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了你的道 第六章
贺软浓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全身上下做最彻底的清洁。
确定身上仅留下沐浴过后的玫瑰清香后,她旋即松了口气,坐进舒适的藤椅。
欲闭眼休息的那一刹那,她却无端地打了个哆嗦。
美人在怀,他还会记得赶回来抓她的小辫子吗?
啧!怕他没这闲工夫了。
这样也好,有李千妮的牵制,他至少会安分点;而且,不是她自我陶醉,她总觉得防罂羽好像有点喜欢她,要不,他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做出亲吻那种该死的举动。
但是很遗憾,他压根儿没有一亲芳泽的机会。他既不是暗天盟最高的领导人,更非击膺集团总裁,要让她及她的父母改变心意根本不可能。
她的纤纤十指在这个时候不自觉地掐紧怀中的抱枕。
「抱枕跟你有仇吗?」出现在起居室门边的防罂羽,对愕然望向他的贺软浓扯起类似邪恶的微笑。
贺软浓连忙松开手,「防副首,你回来了。」李千妮居然这么快就放他走。
「冷落贺小姐,我深感抱歉。」唉!怎么整间起居室都是芳香精油的味道,教他差点打了个大喷嚏。
「防副首太客气了。」见他徐缓走来,她的气不由自主地紊乱起来。
「咦?」
「怎么了?」防罂羽突如其来的轻叹,让她顿时提心吊胆。可恶!她很气自己竟然如此沉不住气。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极不寻常的味道?」他嗅了嗅。
「应该是精油吧!」别白费心机了,她不会受骗的。
「不是精油。」他说得肯定,还煞有其事的四处闻一闻。
「会不会是防副首刚回来,所以……」哼!他闻到的味道应该是李千妮在他身上留下来的。
「你是说汗臭味吗?」防罂羽低下头嗅嗅自己。
贺软浓尴尬地一笑。
「不对,这分明是……啊!烟味!」防罂羽恍然大悟地击掌。
「烟味?防副首怞烟?」贺软浓外表不动声色,心中已亮起警戒灯。
「今天肯定没有。」
「既然没有,何来的烟味?」她不解地瞅着他。
「我也觉得奇怪。」
「可能是精油的关系。若防副首不习惯,我就不点了。」
防罂羽却一个箭步,冷不防地抓住她。
贺软浓心悸,眸光闪烁不停,「防副首你……」她以眼神示意他此举不宜。
防罂羽对她笑得魅惑,亦笑得高深莫测,他悄悄施力将她拉近自己。
贺软浓没有心理准备,脚步一颠,轻嚷出声:「防副……」她慌乱地抬眼,却撞入一双染有几分邪气的黑眸,她的心倏地一颤,荒谬的念头亦随之窜起。
难道他又想吻她?
他俊俏的五官愈靠愈近,她宛如受到蛊惑般,无法别开双眼;曾经,她有过一秒钟的清醒,却被他及时扳住双肩,让她连退缩的机会都没有。圆巧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此时此刻的她,不仅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脑海里还无端跃起一缕莫名的遐思。
「软浓。」他的前额几乎快抵住她的;他的眼神,更勾起她无限的想像空间。她想,她是有些醉了、昏了、不省人事,才会任由他托起她的下颚,缓缓接近她微颤的樱唇。
若现在推开他应该还来得及,可是她却像生病般,全身热烫到不行,她的双手连举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她可以容许何枕谧以外的男人对她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她的唇,她的身体,不都该留给何枕谧吗?
蓦然,她的唇被狂肆的覆住。
狂放的唇舌,以极不可思议的热度冲击她的理智,她明显受到惊吓,他却不容许她有丝毫的退却,一再地逼近,企图融化她。
真正的她,不是那种只会嗯嗯啊啊,完全不会反击的弱女子。但是,她必须承认她确实被这记愈来愈火辣、愈来愈缠绵的深吻给弄得脑袋一片空白;尤其,当她与他紧贴身躯,他的手甚至从她的衣摆下溜进去,而且大胆的抚模她雪背上的每一寸肌肤,她,不醉也难。
然而,沉醉只是一时的,因为接下来的她,却恨不得立刻从他面前消失。
「软浓,你偷怞烟了对不对?」
不必照镜子,她也能猜测得到她此刻的脸色必然是一阵青,一阵紫的;搞了半天,他吻她竟是为了逼供。
有这么一瞬间,她几乎要豁出去,因为在他面前,她的确忍得极辛苦,可是一思及后续的发展,她就不得不将到口的咒骂硬吞回去。
无法预知的风险,她承担不起。
「你……你怎么可以……可以对我做出这种事?」她以手掩嘴,彷佛受惊的小鹿,惊恐地往后退。
厉害!她的演技一流。
「我有做什么吗?」好啊,要演戏大家一块来演。不过,早知如此,他刚才就不应该太快放掉她。
啧!太可惜了。
「你还问我!」
「不问你我问谁。」
瞧他那副抵死不承认的无赖样,要不是她现下还是「贺软浓」,她早就——
「你、你这样欺负我,不怕我告诉何少爷?」她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不让声音显得太虚伪。
「你不也挺享受的?」他搞不懂,承认另一个身分有这么困难吗?唉,瞧他傻的,一旦她主动承认,她的候选资格就会被取消,如此一来,她不就当不成盟主夫人了。
「我哪有。」她大声反驳,小脸渐渐凝聚起难堪之色。
「你想否认我也没法儿。」他双手一摊,表情无辜得紧。
「你!防副首,我不得不把丑话说在先,我的身分你最清楚不过,所以我希望往后别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否则我一定会告知何老太爷。」他几近目中无人的态度让她深受威胁,若再不找个人压制他,只怕他越来越嚣张。
啪!啪!防罂羽无预兆地赏她二记掌声,「软浓,你有进步喔,说起话来不仅头头是道,连威胁利诱都会了。」
哼!要不是碍于另一个身分不能曝光,她连杀人放火都会。
「是……是你太过分,不能怪我不留情面。」就算她快气得半死,她仍尽量别让声音显得太激昂。
「这么说起来,我若是再对你做出……呵!你会去告我的状是吗?」防罂羽饱含绮思的低喃,教贺软浓没来由地打了阵冷颤。
该发抖的人是他才对,她跟他凑什么热闹。
「没错。」就算是恐吓又怎样。
「既然早做晚做都没啥分别,那不如……」
「你、你在嘀咕什么?」见他突然垂下眼眸,嘴里念念有词,她的心顿时忐忑不安。
「想知道?」他抬起头,先是咯咯笑了二声才问。
不知何故,整间起居室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凝滞,连带的,也使得她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但是,她还是故作若无其事地用力点头。
「顺应你的要求。」懒懒地掀了掀异常氤氲的黑眸,他接下去说:「既然你会去告状,那我不如坏人做到底。」见她瞠大娇眸,他又忍不住笑开。
「你……你……」他居然甘冒大不敬之罪,想对她——
「想去哪里呀?」他轻轻一笑,一把搂住欲从他身边逃窜的贺软浓。
腰际突然被一股力道狠狠攫住,她吓得惊呼出声:「噢!」等她一顺过气,她就再也顾不及什么形象,「姓防的!快放开我!」
「唷,你的口气怎么跟雪这么像?」他轻轻松松地将她不断挥舞的双手反剪在她身后,问得狡诈。
如果没有那个吻就好了。贺软浓又惊又惧又气,尤其当他提到雪时,她不禁痛恨起自己。
看来,她瞒不下去了。
「没错,我就是雪。」她终于承认。
「哦,你总算玩腻了变身游戏。」他眉眼皆扬,饶富兴味的嗓音透着奚落与讥诮。
「防罂羽,你尽管到处宣扬我贺软浓的骨子里其实是个放荡不羁的野女人,不过,我劝你别白费工夫,因为包括老太爷在内,无人会信你那套说辞。」她狠狠地瞪他,盛怒的娇颜因挣不开他看似没用多少力气的箝制而更显火红。
「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看她憋得这么辛苦,他也替她感到累人。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废话!若不是她有满肚子的委屈及苦闷,谁会愿意隐藏本性。
「我有吗?」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得怪她,谁教她当初老拿那种厌恶的眼神瞟他,让他不陪她玩下去都不行。
「防罂羽!」
「我让你恢复本性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还冤枉我对你的一番苦心,想想,还真是划不来。」他连声叹息的同时,亦将她带往躺椅。
「防、防罂羽,你到底想……想干什么?」被他压制在躺椅上,贺软浓吓到连声音都差点发不出来。
「这还用问。」
「你……你……要是你敢侮辱我的清白,何枕谧绝不会放过你的!」他的表情太邪恶,令她方寸大乱。
怎么办?怎么办?防罂羽好像打定主意不放过她。
「软浓,我必须要说,你实在太不了解大少。虽然,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有点残忍,不过,总比你日后当个深宫怨妇来得好;你可知道,大少早已心有所属,所以我要是替大少接收你,大少只会笑着说:『罂羽,你做得非常好。』这样你了解吗?」瞧!他多善良,为了劝她及早回头,他把不该说的全说了,就不知道她能听进去多少。
「不!不可能!」贺软浓猛摇头,不接受这项事实。
「唉!真是好心没好报。」看来她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防罂羽,你以为你编造出来的荒唐理由就会让我打退堂鼓吗?哼,你少作梦了,我不会再上你的当。」既然身分已败露,她就不需要再顾忌什么,现在她只想回去何家,不想再与眼前之人有任何瓜葛。
喝!
当上衣被用力扯开的瞬间,贺软浓的心脏几乎因负荷过重而停止跳动。
防罂羽温热的唇在她僵直的雪白颈间轻轻吸吮,浅浅品尝,再悄悄滑至优美的锁骨,再往下……
「防罂羽!」
他懊恼的停住动作,十分不情愿的从她最美丽饱满的双峰间抬起头,「干嘛啦?」难道她没瞧见她那二朵娇艳欲滴的鲜女敕蓓蕾正在和他抗议吗?
「你……你要是敢……敢再继续侵犯我……我、我绝对会跟你拼命!」贺软浓剧烈喘息着,四肢都被紧紧箝制住的她,早已吓白了一张俏脸。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身手都极具信心,即使面对的人是防罂羽,她也不把他当一回事,可是,等到他们亲自交手后,才知道他要是硬来,她决计难逃。
「我喜欢挑战。」为了她好,他得把事情做完才行,要不然只做一半,着实收不到成效。
「但是我不喜欢!」她极力挣扎。
「放心,这只是开端,接下来,你肯定会喜欢。」虽然他很少替女人服务,但对象若换成贺软浓,他倒很乐意化被动为主动。
「姓防的!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胸脯因为吼叫而剧烈起伏。贺软浓从未想过她与防罂羽竟会走到这一步,尤其在她狠下心来不断攻诘他时,她的心,竟也会感到一丝丝痛楚。
可是,她不能让他察觉,更不能让他发现,要不然他肯定会变本加厉,将她逼入死角。
俯在她眼前的邪恣脸庞,对她绽放出分外迷人的微笑,然而,贺软浓感受不到丝毫善意,更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
她讨厌他又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她尽管喊大声点没关系,不过,他也是有血有肉之人,三天两头被骂讨厌,心里总是会有些不平衡,所以为了让她彻底对他改观,他打算很「温柔」的对待她。
铃铃……
杀风景的手机声却在防罂羽亟欲低头品尝她圆润酥胸的前一秒响起。他可以选择不接,但是这铃声代表的是——
在她瞠圆的娇眸中,他缓下沉重的呼吸,挺起身,长腿一跨,前去接听手机。
趁这时候,贺软浓赶忙坐起身,将敞开的上衣拉拢好,但,不知是她的双手抖得太厉害,还是有几枚扣子在方才的拉扯中掉落,当她好不容易扣好时,防罂羽已经切断电话,而且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眸光直直盯住她。
「恭喜你。」
到嘴的怒言因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而烟消云散。
「什、什么呀?」
「明天一早,咱们俩就得回何家报到。」
她真庆幸何枕谧及时打来那通电话,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只是,她没预料到当她出现在何家大厅时,不仅何老太爷在场,就连她的父母也是座上客。
防罂羽将她送至主屋的大门口后,人就消失了,所以现下的她,只能孤军奋战。呃,她用的是什么形容词?孤军?哈!她的家人都在身边,她有什么好寂寞的。
舒适软柔的长沙发上,仅坐着她一人,她微垂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大人们训示。虽然,她不是很注意在听,但是——
「老太爷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就让他们小俩口去日本散散心,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贺母高亢的语调让贺软浓霍然清醒。
原来,他们打算将她跟何枕谧送出国。
其实这个主意倒不错,近来的她诸事不顺,不仅身分被揭穿,还被防罂羽吃尽豆腐;但是她总忍不住扪心自问,如果她跟何枕谧真的在一起,她是否真要一辈子带着假面具。
她承认,她一点都不爱何枕谧。没错,他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堪称顶尖,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她对他还是没有半点感觉,即使她曾试着去爱他,结果仍旧事与愿违。
「浓儿,还不快谢谢老太爷给你这次机会。」贺母在一旁催促。
「谢谢老太爷。」软浓乖顺地颔首。
无论她心里作何感受,抑或有何不快,在她父母的眼中完全不重要,所以,就算她哪天后悔了,她也绝不会向他们透露,因为他们的失望神情,将变成她毕生的梦魇。
她无声一笑,内心却是空荡荡的。
「浓儿,好好把握住,懂吗?」老太爷的话意味深长。
「浓儿会谨记老太爷的话。」但是话又说回来,这趟日本行能不能成行,还有一名关键人物。
防罂羽!
在晓得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后,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跟她这个浪荡女前去日本吗?
怕是不会。
他处心积虑想撕破她的假面具,无非就是想阻止何枕谧娶她,所以,一等这场聚会结束,他必定会有所行动,到时候,就算老太爷不相信他的话,恐怕也会对她的评价大打折扣。
所以,她只能双手合十,祈求老太爷及何枕谧千万别听信防罂羽的说辞,让这趟日本行成为她反败为胜的最后机会。
「老太爷,我们先告辞了。」贺母临走前,还不忘抓紧贺软浓的手,以眼神警告她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她的肩头像是一下子扛了好几百公斤的重物般,差点承受不住。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教他们失望,但是他们可曾想过,这种事不是她愿意甚至主动献身就能让何枕谧点头接受的。
瞅住被母亲抓出一道血痕的手背,刹那间她觉得好疲累。
举步维艰地走回客居的她,蓦然停住脚步。
一时间,她竟然不晓得该对他说什么话才好。
求他放她一马?
不,打死她也说不出口。
防罂羽亦无言睇着她。
他想,只要将贺软浓的事告诉大少,大少誓必会取消日本行,如此一来,他与大少便皆大欢喜。
但是……
「贺大小姐,祝福你跟大少玩得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