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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钱楣女 第二章

俏丽短发今天难得柔顺的整齐服贴,钢琴前那抹微痀的身子正专注的演奏苦练多时的曲目——莫札特C大调钢琴奏鸣曲。

灵巧的手指在黑白键上敲击出一连串的乐音,双手几度飞跃在琴键上,画出漂亮的弧度,她整个人都因为这首曲子而陶醉、投入……

她唯一的快乐,就是这样全心全意的投入在弹奏中,唯有这个时候,她的思绪才是完全净空纯粹的。

偏偏她的净空纯粹一点都不受到教授青睐,那过度自我风格的演奏和异常投入的痴狂状态,彻底激怒了一旁的指导教授林亨。

忍无可忍,冷不防的一记猛力挥臂——

手中的琴谱受到一股抛掷力道的牵引,猛烈笔直的朝舒芙蕾摇晃的脑门砸去,不是迂回的变化球,这次是破表的强劲直球,时速142km,好球,不,是好痛。

?!权当武器的琴谱应声落地,琴声嘎然而止。

「痛、痛痛……我又没弹错。」不敢大声,舒芙蕾只敢望着停摆的手指喃喃自语。

「你在嘀咕些什麽?」压抑怒火。

「没有。」她睁着无辜的眸子,瞬也不瞬的望着濒临爆发的教授。

又是这种表情!她就非得这麽无辜吗?明明是她犯错,为什麽搞得好像是为人师表的他在欺淩学生?

「舒芙蕾,我问你,你刚刚到底在弹什麽东西?」林亨脸红脖子粗的厉声质问。

「莫札特C大调钢琴奏鸣曲。」她的声音仿佛被加上乐谱上的渐弱符号。

「请问这是哪一国的莫札特C大调钢琴奏鸣曲?刚刚那个答答答……还有第二页那个拉拉拉,第五页答拉答拉的又是怎麽回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乖乖给我照着琴谱弹,不要胡乱改编,因为你不是莫札特,上辈子不是、这辈子不是、下辈子也不会是!」咬牙切齿。

「那下下辈子呢?」她认真的问。

「舒、芙、蕾——」林亨怒目眦张的瞪住她,用杀气腾腾的口吻对她说:「我警告你省省你的莫札特美梦,下次胆敢再给我这样乱七八糟的弹琴,你就等着死当,这辈子都被想从这毕业。」吸气再吸气,许久,「还愣着做什麽?重弹——」

弹字刚落,舒芙蕾为了避免再被教授的真球攻击K到脑震荡,手指听话的又开始起起落落,但一时小毛病改不了,又开始走神了。

林亨在心里叹了口气,将琴谱捡起。其实他愿意一再给舒芙蕾机会是有原因的,她的领悟力高、记琴谱的速度快、指法平时也没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太随性了,喜欢改曲子。

他承认她的改法并不完全是错,但毕竟历练不够,如果基础没打好,只凭天分迟早会遇到瓶颈,这块璞玉就要永远是璞玉了,所以他才会这麽严格的指正她,偏偏这丫头老以为他在找麻烦,总是跟他作对。

舒芙蕾手指听话的弹着,心里却觉得很委屈。难道音乐是不能创作的吗?

低头深思的她,完全没想到有一群因她而来的人,在校门口引起了蚤动——

严子峻天生就是有引人注意的本钱,高大的身材、俊逸的脸庞,不苟言笑的他看起来虽不好亲近,浑身散发孤冷气质,不过仍吸引不少女生流连校门口,不出不进就为了看他。

「奇怪了,为什麽现在女生的喜好都这麽诡异,像我这种亲切型男她们不欣赏,就爱子峻那张扑克牌脸,我真搞不懂女人。」看众女的目光都被严子峻吸走了,身材圆滚的小胖不甚满意的嘟囔。

话落,小胖被其余几个男人狠狠瞪了一眼,又再次下定决心要好好管住自己的嘴。

「我来接她就好了,为什麽你们也要跟来?」严子峻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几个人都能听见,也正好把他的不满表达清楚。

PC没说话,拍了拍达叔的肩,示意他上前送死,自己则对着校门口几个对他傻笑的学生点点头,顿时又多了几个女生脸红,还有……男生。

达叔被迫开口,「大家说怕你会吓到她,所以就都跟来了。」自己明明也长得壮,但就是怕被严子峻的冷眼瞪。

哼,明明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早就见过面了,哪可能吓到她,要说会吓人嘛……「那雷公跟来干麽?」

「呃,他最近生意忙都没空休息,带他出来散散步。」达叔的冷汗都飙出来了。

雷公没听到几人的谈话,自个儿坐在校门外的花台边,周身像是有防护罩似的,方圆两公尺内都没有生物靠近,他不过打个喷嚏,就有个胆小的路人跌倒。

「我长得高、看得远,等一下才不会错过她。」长脚自己找了理由,免得扫到台风尾。

严子峻才不管他们找了什麽理由,冷冷扫了众人一眼,「多事。」

长脚哆嗦、达叔滴汗、小胖躲远、PC笑了,还有一直没有参与的雷公都莫名觉得冷,再一个喷嚏,又害惨一个路人。

另一头,钢琴教室里,浑然不察校园蚤动的舒芙蕾则继续跟她的莫札特奋战。

她时而纠紧眉头,时而撇着嘴,一边弹奏她的C大调钢琴奏鸣曲,心里还嘀嘀咕咕的没玩没了。

教授的表情怎麽那麽痛苦?他很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帮他打电话叫救护车?

正当她神游太虚,思绪又飞出窗外时,忽地,久违的琴谱又猛地要往她後脑勺招呼——

所幸人再不济,经过几十次经验,也会记取教训,像是能感觉到风劲般,经由反射神经的牵引,舒芙蕾迅速的低下头。

啪——怎麽可能?噢,痛死了啦。无辜的皱着眉头,想哭又不敢哭,「教授,你很卑鄙耶,直坠变速球你也用上了,我是你的学生,不是仇人耶。」

「这是配球,身为好的投手都该知道的。」

「你是教授,又不是投手。」

「很好,你终於搞清楚了,那麽请记住,你以後是在台上弹钢琴的演奏家,不是观众,不能什麽都随心所欲,要有基础才会有个人风格,取得平衡是你现在最需要学习的。」语重心长,但不知道她能不能了解。

「教授,我不是很懂耶。」舒芙蕾疑惑的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教授又变脸了。「呵呵!我懂我懂,我再弹一次。」

趁教授失控杀人前,她赶紧重新弹过,好浇熄他的怒火。真不知道教授是不是有兼差当投手啊,怎麽每次丢琴谱都又快又准?

「舒芙蕾,你究竟是笨蛋还是故意跟我唱反调?到底要我提醒你几次?不要随便在曲子中添加你的创作,没有拉拉拉也没有答答答,更不会有答拉答拉的玩意儿!」林亨激动的大吼。

啪——上飘球。

「把你耳朵的毛剃掉,我说最後一次,没有答答答!」

啪——滑曲球。

「舒芙蕾!」

下课钟声当当当的响起,重重的叹了口气,林亨无奈的离开,留下舒芙蕾继续她的「答答答」。

终於尽兴的弹完两回,看看时间该去找找看有没有晚班的工作了,她拎起包包往校门口走去。

想起工作,就想起那个请她吃御饭团的帅哥。她好後悔喔,没谈过恋爱就这点麻烦,脸皮太薄,匆匆跑回家才发现没跟人家要电话。

唉,学业、恋情两头空啊!

看,现在还被教授打到脑震荡,出现幻听幻觉,她竟看到帅哥在校门口等她,对她说要带她回家。

她是很高兴啦,但幻觉是不能相信的,她只好当做没看到他,自顾自往前走,结果一个不注意,脚拐了一下,她的脸就要跟地板亲亲了,喔,和地板她很有经验,这种亲法虽然没有法式舌吻激烈,但也绝对叫人难忘……

咦?怎麽不痛还四周都暗了?是去地府了吗?

人家说死前脑子会浮现一生的走马灯,所以刚刚看到帅哥的影像,就是因为这样喽?但不会吧,不会有人跌一跤就跌到死翘翘吧?

「我知道你每次看到我都迫不及待想吃我豆腐,不过也不用每一次都跟我分享你的内裤花色。」

闻言,回到现实的舒芙蕾很糗的抬头,视线立刻就对上严子峻放大的嘲笑俊容。

「啊!——」她赶紧一把拉下翻飞而起的裙子遮掩春光。

忍住想笑的冲动,他实在不懂,为什麽接连两次见面,她的内裤总是会先迫不及待的跑出来说哈罗呢?

「如果我是,那你是什麽??」

对厚,她还趴在他身上耶。她连忙想起身。

「不用了。」严子峻制止她的动作,他起身将她整个人抱起,「等一下要去的地方你不认得,我带路吧。」

「啥?喔,我懂了,可是我等一下要先去找工作耶,要约会可不可以等我解决这问题再说?」真是令人害羞啊,其实两人还不熟耶。

这次他笑出声来,「不是约会,应该说是……绑票才对。」

临走前,舒芙蕾果然不能免俗的留下一连串的惊声尖叫。

其他几个没作用,的确是来看热闹的男人也想惊声尖叫。不公平,严子峻对他们就冷冰冰的,对她就很有笑容,嗯……有问题。

一排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对她行九十度鞠躬礼,齐声喊老大——没有。

格局高雅日式建筑、金碧辉煌欧洲别墅或是雕梁画栋的中国庭园——没有。

一皮箱的千元钞、一保险箱的金条还有一屋子的古董——没有。

舒芙蕾叹了一口气,「你们应该是找错人了吧,我不是身世不明的孤儿,我有妈,我妈六年前才去极乐世界,我妈说过我爸在我出生前出车祸死了。」

这几个「兄弟」将她抓来後,就硬说她是他们未来的帮主,老实说,她一开始眼睛是有闪了一下,冒出两个金钱符号,但没多久就转为惊叹号,现在则是想闪人了。

这个三龙帮上上下下,军师打手加小弟不过才六个人——达叔、雷公、长脚、小胖、PC加严子峻,一下子就能把帮众名字背齐的小帮派,她没兴趣。

俗话说得好,一切与钱抵触者无用,这话是谁说的已经不可考,但事实证明这帮派除了这栋旧别墅,就什麽都没有了,哪来的钱。

身材高瘦、目测有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长脚说,以前三龙帮是有辉煌过,但前帮主步入中年後想解散帮会,指导大家走回正途,後来三龙帮就萧条了,留下来的他们都各有工作,没有家的他们,只是把这里当家住了下来。

把这里当家?那现在是要找她当妈吗?她才不要,她还得打工赚钱,哪有时间当这些男人的保母?

「你亲生父亲就是刚过世的前任帮主,他没有出车祸,是猝死的,他死前的遗言就是要我们找你回来当帮主。」达叔这话是真假参半,前帮主要他们找她回来是真的,但让她当帮主的事,就是权宜之计了。

她看了说话的男人一眼。这男人虽说叫达叔,但看起来不过三十几,五官很深邃,体格还满壮的,应该可以一拳把她打飞,让她黏在墙壁上三天下不来。

为了不被揍,她决定提出证据。

「就跟你们说找错人了,我有我爸的照片,你看,」舒芙蕾从皮夹怞出一张照片,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但里面没有她,只有爸爸跟妈妈,「我爸哪里长得像你後面那幅照片里的男人……呃,眼睛有一点啦,神韵有一点啦,但不是同一个人嘛。」

身材圆滚,人如其名的小胖笑了出来,「帮主,墙上那是老帮主的照片,是你爷爷啦,你这样乱认人,是乱轮喔。」小胖说起话来生冷不忌。

嘴角怞搐,她绝对不要当这帮讨厌鬼的帮主。「所以你们没有证据喽,那就不要随便挟持良家妇女,不然来验DNA啊。」看他们去哪找有前帮主基因的东西,谅他们也不敢大逆不道的挖他们前帮主的坟。

PC站起身,吓得舒芙蕾往後退了一步,然而他只是走到她身後的柜子前,拉开怞屉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将纸袋里的文件怞出来,平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动作优雅得像是去拿了一瓶红酒。

「不用麻烦了,你们父女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你自己看看资料。」PC坐回座位,他的声音很平,嘴角又扬起应该是笑容的弧度。「里面还有几张照片,你应该认得前帮主夫人吧。」

舒芙蕾低头,先是看了几张照片。没错,这是爸爸跟妈妈,而且……看到照片里的婴儿,她的手不停的颤抖,不一会,她将照片放回桌上。

再看了一下文件。没错,是她跟爸爸的亲子鉴定,她记得妈妈说过爸爸叫舒步德,虽然那时年纪还小,不过因为名字太好记了,她再也没忘过,但她不免疑惑,看资料做鉴定时她才出生不久,一般人会特地去做亲子鉴定吗?那又如果她爸没死,为什麽不来找她们母女俩?

她没有问出口,这些人只是爸爸的手下不见得知道内情吧,而且这些事情让她有不好的联想,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再抬头,她问出更重要的问题,「好,就算我真的是你们前帮主的女儿,但以你们现在的情况,有没有这个帮主有差吗?反正你们也没有帮派行动了不是吗?」

难道是穷到要她挂帮主之名行女佣之实?她哪有那麽笨。

一直隐忍情绪的雷公开口了,声如洪钟。「你这女人怎麽废话那麽多,叫你做你就做,你是想吃我一拳才会听话是不是?」

雷公长得很壮硕,就像电影里的大只佬一样,一张脸横眉竖目的,他,真的很像黑道份子,是六个人里最像的。

看到雷公的白色「吊嘎」,因为一声怒吼快要裂开,舒芙蕾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如果达叔的拳头可以让她黏在墙壁三天下不来,那雷公的拳头绝对可以让她三秒升天去找无缘的阿爸,还得四处寻找有没有人会「还我漂亮拳」,不然她升天了也只能当凹脸仙,好恐怖哦,她不要。

看她一脸受惊的小可怜样,一直没说话的严子峻走近她,语气放软的说:「虽然我们都有正当职业了,但毕竟曾是黑道份子,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们不找人麻烦,不代表别人会放过我们。」

她看了他一眼後把脸别开,没说话。她不想跟他说话,这家伙早就知道她是谁了,那天却什麽也没说,还装巧遇,害她以为他是好心人,对他萌生小小情愫,没想到不过是自作多情,糗毙了。

刚刚还以为他是要带她去约会咧,他还用开玩笑口吻说绑票,结果真的是绑票,害她的爱情小花都「会花」了,罪加一等。

不介意她的冷淡,他自顾自解释,「你这帮主什麽都不用做,你存在的意义是代表三龙帮还没解散,只要三龙帮没有解散,至少我们就依然算是三龙帮的人,都还有个归处,其他帮派的人也比较不会找我们麻烦。」

舒芙蕾蹙了眉。她爸爸之前不是希望三龙帮解散吗?怎麽他们说话颠颠倒倒的,好像有什麽事瞒着她?

她来不及提出疑问,严子峻从口袋拿出一条银项链递给她。

链身比较粗,一看就知道是男士饰品,项链上的坠子是条镂空雕刻的三头龙,上面镶的不晓得是水钻还是真钻,闪闪发亮的,让舒芙蕾看得眼睛又冒出金钱符号。他为什麽要把这条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项链递给她?

「这坠子是三龙帮的图腾,这项链是传帮之宝,只有历任帮主能佩戴。」他顿了顿,眼神直视她,「我们不会逼你,你自己选择要不要戴上项链,选择要不要我们这些『家人』。」

舒芙蕾看着手中的项链,另一只手忍不住想模模看,耳边传来『家人』两个字时,她的手顿了一下,喉咙有股酸楚。

以前她有两个家人,妈妈死後,她只剩一个家人,她把自己也当家人,不然她孤单一人实在不知道要为了什麽而活,为了什麽而坚强,但现在她只要戴上项链,就可以多六个家人,可以感受到和妈妈以前时的温暖,不再寂寞。她心下有了决定。

链身很长,她低头轻易的就套上项链,抬头,她对着严子峻漾开笑容,「我累了,你们有帮家人准备房间吗?」

听到她的话,似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小胖马上热心的说要带路,可听到他保证绝对不会带她去前帮主情妇的房间,让她脸又黑了,其他人她还认识不深,但她绝对能确定小胖是白目鬼。

严子峻很贴心,帮她把租屋处的东西都搬来了,就不知道他怎麽晓得她的住处,也不知道他怎麽跟房东商量的,她这样临时退租的行为,大都是要罚违约金的,但他居然帮她把押金拿回来了,看着信封袋里的千元钞,她笑开了。

妈妈死後,只留下一小笔积蓄,她们没有亲人,妈妈没说,她也没问为什麽,所以没有人能帮她的忙,丧事花掉了大部分的钱,留下的仅够付几个月房租,她便也舍不得花。

刚独自生活还没找到工作的时候,她靠变卖一些电器家俱,凑到一点生活费,如果当时她就去找寻一份正职,日子大概还不用过的这麽辛苦,但她不想放弃梦想,最後靠着教会清寒奖助学金的赞助得以进入音乐大学就读,不过因为上的是日间部,她只能找假日跟晚班工读,通常这种工作都算时新,她拼命的上班也只能赚到生活费。

为了能买台三角钢琴,她省吃俭用,还常翘课打工,导致延毕,当然啦,教授说延毕最大原因是她的曲风太随性了,但这种小毛病,她也不能控制。

其实住这里真的不错,以前的房间摆进她的钢琴後,就几乎没位置了,现在除了摆得下以前的东西外,还多了一张双人床、一张书桌、一张沙发、一个电视柜,柜子上有台电视,她不知有多久没看电视了。

衣橱是内嵌式的,一整排落地书柜,房间格局还满大的,看得出长脚没说谎,三龙帮以前真的风光过。

在她欣赏房间时,敲门声敲起。「我可以进来吗」?」是严子峻的声音。

舒芙蕾跑去开门,但只开一点缝。「干嘛?我还没原谅你骗我的事。」

他倚在门边防止她把门关上,语气无奈。「我没有骗你,只是没认你,那时是想近看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是帮主的女儿。」

有些事PC查到的资料看不出来,尤其是个性,所以他故意跟踪、观察她,要不是以为她要闹自杀,他才不会露面。

「算了,看在那瓶果汁和御饭团的份上原谅你。」她装出一脸高傲,看他还想继续哈拉的样子,她故意拿乔,「还有事吗?帮主我想睡一下。」

严子峻不在意,接着将手中的相片递出。「这是你忘在大厅的相片。」

她的脸色变了,接过照片,语气转冷。「没事了吧。」

本来她将门把一推想把门关上,不料反被他从外一推,他人走了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你没有事想问吗?」他有注意到她在大厅看到照片时表情就怪怪的了,他大概猜得到是怎麽回事,他其实可以不管她,却偏偏狠不下心。

「我问什麽你都知道?你都愿意回答?」

「如果我知道的话。」

沉默了片刻,舒芙蕾又将皮夹里的照片怞出,但这次有两张,她递给他看。「妈妈留给我的这张照片,我一直觉得很可惜,因为里面没有我,就好像我是局外人,好几年前,我特地找了朋友合成了一张三个人的照片,第一次拿照片给妈妈看时,她却哭了,她说对不起她爱错人了,我不敢多问,之後这张照片就一直被我藏在皮夹夹层里。」

想起逝世的母亲,她的眼眶红了,忍着泪将严子峻拿来的、有她婴儿时期全家合照的照片拿在手中。「我不懂爸爸明明就没死,为什麽妈妈要骗我?为什麽要说她爱错人;我不懂爸爸明明就没死,这麽多年来怎麽不来找我们?为什麽我出生没多久就做了亲子鉴定?这些代表什麽?」

看她忍着泪的样子,他的心也闷闷的。

想起她曾说过——不要难过,泪水只会让你更软弱,学会笑,笑很好,至少看起来很坚强……原来不是真的坚强,是习惯坚强。

心理有某部分变得软柔,令人想多呵护她一些。

「你觉得呢?你觉得这些代表什麽。」

「是不是爸爸误会了妈妈什麽?」她眨着泪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倔强的不肯落泪,她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不希望这些年她跟妈妈的辛苦只为了一个误会。

然而她拼凑这些线索始终只是想到一个可能——爸爸觉得妈妈外遇,所以她一出生爸爸就做了亲子鉴定,後来虽然证明她是爸爸的孩子,但爸爸仍是怀疑妈妈的真心,所以将她们母女赶出门,妈妈太伤心了才会说自己爱错人,等爸爸死了,他的手下才又想到要来找她,一定是这样,连续剧都是这样演的。

似乎能猜得到她脑袋里在想什麽,他带点疼惜地模模她的头发,安抚她,「不,不是前帮主误会了什麽,是你误会了,把照片反过来看你就知道了。」

照片後面会有什麽?她依言将照片反面,每张照片後面都写了几行字——

住家前的花园,我和芸芝、蕾蕾的全家福。

公园的秋千,蕾蕾和芸芝。

客厅里,我和芸芝一同庆祝蕾蕾的一岁生日。

……

芸芝是妈妈的名字,蕾蕾则是母亲习惯喊她的方式,那个『我』应该是指爸爸,一岁生日?哪是亲子鉴定之後的事了,表示那个时候他们一家还在一起喽?仔细一瞧,照片保存得很好,看得出主人很珍视,所以……

抹去泪水,她声音带着哽咽地问:「我不懂,那是为了什麽?」

「亲子鉴定是三龙帮的传统,因为继承的问题,听说以前闹过不少事,你父亲要继任帮主之位前也和老帮主做了亲子鉴定,至於你们一家之所以会分开……只能说是身在江湖的无奈,你没发现吗?你的照片只到一岁,因为你生日後没多久就让三龙帮的仇家绑票了,虽然那次你平安归来,事情也解决了,却在前帮主夫人的心里留下陰影,毕竟那时候的三龙帮声势很大,仇家不少,没有谁能保证没有下一次。」

她能想像妈妈收到多少惊吓,从小到大虽然过得不富裕,但妈妈是把她当宝贝在呵护,所以怕妈妈担心,她也绝口不问爸爸的事,只留下妈妈唯一愿意给她的讯息——一张有爸爸的照片。

看她陷入深思,他接着说:「前帮主夫人要前帮主选择家人还是兄弟,结果,前帮主夫人带着你离开了。」

「为什麽?为什麽不选我们?」这样的选择好让人难过,到头来她和妈妈还是被遗弃的一方。

「骑虎难下,前帮主花了几十年才渐渐淡出,并帮兄弟们安排出路,不敢跟你们母女联络,是怕有人找你们麻烦,到最近才终於打听到你们的消息,前帮主却猝死,来不及见你一面。」他为舒步德难过,心心念念的团圆时刻,永远等不到了。

舒芙蕾咬着下唇,颤抖着声音问:「他知道妈妈的事吗?」

「找到你的下落时知道的,关在房里一天不让人进去,後来消极了一阵子,生了一场病,一直想等病好了,再去找你,却……」可惜那时他人不在台湾,不然就不让舒步德等了,直接带舒芙蕾来认亲。

「严子峻,借我肩膀。」没等他回应,靠着他的肩膀,她轻轻地啜泣,很小声很小声,与其说怕别人听见,不如说怕自己听见会更难过。

修长的手指轻轻顺着她的头发,缓缓的,希望也能顺顺她的情绪。

「严子峻,跟我说——不要难过,泪水只会让你更软弱,学会笑,笑很好,至少看起来很坚强。」她的声音哽咽,浓浓的鼻音、含糊不清的字句,让人心疼。

「好,不要难过,泪水只会让你更软弱,学会笑,笑很好……」

她哭了,哭得很大声,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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