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波特之凤凰社 第十四章 帕西和嗅嗅
第二天早上,哈利是宿舍里第一个醒来的人。他躺了一会儿,望着从床帐缝隙透出的阳光里,闪亮着打旋的灰尘,享受着星期六的轻松。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漫长地拖个没完,简直像一堂极长的魔法史课。
从四周熟睡的静谧,和那道清新的阳光来看,现在太阳刚升起没有多久。他打开围着四周的床帘,起身穿好衣服。除了远处传来小鸟的唧喳声音,能听到的就只有桂芬多学生们低沉、缓慢地呼吸。他小心地打开书包,拿出羊皮纸和羽毛笔,离开宿舍,来到休息室。
他径直走向他最喜欢的扶手椅,那是摆在已经熄灭的壁炉旁边的、一只软软的旧扶手椅。哈利舒服地坐下来,打开羊皮纸,一边环视着房间四周。每晚上都被丢的到处都是的羊皮纸团、旧魔力弹子、空药罐、糖纸、现在都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赫敏织的那些精灵帽子也都不见了。哈利隐约地想着,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不管它们自己想不想要,已经因此获得自由了。他拧开墨水瓶盖,蘸了蘸羽毛笔,然后把笔举在离光滑的黄色羊皮纸上空一寸的地方停住,努力地思考着。但是有那么一两分钟,他发现自己只是盯着空空的壁炉,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
现在他终於理解罗恩和赫敏在暑假里给他写信时有多么困难。他怎么能把一星期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写给瑟瑞斯、询问所有让他焦躁不安的问题,而又不让偷看信的人知道他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东西?
他凝视着壁炉,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然后,终於,他想好了。他再次把羽毛笔蘸饱了墨水,坚决地把它放到羊皮纸上。
亲爱的嗅嗅:希望你过得还好,回来的第一个星期很糟,真高兴现在是周末了。
我们有了个新黑魔法防御课老师,安布居教授,她几乎和你妈妈一样好。我写信是想告诉你,上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又在我被安布居留堂时发生了。
我们都很想念我们的大朋友,希望他会很快回来。
请赶快回信。
祝好,哈利哈利把信读了几遍,试着用局外人的角度看。他想不出要是只读这封信,他们怎么能猜到他所讲的——或是猜出他是给谁讲的。他很希望瑟瑞斯能明白大朋友是指海格,然后告诉他们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哈利不想直接问,因为他怕别人会注意到海格在霍格沃茨外面做的事情。
虽然是一封相当短的信,但也花了他相当长的时间才写完。在他写信的时候,阳光已经慢慢爬进了半个屋子,而且,他可以听到上面宿舍里传来了走动的声音。
他小心地封好羊皮纸,爬出肖像洞,往枭舍走去。
“我要是你我就不去那边,”几乎断头尼克说,在哈利走上走廊的时候从他前面的墙里惊慌地飘了出来,“第一个走过走廊中央那个帕拉塞尔苏斯(德国瑞士籍化学家及医生——译注)半身像的人,会中皮皮鬼布下的玩笑。”
“是不是半身像会掉到那个人的头上?”哈利问。
“可笑的是,你说的对极了。”几乎断头尼克毫无兴致地说,“精细和微妙从来也不是皮皮鬼的强项(指皮皮鬼只会用粗笨游戏拿人开心——译注)。我这就去找血腥男爵,他也许能阻止他。再见,哈利。”
“是,再见,”哈利说,他没有向右转弯,而是左转,选择更远但是更安全的路去枭舍。走廊一侧的高窗里都露出了明朗的蓝色天空,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等一会他还有快迪奇训练,他终於要回到快迪奇赛场了。
有什么东西滑过他的脚腕,他低头下看,发现管理员的灰猫,诺斯太太正从他身边溜过,她用黄色的、灯笼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在渴望者威望德的雕像后面消失了。
“我没做坏事呢,”哈利在她身后叫,她那样子显然是个准备向长官报告的猫。
但哈利不明白为什么,他完全有权力在星期六的早上走去枭舍的。
当哈利走进枭舍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从没有玻璃的窗户射进来,晃得他眼花缭乱。粗大的银色光柱交叉照射在圆形的屋子里,上百只猫头鹰在房缘上站着,在清晨的阳光里有点蚤动,一些猫头鹰显然刚外出觅食回来。稻草覆盖的地板被他踩得吱嘎作响,他走过地上细小的动物骨头,伸长了脖子寻找海德薇。
“你在这儿,”他说,在接近拱形天蓬顶端的地方找到了她,“下来,我有一封信要你送出去。”
她低低叫了一声,伸展开宽大的白色翅膀,盘旋飞落到他的肩头。
“好了,我知道这个外面写是说给嗅嗅的,”他对她说着,把信给她,让她叼在嘴里。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还是小声说:“但其实是给瑟瑞斯的,明白吗?”
她眨了一下琥珀色的眼睛,他认为这就是她听懂了的意思。
“那么,一路平安,”哈利说着带她走到一个窗子前面,海德薇按了按哈利的胳膊,然后就飞进让人目炫的蓝色天空里去了。他一只望着她,直到她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然后消失了。他把目光转向海格的小屋,从这个窗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里,而且,同样清楚的,他能看到这个小屋里仍没人住,烟囱里没有烟,窗帘也是关着的。
禁绝林的树梢在微风中摆动,哈利看着它们,尽情享受着吹在脸上的清新空气,脑子里想着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就在那时他看见了它:一个巨大的、有翼的、样子好像爬行动物的马,和给霍格沃茨拉车的马一样。它的黑皮翅膀像翼龙似的伸展着,从树林中上升飞起的样子又像一只巨大而怪异的鸟。它在天上盘旋了一个很大的圈子,然后又飞落进树林里。整个事情发生得是如此之快,哈利几乎不能相信它真的发生了,只有他的心脏依然砰砰地狂跳不停。
枭舍的大门在他身后突然打开,他吓了一跳,飞快地转身,发现来的人是张楚,手里握着一封信和一个包裹。
“嗨,”哈利机械地说。
“哦,嗨,”她气喘吁吁地说,“我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在这儿。五分钟前我才记起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她举了举包裹。
“是啊,”哈利说,他的大脑似乎堵塞住了,他想说些滑稽或是有趣的话,但是那只可怕的带翼的马的样子依然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今天天气很好,”他说着指指窗户,心里却已经羞愧得无地自容。天气。他跟她讲最无聊的天气。
“是啊,”张楚说,一边四下搜索着合适的猫头鹰,“打快迪奇的好天气,我一整个星期都没出去了,你呢?”
“也没有,”哈利说。
楚选了一只学校的仓枭,她招引它飞到她的胳膊上,它听话地伸出腿,让她把包裹系在上面。
“对了,桂芬多找到新守门员了吗?”她问。
“找到了,”哈利说,“就是我的朋友罗恩。卫斯理。你认识他吗?”
“那个不喜欢龙卷风队的人?”楚相当冷淡地说,“他打的好不好?”
“好。”哈利说,“我想是吧。不过,我没看到他的选拔比赛,我给留堂了。”
楚抬眼看他,包裹在猫头鹰的腿上才系了一半。
“那个安布居女人很下作,”她低声说,“她罚你课后留堂,就因为你讲了他如何-如何-如何死的事实。每个人都听说了,全校都传开了。你敢那样对付她真的很勇敢。”
哈利的心一下子膨胀得如此之快,他觉得整个身子真地从满是鸟粪的地板上飘起来几寸。谁还在乎那个会飞的蠢马呢,只要楚觉得他很勇敢。当他帮她把包裹系在猫头鹰上时,有那么一会,他认真地考虑着要不要装做不小心,让她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可惜这个令人激动的念头刚划过他的脑海,枭舍的门就又一次打开了。
学校管理员费驰喘息着走进来。他深陷的、布满血管的脸颊上一片深紫,下颚颤抖着,稀疏的灰发蓬乱,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诺斯太太跟在他脚后跟小跑着进来,她望着头顶的猫头鹰,馋得喵喵直叫。上面有一阵不安的蚤动,翅膀扇动着,一只大褐枭凶狠地砸了一下嘴。
“啊哈!”费驰说,坚定地向哈利逼近一步,松垂的脸颊气得都发抖了,“我得到消息说,你正打算买一大批粪蛋!”
哈利叉起胳膊,盯着管理员。
“是谁告诉你我要买粪蛋?”
楚也皱起眉,从哈利看到费驰,她手臂上的仓枭已经单脚站得累了,它央求地叫了一声,但是她没有理会。
“我有我消息来源,”费驰得意地嘶声说,“现在,把你要送出去的东西交出来。”
哈利为自己没有延误地送走那封信而感到万分欣慰,他说,“不能给你,信已经送走了。”
“送走了?”费驰说,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送走了。”哈利镇定地说。
费驰气愤地张着大嘴,足足有好几秒钟,然后用眼睛审视着哈利的长袍。
“我怎么知道你没把它藏在口袋里?”
“因为——”
“我看见他把信送走了。”楚生气地说。
费驰转过头向她。
“你看到了——?”
“正是如此,我看到了。”她激烈地说。
短暂的停顿里,费驰对楚怒目而视,而楚也同样有力的回视着他。然后,管理员转过身,慢吞吞地走向门口,他握住门把手时,又猛地转回头看着哈利。
“如果你让我捉到一点哪怕是粪蛋的气味……”
他磕磕绊绊地下了楼,诺斯太太最后依依不舍地看了猫头鹰们一眼,也跟上他走了。
哈利和楚互相看着。
“谢谢你。”哈利说。
“没问题,”楚说,终於把包裹系在了猫头鹰的另一只腿上,她的脸有些红,“你没有真的买粪蛋吧?”
“没有。”哈利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以为你要买粪蛋?”她说,带着猫头鹰走向窗户。
哈利耸了耸肩,对此他和楚一样疑惑,不过,奇怪的是这一点现在并不让他太过挂心。
他们一起离开枭舍。在通往城堡西翼的走廊口,楚说,“我要走这边了,嗯,我,我们什么时候再见吧,哈利。”
“是啊,再见。”
她冲他笑笑,然后离开了。哈利继续走着,悄悄地快乐起来,他终於有机会和她从头到尾说了那么多话,而且居然没让自己出一次丑。“你敢那样对付她真的很勇敢。”楚说他勇敢,她不因为他活下来而怨恨他。
当然,她更喜欢塞德里克,他明白。不过,要是当初他在塞德里克之前邀请楚参加圣诞晚会,也许整件事就不同了。当哈利邀她的时候,她看起来真的因为拒绝他而感到十分愧疚。
“早上好,”哈利高兴地冲罗恩和赫敏打招呼,然后坐到正堂里桂芬多的桌旁。
“什么事儿让你这么开心?”罗恩说着,惊奇地看着哈利。
“嗯,下午的快迪奇训练。”哈利快乐地说着,把一大盘熏肉和蛋拉向面前。
“哦,是啊。”罗恩说,放下了他正在吃的吐司,喝了一大口南瓜汁,然后说,“听着,你肯定不会想和我早一点出去,就是——呃——让我在训练前先练习一下吧?让我能,你知道,适应一点。”
“行呀,没问题。”哈利说。
“你看,我不认为你应该去,”赫敏严肃地说,“你们两个的作业已经落下好多——”
但是她没有说完,晨信到了。和每天一样,一只鸣角枭叼着《先知日报》冲着她飞旋而下,落在离糖缸近得危险的地方,伸出一只腿。赫敏把一个铜子塞进它身上的皮袋子里,拿起报纸。猫头鹰飞走时,她已经开始认真地浏览着首页。
“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罗恩说。哈利笑了,他明白罗恩是想让她避开作业这个话题。
“没有,”她叹一口气,“只有些说怪巫姐妹合唱团里的低音乐师要结婚的小道消息。”(怪巫姐妹,原意是掌管命运的三女神或三女巫,英文直译是“古怪姐妹”,因此在这里译做怪巫姐妹——译注)
赫敏打开报纸,躲在后面看了起来。哈利又吃了一份熏肉和蛋,罗恩则抬着头,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高高的窗子。
“不会吧,”赫敏突然说,“哦,不,瑟瑞斯!”
“什么事?”哈利说着一把抢过报纸,结果一下把报纸从中间撕开了,他和赫敏手里各握着一半。
“据魔法部接到的可靠消息说,瑟瑞斯。布莱克,声名狼藉的多重杀人犯——等等等等,现在就躲藏在轮敦!”赫敏愤怒地悄声从她的一半报纸上念着。
“是路修斯。马尔夫,我敢打赌,”哈利生气地低声说,“他确实在站台上认出了瑟瑞斯。”
“什么?”罗恩看起来吓了一跳,“你是说——”
“嘘!”其他两个人让他闭嘴。
“‘魔法部警告魔法界人士,布莱克极其危险,他曾经杀死十三个人,并从阿兹卡班越狱逃跑’,等等等等……一贯的胡扯。”赫敏说完,把她手里的半份报纸放下,忧心忡忡地看着哈利和罗恩,“那个,他只要不再出门就行了。”她低声说,“邓布多早就警告过他不许出门。”
哈利闷闷不乐地低头看着他撕下来的一半《先知日报》,很多页都用来刊登“貌靓夫人礼服店”的广告,他们现在显然正在大减价。
“喂!”他说着把报纸按平,好让罗恩和赫敏也能看到,“看看这个!”
“我的长袍已经够多了,”罗恩说。
“不是,”哈利说,“看,这篇短文。”
罗恩和赫敏趴着看,这篇短文只有一寸长,而且放在最底下,标题是:有人擅入魔法部家住轮敦西部克拉彭市金链花园路2号的、38岁的斯特吉斯。帕德默,在维真魔塔接受对他擅自入侵魔法部和盗窃罪名的审判。今年八月三十一日凌晨一点,魔法部的保安巫师艾瑞克。幕池,发现斯特吉斯。帕德默正企图强行打开某扇防卫最严密的门。斯特吉斯。帕德默拒绝为自己的行为申辩,已经被判两项罪名成立,将在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
“斯特吉斯。帕德默?”罗恩慢慢地说,“就是那个头发多得像个盖子的那个家伙,是不是?他是凤——”
“罗恩,嘘!”赫敏说,担心地向周围看了看。
“在阿兹卡班服刑六个月!”哈利小声说,十分吃惊,“只因为他要打开一扇门!”
“别傻了,那当然不只是因为他要打开一扇门,凌晨一点时他到底要去魔法部做什么?”赫敏悄声说。
“你是不是认为他在给凤凰做事?”罗恩喃喃说。
“等一等,”哈利慢慢地说,“斯特吉斯。帕德默本来要来送我们的,记得吗?”
其他两个人都看着他。
“是啊,他本该负责护送我们去王十字车站的,还记得吗?还有穆迪因为他没来还特别生气呢,那就是说,当时他不可能是在帮凤凰令做事的,不是吗?”
“嗯,也许他们没想到他被抓住了呢,”赫敏说。
“可能是一个圈套!”罗恩激动地叫起来,“不——听我说!”他接着说,看到赫敏脸上的威胁神情他立刻把音量急剧下降,“魔法部怀疑他是邓布多一夥的,所以——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引诱他去魔法部,而他根本就没想打开什么门!那可能是为了捉他而编出来的瞎话!”
他们中间有一阵短暂的沉默,哈利和赫敏都在思考着他的话,哈利觉得这个推论似乎有些牵强。但是,赫敏,看起来却相当同意。
“你知道,即便事实真的如此,我也毫不惊讶。”
她思索着把她那一半报纸折起,当哈利放下他的刀叉时,她似乎才从瞑想中清醒过来:“那么,嗯,我想我们应该先解决史宝特留的那个关于自我施肥灌木的报告,然后,要是我们侥幸做得够快的话,午饭前我们就可以练习麦格的物体可姿现咒。”
想到楼上正等着他的大堆作业,哈利觉得有些抱歉。可是,今天的天空,是那么晴朗、蔚蓝、振奋人心,而他又已经一个星期都没登上他的霹雳扫帚了。
“我是说,我们今晚一定做,”当罗恩和哈利延着下坡的草坪向快迪奇场地走时,罗恩说,他们的扫帚架在肩膀上,而赫敏对他们不能通过中级巫师考试的严厉警告仍在耳朵里回响。他顿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加上一句:“你觉得她说以后不让我们抄她的作业,是认真的吗?”
“是的,我想是的,”哈利说,“不过,这个也很重要,要想留在快迪奇队里我们总得练习啊。”
“是啊,说的对,”罗恩激动地说,“何况我们也有足够的时间把作业都做完。”
当他们接近快迪奇场地时,哈利向右边禁绝林里幽幽摇摆的树木看了一眼,没有东西从那里面飞出来。除了远处枭舍旁边有几只猫头鹰飞舞,天上什么都没有。
他已经有够多让他烦心的事情了,会飞的马又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於是他把这个念头抛开。
他们从更衣室的柜子里拿出了球,罗恩守着三个高高的球门柱,哈利做追球手,努力把鬼飞球打过罗恩的防守。哈利认为罗恩打得相当不错,哈利打过去的,有四分之三的球都给他挡回去了,而且,随着练习,他也打得越来越好。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回城堡吃午饭——在那时间里,赫敏十分明白地表示她认为他们两个都很没有责任感——然后又回到快迪奇场地开始正式训练,等他们走进去时,除了安吉莉娜,其他队员已经都在更衣室里了。
“罗恩,你好吗?”乔治说着对他挤挤眼。
“很好,”罗恩说,在来球场的路上,他的话已经越来越少。
“准备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功夫吗,小级长?”弗雷德说着,从套头快迪奇球衣的衣领里伸出头来,头发乱蓬蓬的。他有些不怀好意地笑着。
“闭上嘴吧,”罗恩毫无表情地说,头一次把他的球衣穿上身。这件球衣大小还挺合适,要知道它是奥列弗。伍德的旧球衣,而伍德的肩膀要比罗恩宽些。
“好了,大家听着,”安吉莉娜说着从队长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已经换好了球衣,“咱们这就过去吧。艾丽莎和弗雷德,你俩能不能帮大家把球箱搬过去,啊,还有,外面有两三个人看我们训练,但是我希望你们别理他们,知道吗?”
哈利从她故作轻松的语气觉察到什么,他想他能猜出外面观看训练的人是谁。
而千真万确的,当他们离开更衣室,来到阳光明媚的球场时,一阵嘘声和尖叫迎面而来。是斯雷瑟林快迪奇队和他们的同夥们,正坐在空空的观众席中间,喊叫声在整个球场响亮地回荡着。
“卫斯理骑的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马尔夫用他一贯的懒洋洋的口气轻蔑地大声说,“有谁会蠢到给一个发酶的木棒子施飞行魔法啊?”
克劳伯、高耀、还有潘姿。帕金森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罗恩登上扫帚,从地上飞起,哈利紧跟着他,从后面看到他的耳朵已经红了。
“别理他们,”他说着加速追上罗恩,“等和他们比完了就知道是谁在笑了。”
“哈利,你这个态度正是我们需要的,”安吉莉娜赞同说,她正夹着鬼飞球从他们身旁飞过,然后她在已经飞上空中的球队前面减速停了下来,“好,大家听着,我们先来传球,热身一下,所有队员都要——”
“嘿,安吉莉娜。约翰逊,你那个头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潘姿。帕金森在底下尖声笑着,“什么人会弄得像头上长蚯蚓一样呢?”
安吉莉娜把她扎满小辫的长头发从脸上拂开,继续镇定自若地说:“——散开一点,然后,看看咱们做得怎么样。”
哈利转身离开其他人,飞到场地远端,罗恩也后退到另一端的球门那里。安吉莉娜单手举起鬼飞球,用力把它抛给弗雷德,弗雷德把它传给乔治,乔治再传给哈利,哈利传给罗恩,但是罗恩没接住,球掉了下来。
斯雷瑟林的人由马尔夫领头,叫喊着狂笑起来。罗恩俯冲下去,在鬼飞球落地之间拣起了球,但是他转头上升的时候有些狼狈,身子歪到扫帚一边,等他返回其他人的高度,脸已经红了。哈利看见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但是他们两人都异反常态地没有说话,让他十分感激。
“罗恩,继续传,”安吉莉娜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罗恩把鬼飞球扔给艾丽莎。斯宾耐特,艾丽莎传给哈利,哈利再传给乔治。
“嘿,波特,你的伤疤怎么样?”马尔夫叫,“你确定不用躺下歇歇吗?你肯定有,多久啦,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去医院了吧,这肯定打破你的记录啦不是吗?”
乔治把球传给安吉莉娜,她反身把它又传回给哈利,哈利完全没有准备,但是仍在最后一刻用指头尖捉住了球,然后立刻把它传给罗恩,罗恩冲过去,但是只差几寸没有接住。
“罗恩,好好干吧,”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罗恩已经俯冲去追鬼飞球,“专心一点!”
当罗恩再次飞回其他人的高度时,已经很难分辨究竟他的脸红还是鬼飞球红。
马尔夫和其他斯雷瑟林的人笑得更响了。
第三次时,罗恩终於接住了鬼飞球,但也许是太欣慰了,他把球奋力扔出去的时候,鬼飞球直直穿过凯蒂。贝尔伸出的双手,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对不起!”罗恩声吟一声,疾飞过去看他是不是伤到她了。
“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她很好!”安吉莉娜大叫,“不过你把球传给队友时,尽量别把她打下扫帚行不行?我们有霸吓球就已经够了!”
凯蒂的鼻子流起血来。他们下面,斯雷瑟林的人跺着脚笑,弗雷德和乔治飞到凯蒂身边。
“这儿,吃下这个,”弗雷德对她说,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紫色的东西递给她,“包管你马上就好。”
“好啦,”安吉莉娜喊,“弗雷德,乔治,去拿你们的球棒和霸吓球来。罗恩,飞上去,到球门柱那儿。哈利,等我示意,你就可以放出霓贼球。我们要瞄准罗恩的球门,当然了。”
哈利和双胞胎一起飞离场地,去取霓贼球。
“罗恩可真是弄得一团糟,是不是?”当他们三个落在球箱旁边时乔治喃喃地说,他们打开球箱,取出一个霸吓球和一个霓贼球。
“他只是紧张罢了,”哈利说,“今天上午我和他练习时他好得很。”
“是呀,嗯,我希望他不是已经越过了最佳状态了。”弗雷德陰沉地说。
他们回到空中。安吉莉娜吹响口哨,哈利放开霓贼球,弗雷德和乔治也释放了霸贼球。从那一刻起,哈利就几乎不知道其他人的在做什么,他的职责是捉回那个可以给自己球队加一百五十分的小小金色飞球,而这一项工作需要极高的速度和技术。他加快速度,在追球手们里上下左右地飞进飞出,温和的秋风拂过他的脸,现在,远处斯雷瑟林们的叫喊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但是很快,口哨声让他再次停下了。
“停下——停下——停下!”安吉莉娜大喊,“罗恩——你没守中门!”
哈利回头看罗恩,他正在左边的球门前盘旋,另两个球门则完全没有保护。
“哦。对不起。”
“你在盯着追击手时总往两边躲闪!”安吉莉娜说,“要么守在中间等你保护哪个球门时再动,要么就围着所有球门转圈,但是不要漫无目的地跑到一边去,前三个球都让你这么丢了!”
“对不起。”罗恩再一次说,在蓝天的衬托下,他的脸红得好像烽火台一样了。
“还有凯蒂,你就不能把鼻血止住吗?”
“它越来越厉害了!”凯蒂含糊不清地说,用袖子堵住鼻子。
哈利转身看弗雷德,后者正神色紧张地检查他的口袋。他看到弗雷德又拿出了些紫色的东西,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然后一脸惊恐地转头去看凯蒂。
“那么,再开始吧,”安吉莉娜说。她没有理会斯雷特林们现在开始唱的“桂芬多输最多,桂芬多输最多”歌,但是她坐在扫帚上的姿势仍然明显地僵硬许多。
这次他们飞了还不到三分钟,安吉莉娜的哨子就响起来了。哈利刚刚发现霓贼球正在围着对端球门柱打转,现在不得不遗憾地停了下来。
“又怎么啦?”他不耐烦地对离他最近的艾丽莎说。
“凯蒂,”她简单地说。
哈利转过头,看到安吉莉娜,弗雷德和乔治正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凯蒂,哈利和艾丽莎也连忙赶快飞了过去。显然,安吉莉娜叫停的时间刚刚来得及,因为凯蒂现在已经脸色苍白,满身是血。
“她得去医院,”安吉莉娜说。
“我们带她去,”弗雷德说,“她——呃——她可能误食了血泡豆——”
“那,既然击球手都走了,又少了一个追球手,我们也没必要继续练习了,”
当弗雷德和乔治护送着凯蒂飞去城堡时,安吉莉娜不高兴地说,“走吧,去换衣服吧。”
斯雷瑟林们的刺耳歌声一路伴他们返回更衣室。
“训练怎么样?”一个半小时之后,当哈利和罗恩从肖像洞里爬进桂芬多休息室之后,赫敏相当冷淡地问。
“训练——”哈利开始说。
“糟透了,”罗恩闷声说,一坐在赫敏身边的椅子。她抬眼看了看罗恩,脸上的寒霜似乎开始有点融化了。
“嗯,才第一次训练,”她安慰地说,“那肯定是要花时间——”
“谁说是我弄糟的了?”罗恩突然说。
“没人,”赫敏说,看起来有些吃惊,“我以为——”
“你以为我肯定差极了?”
“不,当然不是!你看,你说训练糟透了所以我只是——”
“我得去做作业了,”罗恩生气地说着大步走向去男生宿舍的楼梯,然后消失了。赫敏转向哈利。
“他打的很糟吗?”
“不是,”哈利袒护说。
赫敏扬起眉毛。
“嗯,我想,他本可以打得更好的,”哈利喃喃说,“不过,就像你说的,这才是第一次训练而已。”
那天晚上,哈利和罗恩都没能完成多少作业。哈利知道罗恩满脑子只想着他在快迪奇训练上极差的表现,就是他自己,也很难把那只“桂芬多输最多”的调子从大脑里赶走。
星期日他们一整天都呆在休息室,把头埋在书本里。身边逐渐来了很多人,然后又走干净了。这一天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桂芬多的大部分人都把这天花在室外,享受着这个很有可能是今年最后的一点阳光。等到晚上,哈利感觉好像有人把他的大脑往颅骨上敲打一样疼。
“你知道,我们应该试一试在星期中间就完成一些作业,”哈利对罗恩嘟囔着,他们终於把麦格教授布置的、关于物体可姿现咒的长篇报告写完,放在一边,悲惨地开始写幸内斯查教授布置的、同样长而艰难的关于木星的众多卫星的报告。
“是呀,”罗恩说着柔了柔充满血丝的眼睛,第五次把写错的羊皮纸撕下丢进身边的壁炉里,“听着,你说咱们应不应该问问赫敏,看一下她的作业?”
哈利转眼去看她,她正坐在那里和金妮愉快地聊天,罗圈腿趴在她的腿上,面前的空中一双织针闪闪发亮,正忙着编出一双不成样子的精灵袜子。
“不行,”哈利郁闷地说,“你知道她不会同意的。”
於是他们继续做下去,窗外的天空越来越黑,渐渐地,休息室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十一点半时,赫敏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快做完了?”
“早着呢,”罗恩简单地说。
“木星最大的卫星是木卫三,不是木卫四。”她说,隔着罗恩的肩膀指点他的天文学报告,“还有,有火山的是木卫一。”
“谢谢,”罗恩粗暴地说着,把写错的句子划掉。
“对不起,我只是——”
“是啦,那么,要是你只是过来挑错的话——”
“罗恩——”
“赫敏,我没有时间听你的长篇大论,好么?我这儿已经多的喘不上气了——”
“不是——你看!”
赫敏指着离他们最近的窗户,哈利和罗恩一起看过去:一只漂亮的鸣角枭正站在窗台上,直视着屋里的罗恩。
“那不是赫耳墨斯么?”赫敏惊奇地说。
“哎呀,可不是吗!”罗恩小声说,扔下羽毛笔站了起来,“帕西怎么会给我写信?”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赫耳墨斯飞进来,落在罗恩的报告纸上,伸出一条腿,上面正绑了一封信。罗恩取下信,猫头鹰立刻就飞走了,只是罗恩画的木卫一图上现在留了好几个带墨的爪印。
“这确实是帕西的笔迹,”罗恩说着坐回椅子上,盯着纸卷外面写着的字:霍格沃茨桂芬多学院,罗恩。卫斯理收。他抬头看另两个人:“你们觉得怎样?”
“打开!”赫敏急切地说,哈利也点点头。
罗恩打开纸卷,读了起来,随着他的目光逐渐下移,他的怒气也越来越明显。
当他读完了信,表情已经相当憎恶了。他把信丢给哈利和赫敏,他们凑到一起也看了起来:亲爱的罗恩:我刚听说(从尊敬的魔法部长本人那里!——他是从你们的新老师,安布居教授那里得知的)你被选上了霍格沃茨学校的级长。
得知这个消息,我真是又惊又喜,我要先向你表示我的祝贺。我必须承认,我曾一直担心你会朝我们所谓的“弗雷德和乔治”的方向发展,而不是遵循我的榜样。
所以,你应该能想像得到,当我知道你已经不再嘲笑官权,而决定要做一个有真正责任感的人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欣慰。
但是我希望给你比祝贺更重要的东西,罗恩,我希望给你一些忠告,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用晨信,而选择在这么晚的时候给你写信。我是想让你能躲开你身边人的好奇和窥视,避免回答他们会提出的尴尬问题。
部长告诉我你被任命为级长时,他也透露出消息让我明白,你仍然和哈利。波特混在一起。我必须告诉你,罗恩,没有什么比和那小子交朋友更会让你的职位难保了。
是的,我相信你听到这些一定很吃惊——你肯定会说哈利。波特一直是校长也宠爱的学生——但是我必须告诉你,邓布多的校长职位有可能不会再当很久了,而真正重要的人物对哈利。波特的作为,有相当不同、而且恐怕是更准确的认识。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但记得看一下明天的《先知日报》,你就会明白现在风是往哪边吹的——还有看看你能不能在上面找出你哥哥!
我是说真的,罗恩,你不会想和哈利。波特那种人同流合污的,那会损害你的未来前途,这也包括你毕业之后的前途。因为是我们的爸爸送他去的,你想必已经知道哈利。波特今年夏天去的那次惩戒听证会。他被整个维真维塔审判庭,要我说,他给放出来纯粹是因为技术原因,给他钻了空子,而且很多跟我谈过话的人都相信他有罪。
也许,你是不敢和哈利。波特一刀两断——我知道他有点不正常,而且据我所知,他还相当暴力——但是如果你担心这些,或是因为他其他的什么行为让你觉得害怕的话,我鼓励你和安布居教授说,她是一个真正令人愉快的人,而且我相信她会很乐意帮助你的。
这就提到我想告诉你的另一件忠告,正如我前面提示过你的,邓布多在霍格沃茨的统治可能不会多久了。罗恩,你的忠诚不应该是对他的,而是对学校和魔法部的。我很遗憾地得知,安布居教授在霍格沃茨内部进行魔法部极为关心的正当改革时,从学校教工那里得到的支持少得可怜(不过,从下个星期起她就会轻松多了——还是那句话,看明天《先知日报》就明白了)。我现在只跟你说这个:一个现在热心帮助安布居教授的学生,两年后肯定会有希望做学生长呦!
我很抱歉在暑假里我没有更多时间看你,评论我们的父母让我十分痛心。可是,如果他们坚持和邓布多那群危险人物混在一起的话,我恐怕不能继续住在他们的屋檐底下。(如果你什么时候给母亲写信,你可以告诉她,有一位斯特吉斯。帕德默,是邓布多的好朋友,最近刚刚因为违法入侵魔法部而被送进阿兹卡班了。也许这个能让他们张开眼睛,看清楚和他们称兄道弟的好朋友都是什么样的小偷罪犯。)我认为我及时地躲开和这些人交往所带来的耻辱,是相当幸运的——部长实在对我太好了——而我希望,罗恩,你也能摆月兑我们父母的错误信念和行为带给你的束缚。
我衷心地希望,假以时日,他们会明白他们的作为有多么荒谬,而我,当然也会准备到那一天,接受他们的道歉。
请千万仔细考虑我的话,尤其是关于哈利。波特的部分,再次祝贺你成为级长!
你的哥哥,帕西哈利抬眼看着罗恩。
“嗯,”他说着,尽量使自己听起来好像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如果你想——呃——什么来着?”——他看一下帕西的信——“啊,是啦,和我‘一刀两断’的话,我发誓我不会使用暴力的。”
“把信给我,”罗恩说着伸出手,“他是——”罗恩急促地说着,一边把帕西的信撕成两半,“全世界——”他把信撕成四半,“最大的——”八片,“饭桶!”
然后他把碎片扔进火炉里去。
“赶快吧,明天早上之前我们无论如何得把这些东西做完的,”他快速地对哈利说着,把给幸内斯查教授写的报告拉回面前。
赫敏看着罗恩,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
“哦,拿过来吧,”她忽然说。
“什么?”罗恩说。
“交给我,我给你们看一遍,改正错误,”她说。
“你是认真的吗?啊,赫敏,你真是救苦救难哇,”罗恩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能说的是,‘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拖拉作业’,”她说着伸出两手等着他们交出报告,但脸上却显出了一点调皮的神情。
“万分感谢,赫敏,”哈利虚弱地说,递过他的报告,然后坐回扶手椅里,柔着眼睛。
已经过了午夜,休息室除了他们三个人和罗圈腿再没有别人。除了赫敏的羽毛笔在他们报告的这里或那里划掉句子的声音,就只有她核对细节时,在满桌堆放的资料书里翻动书页的声音。哈利已经筋疲力尽,他的胃里有种古怪的,恶心的空空感觉,但这完全与疲劳无关,而是来自于那封正在壁炉中心烧成一卷黑灰的信。
他知道霍格沃茨有一半人都认为他很奇怪,甚至疯了,他知道《先知日报》编造他的瞎话也已经有好几个月。但是,看到这样的东西被帕西写在信上,知道帕西在劝告罗恩与他决裂,甚至让罗恩去向安布居供出他的故事,这样的事情,比任何东西都让他更体会到整件事的真实性。他认识帕西已经四年了,暑假时他在他家里住过,快迪奇世界杯时他们睡同一个帐篷,去年的三巫师争霸赛第二关时他甚至给过哈利满分成绩……而现在,帕西认为他是不正常的,而且有暴力倾向。
一股对他教父的同情涌上哈利的心头,他想,现在瑟瑞斯可能是唯一真正理解他感受的人,因为瑟瑞斯也陷在同样的处境里。巫师界里几乎每个人都认为瑟瑞斯是一个危险的杀人犯,而且支持伏地魔,他就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了整整十四年。
哈利眨了一下眼睛。他刚刚在壁炉的火里看到一个不可能在那里出现的东西,它闪了一下就立即消失了。不会的……这不可能……那肯定他想像出来的,因为他刚才想起了瑟瑞斯……
“好了,把它抄下来。”赫敏对罗恩说,把他的报告和一张她自己写的纸推给罗恩,“然后再加上我给你写的结论。”
“赫敏,我说实话,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罗恩虚弱地说,“要是我再对你不礼貌——”
“——那我就会知道你已经恢复常态,”赫敏说,“哈利,你的很好,只有最后面的一点,我想你肯定是没听清幸内斯查教授的话,木卫二上面覆盖的是冰,不是钉——哈利?”
哈利已经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到地上,现在正伏在炉边磨露出线的烤焦的地毯上,凝视着火。
“呃——哈利?”罗恩犹豫着说,“你在下面干嘛呢?”
“因为我刚才在火里看到瑟瑞斯的头,”哈利说。
他说得相当镇定,毕竟,去年他就在同一个壁炉里看到过瑟瑞斯的头,还和它讲过话。虽然如此,这回他仍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看到了,它消失得太快了。
“瑟瑞斯的头?”赫敏重复,“你是说,就像上回三巫师争霸赛时他找你那次?
但现在他不能那么做,那就太——瑟瑞斯!“
她吸一口气,紧盯着火,罗恩的羽毛笔掉了下来。在跳动的火苗中间,瑟瑞斯的头出现了,长长的黑发中间是他笑着的脸。
“我已经开始担心,你们会不会在别人都离开之前,就去睡觉了呢,”他说,“每小时我都来检查一遍的。”
“你每小时都探进火里检查?”哈利说,有些笑起来了。
“只几秒钟,看看是否安全而已。”
“可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怎么办?”赫敏紧张地说。
“嗯,我想有个女孩——看样子也就是一年级的——刚才有可能看到我,不过别担心,”当赫敏惊恐地捂住嘴时,瑟瑞斯连忙说:“她再看我时我就已经回去了,我打赌她会以为我是个形状奇怪的柴火或是什么的。”
“可是,瑟瑞斯,这太冒险了——”赫敏开始说。
“你的口气和茉莉一样,”瑟瑞斯说,“这是我能想出给哈利回信,又唯一不需要密码的方法——密码是会被人破解的。”
听他讲到哈利的信,赫敏和罗恩都转过来看他。
“你可没说你已经给瑟瑞斯写过信了!”赫敏责怪地说。
“我忘记了,”哈利说,这的确是事实,在枭舍遇到张楚,把他脑子里的所有东西都给赶飞了,“赫敏,别那样看我,没人能从那封信分析出秘密信息的,是不是,瑟瑞斯?”
“是的,它保密得很好,”瑟瑞斯笑着说,“不管怎么说,咱们最好快点,万一有人在追我们——你的伤疤。”
“有什么——?”罗恩刚开始说就被赫敏打断了:“我们之后会给你解释,瑟瑞斯,你继续说。”
“嗯,我知道它疼起来不是件好玩的事,但是我们都认为你不用太担心。去年一年它都疼着,不是吗?”
“是,邓布多说每次伏地魔情绪激动时它就会疼,”哈利说,像往常一向,不去理会罗恩和赫敏听到这个名字时的畏缩,“所以那天我留堂时他也许只是,我不知道,很生气或是什么的。”
“嗯,现在他已经回来,疼是肯定会很频繁的。”瑟瑞斯说。
“那么你不认为这和留堂时安布居碰到我有一点关系?”哈利问。
“我想不大可能,”瑟瑞斯说,“我只是听说过她,我知道她不是食死徒——”
“她也坏得差不多够当食死徒了,”哈利陰沉地说,罗恩和赫敏都一个劲儿地点头同意。
“是的,不过,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好人和食死徒两种人的,”瑟瑞斯刺刺笑了一下,“不过,我知道她有多讨厌——你应该听听卢平怎么说她。”
“卢平认识她?”哈利忙问,想起在第一节课上安布居讲起的危险混血。
“不认识,”瑟瑞斯说,“但两年前她起草了些反对狼人的法案,让他几乎不可能找到工作。”
哈利记起了卢平近日来越发破旧的衣服,这让他对安布居的憎恨又多了一分。
“反对狼人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赫敏生气地说。
“因为她怕他们吧,我猜,”瑟瑞斯说,看到她愤愤的样子笑了,“显然她恨极了混血人,就在去年,她还煽动公众,想把人鱼集中起来,给他们挂上标牌。你能想像么,我们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追杀人鱼,而像克瑞彻这样的混蛋却逍遥自在。”
罗恩笑起来,但赫敏似乎有点生气。
“瑟瑞斯!”她责备地说,“真的,只要你努力对克瑞彻好一点,我相信他会回应你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你是他唯一的家庭成员,而且邓布多教授说——”
“那,安布居的课是怎么样的?”瑟瑞斯截断她的话,“她在训练你们怎么杀混血儿吗?”
“没有,”哈利说,不理会赫敏被冒犯了的神情,“她根本不许我们使用魔法!”
“我们唯一做的就是读那个蠢课本,”罗恩说。
“啊,哼,当然了,”瑟瑞斯说,“我们从魔法部里面得来的消息也说法吉不想让你们练习战斗。”
“练习战斗!”哈利怀疑地重复,“他以为我们打算干什么,组织巫师军队吗?”
“他确实以为你们是在这么做,”瑟瑞斯说,“或者,应该说,这是他最担心邓布多在做的事——组建他自己的军队,有了军队他就可以向魔法部进攻。”
这话让他们都安静了一下,然后罗恩说,“这是我听过的,包括那个露娜。拉乌古德弄出来的东西在内,最愚蠢的事情。”
“所以我们不能学黑魔法防御课的原因,就是法吉怕我们用那些魔法来对付魔法部?”赫敏说,看起来相当愤怒。
“对,”瑟瑞斯说,“法吉以为邓布多为获得权力会不择手段,现在他越来越怕邓布多。他把邓布多以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关起来,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这让哈利想起了帕西的信。
“你知道明天的《先知日报》里会不会有邓布多的消息?罗恩的哥哥帕西说会有——”
“不知道,”瑟瑞斯说,“整个周末我都没见到凤凰令里的人,他们都忙着呢,这里只剩了我和克瑞彻。”
瑟瑞斯的语气里明显地有些酸涩。
“那,你们也没有海格的消息吗?”
“啊……”瑟瑞斯说,“嗯,他现在本该已经回来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看到他们难过的样子,连忙补充说:“不过邓布多都不担心,所以你们三个也别躁心了,我相信海格没事。”
“可是,如果他本该现在回来的……”赫敏忧虑地低声说。
“奥林蓓。梅心女士曾经和他在一起,我们一直和她保持着联系,她说他们在回来的路上分开了——但是这不说明他受了伤或是——嗯,没有证据说明他不是完好无损的。”
但哈利,罗恩,和赫敏并没有被说服,他们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听着,不要问太多关于海格的问题,”瑟瑞斯匆忙地说,“那只会让更多人注意到他还没回来,而我知道邓布多不想这样。海格很坚强的,他没事的。”当他们并没有因此显得愉快起来,瑟瑞斯又说,“你们下次去霍格梅村是什么时候?我想着,上次在车站的狗伪装没给发现,不是吗?我想我可以——”
“不能!”哈利和赫敏一起大声说。
“瑟瑞斯,难道你没看《先知日报》么?”赫敏忧虑地说。
“哦,那个呀,”瑟瑞斯说着笑了起来,“他们一直在猜我的所在,可惜他们从来也没有——”
“是啊,但是我们认为,这一次他们猜中了,”哈利说,“马尔夫在火车上说的一些话让我们认为,他已经知道那是你,瑟瑞斯,他爸爸也在车站上,——你知道,就是路修斯。马尔夫——所以,无论你做什么都别来这里,要是让马尔夫再认出你——”
“好了好了,我听明白了,”瑟瑞斯说,看起来极为不悦,“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我以为你会想和我见面的。”
“我当然希望,只是我不想让你再给关到阿兹卡班去啊!”哈利说。
瑟瑞斯一声不响地从火里盯着哈利,深陷的双眼中间拧出一道深深的皱纹。
“你比我想像的更不像你父亲。”他最后说,声音明显冷淡了许多,“冒险才是詹姆斯觉得有趣的地方。”
“你听我说——”
“嗯,我得走了,我听见克瑞彻下楼的声音了,”瑟瑞斯说,但哈利明白他在撒谎,“我会给你写信,告诉你下次在火里见面的时间的,不过,我应该这么做吗?
你敢再冒这个险吗?“
随着低低的“波”的一声,瑟瑞斯的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闪烁抖动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