所有的顺风耳都藏起来,要不然就给妈妈没收了。不过,在妈妈没发现之前,我们曾经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知道凤凰令的一些成员正在跟踪已经确认的食死徒,你知道,盯着他们的动向——”

“还有一些人在忙於招募更多的成员——”赫敏说。

“而另一些人,正在严密保护着什么东西,”罗恩说,“他们经常讨论守卫任务。”

“不会是指我吧,是不是?”哈利讽刺地说。

“啊,可不是吗,”罗恩说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哈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又开始在房间里乱走,四下看着,只避开罗恩与赫敏,“那么,既然他们不允许你们参加会议,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们,”赫敏很快答道,“我们负责清理这所房子,这里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什么东西都在这里繁殖。我们已经好不容易把厨房清理出来,还有大部分的卧室,还有明天,我想我们要去清理客厅——”

随着两声巨响,罗恩的双胞胎哥哥,弗雷德和乔治,从稀薄的空气中陡然显现出来。小皮猪的叫声更大了,最后终於一溜烟飞到衣柜顶上和海德薇躲到一起。

“别这么干行不行!”赫敏对双胞胎虚弱地警告。这两个家伙都有着和罗恩一样的鲜红头发,但是他们比罗恩更结实也略矮一点点。

“你好啊,哈利,”乔治高兴地说,“我就知道我们听见了你的愉快声音。”

“不要那样把怒火憋在肚子里,哈利,让它们都爆发出来,”弗雷德同样快乐地说,“五十里以外好像还有两个人没听见你呢。”

见到他们两个放肆地使用瞬息移动,这只能有一种解释,“你们两个大概是通过了瞬息移动考试了?”哈利粗暴地问。

“全优通过,”弗雷德说,他的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皮肤颜色的带子。

“你知道,就是你们从楼上走下来也不过多花三十秒钟而已。”罗恩说。

“时间就是金币啊,小弟弟,”弗雷德说,“不管怎么说,哈利,你刚刚给我们的信号造成干扰,就是顺风耳,”看到哈利扬起眉毛,他回答着,同时举起手上的带子,现在哈利可以看见带子的另一头正拖在楼梯口上,“我们正在试图收听楼下的动静。”

“你们最好小心,”罗恩盯着顺风耳说,“如果让妈妈再看见它们——”

“冒这个险是值得的,现在他们开的是一个重要会议,”弗雷德说。

这时房门开了,长长的鲜红头发挤了进来。

“哦,你好,哈利!”罗恩的妹妹金妮欢乐地说,“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她接着转向弗雷德和乔治,说:“顺风耳没用,妈妈在厨房的门上施展了沉垒咒语才离开的。”

“你怎么知道?”乔治说,看起来有点垂头丧气。

“唐克丝教我的,”金妮说,“你只要朝门上扔东西,如果它碰不到门就说明门被沉垒过了。我从楼梯顶上用粪蛋往门那儿扔,可他们都给弹开了。所以顺风耳肯定伸不到门下的缝隙里偷听了。”

弗雷德深深地叹息一声。

“惭愧啊,我倒真想知道老石内普在搞什么勾当?”

“石内普!”哈利急忙说,“他也在这里?”

“是啊,”乔治说着小心地关上门,然后在一张床上坐了下来,弗雷德和金妮也坐下了。“他来报告什么东西,最高机密。”

“那个饭桶,”弗雷德懒洋洋地说。

“他现在可是在我们这边的,”赫敏责备地说。

罗恩嗤之以鼻:“那他也是个饭桶,你就看他看我们时候那个样子。”

“比尔也不喜欢他,”金妮说道,仿佛这足可以说明一切。

哈利不能确定自己的怒气是否已经缓和下来,但是现在他对情报的渴望已经压倒了继续吼叫的冲动。他坐在另一张床上。

“比尔也来了?”他问,“我以为他还在埃及工作?”

“他申请了一份文书工作,好回家来为凤凰令工作。”弗雷德说,“他说他还是很怀念金字塔,可是,”他一脸坏笑,“这当然有回报的喽。”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们的老弗蕾儿。德拉克吗?”乔治说,“她现在在格林高银行找了份工作,打算‘体高迎问’——”

“当然比尔就给她上了许多私人英文课喽。”弗雷德吃吃地笑着说。

“查理也凤凰令里工作,”乔治说,“不过他还待在罗马尼亚。邓布多希望尽可能招募更多的外国巫师,所以查理在节假日时都忙着结识更多的人。”

“为什么不是帕西做?”哈利问。他最后一次听见卫家老三的消息是说他正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局工作。

听了哈利的话,卫家兄妹和赫敏陰沉地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不管你干什么,千万别在爸爸妈妈面前提起帕西,”罗恩紧张地对哈利说。

“为什么不能?”

“因为只要一提到帕西,爸爸手里无论拿着的什么都一定会给他砸碎,妈妈就开始哭个不停,”弗雷德说道。

“一直糟糕极了,”金妮难过地说。

“我想我们已经他断绝关系了,”乔治说着,脸色从来没有如此难看过。

“发生了什么事?”哈利问。

“帕西和爸爸大吵了一架,”弗雷德说,“我从来没见过爸爸跟谁发过这么大火的,一向都只有妈妈大喊大叫的。”

“那是上学期结束一个星期后发生的事情,”罗恩说,“我们正准备来凤凰令总部,帕西回家来告诉我们他升官了。”

“你在开玩笑吧?”哈利说。

虽然哈利很清楚帕西是如何野心勃勃,但在他印象中,帕西在魔法部里的第一份工作干得并不出色。帕西犯的错误是他居然没有察觉自己的上司已经被伏地魔控制了。(当然魔法部不承认是伏地魔回来了——他们只以为克劳奇先生疯了。)

“是啊,我们也很惊讶,”乔治说,“帕西给卷到克劳奇的事里头了,一直接受调查什么的。他们说帕西早该意识到克劳奇的失控,然后报告给上级的。但是你知道帕西的,克劳奇把一切都交给他,让他负责,他才不会抱怨呢。”

“那他们怎么又升他的官呢?”

“这也正是我们想不明白的地方,”罗恩说着,现在哈利停止了咆哮,他似乎极渴望这样的正常谈话可以继续下去,“他回家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甚至比平常更喜不自胜,只要你能想象得出来——他告诉爸爸他在法吉本人的办公室里获得了一个职位。对於一个一年前刚刚离开霍格沃茨的人来说,这可是个好职位:魔法部长的初级助理。我想他以为爸爸会因此惊喜万分呢。”

“可惜爸爸没有,”弗雷德冷冷地说。

“为什么?”哈利问。

“嗯,据说现在法吉正把整个魔法部搅得人扬马翻,检查每个人是否和邓布多有关系。”乔治说道。

“这些日子,邓布多的名字在魔法部不是个好词,”弗雷德说,“他们都认为他到处说‘那个人’回来了,只是在制造麻烦。”

“爸爸说法吉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谁和邓布多站在同一战线上,就最好先收拾好办公桌,准备从魔法部离开,”乔治说。

“问题是,法吉怀疑爸爸,他知道爸爸是邓布多的朋友。而且他一直觉得爸爸是个怪人,因为爸爸对麻瓜文化那么感兴趣。”

“但这和帕西有什么关系呢?”哈利完全糊涂了。

“我就要说到这儿了,爸爸相信法吉把帕西招进自己办公室的唯一目的就是让他监视我们家——还有邓布多。”

哈利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

“我打赌帕西会喜欢你的反应。”

罗恩空洞地笑了笑。

“他整个人都乐疯了。他说——其实,他说了老大一堆可恶的话。他说自从进了魔法部以来他就一直与爸爸的恶劣名誉做斗争,还有爸爸是如何毫无野心,因此我们总是——你知道——总是没钱,我是说——”

“什么?”哈利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金妮也发出了类似小猫愤怒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我明白,”罗恩低声说。“还有更糟的。他说爸爸是个围着邓布多打转的白痴,邓布多自己引火上身,爸爸只会和他一起栽进去,而他——帕西——知道他的忠诚应该在哪里:当然是魔法部了。如果爸爸妈妈想成为魔法部的叛徒,他就要通知所有人他已经不再属於这个家。那天晚上他就打包离开了。他现在也住在轮敦。”

哈利低低地骂了一句。在卫斯理兄弟里他最不喜欢帕西,但是他从没想到他敢对卫斯理先生说出这样的话。

“妈妈也疯了,”罗恩呆板地说,“你知道——又是哭又是什么的,她跑到轮敦想和帕西好好谈一谈,但是他当着妈妈的面把门摔上了。不知道他和爸爸在工作时遇到了会怎么样——装着没看见吧,我猜。”

“但是帕西一定知道伏地魔已经回来了呀,”哈利慢慢地说,“他又不蠢,他当然知道没有证据他的爸爸妈妈不会冒然行动的。”

“是啊,嗯,你的名字也是争吵的一部分呢,”罗恩说着,偷偷地看了哈利一眼,“帕西说唯一的证据就是你的话而——不知道——而他并不觉得那是足够的证据吧。”

“帕西太相信《先知日报》了,”赫敏辛厉地讽刺,其他人纷纷点头。

“你们说什么?”哈利问,左右看着他们所有人,他们都警惕地看着他。

“你没-没看《先知日报》吗?”赫敏有些紧张地问。

“是的,我当然看过!”哈利说。

“那你-呃-从头到尾地读过?”赫敏问,仍然有些不安。

“当然不是每页都读,”哈利为自己辩护,“他们要是报导任何伏地魔的消息,那肯定会在头版头条,不是吗?”

其他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畏缩了一下,。赫敏很快地接下去说:“嗯,你非得每页都读才能看明白,不过他们-嗯-他们一星期里总要提起你两次。”

“但是那样我就会看见——”

“如果你只读头一页的话你就看不见了,”赫敏摇头说,“我不是指重要文章,他们只是略略提起你,像说笑话那样的。”

“你说什么——?”

“那真是相当地下作,”赫敏尽量控制着自己声音的平静,“那些拿瑞塔。斯文子的东西做素材编出来的东西。”

“可是瑞塔。斯文子已经不再写任何东西了,不是吗?”

“哦,当然,她遵守她的约定——反正她也没有别的选择,”赫敏满意地接着说,“但是她为后来的人奠定了基础。”

“报纸上到底说什么?”哈利不耐烦地问。

“好吧,你知道她写过你到处晕倒,伤疤疼痛,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

“是的,”哈利说,换了谁也不太能马上忘记瑞塔。斯文子给他编造的那些故事的。

“嗯,现在他们把你写成了一个受蛊惑的、喜欢哗众取宠的人,好像你以为自己是一个伟大的悲剧英雄什么的。”赫敏匆匆地说,似乎以为自己说得越快,哈利的不快就越少些似的,“他们见缝插针地把诽谤你的词句加在其他新闻里。即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什么新闻发生了,他们也会说‘这个故事有哈利。波特那么传奇了’,如果什么人发生一个古怪的意外或是什么的,他们就说‘希望这家伙的前额不会留下一条伤疤,否则我们以后我们就要崇拜他了’——”

“我从来不要任何人崇拜——”哈利开始激动起来。

“我知道你不想,”赫敏急促地说,看起来有点害怕,“我当然知道,哈利。

但是你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把戏吗?他们要把你变成一个没人相信的家伙。一定是法吉在背后捣的鬼,我敢用任何事打赌。他们想让所有巫师都把你当成哪个可笑的傻孩子,你爱编不着边际的长篇故事,因为你喜欢出名,而且想继续这样出名。“

“我从没要求——我从来不想——是伏地魔杀死我的父母啊!”哈利语无轮次地叫道,“我出名是因为他杀了我的父母却没能杀死我!有谁愿意这样出名啊?难道他们不明白我宁愿这一切——”

“我们明白,哈利,”金妮认真地说。

“而且,当然,你被摄魂怪袭击这件事他们一个字也没有报导,”赫敏说,“显然有人警告他们保持沉默。那才会是个大新闻呢,失控的摄魂怪。他们甚至没有报导你违反《国际保密法令》的事儿。我们都以为他们至少会报导这个,这条消息可以轻松地把你写成一个故弄玄虚的傻瓜。我们怀疑他们也许想在你被开除之前先拖延时间,然后他们才会大肆宣扬——我是说,‘如果’你被开除的话,当然了,”

赫敏匆匆说道,“你不应该会被开除的,只要他们自己遵守自己的法律,就没有足够的证据在法庭上驳倒你。”

话题又回到哈利最不想听的听证会上,正当他苦于寻找其他的话题的时候,外面传来的上楼声音解除了他的困扰。

“哦噢。”

弗雷德用力一把拖起顺风耳,随着另一声巨响他和乔治就消失了。几秒钟之后,卫斯理太太出现在卧室门口。

“会议结束了,现在你可以下楼吃晚饭了。大家都急着要见你呢,哈利。还有,谁把那些粪弹放在厨房门外的?”

“罗圈腿,”金妮毫不脸红地回答,“他喜欢玩那些东西。”

“哦,”卫斯理太太说,“我还以为是克瑞彻呢,他总爱搜集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你们都记着在走廊里说话要小声点。金妮,手怎么这么脏,你刚才干什么了?请你吃饭之前把手洗干净。”

金妮向大家做了一个鬼脸就跟着她妈妈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哈利,罗恩和赫敏。他们两个都担心地看着哈利,仿佛在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们害怕他又会大喊大叫起来。他们紧张的样子让哈利感到有点惭愧。

“嗯,”他嘟哝着,但是罗恩摇摇头,赫敏小声说:“我们知道你会生气,哈利,我们真的不怪你。但是你一定要明白,我们真的曾经尽力劝说邓布多——”

“是,我知道,”哈利简单地说。

他想换一个与校长无关的话题,因为一想到邓布多总让哈利怒火中烧。

“谁是克瑞彻?”他问。

“这里的家佣精灵,”罗恩说,“一个疯子,我以前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精灵。”

赫敏对罗恩皱紧眉头。

“他不是疯子,罗恩。”

“他的人生目标就是和他妈妈一样把头砍下来挂在墙上做装饰,”罗恩生气地说,“这正常吗,赫敏?”

“好-好的,即使他是有点古怪,但那也不是他的错啊。”

罗恩向哈利转转眼睛。

“赫敏还是没放弃她的‘醋精会’。”

“那不是什么‘醋精会’!”赫敏慷慨激昂地说,“那是‘小精灵福利促进协会’,‘精促会’。而且不光是我,连邓布多都说我们应该友善地对待克瑞彻。”

“是是是,”罗恩说,“走吧,我都快饿死了。”

他带头走出房间到了楼梯平台,但是他们还没下楼——“等会儿,”罗恩悄声说,伸出胳膊拦住哈利和赫敏的去路。“他们还在走廊里呢,咱们说不定能听见什么。”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从楼梯扶手向下看去。黑暗的走廊里站满了巫师,哈利的先遣护卫队的所有成员也在其中。他们一起兴奋地小声交谈着。在这群人的最中间,哈利看见了一个头发黑腻、长着大鼻子的人,那正是他在霍格沃茨最不喜欢的老师,石内普教授。哈利在栏杆上探得更深,他对石内普在凤凰令的工作十分好奇。

一根细细的、皮肤颜色的带子降落到哈利视线里,他抬起头,看见弗雷德和乔治正站在楼梯口,小心翼翼地把顺风耳降到楼下的人群方向。可惜,只一会功夫,人群就已经开始朝大门移动,然后很快都离开了。

“该死的,”哈利听见弗雷德小声咒骂,随着他的牵动,顺风耳升了上去。

他们听见大门打开,然后又关上了。

“石内普从不在这儿吃饭,”罗恩小声告诉哈利,“谢天谢地。现在咱们走吧。”

在他们经过墙上那排小精灵头颅的时候,他们看到卢平、卫斯理太太和唐克丝站在前门门口。他们在送走那些巫师之后,正用魔法把门上的重重拴锁重新封好。

“我们在下面的厨房吃饭,”卫斯理太太小声说,她在楼梯脚和他们汇合,“哈利,亲爱的,如果你掂脚走过这个走廊的话,厨房就在那个门后面——”

哗啦。

“唐克丝!”卫斯理太太恼怒地叫了一声,转向身后。

“对不起!”唐克丝难过地说,她正趴在地上,“都是那个混帐的伞架,我已经第二次被它拌倒了——”

但是她下面的话被一阵恐怖的、足以撕裂耳膜、凝固血液的尖叫声淹没了。

哈利之前经过的那对满带蛀虫的门帘向两边飞开,但是它们后面并不是门。有一瞬间哈利以为他看到了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有一个头戴黑帽的老太太仿佛在被拷打一样不停地放声尖叫,——然后哈利才意识到,那其实是一幅真人尺寸的肖像,只不过这幅画像的真实与可厌程度是他以前从来没见过的。

这个老太太正口水四溅,翻着眼睛,脸上蜡黄的皮肤在她尖叫的时候被拉得紧紧的,而在他们身后,整个走廊上的其他的肖像也被惊醒,都大吼大叫起来。吵闹声大得让哈利紧闭双眼,两手紧紧的捂住耳朵。

卢平和卫斯理太太冲上前去,拖着窗帘想要盖住那个老太太,但是他们无法关上窗帘。而老太太叫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响,她挥舞着她的长着长指甲的手仿佛要撕他们的脸。

“脏东西!废物!污秽和卑劣的残渣!你们这些混血、怪东西、畸形的脏血种,给我滚出去!你们竟敢玷污我祖祖辈辈的房子——”(脏血种,指不是生于巫师世家但有魔力的巫师,与‘纯血’相反——译注)

唐克丝一遍遍地道着歉,一边把那个又大又重的傻特伊大腿做的伞架拖回原处。

卫斯理太太已经放弃了关窗帘的打算,她在走廊里急匆匆地跑来跑去,用她的魔杖定住每一幅肖像。这时一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男人从一扇门后,面对着哈利跑了出来。

“闭嘴,你这个可恶的老巫婆,闭-嘴-!”他大吼着抓起卫斯理太太放弃的窗帘。

老太太的脸一下白了。

“你——!”她大吼一声,眼睛瞪得像要爆出眼眶,“血统的叛徒,可恨的、让我羞耻的血脉!”

“我说了-闭-嘴!”那人咆哮着,他和卢平以惊人的力量终於把窗帘再次关闭起来。

老太太的尖叫声消失了,大厅里回荡着寂静。哈利的教父,瑟瑞斯。布莱克,微微地喘着气,把长长的黑头发从眼前拂开,然后转向哈利。

“你好,哈利!”他咬着牙说,“你显然已经见过我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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