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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帮酷男友 第六章

魏刚回到天母已经十点,会议早已结束,而被他从日本请来的莫皓则在书房等着他。

说起他和莫皓,可谓是不打不相识,莫皓本身日本一个地下拳场的打手,那一回,他带着水灵执行任务,却被不知打哪跑出来的莫皓给坏了事,为此水灵气得要命,硬要莫皓负责将被他鸡婆放走的叛徒抓回来。

就这样,莫皓进了修罗堂,靠他一身了得的拳术在堂里闯出一番名号,成为他父亲得意的左右手,不仅如此,父亲还收了他当义子,只不过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除了他,水灵和火舞外,没有对外公开。

再说,不公开也好,因为个性乖戾的莫皓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他的义兄。

一进门,魏刚就见莫皓双腿交叠,颓废的瘫坐椅上,狭长褐眸慵懒的朝自己扫来,一见自己脸上大大小小的伤,他立即毫不客气的嗤出一声调笑。

“你退步了,魏刚,不过是一群小帮派,也能将你伤成这样?”

魏刚抿唇不语,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找我来台湾有什么事?”他终年一脸酷样,莫皓早习惯了,把玩着留到肩颈、束成马尾的黑发,淡声问。

“你不会不知道。”魏刚用同样淡然的语气回他。

找莫皓可不是为了叙旧,就算父亲收他为义子,他们仍称不上朋友。找他来,只为一事,就是要他公开为修罗堂下任堂主一事,还他安全及自由。

莫皓耸肩一笑,无赖的说:“很抱歉,我不知道。”说着,他还故意掏出被他串成项链,挂在颈上的环戒把玩着,眼底有着挑衅。

“莫皓,我不想和你打架。”魏刚皱起眉。

“那可怎么办?”他将环戒收进领口,转了转颈子,眼底的笑意瞬敛,冷冷的说:“我偏偏手痒得很,很想和你打一架……”话还没说完,他就手一挥,拳头笔直袭向魏刚的脸。

魏刚像是早知道他会动手,头一撇,轻易避开他的攻击,顺势一扬腿往他腰月复踢去。

莫皓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一弓,挡住他袭来的脚,也还他一记狠踹,上身再屈肘攻向他受伤的腰月复。

“小人!”魏刚冷声怒斥,惊险的躲过他的袭击,向后退去。

莫皓不怒反笑,“说到小人,谁比得过你,我还差得远呢。”他一跃上前,趁魏刚退至墙面无路可退时侧腿踢去。

岂料魏刚的动作极快,在他踢脚踹来的前一秒弯身蹲下,露出身后的石柱。

莫皓止不住冲势,脚骨就这么扫上石柱,痛得他龇牙咧嘴,爆出粗话。“魏刚!你他妈的当真是小人始祖,老是来陰的。”

“跟你学的。”魏刚冷冷的说,不等他站起身,一拳已正中他邪气的俊脸,在他右眼留下淡淡的黑青。

“该死!”莫皓捂着眼,一连串粗语月兑口而出。他极度不爽,不再客气,不讲招式直接扑上前和魏刚扭打成一块。“妈的!陰险小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魏刚拧眉,他身上的伤未愈,以至于现在与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莫皓对打有些吃力,一不小心就挨了他一记肘击。

“够了!莫皓,我说过不是找你来打架的。”他试图和莫皓沟通,虽然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

“少罗嗦!”莫皓又赏他一记拐子。

他招招狠厉,魏刚也恼了,不再一味防卫,开始反击。“既然你听不懂人话,那我就打到你听为止。”

“试试看就知道。”

“来呀!怕你不成,别忘了我赢的次数比你多。”

“那是我让你。”

“……你还敢提这件事!”莫皓一怔,霎时目露凶光。

没错,魏刚是“让”他,可让的时机不对,动机也不对,为了摆月兑修罗堂、摆月兑前仆后继来找麻烦的各帮派,魏刚才故意将代表权力的修罗堂继任环戒输给他,这教他怎么能接受?

若他早知道赢了魏刚要背负这么大的麻烦,就算再不服气,他也宁愿输,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不过,虽然没法子改变事实,他也没让魏刚称心如意,他不愿意公开就任,以至于知道他是下任堂主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几位心月复外,连堂里的兄弟都还不知情。

内部的人都不知道了,外界就更不用说了,自然以为环戒还在魏刚身上,因此拼了命的来抢,这就是魏刚为何一直找他的原因。

“为何不敢?你敢说这件事你没受惠?”魏刚格开他的手,屈膝踢向他的月复部。

“shit!”莫皓痛得咬牙咒骂,不客气的也回敬他一拳。“就算有,有什么用?她人在身边,心却在……”

“莫皓!”

突然的一声惊叫,让两人同时停下动作。

莫皓一见来人,马上收回还陷在魏刚月复中的拳头,扬起渗血的嘴角,若无其事的说:“你不是有事出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门外的水灵俏脸铁青,缓步入室,白色长裙和莫皓擦身而过,直走向魏刚。“魏刚,你还好吧?伤口有没有裂开?要不要紧?”

莫皓见状,褐眸一黯,唇角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时倚在门旁的火舞笑嘻嘻的走来,挤开水灵,接过她扶起的魏刚,“水灵,老大交给我就行了,你去看看你主子呗,省得有人不高兴。”

水灵清艳的脸蛋此时半点笑容也没有,徒剩浓浓的怒气。她美眸一瞪,扫向同样坐在地上的莫皓,冷冷的问:“为什么打架?你难道不知道魏刚受了伤?”

莫皓抿着唇,没有开口。

“莫皓,你为什么老爱找魏刚麻烦?为什么老爱逞凶斗狠?”水灵很生气,对他不顾魏刚身上带伤还故意找麻烦而不悦。

莫皓还是不回答,一双褐眸狠瞪被两个女人护在身后的男人,不屑的说:“没用的家伙,只敢躲在女人身后。”

“你……”水灵正要说话,魏刚便出声打断她。

“我认为那场打斗是椿交易,而战利品,我相信当初说得很明白了。”他黑眸淡扫水灵,之后才看向莫皓。

“但你并没说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莫皓忿忿不平的说,总之就是看魏刚不爽,更气他没将话说清楚。

魏刚眉头一挤,“这件事早已传遍大小帮派,我不晓得你不知道,这不能怪我。”

“难不成怪我?”莫皓瞪大眼,怒声呛到:“你敢说你当初不是故意输我的?”没使出全力和他对打,还故意输他,这算什么?认为他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赢?瞧不起他是吗?

“没错,我是故意的。”魏刚很干脆的承认。

“所以这是骗局,不是交易。”莫皓超不爽。

“那好。”魏刚黑眸一沉,唇角微勾,“你不肯就任,却霸占修罗堂所有护卫,这对我很不公平……”他眼一瞄,瞟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的水灵,沉声又说:“既然这堂主的位子你坐得不甘愿,躲躲藏藏,那就物归原主。”他走向水灵,扶着她的肩,淡声道:“我要拿回我的环戒、属于我的护卫,当然,也包括水灵。”

此话一出,除了掩嘴偷笑的火舞,莫皓和水灵都傻了,两人怔怔的看着他。

云霞满天,夕阳西落,魏刚停妥车,提早十分钟在天奇医院会计室门口等唐心妍下班。

六点整,会计室陆续有人走出,看到他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解怎么有一个男人在这里等着。

一直到六点二十分,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那胆小鬼依然不见踪影时,他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拨打。

没想到电话才响一声,就让人给挂断。

魏刚又打了几次,每通都是同样的情形,这令他不由得拧起了眉,准备直接走进会计室逮人。

这时,门口突然闪出一道娇小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蹑手蹑脚的朝他走来。

魏刚定眼一瞧,那不正是他苦等不到的女人?

“胆小鬼,你做什么?”

唐心妍闻言吓了好大一跳,小脸倏红,接着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趁没人注意,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拉着他死命的往停车场跑去。

魏刚被她一路拖着,直到坐上车,见她仍一脸谨慎,小心翼翼的瞧着外面,他忍不住扳过她的头,沉声问:“你搞什么鬼?”

“还布素你害的。”她口齿不清的嚷着,拉开他的手,一脸埋怨。“你怎么跑进来了?怎么不在停车场等?”害她六点准备打卡下班时,被围在门口偷看的同事们吓了一跳。

六、七个女人围在那,眼底散发出爱慕的光芒,七嘴八舌的嚷着外头来了个酷男,不知在等谁下班。她好奇的探头看去,没想到会看到魏刚。

同事们一一猜着那幸运的女人是谁,就是没人猜到怕男人怕得要命的她身上。若她此时走过去和魏刚并肩离开,绝对会吓掉所有人的下巴。

虽然那画面很好玩,但她可不想明天上班面对一票人的质问,只好在办公室里装忙,等所有人离去后才来着他匆匆跑走。

“我为什么要在停车场等?”他反问她,他不见得人吗?

“因为、因为……”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总之,你别到会计室等我就是了,解释是件很麻烦的事。”一想到国中时期的盛况唐心妍便不禁皱起眉头。

魏刚冷漠归冷漠,可身材高瘦,又酷又帅,是一心国中历年来以最短时间窜起的风云人物。

仇人多、暗恋他的人也多,那时,她一天至少有三次会被学姐“请”去聊天,有的请她代传情书,有的直接质问她和魏刚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不论她怎么解释自己只是魏刚的“仆人”,就是没人相信,久了,她也放弃了。

事隔多年,即使这里也不是一心国中,她也已经是成年人了,但胆小怕事的个性还是没改,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她决定能躲就躲,因为费心解释实在是太麻烦了。

“解释什么?”他又问。

没料到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她干笑两声,急忙转移话题,“对了,等会能不能先带我回家?我想回去拿东西。”

魏刚平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但他今天心情恰好不错,也就不再追问。

“拿什么?有缺再买就好。”话是这么说,他仍发动车子往她家方向驶去。

“拿证件呀。”她嘟起嘴,那种东西怎么买?“那天像逃命似的,我什么都没带,现金、证件都在家里。虽然我有藏好,但愈想愈不安心,这些随身物品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还有她的存折和印章也全都在家里,虽然魏刚说他有派人看守,不会让人进出她家,要她放心,可那是她打拼好几年的财产耶,她怎么可能放心?

想了几天,她还是决定回去拿。

“嗯。”魏刚轻应一声,便不再说话。

倒是唐心妍突然睁大眼,盯着他的脸大声嚷着:“咦?怎么搞的,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你脸上的伤变多了?”

“不是错觉。”他和莫皓那一架打得精彩了,两人身上、脸上都挨了好几拳,当然,莫皓此刻的模样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虽然全身是伤,但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一想到傍晚莫皓那哑巴吃黄连、摆着臭脸公布自己是下任堂主的表情,魏刚心情就好到忍不住扬起嘴角,咧开笑容。

“你发烧了吗?”唐心妍瞪着他脸上诡异的笑容,探手贴上他的额,“还是被打坏脑子了?怎么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还笑得出来?你还好吧?”

“我很好。”魏刚很想转头等她一眼,但他在开车,只好作罢。“我笑是因为有件麻烦事解决了,心情好。”

“什么麻烦事?”她杏眸忽然一亮,急问:“是不是前阵子追杀你的人抓到了?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一听到她要离开,他笑容瞬敛,沉声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她哇哇大叫。

“事情只解决一半,你现在还不能回去。”他虽然不高兴她提到离开时兴奋的语气,但他说的是实话。

堂内的内奸还未抓到,而莫皓虽然已公开自己是下任堂主,但这消息要传回日本还需要一段时间,等到所有人都相信且接受这个事实,至少要再三个月以上,到那时,唐心妍才算安全。

俏脸一跨,她闷闷的说:“那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你不喜欢待在我那里吗?”他问。

“也不是啦,毕竟不是自己家,你那里人又多,要找你还要越过两、三个园子,一点也不像是个家,反而像总统府,感觉好奇怪。”她没细想便说。

听她这么一说,魏刚突然有点想笑。的确,他的住处不像个家,倒更像守卫森严的总统府。

这么说来,他这个主人不就是总统了?

唇角扬了扬,他转进巷子里停妥车,才又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为了“方便”她来找自己,他考虑为她换个房间。

“什么?什么叫知道我的意思?”她一头雾水听不懂,但也没多想,耸耸肩就要下车。

拉住她,他眉头微拧。“等等。”

“怎、怎么了?”唐心妍吓了一跳,小脸涨红,以为他要和早上一样,对她……

魏刚没发现她的异样,指着前方低声说:“有点奇怪。”

“奇怪?”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连忙拍拍烫红的脸颊,顺着他指的方向一望。

只见昏暗的巷子里有两道身影,背上背着长条形的物品,站在她家公寓门口四处张望,却不按门铃。

“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看看。”他将她拉回来,自己开门下车。

“我也要去。”她急得扯住他。

“不行。你在车上等,把车门锁好。”他眉头拧得更紧了。

她猛摇头,“我不要,你看那人背着一条长长地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刀?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也去。”

魏刚对她的天真感到有些好笑。“胆小鬼,你以为有人会笨到带这么一把大刀出来闲晃?你当台湾警察全瞎了是不是?再说你去能干么?到时要是昏倒了,我可没办法分神救你。”埋伏在这附近的小喽啰全让他派人解决掉了,前头那两人应该不是南帮或天地帮的人,但看来也不像是小偷。为了保险起见,他只好自己下车去查看。

唐心妍嘟起嘴。“谁说我会昏倒?况且我也不需要你救,你忘了上回还是我将抓住我的那些人打倒的吗?我有能力自保。”

“说到这个。”发现那两人似乎没什么大威胁性,魏刚又坐回车子里,盯着她问:“你什么时候会打架了?国中时老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要我保护,现在倒是一人能将四、五个男人打退?”

“我哪有流鼻涕?你别乱说。”她抓抓头,有些无奈的回答,“还不是你害的,拍拍就转学去了,留一堆烂摊子给我……”她叹了口气,将他转学后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原来,魏刚转学后,一些被他教训过的不良分子马上故态复萌,而第一个要报复的,当然就是她这个老跟在他身边的小跟班。

那时她天天被人堵,时不时会有人等在校门口,打算好好修理她,吓得她连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每天哭着说她不要上课了。

最后,是她阿爸天天接送她上下学,堵人事件才渐渐落幕。只是她还是会有落单的时候,免不了受到几次皮肉伤。

有一次放假,她一个人去书店闲逛,却遇上学校的学姐,被她们赏了好几个耳光,肿着一张脸回家。

她阿爸阿母气死了,冲到学校找老师理论,最后学校记了那群学姐每人一记大过,才抚平阿爸阿母的怒气。可之后她更惨了,每天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连书都读不下去。

这种悲惨的生活直到阿爸送她去学各种武术才稍微好一点。

阿爸说她太胆小,遇到事只会哭,也不晓得反击,而他要种田,没那么多美国时间天天接送她上下学,所以只好花一笔钱让她去学柔道、跆拳道、空手道,甚至是自由搏击,这才顺利吓阻每天上门找麻烦的学长姐们。

只不过对方若是女生,她往往下不了手;对方是男的,她又怕得无法近身,每次都要等到恐惧感充斥全身才会反击,因此身上还是偶尔会带点伤回家,让她阿爸气得骂她没有用、钱都白花了。

好不容易将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说完,唐心妍长叹一口气,目光指责的直射身旁的魏刚。“我会变得这么胆小、怕男人,有一半你要负责。”

听完她的话,他深吸了口气,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懊悔。

她的语气轻快,像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他知道这件事对胆小的她而而言造成多大的伤害,当时的她又会有多么的无助害怕,而这一切都是他间接造成的。

那时他几乎是被老头强迫转学,走得很仓促,因此一时没想到和他结下仇的人会将矛头指向她,害她受了这么多苦。

他伸出手,怜惜的拍拍她的头,用再认真不过的口吻向她承诺,“好,我会负责的,负全责。”

“嘎?!”她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她连忙挥手,“我开玩笑的啦,事情都过这么久了,我也没被人欺侮得很惨,顶多就是多流了点眼泪而已,你不要在意。”

魏刚没说什么,将目光调回仍杵在她公寓前的两人,轻声说:“你等着。”

“我……”唐心妍本想说她要跟,可看他冷凝严肃的表情,她一句话就这么卡在喉中,硬生生改了口,“知道了。”

望着他的背影,唐心妍忍不住担心,他身上还带着伤,要是那人视台湾法律为无物,真带了把大刀出门怎么办?

她愈想愈觉得不无可能,魏刚也不晓得惹到谁,那群人凶神恶煞的,大白天都敢闯进她家抓人了,带把刀出门有何难?

不行,她要跟去看看。

愈是走近,那两人的身影也愈清晰,唐心妍眯起杏眸,突然觉得那两道身影有些熟悉。

又走了几步,见其中一人突然怞出背上的长条物,远远看去就像一把刀,她吓傻。

尤其当看见魏刚不闪也不躲,愣在原地站得直挺挺,等着那把刀落下时,她更是吓得心脏险些停止,想也没想便冲了过去。

“魏刚,快闪开!”

她闭着眼直直冲去,“咚”的一声挥开那人手上的刀,就朝对方的脑袋用力敲下。

霎时,一阵冷风吹过,伴着一道不敢相信的怞气声,接着响起一声极为气急败坏的熟悉怒吼。

“搞什么鬼!唐心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你老子?”

“你……”魏刚也瞪大眼,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她晓不晓得她打了谁?

听到那声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怒吼,唐心妍倏地打了个寒颤,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

她、死、定、了!

缓缓睁开眼,她不敢看向站在身旁中年妇人的表情,马上将手上的木棒扔得老远,畏缩着肩,往魏刚身后躲去,然后用非常可怜无辜的嗓音对坐在地上、一脸火山爆发神情的中年欧吉桑唤着,“阿、阿爸……”

“呜……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嘛。”唐心妍双手捏耳,跪在头顶气到冒烟的阿爸面前,可怜兮兮的乞求原谅。

“不孝女!竟然敢打你阿爸!我真是……生颗鸡蛋也比生你好,至少还能填饱肚子!”唐父气得指着女儿的鼻子骂。

“阿爸……你不要生气了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误伤阿爸她已经很自责了,好在魏刚当时及时拉开她阿爸,只让他的肩膀被刮过去,有些淤青而已,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是……气死我了!”唐父气得吹胡子瞪眼,不再说话。

见阿爸气得不轻,唐心妍再次可怜的轻唤,“阿爸……”

“好了、好了,女儿都说不是不小心的,你干么这么计较?”唐母睇瞋嗔了不理人的唐父一眼,要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儿,“来,快起来,别跪着。”

唐心妍咬着唇猛摇头,仍然跪在原地不敢起身。

见女儿怕成这样,唐母只好出面当说客。“老芋仔,你要气到什么时候?女儿都快三十了,不是十三,你跪也让她跪、骂也骂了,还有什么好气的?”

“我就是生气!”唐父瞪大眼,忿忿说道。

他就这么个宝贝女儿,辛辛苦苦养大,百般疼爱了二十九年,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老爸,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见丈夫固执不讲理,唐母沉下脸,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你够了哦!老番颠,你是听不懂国语还是土人?女儿都说了她的小套房前阵子被坏人闯空门,她以为那些人又回来了,才会怕得拿木棒打人。还有呀,谁教你坚持带你那破烂木剑来台北的?活该被误会,被打也是应该的。”

唐心妍怕爸妈知道详情会担心,所以编了个理由,说是前阵子家里接二连三遭小偷,她吓得不敢住,于是住到“朋友”家,而那个朋友就是魏刚,此时,唐家一家三口就待在魏家的梅园里。

唐父本想回嘴,偏偏唐家表面上他最大,私底下唐母才是一家之主,因此被妻子这么一念,他就算想反驳也弱了气势。

“那把桃木剑是我们唐家的传家宝,有上百年历史,放在古厝我怕会被偷,所以才带来台北,才不是什么破烂木剑……”

“既然是传家宝就该好好收着,没事拔出来吓人做什么?”唐母又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有丈夫“假幺”,看魏刚一脸的伤又一身的黑西装,也不管人家客客气气的询问他们要找谁,就认定他绝非善类,还自诩是侠士地拔出他的“传家宝”说要好好教训这个黑道分子,才会让躲在远处看不清楚他们两老的女儿打得正着。

所以,一切只能怪他自己活该。

“我、我……”唐父词穷,知道再辩下去也不是老婆大人的对手,只好模模鼻子,对着还跪在地上的女儿说:“还不起来?腿不会废呀?”

他这坏脾气来得快去得快,瞧女儿一脸自责的跪在地上,他的心早就疼得拧成一块了,只不过嘴硬罢了。

“阿爸,你不生气了?”唐心妍小心翼翼的问。

只见唐父冷哼一声说:“去倒杯茶来,我口渴了。”他每回气一消就要喝茶。

唐心妍自然也知道这代表什么。“好,我马上去倒。”小脸上的愁云惨雾顿时一散,她漾起甜甜的笑容,冲出房门去请人为她阿爸泡杯道地的日本茶。

她刚走没多久,拉门又开,进来的是魏刚。

唐父一看到他,才和缓的老脸又臭了起来,开门见山的问:“臭小子,你和我们家女儿是什么关系?”

唐母听丈夫问得这么直接,忍不住白他一眼,笑着说:“魏先生,听说你和心妍是同学,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魏刚微挑眉,看来唐父唐母也忘记他了。

他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伯父伯母,我和心妍是国中同学,我是阿刚,你们忘了吗?”

“阿刚?”唐母想了会才惊喜的嚷着,“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了,你不是回日本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唐母会认识魏刚,正因为他不仅帮女儿抢回公费还送她回家,而且后来还陆续帮了女儿许多次,送她回家也是家常便饭,因此唐母对他自然也熟稔。

“回来几年了,一直到前几天在路上遇见心妍,这才又有联系。”魏刚淡答。

“你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刚才没细看,现在仔细瞧瞧……唷,成熟又稳重,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怪不得伯母认不出你来……”

唐母拉着他东问西扯,被晾在一旁的唐父脸色则是愈来愈难看。

没一会他突然拉过妻子,瞪着魏刚。“原来是你这小子!以前不学好,现在该不会加入黑社会了吧?看你穿得一身黑,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肯定不是好东西!”

唐父一向不喜欢魏刚,老说他是流氓小子不学好,长大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只要唐父在家,魏刚别说是进唐家了,连巷口都没法子进去。

魏刚唇角微扬,并没有生气,淡淡的又说:“我自己开了间小公司,还做了些投资,不是黑社会。”就算曾经是,那也是以前的事了,不须再提。

“什么样的公司?当铺?放高利贷?哼!总之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公司。”唐父不以为然的冷哼。

当他看一个人不顺眼时,不管对方再有礼貌,再客气都没用,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老芋仔,说话客气点,人家阿刚又没惹到你。”唐母赏了丈夫一记拐子,附上一眼凶恶的狠瞪。“再说阿刚也帮助了咱们女儿,你不说声谢谢就算了,还忘恩负义,真是……”欠扁。

抚着被撞疼的月复部,唐父瞪大了眼。“老婆,你搞清楚,这小子不怀好心,女儿家里遭小偷,干么非得住到他家来?奇儿和小秋家不能住吗?女儿不去她们家反倒被这小子拐到这里来,他一定没安好心眼!”说着,唐父又瞪向魏刚,中气十足的质问:“你说,你有什么企图?”

魏刚见两老瞪大眼瞧着自己,一时间只觉得好笑,可另一方面,他突然想起自己和唐心妍在车上的对话。

“我会变得这么胆小、怕男人,有一半你要负责。”

“好,我会负责,负全责。”

嘴角上的笑容愈咧愈大,他想,他这几年来笑的次数恐怕都没有这阵子多。

那个笨蛋……看来他当真要为她负起全责了,否则依她那胆小的个性,这辈子肯定嫁不出去。

敛起笑容,他非常恭敬的朝唐父唐母微微一鞠躬,沉声说:“请伯父伯母允许我和心妍交往,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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