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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之凤凰社 第二十章 海格的故事

哈利一路冲上男生宿舍,从皮箱里抓出了隐身斗篷和掠夺者之图。他的速度快极了,他和罗恩至少等了五分钟,赫敏才匆匆走出女生宿舍,她戴着围巾和手套,还有她自己织的一顶鼓鼓洼洼的精灵帽子。

“嗯,可是外面那么冷啊!”看到罗恩不耐烦地砸舌,她分辨说。

他们从肖像洞爬出去,慌张地罩上隐身斗篷——罗恩比去年长高了许多,现在他不得不蜷着腿才能不露出脚——然后,他们小心而缓慢地走下一层层楼梯,不时停下来在掠夺者之图上查看费驰和诺斯太太的动静。幸运的是,除了几乎无头尼克,他们谁也没遇见。几乎无头尼克心不在焉地在走廊里飘荡,口里哼的调子与“卫斯理是我们的王”恐怖地相像。他们悄然穿过门厅,走到外面寂静的雪地里。一看到金黄的灯光从前方的小方格子窗户里透出来,还有烟囱里冒出的青烟,哈利的心就一下飞腾起来,他越走越快,其他两个人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兴奋地踩在越积越厚的雪上,嘎嘎吱吱地响着,最后终於跑到了木门跟前。哈利举起拳头,敲了三下,里面的狗立刻激动地狂叫起来。

“海格,是我们啊!”哈利从钥匙孔里往里喊。

“早该想到的!”一个粗哑的声音传来。

他们在斗篷下面互相看着对方笑,从海格的声音他们就能听出他很高兴。“刚回家还没三秒哪……牙牙,走开,……走开,你这懒狗呀。”

门闩提起,门吱丫一声打开了,海格的头从门缝里露了出来。

赫敏尖叫了一声。

“我的天,小声点儿!”海格慌忙说,在他们头顶上寻找,“穿了隐身斗篷是吧?那就进来吧,进来!”

“对不起!”赫敏喘着气说,他们三个人挤过海格走进屋里,然后把斗篷拉下,好让他看见他们。“我只是——噢,海格!”

“没事儿,没事儿!”海格连忙说,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门,然后又慌忙去拉上了所有的窗帘,但是赫敏仍紧盯着他,一脸惊骇。

海格的头发被凝固的血粘在一起,他的左眼已经高肿得只剩下一道细缝,周围全是青紫的伤痕。他的脸上和手上到处都是伤口,有些仍在留血,而且,从他走动时的小心样子,哈利怀疑他还有可能断了肋骨。显然他确实刚刚才到家,一件厚厚的旅行斗篷搭在椅背上,一个大得足能装下几个小孩的帆布包堆在门边。而有正常人两个大的海格本人,现在正一瘸一拐地走到炉边,把铜水壶放在上头。

“发生了什么事?”哈利追问,牙牙正围着他们高兴地跳着,恬他们的脸。

“告诉你们了,没事儿!”海格坚定地说,“要茶吗?”

“别装了,”罗恩说,“你根本就不好!”

“我再告诉你们一遍,我很好,”海格说,站直身子,转过头来冲他们露出笑容,可惜已经疼得疵牙咧嘴,“啊,看到你们仨可真好啊——暑假还好吧?”

“海格,你被人打了!”罗恩说。

“最后一遍告诉你,我没事!”海格坚定地说。

“要是我们中间有谁的脸让人给切成肉酱了,你也会什么都不说吗?”罗恩追问。

“海格,你得让包福夫人给你看看,”赫敏焦急地说,“有些伤口实在挺重的。”

“我自己会治的,行不行?”海格忍耐着说。

他走到屋子中间放着的巨大木桌旁边,猛地掀开上面盖着的一块小毛巾。毛巾下面,是比汽车轮胎还要大的一块血淋淋的、淡绿颜色的肉块。

“海格,你不会是要吃这个吧?”罗恩说着靠过去仔细看,“看来好像有毒呢。”

“它本来就是这样的,这是龙肉,”海格说,“而且我不是弄它来吃的。”

他拎起肉块,把它拍在自己的左脸上。绿色的血沿着脸流进他的胡子里,他满足地声吟一声。

“这就好多了,你知道,它能止疼的。”

“那么,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呢?”哈利问。

“不能啊,哈利。最高机密。告诉你,这比我的工作重要得多呢。”

“海格,是不是给巨人打的?”赫敏小声问。

海格的手一滑,龙肉啪哒一声掉到他身上。

“巨人?”海格说着,在龙肉落到腰际之前抓住了它,然后再放回脸上,“谁说巨人啦?你们跟谁谈话了?谁告诉你们说我——谁说我被——啊?

“我们猜的,”赫敏分辨说。

“哦,你们猜到的,是不是?”海格说,用露在龙肉外面的那只眼睛严厉地审视着她。

“这个挺……明显的,”罗恩说。哈利连忙点头。

海格瞪着他们,然后哼了一声,把龙肉扔回到桌子上,走过去拿下正嘘嘘响的水壶。

“从没见过像你们仨这么爱多管闲事的小孩,”他嘀咕着,把热水倒进三个水桶形的茶杯里,“这可不是夸你们,他们管这叫狗拿耗子,什么闲事都爱瞎打听。”

但是他的胡子却跳着,好像在笑了。

“那么你的确是去找巨人了?”哈利说,笑着在桌旁坐下。

海格把茶放在每个人面前,坐下来,然后又拿起龙肉贴在脸上。

“好好好,对,”他说,“我去找巨人了。”

“找到他们了吗?”赫敏悄没声地说。

“嗯,说实话,他们也没那么难找,”海格说,“你知道,他们个头挺大啊。”

“他们在哪里?”罗恩说。

“山上。”海格毫无帮助地说。

“那为什么麻瓜们没——?”

“他们见过,”海格说,“只不过,他们都以为他们是死于登山事故,就草草了事的,是不是?”

他移动了一下龙肉,把它贴在了最严重的伤口上。

“求你啊,海格,告诉我们你一直在干什么吧!”罗恩说,“你给我们讲怎么被巨人打,哈利就会告诉你他怎么被摄魂怪追!”

海格呛了一口茶,同时龙肉也掉了下来,很多口水、茶和龙血溅得到处都是,海格一边咳嗽一边忙着说话,而龙肉啪地一声,已经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被摄魂怪追?”海格怒吼着。

“你难道没听说么?”赫敏瞪大眼睛问。

“离开这儿之后发生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在执行秘密任务,不是吗,不想让猫头鹰到处跟着我啊——要命的摄魂怪!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开玩笑。它们去小文金镇,袭击了我和我表哥,然后魔法部开除了我——”

“什么?!!!”

“——我还去了个听证会呢,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们巨人的事。”

“什么,开除你!”

“告诉我们你暑假的事,然后我就给你讲我的。”

海格用那只唯一睁开的眼睛瞪他,哈利坦然地回视,一脸天真执着。

“哦,好吧!”海格听天由命地说。

他弯腰把龙肉从牙牙的嘴里揪出来。

“哦,海格,不行,那不卫生——”赫敏开始说,但是海格早已经把肉拍在青肿的眼睛上了。

他再次喝了一大口茶,然后说:“嗯,上学期一结束我们就出发了——”

“那就是,奥林蓓。梅心女士跟你一起去的?”赫敏插嘴。

“是啊,就是这样,”海格说,脸上没被胡子或绿色的龙肉挡住的几寸地方露出了一些温柔,“是呀,就我们俩。而且我告诉你们,奥林蓓,她才不怕风餐露宿的生活呢。你们知道,她是个高贵的、衣着讲究的女人,我了解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担心她受不了爬石头、睡山洞那些事情呢,但是她都毫无怨言地承担下来了。”

“你了解你们要去的地方?”哈利重复着,“你知道巨人在哪里?”

“嗯,邓布多知道,他告诉我们了,”海格说。

“他们是不是藏在哪里?”罗恩问,“那是个秘密对不对?他们在哪儿?”

“不全是,”海格摇着头发蓬乱的头说,“只不过,只要他们离得足够远,其他巫师才懒得理他们在哪儿。但是,他们的所在十分难去,反正人类想过去是相当困难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邓布多的指示。我们花了一个月才走到——”

“一个月?”罗恩说,好像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长的旅程似的,“可是——你们干嘛不弄一个移动牌什么的?”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表情古怪地审视着罗恩,几乎是同情的表情。

“罗恩,有人监视我们。”他粗哑地说。

“什么意思?”

“你们不明白的,”海格说,“魔法部一直监视着邓布多,以及每个跟他有关的人,而——”

“那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哈利立刻说,他急于想听海格的故事,“我们知道魔法部监视邓布多——”

“所以你们才不能用魔法去那个地方?”罗恩说,看起来相当震惊,“你们像麻瓜似地走了一路?”

“嗯,不能说是一路都是,”海格谨慎地说,“我们得小心呢,因为我和奥林蓓……我们看起来就有点和常人不同——”

罗恩压抑了自己发出的、介于喷嚏和吸鼻子之间的声音,然后连忙喝了一口茶。

“——所以很容易让人跟踪。我们装成一起度假旅行的样子,所以我们去了法国,装作打算去奥林蓓的学校。我们走得相当慢,因为我们不能用魔法,而我们知道魔法部就等着找个借口把我们抓起来呢。但是我们还是把那个跟踪我们的傻瓜给甩开了,在第戎那个地方——”

“哦哦,第戎?”赫敏兴奋地说,“我在那里度过假,你有没有去看——”

她看到罗恩的脸色,就不说话了。

“那之后我们冒险使了点魔法,还不算差。在波兰国境边上遇到了几个发了疯的傻特伊,还有在明斯克的一家酒吧里,我和一个吸血鬼稍微有些争执。除了这些,整个旅程不能再顺当了……

“之后我们就到了那个地方,我们开始往山里走,寻找巨人的痕迹。

“我们离他们很近之后,就没再使用魔法,一方面是因为他们不喜欢巫师,我们不想让他们从一开始就憎恨我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邓布多警告过我们,‘那个人’肯定也会去找巨人的,听说他可能已经派人送过信给他们了。邓布多告诉我们接近那里时得小心不要引人注意,以防食死徒就在附近。”

海格停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茶。

“继续说呀!”哈利急切地说。

“找到他们了,”海格坦率地说,“一个晚上,我们翻了个山头,就看到他们了,在下面分散着住,小火堆烧着,旁边都是大影子……简直好像看着山在移动似的。”

“他们有多大啊?”罗恩悄声问。

“大概有六七米高吧,”海格随便地说,“有些高个子的可能有八米呢。”

“那他们有多少人呢?”哈利问。

“我想有七八十人吧,”海格说。

“就这么多?”赫敏问。

“对,”海格悲伤地说,“只剩八十人,以前他们曾经有很多人,至少有上百个不同的部落分布在世界各地。但是好久以来他们一直逐渐消亡,巫师们杀了很多,当然了,不过大部分是因为他们自相残杀,而现在他们就死得更快。他们不能适应凑得那么近住在一起。邓布多说那都是我们的错,是巫师逼他们搬到远离我们的地方,而且,他们为了自身安全,不紧凑在一起住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哈利说,“你找到他们,之后呢?”

“嗯,我们等到第二天早上。我们不想在晚上模过去,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起见。”海格说,“大概早上三点吧,他们就在坐着的地方睡着了,我们不敢睡觉:一个,我们不想让他们谁醒过来爬到我们呆的地方,再有,他们的呼噜声也让人睡不着,那声音大得,快天亮时都造成雪崩了。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天亮时候我们就下去见他们了。”

“就那样?”罗恩说,一副肃然起敬的样子,“你们就那样走进了巨人的部落?”

“嗯,邓布多告诉过我们该怎么做,”海格说,“给戈戈礼物,你知道,表示对他的尊敬,”

“你说给谁礼物?”哈利问。

“哦,戈戈——就是指酋长。”

“你怎么知道哪一个是戈戈呢?”罗恩问。

海格被逗乐了。

“这不难,”他说,“他是那个最大、最丑、最懒的家伙,坐在那儿等着别人给他端吃的来,死山羊那类的东西。他名叫卡卡斯,我想他大概有七米多高,总得有两头大公象那么重吧,皮肤像犀牛皮似的。”

“你们就直接走到他面前去了?”赫敏屏住呼吸说。

“嗯,事实上是走下他那儿,他躺在山谷里,你看,他们住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里。山挺高的,旁边还有一个湖,卡卡斯就躺在湖边,叫唤其他人给他和他老婆送食物来。奥林蓓跟我一起走下山脊。”

“可是他们看到你们的时候,难道没想杀你们吗?”罗恩怀疑地问。

“一些人当然会这么想,”海格耸耸肩说,“但是我们照着邓布多告诉我们的做,也就是高举着我们的礼物,只看戈戈,不理会旁人。我们那么做了,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我们经过,然后我们一直走到卡卡斯脚边,鞠了个躬,把礼物在他面前放下。”

“给巨人得要什么礼物啊?”罗恩急切地问:“吃的?”

“才不呢,他们自己也能找到吃的,”海格说,“我们给他们魔法,巨人其实是喜欢魔法的,他们只是不喜欢我们把魔法用在他们身上。总之,第一天我们给了他一根古不熄焰的树枝。”

赫敏轻轻地说了一声:“哇噢!”,但是哈利和罗恩都迷惑地皱起眉头。

“一根什么树枝——?”

“就是永远不熄的火焰,”赫敏烦燥地说,“你们到现在早该知道了,弗立特卫教授已经在课上至少讲过两次了!”

“嗯,反正,”海格在罗恩没来得及反驳之前连忙说,“邓布多给树枝施了魔法,让它可以永远燃烧,这可不是随便哪一个巫师都能做到的。所以我把它放在卡卡斯脚边的雪地上,说,‘这是阿伯斯。邓布多献给巨人戈戈的礼物,他向戈戈致以尊敬的问侯。’”

“然后卡卡斯说什么?”哈利急着问。

“什么也没说,”海格说,“他不说英语。”

“你在开玩笑吧!”

“不要紧,”海格镇定地说,“邓布多告诉过我们有可能会这样的。卡卡斯懂得也足够多,他叫来两个懂我们语言的巨人帮我们翻译。”

“那他喜欢那个礼物吗?”罗恩问。

“哦,可不是吗,一等他们弄明白那是什么东西,可真是惊天动地呢,”海格说着把龙肉翻过来,用清凉的那一面贴他青肿的眼睛,“他们都高兴得要命,於是我就说啦,‘阿伯斯。邓布多请戈戈与他的传话人谈一谈,等明天他送另一样礼物来的时候。’”

“你们为什么不在那天就和他们谈?”赫敏问。

“邓布多让我们慢慢来,”海格说,“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守信用的。‘明天送另一个礼物来’,然后明天我们就去再送一个礼物——这会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守信的,明白吗?而且,这也给他们足够时间检查我们送的礼物,等他们明白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他们就会急着想要更多了。不管怎么说,像卡卡斯那样巨人——你要是给他们一下讲得太多,他会杀了你,只为图个清静的。所以我们前鞠后躬地离开那里,然后去找了个可爱的小山洞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去了,这一次,卡卡斯已经坐在那儿等我们了,急得不行。”

“你跟他们谈话了?”

“噢是啊,我们先把礼物给他,那是一个相当好的战盔——丑精灵做的,你们知道,坚实无比——然后我们就坐下来谈话了。”

“他怎么说?”

“不太多,”海格说,“都是在听来着,但是看起来还不错,他听说过邓布多,也听说过他曾经极力反对那次巫师们在英国追杀仅存巨人的行动。卡卡斯看起来似乎很想知道邓布多的意见,还有其他人,尤其是那几个懂英语的,也都凑过来听。

那天离开时我们充满了希望,我们向他们保证第二天再来,再带礼物给他们……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坏事了。”

“什么意思?”罗恩忙问。

“嗯,我刚才跟你们说过,他们不适应凑得那么近地住的,那些巨人,”海格力悲伤地说,“不能那么多人在一起。他们自己也没办法,每隔几星期他们就自己和自己打一架,杀死一半的人。男人跟男人打,女人跟女人打,原来部落的残余和其他部落的残余打,而这些,还不是因为争执食物、火种、或睡觉的地方引起的。

他们整个种族都快消亡了,你以为他们会因此珍惜对方,可惜——“

海格力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他们就打了起来,我们从山洞口看到了底下山谷里的一切。他们打了好几个小时,你都不会相信他们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等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雪地上一片血红,他的头给抛到湖底去了。”

“谁的头?”赫敏怞一口气,说。

“卡卡斯的,”海格沉重地说,“他们有了一个新戈戈,高高蛮,”他深深叹息,“嗯,我们已经和以前的戈戈周旋了两天了,可没想到又冒出一个新的来,而且我们有种预感,这个高高蛮不太想听我们的话,可是我们总得试一试。”

“你们去和他谈话了?”罗恩怀疑地问,“在你们眼见他砍掉别人的脑袋之后?”

“我们当然去了,”海格说,“我们跋山涉水地去那里可不是为了两天之后空手回来的!我们带着给高高蛮的礼物又下山了。”

“还没开口我就知道没戏,他坐在那里,带着卡卡斯的头盔,我们走近时他就猜疑地打量我们。他壮极了,是那伙人里最壮的,黑头发黑牙齿,还有一条骨头项链,有些骨头看起来好像还是人骨头。嗯,我总得试试——我举给他一卷龙皮——然后说,‘送给巨人戈戈的礼物——’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给抓住脚,头朝下倒拎起来,是他的两个手下抓住我了。”

赫敏的双手捂住嘴。

“你们怎么月兑险的?”哈利问。

“要不是奥林蓓,我们就逃不出来了,”海格力说,“她怞出魔杖,我还从没见过有人施咒语有那么快的,简直帅透了,她给那两个抓我的人施了结膜炎咒语,他们立刻就放开我了——但是我们可就惹麻烦了,我们用魔法对付他们,而这正是巨人最恨巫师的地方,我们只能撒腿开跑,因为我们知道再也不能回他们的地盘去了。”

“天啊,海格,”罗恩小声说。

“可是,既然你们在那儿只呆了三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赫敏问。

“我们不是只呆了三天!”海格生气地说,“邓布多还指望着我们呢!”

“可你刚还说你们再也回不去了啊!”

“白天我们不能,当然了,我们只是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形势。我们躲在山洞里花了几天观察他们,只是我们看到的都十分糟糕。”

“他又砍下更多脑袋么?”赫敏问,看起来要呕吐的样子。

“不是,”海格说,“我倒希望是那样。”

“为什么?”

“就是说,我们很快就发现,他并不拒绝所有巫师的——他只恨我们。”

“食死徒?”哈利立刻说。

“是啊,”海格陰沉地说,“有几个食死徒每天都去,给戈戈送去礼物,他也没把他们头朝下倒拎着。”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食死徒呢?”罗恩问。

“因为我认得一个,”海格低吼着说,“麦克尼尔,记得他么?就是那个曾经追杀暴嘴的小子?疯子,他那个人嗜杀成性,就和高高蛮一样,难怪他们相处得那么好。”

“所以麦克尼尔要巨人去帮助‘那个人’了?”赫敏绝望的问。

“别那么着急嘛,我还没讲完呢!”海格不满地说,本来根本不打算告诉他们任何事的他,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讲上瘾了,“我和奥林蓓仔细分析之后决定,只因为戈戈看起来偏向于‘那个人’一边,并不等於说所有巨人都是,我们总得试试去说服其他的人,其他那些不想让高高蛮做戈戈的人。”

“你们怎么能看出那些人是谁呢?”罗恩问。

“嗯,他们就是那些给打成一团肉酱的家伙,不是吗?”海格耐心地解释,“那些聪明一点的都躲开高高蛮,和我们一样躲到周围的山洞里去了。所以我们决定在晚上到那些山洞里走走,看看能不能说服几个。”

“你们在晚上去黑山洞里找巨人?”罗恩说着,声音里充满了崇拜和敬佩。

“嗯,我们最担心的倒不是巨人,”海格说,“我们担心的是食死徒,邓布多告诉过我们,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他们。而麻烦的是,他们知道我们就在附近——想来是高高蛮给他们讲了我们的事。晚上,等巨人们都睡着了之后,我们正打算模黑进他们的山洞,麦克尼尔那帮人就偷偷模模地在山里转着找我们,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没让奥林蓓去突袭那伙食死徒,”海格说着,微笑的嘴角把胡子也翘了起来,“她太想打他们了,她一发起脾气来可不一般,那个奥林蓓,才是大发雷霆,你知道,我想是她的法国血统吧……”

海格目光朦胧地凝视着壁炉里的火光,哈利给了他三十秒的回忆时间,然后大声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接近那些巨人了吗?”

“什么?噢……噢,是啦,我们做到了。是啊,卡卡斯被杀之后的第三个晚上,我们离开了藏身的山洞,沿着山坡走进谷里,一边小心提防着食死徒,我们进了几个山洞,都没有——然后,在第六个洞里,我们找到了藏在里头的三个巨人。”

“那洞里肯定已经挤得满满的,”罗恩说。

“挤得一塌糊涂,”海格说。(这话的原话是‘都没有挥霓柞的地方’,来自英文俚语‘都没有挥猫的地方’,指地方拥挤,而霓柞是一种魔界的类似猫的小兽。

和第二章出现的费格太太一样,海格也喜欢说变相的俚语,比如前一段他让赫敏‘别那么着急’,其实原话是‘勒住你的双翼鹰头马’,取自英文‘勒住你的马’——

译注)

“他们看到你们的时候没打你们吗?”赫敏问。

“如果是在任何其他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的,”海格说,“但是他们伤得很重,三个都是,高高蛮那伙巨人把他们打晕了,他们一醒来就爬进能找到的最近山洞里去了。不管怎么说,其中一个懂点英文,帮我们给另两个人翻译,而我们说的话,似乎也没有引起太大反感。於是我们就常常去,看望那些受伤的人。我敢说有一段时间我们说服了足有六七个人。”

“六七个?”罗恩激动地说,“这可不赖——他们要来这里帮我们打‘那个人’吗?”

但是赫敏说:“海格,你说‘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海格难过地望着她。

“高高蛮的人打进了那些山洞,那之后剩下来的人就再也不想和我们有任何牵连了。”

“那么……那么巨人就不会来了?”罗恩失望地说。

“不会来了,”海格说着,深深地叹息一声,翻过龙肉,把凉的一面贴到脸上,“不过我们做了邓布多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传递了邓布多的话,他们中有些人听到了,我怀疑也会有些人记得了。也说不定,他们中间有人不喜欢跟高高蛮,离开山里呢,那他们就很有可能记起邓布多曾经对他们很友好,说不定就会来呢。”

雪已经填满了窗子。哈利意识到袍子的膝盖地方全湿透了,原来是牙牙一直趴在哈利的膝盖上流口水。

“海格?”过了一会,赫敏小声说。

“嗯?”

“你在那儿的时候……你有没有……那里有没有任何……你的……你的……母亲的消息?”

海格露在外面的眼睛直盯着他,赫敏看起来有些害怕。

“对不起,我……你忘了我说的话吧——”

“死了,”海格嘟囔着说,“很多年前就死了……他们告诉我的。”

“哦……我……我真的很抱歉,”赫敏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海格耸了耸他的宽阔肩膀。

“不用,”他简单地说,“我本来也不怎么记得她,不是个好母亲。”

他们又安静下来。赫敏不安地看了看哈利和罗恩,显然想让他们说点什么。

“可是海格,你还没告诉我们为什么你给弄成这样呢,”罗恩说着指了指海格带血的脸。

“还有你为什么拖这么久才回来?”哈利说,“瑟瑞斯说奥林蓓。梅心夫人早就回来了——”

“谁袭击你?”罗恩说。

“我没有被袭击!”海格用力地说,“我——”

但是他下面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赫敏倒怞一口凉气,手里的杯子掉下来,在地上跌得粉碎,牙牙也大叫起来。他们四个一起去看门边的窗子,一个矮胖的人影正映在薄薄的窗帘上。

“是她!”罗恩悄声说。

“躲到下面来!”哈利连忙说,抓过隐身斗篷,展开盖住他和赫敏,罗恩绕过桌子也冲进了斗篷底下。他们紧靠在一起,躲到屋子的一角。牙牙还在冲着门大叫,海格完全看糊涂了。

“海格,藏起我们的杯子!”

海格抓起哈利和罗恩的杯子,把他们塞到牙牙狗篮的软垫子下面。牙牙现在已经冲着门跳起来了,海格用脚把他推开,然后拉开门。

安布居教授站在门口,她穿着那件绿色的斜纹呢斗蓬,戴着同色的护耳帽子。

她抿着嘴,往后仰着去看海格的脸,她几乎还不及他的腰高。

“那么,”她慢慢地大声说,好像在和聋子讲话似的,“你是海格,对不对?”

她不等海格回答就一路走进屋里,凸起的眼睛四下转着。

“走开,”她厉声说着,冲牙牙挥舞着手提包,牙牙本来跑到她面前,想去恬她的脸。

“呃——我不想显得无礼,”海格瞪着她说,“可是,你是谁啊?”

“我叫德洛丽丝。安布居。”

她的目光扫过小屋,有两次她瞪着哈利、还有挤在他两边的罗恩和赫敏所在的角落。

“德洛丽丝。安布居?”海格说着,完全模不着头脑,“我以为你是在魔法布工作来着——你不是跟法吉一起工作的吗?”

“我是魔法部的高级副部长,是的,”安布居说,开始在小屋里走来走去,仔细审视着屋里的每一寸每一分,从墙边的帆布包到椅背上搭的旅行斗篷,“我现在是黑魔法防御课的老师——”

“你可真勇敢,”海格说,“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做那份工作了。”

“——及霍格沃茨的高级监察官,”安布居说,完全没有听到海格说话的迹象。

“那是什么?”海格问,皱起眉头。

“这正是我要问的,”安布居说,指着地上赫敏杯子打碎后的碎片。

“哦,”海格说,与事无补地朝哈利、罗恩和赫敏藏着的角落看了一眼,“哦,那个是……是牙牙。他打碎了一个杯子,所以我只好用这一个。”

海格指了指他刚才用过的杯子,一只手仍按在盖在眼睛上的龙肉上面。安布居现在转身面向他,开始审视他的每一寸、每一分。

“我听到说话的声音,”她平静地说。

“我和牙牙说话来着,”海格坚决地说。

“然后他也对你说话?”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海格说,看起来有些不自然,“有时候我说牙牙就和人一样——”

“雪地上有三双脚印,从城堡里一直到你这里,”安布居狡猾地说。

赫敏吃了一惊,哈利用手捂住她的嘴,幸好这时牙牙正大声地嗅安布居教授的长袍下摆,她似乎没有听到。

“嗯,我才刚到家,”海格说着用大手指了指帆布包,“也许有人在那之前来过,结果没找到我。”

“外面没有从你屋子里离开的脚印。”

“嗯,我……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海格说,不安地抓了抓胡子,再次向哈利、罗恩和赫敏躲藏的角落看,仿佛想要他们帮忙似的,“那个……”

安布居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仔细地四下检查。她弯腰查看床底下,又打开海格的碗橱,她离哈利、罗恩和赫敏紧靠在墙边的地方不到两寸。她经过的时候,哈利把肚子都拼命吸进去了。她仔细地检查了海格用来做饭的巨大铁锅里头,然后转回来,说:“你怎么了?你脸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海格慌忙把龙肉从脸上拿开,哈利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因为这样一来他眼睛周围的青紫伤疤就完全显露出来了,更不用说他的脸上还有那些新鲜的和已经凝固了的血,“噢,我……一点点意外,”他笨拙地说。

“什么样的意外?”

“我-我摔了一跤。”

“你摔了一跤,”她沉声重复。

“是啊,就是这样,被朋友的扫帚给绊倒的。我自己不用扫帚飞的,嗯,你看看我有多大啊,我不认为有哪个扫帚能承受住我。我有个朋友养阿巴仙马,不知道你见没见过那种马,大极了,有翅膀,你知道,我骑了一只,然后——”

“你一直在哪里?”安布居问,沉着地打断了海格喋喋不休的说话。

“我在哪里——?”

“是的,这是我的问题,”她说,“学期就已经开始两个星期了,另一位老师不得不代替你的课程。其他老师里没有一个能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你没有留下地址,你去哪儿了?”

安静中,海格用刚刚露出来的眼睛瞪着她,哈利几乎能听到他的大脑运作的声音,它在疯狂地转着主意。

“我-我去修养身体了。”他说。

“修养身体,”安布居教授重复,她的眼睛掠过海格青紫肿胀的脸,龙血正无声地滴在他的马甲上,“我明白了。”

“是呀,”海格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知道的——”

“是的,对於一个管理动物的人来说,新鲜空气肯定很难得,”安布居甜甜地说,海格脸上不是青紫的地方,现在开始红了起来。

“嗯——看看风景,你知道的——”

“山的风景?”安布居立刻说。

她已经知道了,哈利绝望地想。

“山?”海格重复着,显然在急转着脑筋,“才不是呢,我喜欢的是法国南部,有太阳,还有海。”

“真的?”安布居说,“你好像没怎么给晒黑呢。”

“是啊,嗯……皮肤敏感,”海格说着讨好地笑笑,哈利注意到他有两颗牙也被打没了。安布居冷冷地看着他,他的笑容渐渐转成尴尬。然后她把手提包拉上胳膊肘,说:“我会,当然了,告诉部长你迟到归校的消息。”

“对,”海格点着头说。

“你也应该知道,作为最高监察官,我的不幸的、但也是必不可少的的责任,就是审查其他教师。所以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她猛地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你要审查我们?”海格看着她的背影,茫然地重复。

“哦,是的,”安布居柔声说了一句,手握在门把手上,转头看他,“魔法部已经决定,凡是不合格的老师都要开除,海格,晚安。”

她走出去,在身后大声关上门。哈利刚想拉下隐身斗篷,但是被赫敏拉住了手腕。

“还不行,”她在他耳边悄没声地说,“她可能还没走。”

海格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他走过去,把窗帘拉开了一寸多宽。

“她已经回到城堡了,”他低声说,“唉呀,她要审查人呢,是不是?”

“是的,”哈利说着拉下斗蓬,“彻劳妮已经给留校察看了。”

“嗯……海格,你打算这学期教我们什么东西?”赫敏问。

“哦,不用担心,我已经准备好很多课程了,”海格热情地说着,把龙肉从桌上捡起,又拍在眼睛上,“我已经留了两样动物,就是给你们中级巫师考试年准备的。你们就等着看吧,它们可不同寻常呢。”

“呃……怎么个不同寻常法?”赫敏毫无把握地问。

“我不会说的,”海格高兴地说,“我要等着让你们大吃一惊。”

“听着,海格,”赫敏毫不做作,迫切地说,“要是你把危险的动物带到课堂上来的话,安布居教授一点也不会高兴的。”

“危险?”海格说,看起来完全迷惑了,“别傻了,我才不会带给你们危险的东西!我是说,好吧,我承认它们得保护自己——”

“海格,你无论如何得通过安布居的审查,让她高兴才行。你得给我们讲怎么照顾泡洛克,怎么区分弓背猬和一般的刺猬,这类的东西!”赫敏诚挚地说。

“可是赫敏,那些多无聊啊,”海格说,“我弄来的东西才利害呢,我已经喂养了好多年,我敢说全英国也只有我这些是被人驯服的。”

“海格,求求你,”赫敏说,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焦急,“安布居已经在找任何理由,想赶走和邓布多接近的老师了。海格,求你了,给我们讲些肯定会在中级巫师考试上出的无聊东西吧。”

可海格只是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用独眼渴望地看着角落里的巨床。

“听着,今天我累坏了,而且又这么晚了,”他说着轻轻拍了拍赫敏的肩,结果她支撑不住,咚地一声摔在地板上,“啊-对不起——”他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起,“听着,别为我担心,我保证,现在我既然回来了,我会把课程安排得特别好。

现在,你们仨最后回城堡去吧,还有,别忘记把身后的脚印抹掉!“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听进去了你说的话,”一会之后,当检查了四周没有动静之后,他们踩着深深的雪走回城堡,罗恩说。他们这回没有留下脚印,因为赫敏在路上一直使用着删除魔法。

“那我就明天再去,”赫敏坚定地说,“不行我就给他安排课程。我不管她是不是赶走彻劳妮,但是我决不能让她赶走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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