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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龙传 第五章 巨蛋崩坏

7月24日,水道桥巨蛋球场的最后一天在观众

的狂热和惊叫声中走向尽头。当然,谁都没有想到自

己竟然会亲眼目睹巨蛋的崩坏。

“都没有得分啊,终哥哥。”

“只是有人上垒而已,这是最不好的模式。气势

一直这样被压着的话,一定会输球的。”龙堂终一副

棒球解说员的专业形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打不到那个投手的球呢!内角球的时候

不能挥棒的。因为球会弯向外角,必须要收起手臂,

朝着右方打呀!”

终所说的那个投手是在上一季中为中央联盟取

二十八胜的好投手。他的球远并不是很快,可是控球

却控得很好,能正确地掌握打击者的弱点,第四局上

半场,太平洋联盟的攻击完全被这个投手给封锁

住。三振出局、二垒滚地球、一垒滚地球,眼看三人出

局,终不禁急得直跺脚。

第四局下半场,太平洋联盟的中坚手倒退着跑

到球场的最远处接杀了中央联盟的六号打者所打出

的中外野高飞球。原本已经要踏上本垒垒包的二

垒上跑者见状慌忙想要回垒,可是,球已经传到二

垒,成功地完成了一次双杀。

当包括龙堂兄弟在内的太平洋联盟啦啦队正大

声拍手叫好的时候,在VIP室里产生了一股蚤动。一

群权力热衷者为了谈判跑来找另一群的权力热衷

者。把警卫推开,粗暴地出现在VIP室的就是前天夜

里在高轮旅馆中的男人们。

“哟,这不是日本兵器产业联盟的藤木先生吗?

我还以为你只对高尔夫有兴趣呢!没想到你也关心

职业棒球啊……”

藤木粗暴地打断了蜂谷的惺惺假意。

“我们对龙堂兄弟有优先权,希望你们记住这一

点。”

“这种事应该在确实抓到他们之后再来商议

的。”

蜂谷那一副绅士派的脸上充满了不祥的嘲弄色

彩,而藤木的脸上则喷出了黑色的愤怒粒子。

“你这个小偷;你窃听了我们的谈话才有计画地

来的吧!窃听不就是你最擅长的技巧吗!”

“对不起,请不要蔑视我们收集情报的能力。你

们所掌握的情报,我们早就知道了。说窃听什么的,

根本就是下流的猜测嘛。”

蜂谷的声音也欠缺静己因为他的旧伤被藤木的

话给挖得鲜血淋漓。当然,蜂谷并没有反省自己非法

窃听的罪行。他只觉得这样被挖苦是一件可恨的

事。

田母泽突然插嘴进来,对着藤木说道。

“我们不会把那些兄弟交给你们的。他们的身体

是我的。他们是为了让我解剖才活到现在的。我不许

你们插手!”

看着露出变态本质的田母泽,藤木丢下了这些

话。

“这里可不是旧满洲啊,田母泽先生。随便解剖

活生生的人体是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哦、这可真有趣了。你真是满嘴的胡言乱语啊,

藤木先生。”

田母泽发出了怪鸟般嘎嘎的笑声。

“是谁要我把还没有脑死的患者当成脑死,把他

的肝脏移植到兵器产业联盟会长身上的?是谁要我

让那个一意要挖掘兵器产业联盟丑闻的自由记者感

染上爱滋病的?嗯?你倒说说看啊!说不出来了,是

吗?”

藤木闻言脸色泛青。这个时候,东方石油会长小

森俨然一个重要人物似地成为中间人了。

“啊呀!不用为了那些毛头小子而动起干戈嘛,

对不对?”

到这个时候,代表藤木和蜂谷的两大集团并没

有正确地评价出龙堂兄弟的实力。对他们而言,力量

就是权力,是财力,同时也是组织力,没有这些背景

的个人只不过是一种无力的存在罢了。政府、政党、

企业,以及各种真有压力的团体中的干部才是人,其

他的人都只是家畜而已。所以,他们才能宣称自己

“对龙堂兄弟的权利”。他们完全无视于龙堂兄弟的

人权等等。

小森鼓动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怎么样,各位?龙堂兄弟有四个人。没有人可以

独占那四个人。我们不妨就他们一个一个来调整我

们的占有权和优先权吧!如何?”

“好吧!我要那两个。其他的两个,要杀要剐随便

你们。”

“田母泽先生,这么一来就不像话了。说话也要

适而可止啊!”

丑陋的台词在VIP室中交相飞舞、

对权力者而言,所谓的平等关系是不存在的。他

们重视的是顺序。顺序在上的人总是像对待奴隶一

样对待在下位者。所以,他们得日以继夜地努力进行

陰谋,好让自己爬到上位去。

巨蛋中有VIP室,蜂谷等人的集团就阵守在那

里,行为就好像俯视着地上的天界住民一般。可是,

在他们头顶上还有所谓的SVIP室这种更豪华的房

间,在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根本不把蜂谷他们放在眼

里。

SVIP室长度比VIP室多出二公尺,宽多出一公

尺,天花板则有15公尺高。这么细微的数字对一般

的市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对进到房

间里面的人而言却始很重要的。

室内的所有一切布置都此VFP室的高出一成到

两成的价格,这个事实也是不容忽视的。“价格差异”

是满足人类的优越感时所不能欠缺的因素。而金字

塔总是越往上越狭窄的。“身份”等级越往上,人数就

越少。

SVIP室中的客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黑发的女

性。年龄大概在20岁左右,有着一张不管在东方或

西方都显出异国风味的脸,或许是欧亚混血儿吧!下

巴虽然有些宽,不过仍算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不

过,她总给人一种白色的肌肤中像是要渗出粘液般

的东西的印象。

另一个人则是盎格鲁撒克逊系的外国人。是一

个金发中带着灰色系,有着蓝灰色眼睛的四十岁左

右的男人,个子很高,相称而厚实的身体里在明亮的

褐色西装内,显得很年轻。看来像是哈佛出身的绅

士,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们正在进行丑陋的争斗

哪!”

把耳机从耳朵里拿掉之后,绅士用英语嘲讽着

说道。VIP室里的会话和争执都透过高性能的麦克风

流进这个房间中。蜂谷这个男人虽然自己指挥窃听

作战,可是,却没有发现到自己也会被窃听。而VlP

室里却设置了精密的防止窃听的设备。据说,要保有

这间VIP室,一年之间就要花费三千万圆的专用费

和每一场比赛50万圆的服务费。当然,餐点和酒的

费用另计。

“总之,他们都只不过是在日本这个狭窄的框框

中争夺饵食的小鸡罢了。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些把它

们养肥之后杀来吃。”

女人以优雅而冷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不好吃的话就丢掉。这样就够了……”

“这么说来,大部分都得丢到垃圾场去了。也好,

用了就去的文化就是现代日本的特徽。”

男人笑了,收起笑容之后,他微微地改变了语

气。

“可是,你真的就那么恨日本吗?”

男人投到女人侧脸上的视线闪着证实事实般的

光芒。

“不,我很喜欢啊!就因为喜欢,所以我不想让别

人抢走它。我想一个人把它全部吃掉。不行吗?”

“吃太多对美容有害哦,小姐。”

绅士浮起了一个厚重的笑容,然后像是突然想

起了什么似的把越过窗户的视线投到地上去。轻蔑

的笑纹横刻在他那端整的脸上的几个地方。

“哼,日本人这种家伙难道以为只要整备了硬

体,就等于同时拥有了内容吗,他们的棒球根本不配

用这么漂亮的球场。不过,跟橄榄球比起来还算差强

人意……”

男人伸手去拿乌龙茶杯。这个男人的人生和酒

精与烟草无缘。

“日本是一只已达肥程度的猪。现在不吃掉,不

知什么时候会腐烂!”

“这样未免太可惜了,”

“是啊!现在吃掉才能成为世界的血肉。毁灭固

然是他们的傲慢和贪欲所带来的必然报偿,可是,至

少希望它多多少少能成为其他人的粮食。”

男人的名字叫华尔特.S.汤生。是玛丽关国际财

团常任理事兼远东地区总负责人。是四姐妹在日本、

韩国、台湾、菲律宾的前线司令官,到去年为止,他还

在美国政府内担任国防部次长。据说,下次他回到政

界的时候,就将是国防部长或者负责安全保障问题

的总统助理。

女人的名字则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通称“L

女士”。她是一个律师,也是个哲学博士。是玛丽关国

际财团的参事。才刚刚就任东京赤圾分部长。

“美丽的龙族后裔们……”

L女士的瞳孔射向一张相片。不知道她是怎么

拿到手的,那是一张龙堂兄弟的合照。她那粘糊糊的

视线集中于一点上。龙堂续在她视线的前端微笑

着。当然不会是对着她笑的。

“龙在东方是神圣的象徽。虽然如此,在波斯却

和西欧一样,把龙视为邪恶的象徽。”

“在东方和西方,对龙的观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

的差异呢!汤生先生。”

“这个,我不是一个遗传学者,不过,就算不知道

氢弹的原理,也知道氢弹的利用法。就因为这样,对

我的人生和工作并没有什么抵触。”

汤生轻轻地笑着。

“我热烈期待着你怎么去驯服美丽危险的龙。”

震破人耳膜的欢呼声在SVIP室外涌起。太平洋

联盟的五号打者在无人出局,一、二垒有人的情况

下,斜身一挥,把球击了出去。球从试着用潜艇姿势

挡往球的右外野守备员的手套旁掠过,落到外野的

最远处。两个跑者已经分别从自己的垒包跑往本垒

板了。好不容易,中坚手追上了球,把球传回来时,打

者已经滑进三垒了。

球场内部起了一阵蚤动。室内球场的回音大得

惊人,最高达到了一百二十五分贝,在这之前,人们

常把重听者之所以那么多归咎于噪音,可是,现在谁

也没有空去管这档事了。终和余也大叫“好耶!好耶!

同分同分!”忙着和坐在旁边的不认识的叔叔握手。

在这一局里面,太平洋联盟击出六只长短打,一

口气夺下四分,将颓势扳了回来。龙堂兄弟又叫又

跳,在结结实实运动了一阵子之后,进攻结束了,他

们松了一口气,便想到上洗手间了。

巨蛋的洗手间明亮又清洁,很现代化。以前曾经

有外籍选手以太平洋联盟球场的洗手间不干净为理

由而回美国去了,不过,现在已是今非昔比。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好不容易才上完了厕所,前

后己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下一场的攻击早就开始

了。就在龙堂兄弟想赶快赶回座位上去的时候,两个

男人挡住了少年们的去路。一个是中年人,另一个年

轻些,两个人都长着一副似乎要将半长袖的衬衫绷

开般的强健体格。

“叔叔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警察。”

“警察?有什么事?”

皮锄黑,头发剪得短短的男人没有回答终的问

题,只是淡淡地笑着。他把手放到长裤后的口袋。把

拿出来的黑色东西若无其事地朝着余丢过去。余想

都不想,出于反射动作地接了过来。那个东西不怎么

重,是一个黑皮皮夹。

“福原,你想那个小鬼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你说

说看。”

“这个嘛,哟,真是不可思议啊,那不是越川警官

的皮夹吗!”

被称为福原的男人,弯着他那壮硕的身体对着

叫越川的警官巴结道。简直就像演猴戏。

“是吗?竟然有这种事。看来偷警官皮夹的小鬼

是得用爱心再重新教育一番了。”

余不是那么迟钝的少年,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没

搞懂这个自称警宫的男人使用了这么恶劣的手法要

入他于罪,他只是吃惊地抓着黑皮夹,站在原地不

就在这个时候,终伸出了手把那个皮夹从旁抢

了过去。皮夹挟着破风之势,打在越川警官这个中年

男人红通通的脸上。皮夹发出了扑的一声,从越川的

脸上滑落,只留下微红的印痕。

“谁会偷这种皮夹,想要人家偷你的皮夹,也得

多装一点钱。”

“小、小子……”

“听着,别对我弟弟动手。”

终的声音中带着真正的怒气。

既然两个哥哥不在,保护么弟余的责任就落在

终的身上了。终很了解这个事实。龙堂家的男子们尽

管平时再怎么不稳,却都很明白自己的责任所在,而

且他们对此事引以为豪。

“你们好像不知道对年长者该有的礼仪啊!”

“对你们这些假借权力欺凌小孩的卑鄙大人,还

需要守什么礼仪!活了一大把年纪却只会找小孩子

的麻烦,跟笨蛋有什么不同!看看你们自己的所作所

为,难道一点都不感到可耻吗!”

终像连珠炮似的用言词反击。说的一方是骂得

很痛快,可是,被当面数落的一方却觉得忍不下这口

气。

“可恶的小鬼!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咆哮的越川握紧了拳头,朝着终的脸挥了出

去。他可是真正出手了。可是,终却没有义务要接受

他这一击。

终的脚飞跃起来,踢向了越川的月复部。异样的声

音响起,似乎是胃壁破裂了。近乎咆哮的惨叫声响

起,越川一边吐着胃液,一边飞向半空中。他的背部

撞上了壁面,落在地上,然后便不停地吐着胃液。

“真脏啊!注意公共卫生吧!这里可是大家公用

的洗手间哪!”

终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这次是福原对他打了

过来。可是,余突然从侧面出脚,福原往前一倒,刚好

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越川吐出来的胃液池中。前面的

牙齿断落了,他发出了痛苦叫声。

这是水道桥巨蛋球场完全崩坏事件的开幕仪

式。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巨蛋三垒方向的A厕

所挂上了“暂停使用”的牌子。因此,有几个观众便一

边咋着舌一边朝着B厕走去。可是,其中也有几个人

埋怨“为什么现在暂停使用?要清扫也得等此赛结束

后!”而对管理人员抗议。管理员觉得事有蹊跷,便和

球场的管理办公室连络,办公室方面总不能说是

VIP室下的命令”,只好含糊以对。可是,企图使坏的

人们却没有那么多的充裕时间。

“披狗皮的蝙蝠”奈良原知道了在VIP室发生的

丑陋争议,所以显得格外焦躁。他原本是想把龙堂兄

弟当成礼物,高价卖给某个阵营好突显自己的存在。

他命令一个恶形恶状的刑警,同时还动员了50

人的部下,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终和余。可是,他听

到了物体撞击的声音,经过“暂停使用”的牌子旁,正

要转过前往洗手问的角落的时候,刚好和终和余撞

个正着。

奈良原本想落荒而逃的,可是,惊慌之余却跌了

个铰,整个人趴在地上。终轻快地跳过他头上,挡往

了奈良原的退路。

看着勉强撑起趴在地上的身子,进退维谷的奈

良原的脸,余微微地歪着头。

“这家伙好像在哪里见过啊!你不觉得吗?哥

哥。”

“嗯,确实是有些印象。”

被四只眼睛瞪着看,奈良原感到浑身不对劲。最

后余叫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他是船津那个令人讨厌的老人手

下的手下啊!”

“不、不,不是、不是,我不是的。你们记错了?”

对着小孩子拼命辩解实在既凄惨又滑稽,可是,

奈良原现在根本没有余裕去想到这种事。他一而再,

再而三地失败,或许今后连当一只狗的机会都要被

剥夺了。可是,现在,少年们所具有的压倒性、物理性

的力量让奈良原恐惧不已。因为他自己一向都是用

物理的力量来压迫他人的。

“啊,是吗?或许是我们想错了。”

“是、是啊,是你们想错了,孩子。”

“可是,如果好好地痛打你一顿或许我们就可以

想起正确的事情来了。”

“是啊!或许流点血是最好的。我们来试试看

吧!”

余带着天使般的表情应和着哥哥。这当然是他

们的演技,可是,奈良原已经汗湿全身了,看来就好

像巨蛋的冷气只在他四周发生机能故障。以前他和

龙堂兄弟接触时受伤的肋骨突然开始剧烈地痛起来

了。

奈良原紧贴着墙壁声吟着。突然,他的两眼中闪

着狡猾的光芒。

关于战斗时的灵敏度这一方面,终在他们四兄

弟当中或许该算是首屈一指的吧!奈良原的眼光无

异是告诉终有危险逼近。在他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大

刀的风掠过他肩头的二、四厘米处。

“这边,余!”

呼叫弟弟的同时,终踢倒了挡在他跟前的男

人。男人滚倒在坚硬的地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呻

吟,随即便一动也不动了。

在他人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可

是,这还是终经过几分自制之后的结果。如果全力猛

踢的话,人体或许就应声碎裂了、

余伸出手,从倒在地上的男人手中抢过木刀。奈

良原一边在地上滚转,一边作势欲逃往女子厕所。余

轻轻地将木刀一丢,命中了奈良原的尾椎骨,“啊”的

一声,发出惨叫的奈良原的脸被女子厕所的门夹往,

顿时晕死了过去。

几秒钟之后,坐满巨蛋座位的一部分观众被从

厕所方向奔跑而来的一团人影吸引住了目光。两个

少年像鸟般快速地逃着,而追逐着他们两人的一小

队大人队伍完全陷入狂乱状态一般,似乎已迷失了

本性。

少年们从爆满的观众的椅背上跳到另一个椅背

上。观众们在惊吓之余都还来不及辨别来者的真面

目时,人影似的东西就已经移到其他的场所去了。

追逐着少年,穿着黑色衣服或战斗服的男人们

虽然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和少年们京剧演员般

轻巧的动作一比较之下,看来就像刚吃完独特料理

之后的相扑力士般笨重。他们发出了浓浊的叫声,挥

舞着木刀和警棒,和观众相撞时,就发出掺杂着满月复

怒气的吼叫声,有时候还对观众施以老拳。那种景象

实在丑陋至极。

终的打算是让那些具有危险性的男人的行为暴

露在大家面前,使得他们有所顾忌而不敢出手,可

是,男人们已经陷入狂乱的状态,终的算计也就失去

了意义。

被木刀打中的观众发出了惨叫声,发生在观众

席一角的混乱渐渐扩大了。有人从VIP室中凝视着

这个景象。

“啊,好美的动作。看看那跃动的生命力。这么能

引发我解剖意念的材料实在是太少了!”

田母泽红紫色的嘴唇中流下了口水。他正妄想

着将手术刀插进映在望远镜内鲜活肢体的景象,快

乐中枢因此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在日本的医学界,制

药业界中拥有着绝大权力的这个脏污老人,是一个

滢乐的杀人狂。

“好棒,太棒了!那个身体是我的。谁都不准插

手。”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田母泽那堕语般的

疯言疯语。这些在日本的权力社会中争夺顶点的男

人们就像那些不良的中学生集团般互相对视。不,倒

更像是山中的猴子一般露齿等待对决。

在田母泽的望远镜中,终他们精力充沛的奋战

动作仍然继续着。

抓住伸过手来的男人的手腕,终利用一个过肩

摔,将男人的身体摔了出去。超过80公斤的巨大躯

体就像橡皮球一般飞向半空中。

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身体飞过隔墙,落在场内。

的人工草坪上。男人在一瞬间想采取柔道中被摔倒

时的防护姿势,可是,撞击在人工草坪上的冲击和痛

楚却让他动都不能动了。他只能形成一个大字,躺在

原地发出声吟。

广播员盛气凌人地高声喊叫。

“球场内的观众!请立刻回到您的位置上。您已

经妨碍了赛程的进行,请立刻离开!”

如果可能的话,呈大字型躺在人工草坪上的男

人也想照着指示去做。他并不是照自己的意思进到

场内的。

“这位叔叔,您好歹也要看看场合!”

年轻的中央联盟左外野手跑到男人身边,愤怒

地吼叫。可是,男人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现在,所有的观众都站了起来,对着妨碍此赛的

莽汉抱以嘘声和怒骂声。不只是这样,因为自己支持

的球队急转直下反胜为败的中央联盟啦啦队们利用

群众心理,开始对着场内丢东西。

“请不要丢东西,请不要乱丢东西!如果再不往

手,本大会将依照规定请您离场!”

场内广播员拼命制止,司是,根本没有人理会。

空瓶和纸杯朝着裁判飞去,受不了这种待遇的裁判

于是宣布比赛中止。正轮到守备的中央联盟的选手

们小跑步跑向休息处时,观众便越过隔墙,蜂涌向场

内追逐着选手们。

被动员警备球场安全的60名警官拼命加以制

止,可是,他们根本阻挡不了超过五万人的暴动。而

且,仿佛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场内的照明在这个时

候都消失了。

突然化为一片黑暗的巨蛋内部起了一阵阵的惨

叫声,反射在天花板上。如果大家都因此面停止动作

的话,或许就比较好收拾了,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

的。混乱反而更形扩大了。

各处点起了小火炬。有几个观众点起了打火机

或火柴。在巨蛋内当然是全面禁烟的,可是,却没有

办法禁止人们携带打火机或火柴。他们把报纸或小

册子柔成圆球状,点上火代替火炬。可是,在大家你

推我挤当中,这些光源不是被灭了就是被抢了。

“不要走散了,余!”

终拉着弟弟的手,朝着出口跑去。人群简直就像

上下班的尖锋时段般吓人。惨叫声、怒骂声、小孩子

的哭声、家人之间互相呼叫的声音此起彼落,将整个

球场都要掀起来了似的。平时球场内已做好了事故

和灾害的准备,设备也整备齐全了,人员也受过避难

训练了,可是,一旦陷入恐慌之后,什么准备工作都

派不上用场了。老人倒卧在地上,然后又有几个人践

踏在上面。也有人在一阵推挤之后,滚落隔墙。事情

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在同一个时刻,在千代田区霞关的警视厅中,刑

事部长南村警视正的脸上大大地写着“不高兴”三个

字,相客人而谈。南村年龄在50岁左右,粗壮地像是

在山里面砍伐木材的樵夫,可是,他却是警察厅高级

干部考试合格的精英。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南村先生,这是警视厅公安局理事官若泉警视

正,在高级干部考试方面是晚你五期左右的后辈

警视总监介绍的若泉把他那没什么肉的脸颊相

厚厚的嘴唇拉了开来,浮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

情。立刻把话带进了正题,那是一个形式上的要求,

希望刑事部对现在发生在水道桥的巨蛋混乱情况不

要插手,一切都由警备及公安两部门来处理。

“我明白了,可是,我也希望你们做事也要有个

限度。”

南村警祖正的声音因愤怒和屈辱而微微地颤动

着。

关于龙堂家的事情,警视厅刑事部一直是满头

雾水。因为共和学院的院长一家被侄子们所杀害这

一件谎报事件而使得南村的前任者负起责任辞职下

台了。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压力下,前任负责人遂扮演

了会见记者们的代罪羊。

“那些公安人员到底想干什么!”

公安警察是行政机关,是一个公仆的集团。他们

的人事费用、活动费都是从国民的税金中支付的。可

是,他们的名字和预算、活动内容从来没有在民众面

前公开过。不但如此,即使是同样的警察内部,也不

知道公安关系活动内容。他们的一切都被特权和机

密的黑纱所复盖着。

日本是一个自由民主主义国家,既然思想言论

的自由获得了保障,就不应该有公安警察存在的。如

果极左派激进份子在大楼里面安置炸弹而杀伤了市

民的话,应该由刑事部以杀人犯的罪嫌加以搜查逮

捕就可以了。南村是这么想的。想归想,他并没有说

出口。不只是警察,在组织内部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

的。如果批评公安,搞不好就会被视为左翼反体制份

子而被迫退位。

“所谓警官应该是城市里的巡逻员。而公安那些

人则是某个地方的巡逻员。他们和特务警察不同的

地方只在于他们没有公然地拷问人罢了。”

令人不快的访客回去之后,南村叫来了一个年

轻的部下,命令他透过和公安不同的管道去调查龙

堂家的事。公安的访问只带来了完全的反效果。有着

一张女圭女圭脸的部下听完了南村的命令不禁感到纳

闷。

“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要去管公安所做的事比较好吧!如果被他们

抓住了把柄,不就没有将来了吗!”

部下提出了忠告。他那自作聪明的样子让南村

为之气结。他找着自己的手帕,一时却又找不到,只

得从面纸盒里怞出面纸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

水。

“我并不是故意要和公安别苗头。只是关于龙堂

家的事,有大多的地方让人感到不解。以刑事部的立

场而言,我们也该知道个大概。我只是想到,如果事

情太不合理的话,我们也得采取一些行动。”

“是,我明白了。”

嘴上这么应道,可是,部下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

表现出他不同的想法。好像是说如果要发表这样的

书生论调,就不该在刑事部工作的,在警察官僚的世

界申,警务,警备,公安等各部门才是出人头地的管

道,刑事,防止犯罪的部门一向都受到不平等待遇

的。只要看看虽然通过了高级干部的考试,可是到了

这种年龄却还只做到视正的南村就知道了。

南村已经放弃再往上爬升的意念了。如果放弃

这个念买,或许就可以主张正义吧?南村这么想着,

突然又感到一股愤怒。为什么自己得这么想呢?身为

警察却又不能循理行事,那不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吗?

巨蛋的大蚤动透过TV的电波传讯,传到了日本

各地。为了观看热闹的明星大战而守在电视机前面

的二干万名以上日本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一场不可

收拾的混乱。看着电视转播的人们一方面感到惊讶,

一方面却又被挑起了起劲的神经,过度热心地守着

电视看。而当场内的照明都消失之后,抗议的电话便

如潮水般涌进了电视公司。

位于中野区,从哲学公园往北走大约五分钟的

安静住宅区的龙堂家中,长兄始和老二续也坐在起

居间的沙发上,像两座活生生的铜像般守在电视机

前面。他们两人想着两天前表妹鸟羽茉理所想的

事。也就是说,蚤动的中心点就在龙堂兄弟身上。

“真是伤脑筋啊。这样一来,我们的视线就不能

离开终他们了。”

续睁大了眼睛,因为哥哥突然从沙发上站了

来。

“续,拿明星对战票给你的报社人员你认识吗?”

“晤,不,是第一次见面……”

话说到这里,续白哲秀丽的脸上闪过紧张的神

彩。

“这么说来,大哥,或许那是故意要把我们引开

的策略罗!”

“也许。不,大概八九不离十了。因为有仙境的先

例在先。”

当时,“敌人”无能将他们四个兄弟一网打尽。现

在他们不就是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刻意把四个人分开

吗!

“对不起,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

本手段……”

“算了,我们都不是全能的,也没有他们那么毒

辣。”

现在,始得下决定自己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

预估终和余被卷入了混乱的漩涡而立刻去接应他们

呢?或者是在家等弟弟们回来!

他不认为终和余无力照顾自己。他担心的是弟

弟们会不会像在仙境一样做得太过火了?可是,接二

连三的波状攻击着实让始感到不安。就如他所担心

的,在老人死后,分裂的权力社会内部各股势力如果

都朝着龙堂兄弟前来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在室内的两人注意到门被人粗暴地打开了,有

几个人的脚步声闯入了院内,始和续的视线转向黑

暗中的庭院。在黑漆漆的树影中,人影跃过阳台进来

了。对方连一点礼仪都不遵守,拉开了纱门。穿着战

斗服的男人们手里拿着特殊警棒和日本刀,穿着鞋

就要进起居间了。

续往前踏了一步。白哲的脸上泛起了血色。

“什么事,拜访人家的时候请在玄关处等待。而

且也不月兑鞋子,这是在日式房屋中最基本的常识

吧?”

带头的男人无视于主人的抗议,从阳台踏进了

屋内。

“我说站往!你们听不懂吗?”

续的语气像无机质一般的沉稳。在这种情况下

也不会破口大叫“往手!”,这是续的一贯作风。而知

道这其中隐含着什么意义的只有他的兄弟和一部分

的亲戚而已。

“什么站往?别自以为是了。”

男人嘲讽他说道,往前踏出一步,就要把手搭上

续的肩头。就在这一瞬间,续爆发了。

他用膝盖往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的跨间一踢,然

后再一拳击向发出惨叫往后仰的男人,男人撞上同

伴的身体,两个人以互抱的态势倒了下来。他的同伴

的后脑勺被阳台的石块打到,顿时昏迷了过去。这个

时候,第三个人的右膝盖骨已被踢碎,第四个人挥舞

着的武器也挥了个空,伸出去的右手腕被龙堂兄弟

以手刃给折断了。在一连串痛苦的惨叫声中,第五个

和第六个人趴在阳台上。其中一人的前面牙齿都断

了,嘴巴里一片鲜红,昏了过去,另一个人折断了五

根肋骨。

“啊……”

第七个男人见状软了脚。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的

裤子眼看着就被自己失禁泄出的尿液染成一片黑。

猴脸上奇怪地扭曲着,全身笼罩在恐怖和屈辱的阴

影当中。

猴脸的长相唤起了始和续前几天夜里的记忆。

续秀丽的脸上浮起了一种近乎残忍的辛辣。他慢慢

地往前踏一步,猴脸男人伤佛被扼住咽喉似地发出

了申吟。男人翻起白眼,滑倒在自己形成的充满异臭

的池子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让续的怒气把事情带到这种地步的始一边对珂

摩尼亚的臭味皱起了眉头,一边制止续的进一步行

动,然后走近猴男。始十们心地搜索着猴男的内侧

口袋,找出了一张身分证明书。上面写着:北亚文化

地理研究会加懒贤吾,但是,其中有多少真实性就不

得知了。尽管如此,始还是暂且把那张身份证明书放

进自己的口袋中。

“要承认这件事实在是很令人不愉快,不过,我

们好像真的成了权力热衷者们的游戏目标了。”

听到兄长那近似自言自语的话,续不禁皱起了

他那形状极佳的眉头。

“也就是说,权力热衷者们为了得到我们而展开

了一次又一次的明争和暗斗了,这么看来,以后的情

况会更加辣手了。”

始点了点头,厌烦地俯视着那个昏迷倒在地上

的猴男。

下午八点20分。

巨蛋的大混乱继续进行着。在黑暗中,人们推打

着。不只是空手对峙,还用喇叭筒、啤酒罐互殴,还有

人把人拖离座位痛打的。

只有VIP室和SVIP室借着特别的电源照亮。

L女士事不关己似地一副泰然。

“现在行动也无济于事。我们就耐心地等待吧!”

“好吧!可是,如果引起火灾可就不好玩了。”

他们置身在和外界的狂乱完全隔绝的地方。所

以并不知道龙堂终正闪躲着敌人匕首的攻击,空手

挡开了匕首。也不知道厚刃的大型匕首从观众席上

飞向50公尺以外的地方,以时速三百公里的速度刺

破了特殊织维制的屋顶。

巨蛋的屋顶穿破了一个洞。

以0.03气压之差支撑着的特殊织维制的屋顶

朝着夜空吹起了气压差所引起的风。

眼看着破洞不断地扩大,张挂着的屋顶以极惊

人的速度卷了起来。之所以没有像汽球一样收缩在

一起是因为轻金属制的网子形成了一个框,支撑了

重达四百公吨的屋顶。

东京的热带夜晚,夹杂着烟雾的云层低低地笼

罩着,不夜城的霓虹灯和灯火反射着,呈现出微明的

粉红色。随着屋顶破洞的扩大,粉红色的亮光射进了

场内,以奇妙而极不现实感的光芒照耀着人工草

坪。

在黑暗的场内来来往往的群众们也注意到了这

个景象,大家抬起了头,“啊……”地叫出了声音。

特殊纤维制的屋顶完全掀了起来,卷进了周边

部分。现在只剩下轻金届的框了,从外观看来已经不

像是一个巨大的沙拉盘了,只像是一个巨大的竹篓,

以凄凉而滑稽的姿态座落在东京的都心。不久之后

即将升起的朝阳就会照出它的“勇姿”了吧?

于是,水道桥的巨蛋球场就成了日本第一个被

盖起来,也是第一个被破坏的室内棒球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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