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 第四十九章 死亡是一种解脱
我只好安慰一脸沮丧的丁根:“当时那种情况,换了是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的,说不定沈娟醒来后也跟着虎头下了溶洞,而这个溶洞那么多岔洞,很难说这会在哪儿,闹不好再次碰到老古的可能都有,但总比呆在那儿等死强。”
事情扑朔迷离的让我眼花缭乱,大脑都跟不上反应了,这个城楼就象个战场一样,到处都在拼死搏杀,右边是老古和郑剑在纠缠,左边是谢尔盖和林腾在残杀,下头我们三个又碰上了陈将军的人,真是错综复杂,敌人和战友的概念,在我的脑海里彻底糊涂了。
看起来所有这一切,已经不是单纯的苏联人在搞鬼了,细菌武器和化学武器反倒成了配角,大自然的威力,还有孙传芳同冈村宁次的小动作才是我们迫在眉睫的危险。
怪不得右边这块区域在孙跃华的眼里是一个大大的叉子,估计苏联人当年碰到的麻烦很可能跟这个有关。
至于那个戏园子就摆明了是孙传芳所为,传说他当年送了几个戏班子下天坑,真是一点也不假,就是不知道三层的神龛和铁桌子咋回事?会不会也是孙传芳、冈村宁次搞的鬼?老古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连陈将军的人都忌讳三分,我看他们这些人的目的都一样,奔的就是孙传芳和冈村宁次图谋的东西。
小战士虎头叙述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们都听的目眩神迷,替郑剑捏了把汗,想起郑剑,我立刻转过去看他到底怎么回事。
一看之下,这个冷酷的郑队长早已失去了青年军官的锋芒,奄奄一息的躺在皮划艇上,嘴里流出来的都是黑血沫子,眼珠子还能转,看到我趴近了去瞅他,双眼瞪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心想这个郑队长很可能凶多吉少,看这模样很难有办法治好他。
叹口气解开他的衣裳,想瞧瞧是哪里受伤了,还有没有救,刚掀开衣裳,就吃了一惊。
只见郑剑胸口上已经到处都是刺目的尸斑,这里一块那里一片的,耳朵和鼻腔里似乎还有些小蠓虫在飞,我捏捏他的关节,全都僵硬了,触手冰凉,我心说,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身体的皮肤和肌肉,人都早已经死去几个小时了,怎么眼睛还会动?
我轻轻问郑剑:“郑队长,你这是还能听到我说话吗?”郑剑的眼皮已经不会眨了,只有黑眼珠子不停移动到右眼角,一下一下再一下,似乎在示意我去看。
我混乱的思维这才想起郑剑是被老古拍了下肩膀,才发狂的,心说问题就在郑剑的后背上,我叫他俩都挪挪位置,帮手翻过郑剑的僵硬身子,用灯仔细去看郑剑的肩膀后边,却没啥特别的伤口,都是些山石擦伤的痕迹,很正常。
又把虎头的手电往上移动了一点,终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短头发中似乎有东西露出一截,我拿手去模模,在郑剑的后脑勺上,靠近脖子的凹窝里,我模到了一根筷子样粗细的铁钉,只剩个钉露在外边,试着用手碰碰,插的非常深。
我知道这郑剑肯定是完了,这种情况下,后脑中被钉入一根长钉,缺医少药的,必死无疑,老古这人不简单啊,这些肯定是什么邪术,夯入人脑后让人发狂又不会立刻死亡!
翻过郑剑,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摇摇头,心里很是难受,因为我拔出钉子只能让郑剑死的更快。
郑剑的眼睛期盼的看着我,可我根本不敢对视他,偷眼去瞧,郑剑的眼神似乎呆了一呆,跟着使劲的转动眼珠子,盯着小战士虎头的七九式冲锋枪,一颗眼泪滚出眼眶,那神色很是坚决,都是当兵的人,我一看就明白他是不想再受罪了,想让我给他个痛快。
我不忍心这样做,大声对着他耳朵说道,我想拔钉子出来,你忍着点!
郑剑那年轻的面庞没有表情,眼睛有点瞪得更大,听到我要拔钉子,迟疑了一下就变得坚决起来,我再次翻过他身子,叫他们摁住郑剑的腿,一试之下才发现这个钉子不是铁的,是个弯弯的有点类似于桃木的钉子,只是那角度很不妙,斜斜往上,肯定钉入了脑干里,不知道老古用了什么邪术,应该立即死亡的郑剑一直活到现在,只是精神发狂后,身体却变成活死人。
小战士虎头抹起了眼泪:“那老古真的是个妖精,把我们从戏园子带到顶上,一路上拿出了好多算命打卦的东西,有些还是活的小动物,我们当时哪里想这么多,以为他会变戏法,从哪个深山里出来的老道士呢,想不到会向我们队长下这样的狠手,当时郑队长明明已经放过他不枪毙了,黄宁,你是老大哥了,快想想办法救救我们队长吧。”
我心里很是沉重,叹口气对他说道:“没办法啊,你看郑剑这样已经不行了,拔出钉子来恐怕更是死得快,唉,要是不拔的话,他就跟活死人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僵硬腐烂,这钉子肯定不是一般的钉子,换了是我,宁肯给自己打一枪来的痛快。”
我想起来什么,就问虎头:“老古本来不是和你们一起好好的吗?郑队长为什么跟他冲突起来,他俩一起时候说了些啥,你能不能回忆起来一点?”
虎头摇摇脑袋说道:“站得远,根本听不到,只听出来郑剑在质问什么,而老古就一直低声下气的解释,当时看到那个水池子里头的暗红色液体,郑队长就变脸了,凑在一起仿佛在争吵什么,很快郑队长就举枪让他跪下,我们还以为出啥事了,但是过了好久,郑队长也没开枪,以后就是队长发狂了。”
虎头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好像听到一个词儿,也不敢很确定,他俩说话都快,一句接一句的,我本来就不是很懂,说的快了更是不明白。但是有一句是那老古让郑队长自己抬头看看天,后来提到一个拳台的称呼,也就这只能想起来这些了。”
你说老古让郑剑抬头看看天?我吃惊的问虎头:“看看天?真是这么说吗?”
虎头点点头说道:“是啊,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我们都听到了。”
这就怪了?明明顺着溶洞走,怎么会看到天呢,我实在难以理解,这里不是水库的底下吗?赶紧问小战士:“那你们的郑队长有没有抬头看天?”
虎头说道:“有!郑队长当时就抬头看天了,看完立刻翻脸拔枪,也就从那时候,我们才知道这个老古是敌人的。”
难道我们早离开了库区,七八个小时路程,顺着溶洞已经跑去了天坑?那就是说,我们现在的头顶就是天空,现在只是因为天黑才没有看见天空?
我想起来我好像在深渊底下瞧见过一颗星星,那就不是看花眼了?这倒是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第一个晚上我们坐在船边闲磨牙那阵,老古说起西南边的天坑,下头都是原始丛林,无数溶洞和漏斗遍布其中,有些进去过的人发现这些溶洞彼此连环相套,附近还有深不可测的地缝,看看周围这一切,还真的和那说法有点近似,唯一不理解的就是这个城楼,这么高大雄伟,占地面积又大,不可能从空中看不到的。
这个老古真是处心积虑啊,一开始就引诱我们的好奇心,但是这样做对他有啥好处呢?
抬头看看昏暗的天空,上头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可以看出很高,很黑。
翻过郑剑,我再次摇摇头,说我下不了手,郑剑绷紧了脖子的瞪着眼,大口大口的黑血从嘴里喷出来,我赶紧想扶他一把,却已经来不及了,郑剑僵硬的眼睛就这么瞪着,随着黑血喷出最后一口,彻底失去了生存的所有特征,我打起手电照照,瞳孔已经散了。
终于死了,我却没来由心里一阵放松,要是这样活着,眼睁睁去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死亡,实在是非常痛苦的死亡过程,可以说是生不如死的一种酷刑。
我拍拍小兵说道:“好了,别难过了,郑队长就这么去了,其实是解月兑,咱们还得继续往前走,给他还有你的战友报仇呢,听我说,赶紧打起精神来,服从命令听指挥!”
虎头擦擦眼泪,仇恨的握紧了胸口的冲锋枪,嘴里咬牙切齿的说道:“俺知道队长一直在受罪,可就是下不了手,老古,古近平,俺一定要亲手打死你给队长报仇!”
我猛然想起沈娟这姑娘,赶紧问张丽恒:“当时来接你们的直升机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你是不是看着他俩上的直升机?”
张丽恒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这时候我才看见她紧咬着嘴唇,眼睛里都是泪水,神色更多的是内疚,说出来的话也充满了自责:“是的,因为你当时猜测这个水面的温度不对劲,我还特意写了个纸条让沈娟拿上去给那驾驶员,千万不要从面前这个水面飞行,后来看着他绕了个圈子飞去了石头山后边,是的,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没有跟他们一起走。”
我安慰她道:“你别这样想,这不是谁的错,当时换谁都会那样做的,别有心理包袱,要说错,最错的就是我和丁根,不该让你俩女孩子留在那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