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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皇假后(下) 第二十章

大雨滂沱,阵容浩大的雄兵在城门外一字排开,前头战马凌厉,后排军将威武,预备南征岭南。

只是祈夜白身穿庄严华丽的黑底金线云龙袍,端敛着面容,舍去雨遮的站在大军前,任雨水不断泼打身子,却迟迟没有下达任何出征的命令。

他直视前方,神情莫测。

“皇上,您为何还不下令大军出发?”怀刚铁青着脸色冒雨质问。

风飒飒飏起,祈夜白的眉头也逐渐凝紧,对她的问话充耳不闻,紧盯前方的犀锐双目在大军中横扫而过,倏地,黑亮的瞳眸跳跃出异芒。

他燃起熠熠光芒的眼眸在大军中的某一处停下,原本慑人的眼色已变,眼底渐渐浮起温柔。

“皇上!”大雨如注,怀刚瞧不清他灼亮眼眸下的异色,只当他不理会她的催促,不由得怒火攻心。

但是他精实的身躯在风雨中仍未见丝毫移动。

“您真耍我?!”大军都已集结,在这节骨眼,他该不会反悔不征战了吧?她心急如焚。

“皇上,箭都在弦上了,您还犹豫什么?”怀柔也赶来了,她不像怀刚那般咄咄逼人,而是软语的相问。

他敛了神色,望向怀柔,眼神深沉。“朕在等。”

“一切都已就绪,您还在等什么?”他的面容是那样的英俊冷冽、器宇非凡,教她看得一阵痴迷。

“等人。”

等人?“大军不都在您面前了,您还要等谁?”

“他等的是我!”一匹黑色战马突地由军队中奔出,在接近他们时,护在皇帝身旁的皇家禁卫竟无人阻拦,反而全数让开,让马儿直冲天子。

祈夜白在马上的身子一跃向他时,便及时伸出双臂,在众人面前牢牢将人接住,揽进怀里。

“才刚学会骑马不就就敢跳马,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他低下首,宠溺地对着怀中人数落。

九珍淘气地吐了吐舌。“反正你不可能让我有机会摔得鼻青脸肿的。”

“事情总有万一,跌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是自责吧?”

祈夜白淡笑不语,眼神温柔多情到任谁见了也会沉醉。

“你还是能轻易地在人群中找到我?”习惯他的注视,九珍娇俏地仰头问。

“当然,我哪里逃得过你那双狐媚眼睛的召唤?”

嘻嘻。“亏我还变装了呢,显然是做了白工。”

“要你别来的,还是这么皮!”

“人家都吃了这么多苦,怎么能错过这最后高潮?”

“你是赵春水?!”怀刚震惊不已,简直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你不是死了吗?!”怀柔更惊恐。这女人非但没死,还生龙活虎的出现,与皇上公然打情骂俏?!

祈夜白与九珍同时面向惊愕到仿佛见鬼的两姐妹,而大军也因为九珍的出现起了一阵蚤动,但很快便教成可防等人压制住。

九珍见她们吃惊的模样,噗哧一笑。“怎么,见到我吓得魂都掉了吗?”她挖苦。

怀柔捣住惊到合不拢的嘴。“你怎么可能还活着?那火堆下的尸首——”

“那是个死刑女犯的尸首,都化成灰了,你也认得出那是我?”九珍哼笑。

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怀刚怒视祈夜白。“你骗咱们?!”

他嘴边带着讥诮。“是骗,又如何?你要杀我的女人,谈何容易!”

“她不是权九珍,难道你忘了那密室里的人?”怀柔怒问。

“没忘。”

“那你不爱那个人吗?”

“爱。”

“那为何——”

“朕爱的是那人的灵魂,灵魂不在后,朕要一具空壳子做什么?”

“那人没灵魂,起码还有个身子,而你眼前的珍妃,就只是赵氏春水,她又不是什么?!”怀柔忍无可忍,实在很难接受自个儿不如一个出身粗鄙的女人。

“她嘛……”祈夜白凝视九珍,唇角噙着教所有人意味不明的笑意。

“我既是赵春水,也是珍妃,更是——他的孝仪皇后!”九珍接口说。

“你说什么?!”怀柔大惊。

祈夜白没好气的睨了九珍一眼,似在责怪她的顽皮。“珍妃的意思是,朕爱她更胜爱九珍,孝仪皇后已是过去,现在珍妃才是朕最在意的人。”他以眼神警告怀中人别再调皮,若在众人面前说出她就是九珍的事,纵然他是皇帝,这回大概也救不了“妖女”了。

九珍这才皮皮地低笑,收口不再吓人。

“你若能够移情别恋,对权九珍不再执着,为何不能接受我?!我才是那个最迷恋你的人!”怀柔脸上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怒极。

“你们姐妹的心机哪是朕能接受的?爱上你,岂不自找死路!”他一脸不屑。

“没错,爱上咱们你是死路一条,但这会不管你爱不爱咱们,你都得出兵,即刻就出兵!”怀刚脸色狂怒,指着大军怒吼。怀柔在乎的也许是这男人,但她在乎的却是何时才能挥军南下,砍下岭南王的头颅!

祈夜白扬起薄唇。“真要朕出兵?”

“你若敢反悔,我就先杀了你口中的那具空壳子,我就不信你对那人当真无情到这种地步!”她已想通他为何要赵春水诈死,这是要让她月兑离死牢,也让她们姐妹失了戒心,这男人真是陰险!

但事已至此,幸亏她的筹码还紧紧抓着,有了祈夜行以及德太妃的大批势力在,谅这男人不敢不听她的!

他怒形于色,撇唇嗤笑。“朕再问一次,真要朕发军?”

“废话!”

“那朕就如你的意。”他以一双教人忌惮的利眼望着她。

怀刚见了倏然发冷,但随即又兴奋起来。终于可以挥军南下,让当年那些陷害她家的人全死在她的收下,之后,还有大片大莱江山等着她……

祈夜白手持象征帝王令的黄金权杖,伸出长臂,对着大军挥下,大军得令,纷纷怞出利刃,向着骤雨狂风发出一声震天巨吼,气势澎湃,军容之威壮,让怀刚喜极,全身血液也因战争即将开启而发热。

但转瞬间,她又大惊失色,大军利刃长怞后,竟是对着自己人砍下,眨眼间,同伴互相厮杀,雨中血迹四溅,杀声响彻云霄,令人错愕。

怀刚姐妹震凸了双眼,大军未发,却有一半的人挥刃砍杀自个儿的同伴,这是怎么回事?!

祈夜白眼神陰沉地瞧向她们。“这批人当中有一半是你们的人,朕如何要他们去打战?万一大军在外不奉皇命,是要朕等着你们回头杀到朕跟前吗?”

“你这是先下手为强?!”怀刚错愕不已。原来他早知她的打算,所以在出兵之前,先杀光她所有人马!“你也太大胆了,这里有一半是我的人,两方人数相当,你怎知我会输?说不定你的人反而会因此被我歼灭!”她怒气填胸,几乎呕血。

情况看来也确实是如此,两方人马实力不相上下,打起来之后,胜负难断,这让一旁的九珍瞧得焦急。

她极度紧张的握着手,紧盯场中战况,周彦赶来为她撑伞,但她立刻挥手要他将伞拿开。祈夜白见她如此,月兑下自个儿身上的金龙披风披在她身上,并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雨水。

他镇静得瞧不出有任何浮躁,似乎对这一战胸有成竹。

“你真有自信?”九珍忍不住忧虑的问。

“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神情依旧泰然。

“可是——”

“你这是在大放厥词!如今倒下的大部分是你的人,这回你是聪明反教聪明误了,反而为我制造了夺权的大好机会,让我干脆灭了你大莱王朝!”怀刚狂傲的笑道。老天显然站在她这边,这男人敢与她作对,这下场是咎由自取!

“九哥……”九珍瞧见连骁勇善战的成可防中箭落马,她面上血色一退,真的慌了。

“这雨是坏了一点事,不过别急,朕等的人马上就到。”他仍是一派自若地瞧着天空。

“你还能等谁?大莱所有的军队都在此了,你败了就败了,再无援军!”见情势对自个儿大好,怀刚更是张狂大笑。

“是吗?你怎知朕没有援军?”他似笑非笑。

“你大势已去,还故弄什么玄虚——”

“姐姐,那是什么?”怀柔突然花容变色。

还在得意的怀刚闻声转头,只见一里外的平地水花四溅,数万漆黑的战马正迅速逼近。

她倏然变脸。“是……岭南军队?”

“怎么会……啊!居然还是岭南王的亲卫军!”怀柔瞧清领头飘扬的旗帜上,赫然是岭南的王徽,那表示岭南王亲自来了,她立刻呆若木鸡。

“岭南军队真的来了!”九珍也见着逼近的大军,脸上露出狂喜。在大军内,她还见到了四哥,就已知这段时间他就是赶去岭南,将国内情形详细告知岭南王,并与岭南王一起计划部署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发军前来救援。

只是她还以为四哥可能来不及赶回,想不到还是及时到了。

“九哥,你说岭南王会来,真的来了!”

祈夜白微笑着,心情也有一份不寻常的紧张。他终于要见到那人了,自出生之后,这可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为了怕你反悔,你要攻打岭南的消息我早就放出去了,岭南王为何还愿意率兵来帮你?”怀刚骇然难解。

他笑出声说:“你们对朕的身世了解多少,朕怎可能对岭南王出兵?看来德太妃也真够精明,还是对你们保留了一些秘密。”他语带玄机。

“那可恶的女人保留了什么秘密没说?”怀柔惊讶的问。

祈夜白笑容更沉,转头望去。岭南大军已至,在他们加入大战后,情势丕变,经过一个时辰,大乱便全数平定,场中剩下的只有他的人马,以及赶来相助的岭南军队。

此时大雨已经完全停下,甚至雨过天青,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岭南王走向祈夜白。

当岭南王靠近时,不少人惊讶不已,只因岭南王居然是个白发苍苍的六十多岁老妇!

“皇儿。”这老妇一开口便称祈夜白为皇儿。

怀刚两姐妹同时变色。“皇儿?!”

“没错,大莱王朝的皇帝是我儿,这点已无须隐瞒了。”岭南王望向祈夜白,眼中满是相见的期待与慈爱。他们相隔两地,相距遥远,但终也有机会教他们母子相会了。

祈夜白神情虽未见激动,但可以瞧得出是喜悦的,他也很高兴见到亲生母亲。

“怎么可能?!他的母亲是大莱人,更是与死去的肃宗皇帝是同母所生——”怀刚惊道。

“错,皇儿确实是我四十五岁那年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与肃宗皇帝的祖父昌武帝有场忘年之恋,当年我王夫意外坠马猝死满三年,昌武帝为求两国交好,亲自造访岭南,我俩年纪相差近二十,但在谈及太祖当年与我首位女帝之间的恋情时,同为他们的结局感到唏嘘,因此,极为意外的,在他短暂停留岭南的这段期间,我与他陷入情网,等他回到大莱之后的隔年,我便高龄产下一子。”

众人心惊,没想到两国帝王竟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但,孩子是你生的,又怎会送至大莱?”怀柔还是不信。

“这让我来解释吧。”权永爱神情严肃的插口,“那是因为,昌武帝并无亲生子,所以才要岭南王秘密将孩子送来,偷偷交给肃宗帝的母亲,当成她的亲儿养,但在辈分上,死去的肃宗帝应该称皇上为皇叔才是。”

“胡说八道!昌武帝死前共生有两子,其中一个就是他们的父皇威平帝!”怀刚马上驳斥。

“这两子都非他亲生,那是为了安定天下,秘密找来当成亲儿抚养的孩子。”

权永爱直接道出这令人震惊到难以相信的事。

见到众人惊愕的神情,祈夜白轻叹一声,“朕出生时,昌武帝年岁已大,若是指明要个刚出生的娃儿继位,肯定无人肯服,也会掀开两子是假,毁坏皇族血统的秘密,因此他指定两子中最为厚道的父皇——不,我该称为皇兄的威平帝来继位,并且嘱咐将来等朕长大后,再将政权交还给朕。威平帝自知他非皇族的身份若遭揭露,天下必定大乱,自个儿也难逃一死,因此同意这么做。”

“既然如此,那威平帝的太子为何不是你?”怀刚继续质疑。

“当威平帝继位时,朕还是襁褓中的娃儿,昌武帝的另一养子不甘心继位的不是他,便打算迫害朕,威平帝为保护朕的安全,所以没让朕立即当太子,而是先立长子祈夜明为太子,转移了那人的恨意,至于如何会选择长子为暂时的太子,也是因为他深知长子爱的是男人,不可能生下任何子嗣来与真正的龙子争位。

这之后,那位养子虽被威平帝除去,却因为朕表明坚持不愿意接位,肃宗帝只得在威平帝死后暂时先登基,等待时机成熟后,再让朕独立承担责任,还大莱皇族一个真正的血亲正统。”祈夜白一口气将所有的事说明白。

这么说来,之前的两任皇帝居然都不说真正的皇族血亲,这等天大的秘密竟是在这个情况下说开,众人全傻了。

“那德太妃就是晓得这秘密,知道祈夜白与岭南王的关系,才不将这事告诉咱们姐妹,她就是在防咱们,怕咱们得知无法回岭南报仇,不肯听命于她……”这陰险的女人!怀刚怒目咬牙。

“来人,拿下这对谋逆叛乱的姐妹!”祈夜白亲下命令。

她们霎时惊慌起来,怀刚见大势已去,蓦地抢过九珍的马,撇下妹妹就要逃。

“姐,别丢下我!”怀柔没想到她会丢下自个儿独自逃命,惊恐的在后头呼叫着。

怎知马上的姐姐竟狠戾的转过头来瞠她,那模样像是希望她去死。“你就留下来等死吧!”

怀柔不禁愕然。“咱们是姐妹,为什么你会突然如此狠心待我?!”

“那就要看你做了什么好事!你竟敢背着我杀了祈夜行,你该死,我绝无法原谅你!”说完这些话,她便策马扬长而去。

“她……怎会知道是我杀了祈夜行……”望着远去的身影,怀柔瞪大眼睛,一脸惨白。

“是朕告诉她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震惊的缩紧胸口。

九珍走上前,一脸沉肃。“你为了除掉情敌,不惜杀害姐姐的心上人,你比怀刚还要自私,难怪她要丢下你自个儿月兑逃!”

九哥告诉她,在祈夜行死后,他意外发现怀柔宫里的太监脖子上居然挂着当年她捡到的那个玉佩,秘密彻查的结果,才知这太监以为挂在祈夜行身上的东西定是珍宝,所以奉命杀了人后,便将玉佩据为已有,也因此露陷,让人得知指使杀人者是谁。

怀柔顿时说不出话来,毫不抵抗就教人捆绑拿下。

半个时辰后,以为已月兑逃的怀刚,也在成可防手下的追缉下,轻易逮回。

大雨刚停,夜里空气中一片潮湿,祈夜白携着九珍走进一座死牢里。

片刻后,牢里发出不甘的怒吼,再接着,两道像见鬼般的尖叫声传出,两个女人,争相吼着——

“你不可能是权九珍!”

“那女人已死!”

“你是鬼,恶鬼附身!”

“我要真正的权九珍起来杀了你!”

“只要她醒来你就不是她的对手,马上会教这男人抛弃的——”

惊恐的尖叫持续了许久许久,等终于静下来后,祈夜白又领着九珍离开,来到一处密室。

推开密室的门,九珍立即看见床上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心头登时一热,颤抖地靠上前去,见着那紧闭双目的容颜,不禁泪涟涟。

这曾是属于她的身子,她以为早已化为灰烬了,没想到居然是被保存了下来。

“我舍不得烧了你,将你运往南陵后,择了冰窖将你安置下来,打算至少年年去探你一回,以解相思,谁知道没多久,怀刚两姐妹便消息灵通的将你的身躯劫走了。”祈夜白解释。

瞧着已消瘦到不成人形的“权九珍”,一股难以解释的情绪梗得九珍好难受,不住朝那凹陷的容颜抚上。“我真回不去了吗?”回不了自个儿的身子了吗?

“别这样,不管你变成何种模样,只要身子里装的是九珍,又何必一定要回去?”祈夜白轻声安慰。

泪水还是自她脸庞滚落,见着面前死寂的身躯,感触良多。

是啊,就是做一辈子赵春水又何妨?只要身边的男人还爱着她,身子是谁,有这么重要吗?

她稍稍释怀了。

祈夜白伸出手,轻柔的为她拭泪。“解药就让你亲自喂她服下吧。”他取出一小瓶药罐,这是他们方才去两姐妹那里逼来的。

告知两姐妹珍妃的真实身份后,她们当场魂飞魄散,吓软了两条腿,但是在极度不甘心下,怎么也不愿意相信珍妃就是九珍,于是拿出解药,要让“真正的”九珍清醒,以为密室里的九珍一醒,她便再也不能伪装,祈夜白立刻就会杀了她,以消她们的心头之恨。

九珍将药喂进床上人的口里,不一会对方真的清醒了。

只是醒来后,她仍双眼痴呆,就跟当初的赵春水一样,很显然,两人真的对调了。

除此之外,他们还发现春水发出的声音极为低哑难听。

“德太妃派人去杀你时,点了你的声袕,你却自行冲破袕道,导致喉咙受损,再也无法好好说话了。”祈夜白遗憾的说。

她再度泪如雨下。“春水得了我这副破身子,真是亏大了。”

“放心,咱们会照顾她一辈子,她就算痴傻,也再不会像之前在李泰山府里那般吃苦了。”

“嗯……我得好好补偿她才行。”她噙着泪点头。

不久,权永爱领着赵春水的娘出现,在来以前,他显然已对老妇说明一切,所以在见到已换了一张面容的女儿时,老妇并没有露出太过吃惊的表情。

祈夜白安排她们母女回到南陵,且因赵春水的母亲仍是九珍名义上的娘,早赐封为一等夫人,所以待她们母女回到南陵后,大宅、奴仆都已准备好,此生都不须再为生活忧愁。

除此之外,他也将南陵的李泰山调往东陌做小兵,全家亦一起跟去吃苦受罪,顺道让李泰山那无法无天的儿子吃点苦头。

“偶尔,你会不会想念以前我的模样?”送走她们时,九珍问。

他淡笑,面颊染上一层如月辉般温柔的光芒。“会,你从前的一颦一笑我总记得,那都是我最美好的回忆,偶尔,我也会想起上元节,你提着灯笼逛大街时的千娇百态。”

她眼波璀璨,倚进他怀里。“那以后咱们有空就去南陵走走,顺道瞧瞧她们母女过得好不好,也顺便让你勾起当年对我的回忆。”

他轻笑颔首。“好。”

这时,九珍忽而又像想到什么般地仰首睨他一眼,推开他。“可有件事,你还没有对我交代清楚。”

祈夜白挑眉。“什么事?”

“怀柔有孕之事!”

“难道成可防没告诉你?”他讶然。

“没——有——”她摇头,发出的声调饱含危机,让他明白若不好好回答,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

他黑眸一紧。

“成将军什么都告诉我了,就唯独这事他要我自个儿来问你!”她皮笑肉不笑的说。

“怀柔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他迅速答道,就怕说慢了,小女人要找碴。

这下他晓得成可防故意跳过这段不说的用意了,他是在报仇,报当日他执意要砍他脑袋的仇!

这小子,回头找他算帐去!

“然后呢?”她态度还是凉凉冷冷。

“真的不是我的,我可以发誓!”他慌忙举手。

“那是谁的?”九珍模样依旧冷得教人打颤。

“她怀孕许久了,在德太妃未死前就有身孕,是德太妃为酬谢自个儿的人,也为侮辱我,逼她献身的。所以那孩子的亲爹是谁,我也不知。”

“是这样吗?”她脸色仍是没怎么缓下。

他心里顿时发毛,“九珍……”

“你老实说,这期间为了安抚她俩,你当真一个也没碰过?”她故意问。

他呼吸不匀。“我是待在凤宫里过夜没错,但绝对没有碰她们的!”他马上指天立誓。

“那凤宫夜里传出的娇吟声,应该不会是猫儿思春的叫声吧?”她在死牢里听见这事时,可是恼得七窍生烟,夜不成眠呢,这男人最好给她解释清楚,否则,哼哼!

“那是……那是……”

“是什么?”

“若我说真是猫儿思春——”

“祈夜白!”她丢杯子跺脚。

捣起耳朵,祈夜白开心地看着她为自个儿吃醋的模样。

见他的嘴巴越咧越大,这更教九珍气得冲向他算帐,但在接近他前,脚一绊,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入他的怀中。

他抱着她,柔柔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后,才收起笑意,表情严肃的望着她。“没有,我才不可能碰令我厌恶的女人,那滢声是她们故意要人发出的,就是要让人以为除掉你以后,她们终于得宠,这样德太妃留下的人才会对她们更信服,可春彩不解实情,却将这事告诉你,她已教你四哥臭骂一顿,回权府去了,回头你可以自个儿去向她问清楚。”

“真是这样?”

祈夜白苦笑。“不然,你真以为除了你,我还有心思碰谁?”他爱恋地吻了她的额。

咬咬唇,九珍的脸不好意思的发烫,片刻后,也忍不住笑了。“好吧,我是醋桶,不该疑心你的。”

“知道就好!”他轻点她的鼻头。

她痒得皱了皱鼻,想排掉他的手,但还没触及他,唇已被吻住——

七日后,皇帝下诏天下,将德太妃、怀刚姐妹杀人、谋逆、滢乱之事,全部公诸于世,彻底消弭了百姓对珍妃的误解。

隔月,圣旨再落,立珍妃为大莱皇后,自此,天下太平。

两个月后,权府喜帘高挂,权四公子大喜,迎娶的对象是京城名花杜小钗,并且是以正妻之名娶入,皇上甚至封新娘子为三品礼夫人,教她风光出嫁。

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席上贵客满盈,各个来头非比寻常,不仅当今大莱帝后亲临,就连岭南王也到府祝贺。

岭南王留在大莱已三个足月,终于得偿宿愿与这最小的儿子吃上饭,促膝长谈,了却她想与小儿子相处的心愿,但毕竟她还是一国之王,等参加完这场大婚后,便得回国去负她的责任。

瞧儿子与媳妇时常相视而笑,她不禁大为欣慰,只因帝王能拥有幸福的少之又少,这儿子很幸运,找到了挚爱,并且能相守,不像她……岭南王虽轻叹,脸上还是挂起笑。

此时,周彦悄悄来到主子身边,低声说了些话,祈夜白立时皱眉,九珍听了也沉下脸。

原来是怀刚在牢里杀了自个儿的亲妹妹,见怀柔一尸两命,她也随后咬舌自尽,结束了两人一生多舛的命运。

“她们不过是德太妃利用的工具,也是两个可怜的女人。”九珍感叹的说。

“也许吧,但这也是她们自个儿选择的,能够同情,却不能教人原谅。”祈夜白喟叹。

九珍沉默了。

他牵起她的手,牢牢紧握。“九珍,经过许多事,我已不再‘宽宏大量’,谁要阻碍我与你相守,我绝不原谅,也绝不放过!”

完全了解他失去她后的恐惧,她微微一笑,指向场中拜堂的四哥与好友。

“我也是自私的,如今,所有的仇恨都过去,四哥也敞开心接受小钗,大雨过后就是天晴,咱们此生不会再分离。九哥,我爱你,就如同你爱我一样深,咱们再拜一次堂吧,不要像立后大典那样的华丽庆典,我只要像四哥这样,如一般百姓穿红裳、结同心的拜堂,就你跟我,不要有别人,贺客也只要咱们的至亲到场即可,这是我一直希望的,小小的幸福,这才有真正嫁给良人的感觉。”

她要的不是一国之后,而只是一人之妻。

祈夜白听了笑得很开心,眉梢眼底尽是着欢喜。“好,就这么办,咱们再办一次婚礼……可是,怎么办?这次的新娘子得大着肚子拜堂,这不打紧吧?”先前御医为她检查身子时,就已告知他这消息,只有这傻女人还一点都没发现自己的身子起了变化。

九珍一愣。“大着肚子?”

“是啊,你都已经有身孕两个月了,除非是马上拜堂,否则肚子大了,还真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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