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儿饶命 第8章
用完晚膳之后,简静娘和苏婉婉来到苏澄澄的寝房。
一看见她们,苏澄澄的神色僵硬,心中忐忑不已。
“看来,严淳风真的挺爱你的嘛!”简静娘开口哼道。
尽管才刚住进严家不到一日,她却已瞧得出严淳风对苏澄澄呵护备至,简直将她捧在手掌心上疼爱。
照眼前的情况看来,想要让婉婉当上严家少夫人该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就算妻子当不成,能捞个侧室来当当也还过得去。
苏澄澄望着她们,委婉地劝道:“我早已说过了,他不可能接受婉婉的,所以娘、婉婉,你们还是放弃吧!”
“放弃?”苏婉婉瞪着她,满脸不悦。“即将享受荣华富贵的人是你,你当然说得容易!”
苏澄澄摇了摇头,说道:“就算你们在严家住得再久,也不会有用的呀!”
“空等当然没用,自然得耍些手段了。”简静娘的眼底闪动一丝诡光。
苏澄澄暗暗心惊,连忙追问:“你们想做什么?”
简静娘从身上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纸包,搁到一旁的桌上。
“喏,这是我特别准备的。”
“那是什么?”苏澄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是迷药,可以让人昏睡不醒,安安稳稳地一觉到天亮。”
“什么?!你……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我要你在今晚就寝之前,帮严淳风送碗鸡汤或参茶过去,然后在那里头加入迷药。”简静娘开口命令。
苏澄澄震惊地倒怞一口凉气,美眸盈满了不安。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是要帮婉婉成就好事了。”简静娘的唇边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只要他们俩共度一夜,还怕他不对婉婉的清白负责吗?”
“不!我不能这么做!这太过分了!”苏澄澄激动地摇头,语气凝重地恳求道:“娘、婉婉,我求你们放弃吧!就算你们真的使出这样的手段,他也不可能会爱婉婉的呀!婉婉,难道你后半辈子要跟个不爱你的人度过?”
苏婉婉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地豁出去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够一辈子待在这里,过着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的日子,那就行了!”
“可是他……他不可能会——”
“哼,那可由不得他!”简静娘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反正届时两条路让他选,看他是要对婉婉负责,还是要让此事传扬出去。若是后者……哼哼,只怕堂堂严家的声望就要受损,届时他还能安稳地当他的大老板吗?”
苏澄澄脸色苍白地踉跄几步,一颗心狠狠地揪紧,怎么也想不到娘竟如此工于心计。
“不,不,我不能这么做,我做不到啊……”她又急又慌,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做不到?你可最好别忘了我先前的话!倘若不希望你爹的骨骸被丢到荒郊野外去,你最好乖乖照我的话去做!”
听娘再度拿爹的骨骸来要胁,苏澄澄再也忍受不了。
“我离开严家,我不嫁给他了,这样可以了吗?我求求你们放过淳风、放过爹吧!娘,好歹爹与你夫妻一场,你这样对待他,难道你的良心过意得去吗?”她声泪俱下地问。
“我的良心如何不必你来费心!你要离开严家、不嫁给严淳风,那是最好不过,但是在你离开之前,还是得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
简静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想法子赖进严家不可。
“今晚若是你没有把事情给我办好,明日你爹的骨骸就会被丢到荒郊野外去!要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
撂下话之后,简静娘和苏婉婉才转身离去。
当房里只剩下苏澄澄一个人时,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绝望地趴在桌上,伤心地哭个不停。
原本以为属于她的幸福已唾手可得,想不到……竟出现了这么大的波折,让她觉得梦想中美好的未来已逐渐离她而去……
夜色深沉,苏澄澄的心也愈来愈痛苦纠结。
她的手里端了盅掺了迷药的鸡汤,伫立在严淳风的房外,内心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战。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也实在不想这么做。如果她真的听从娘的命令,让他喝下这盅掺了药的鸡汤,别说他明儿个醒来之后可能没办法谅解,就连她也不能原谅自己啊!
可是,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虽然能够保全自己的幸福,却会因此成了不孝的女儿,那教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
痛苦挣扎之际,一个熟悉的低沉嗓音蓦地自身后响起——
“澄澄?”
她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中的鸡汤。
一转身,看见严淳风正伫立在身后。
“你……原来你还没回房就寝呀?”
“我刚才在书房对一些帐册,因为帐房那儿出了些小错,所以多花了点时间。”他的目光落在苏澄澄手中的那盅鸡汤,眼底掠过一丝光芒,笑问:“这是给我的吗?闻起来真香。”
“这,我,其实……”苏澄澄的思绪霎时陷入一片混乱。
尽管来这儿之前,她已不断地说服自己只能这么做,然而此刻一看见他,她的心就一阵刺痛,忽然有股想要离开的冲动,但她都还没来得及转身,严淳风就已揽着她走进房里。
“外头风大,先到房里吧!要是着凉了,那可不好。”
关上房门之后,严淳风看见苏澄澄那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怎么了?该不是想起先前你把鸡汤洒在我帐册上的事情了?”他瞥了眼已搁到桌上的鸡汤,目光在那仍冒着烟雾的热汤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听他提起了往事,苏澄澄不禁一阵心酸,喉头像是被什么给梗塞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我最好在你又将鸡汤打翻之前,先把它给喝掉。”
严淳风打趣地说完之后,正想走向桌前,苏澄澄却突然扑了过去,将他紧紧地抱住。
“怎么了?”他低下头,关心地望着她。“出了什么事吗?澄澄?”
“我……”
对上他那双盈满温柔的眼眸,苏澄澄的心掀起了难以遏止的痛楚。
她多想将一切全告诉他,可是……不行呀!
即便可以将娘和婉婉赶出严府,可却没法儿阻止娘要怎么处置爹的骨骸,而娘的个性是很有可能将那番威胁付诸实行的呀!
“怎么了?澄澄,不论有什么烦恼都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想法子帮你解决的。”严淳风一瞬也不瞬地凝望着她,那神情语气仿佛在催着她向他吐实。
苏澄澄咬了咬唇儿,实在没法儿再面对这么温柔深情的他,只好将脸蛋埋进他的胸膛,难受地在他怀里掉下眼泪。
“我没事,我只是……好爱好爱你……”
听见她含泪的低语,严淳风真是既感动又心疼,轻叹道:“好爱好爱我,却在我的怀里哭泣?”
“就是因为……太爱你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
尽管她情绪激动得几乎语无轮次,但这番真挚的表白却融化了严淳风的心,黑眸盈满了怜惜与深情。
他低下头,温存地吻住她的唇。
苏澄澄不仅心悦诚服地承受这个亲吻,甚至还主动搂住他的颈项,毫不保留地回应。
她知道,等明儿个一早他发现她做了什么之后,他们之间恐怕也将结束了,而一想到自己或许就快要离开他了,她就绝望得心痛如绞,恨不得在这最后一个夜晚能够拥有多一点他的温柔与爱怜。
她热情的回应,很快地撩起了严淳风体内的。
残存的理智提醒他最好赶紧打住,可她的回应是如此的甜蜜,体内那簇之焰愈燃愈烈,宛如星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他情难自禁地隔着衣衫抚模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惹来她一声声娇媚的吟喘。
缠绵拥吻间,他们不知何时双双翻滚到梁软的床榻上,身上的衣衫一件件地飘落地面,两具火烫赤果的身躯紧抱在一块儿,宛如一对交颈鸳鸯般,恨不得一辈子永不分离。
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之后,严淳风房里的烛火已熄,只剩下月光自半开的窗棂迤逦而入。
微弱的月光下,隐约可见桌上的鸡汤已经见底,半滴也不剩。
床榻上只剩一条身影,正沉沉地睡着,一动也不动。
苏澄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之后,轻手轻脚地离开,而她才刚返回自己的寝房,就见娘和妹妹已经等着了。
“你去得可真久!”苏婉婉开口抱怨。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简静娘追问。
苏澄澄沉默地点了点头,低垂的眼睫瞧不出她的情绪,而简静娘与苏婉婉一听见事情顺利进行,兴奋得懒得再理会苏澄澄。
“婉婉,记住,这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千万别错过了,知道吗?”简静娘开口提醒。
“娘,那我该怎么做?”苏婉婉的双颊浮现红晕,神情难掩雀跃。
“那还不简单,只要你溜进他的房里,将自个儿身上的衣裳月兑了,躺在他的身旁就行了。”
就算那严淳风不省人事,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也没做,但只要两人同床共枕一夜,就会坏了婉婉的清白,这样一来,还怕严淳风不负责吗?
“好,快去吧!那严淳风俊朗尊贵,是个好对象,没什么好犹豫的!娘也回房去了,明儿个一早,就等着严淳风点头给你个名分吧!”
母女俩喜孜孜地离开苏澄澄的寝房,简静娘返回自己的厢房,苏婉婉则蹑手蹑脚地前往严淳风的房间。
一想到即将做的事情,苏婉婉就不禁兴奋又期待。
自从那夜在展家筵席中见过严淳风之后,她就对他俊朗的容貌与尊贵的气势深深心动,所以才会同意娘的这个计划。
苏婉婉悄悄推门而入,房内一片幽暗。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瞧见桌上那盅鸡汤已经见底,她的唇边浮现一丝狡犹的笑意,抬头望向床榻,隐约可见床幔中静静躺着一抹人影。
想到即将与严淳风同床共枕,苏婉婉的心里就窜过一阵兴奋的颤栗,很快地动手将自己褪得精光。
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正想掀开被子偎进严淳风的怀抱,却吓了一大跳,差一点就跌下床去。
床上躺着的根本不是昏睡不醒的严淳风,而是一个由卷起的被子所佯装的假人!
由于这假人还被套上了白色单衣,所以从昏暗的床幔外看起来确实很像是真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严淳风不是已经喝下掺了迷药的鸡汤吗?那他人呢?
惊疑不定之际,房门突然被踹开,好几个人闯了进来。
苏婉婉吓了一大跳,赶紧抓起被子,遮掩自己赤果的身躯。
她本想偷偷躲在床上,可一名丫鬟上前查看,见她已遮掩住赤果的身躯,便将床幔给用力拉开。
德叔站在门口,望着床上的苏婉婉,开口质问:“苏姑娘,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偷溜到少爷的房里,有何意图?”
“我……”
正当苏婉婉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之际,严淳风也到了,他目光凌厉地瞪着她。
“我让你们母女到严府作客,你们竟意图设计陷害我?”
“你怎么会……你不是喝了鸡汤……”当苏婉婉瞥见了伫立在严淳风身后的苏澄澄时,立即恍然大悟地骂:“好你个苏澄澄!是你告密的对不对?”
苏澄澄还没来得及回答,简静娘已被严淳风派去的丫鬟给找了过来。
她本还以为女儿这么快就被发现与严淳风同床共枕一事,因此立即欣喜地赶来,想不到却见严淳风好端端地伫立在房门口,而苏澄澄就在他的身边。
她的脸色一沉,心知大事不妙了。
严淳风冷着脸,说道:“你们这对母女心怀不轨,设下无耻的圈套意图陷害我,我绝不能轻饶!”
那严峻的语气,让简静娘与苏婉婉的心中忐忑不安。
“少爷,该怎么处置她们?”德叔开口问道。
“将她们母女俩送交官府,让全杭州的人都知道她们做了什么好事!”
听见他的话,简静娘和苏婉婉都不禁脸色大变。
即使她们犯下的罪应该不至于遭受什么太严厉的惩处,可特是这事儿闹开来,谁还敢娶苏婉婉?那她们下半辈子不是没指望了吗?
简静娘拉下脸,低声下气地说道:“严少爷,是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求您饶了我们吧!”
简静娘一边恳求,一边急着想向苏澄澄使眼色,要她也帮忙说话,可严淳风一个箭步将苏澄澄挡在身后,保护的意味浓厚。
“不送官府也成,但是我有个条件。”严淳风冷冷地开口。
“什么条件?”
“将苏老爷的骨骸交出来。”
一听见这个条件,简静娘的眼底掠过一丝愤恨气恼。
该死的苏澄澄,肯定是她将迷药的事情告诉了严淳风,他才会想出这个将计就计的圈套,让她们母女自动上钩!
严淳风看出了她的心思,冷哼道:“不关澄澄的事,她比你们这对只会耍计谋的母女高尚多了!”
“那你怎么会……”
“哼,我早就怀疑你们到府里作客的动机不单纯,所以派了丫鬟暗中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
当丫鬟听见她们拿苏老爷的骨骸来要胁苏澄澄时,立刻前来禀告他。
得知心爱的女人竟受如此的要胁,他既心疼她的处境,更愤怒这对母女的不择手段。
在刚才那场失控缠绵的欢爱之后,他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苏澄澄——在布置了假人并将那盅鸡汤倒掉之后,她返回寝房,佯装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而他则悄悄离开房间。等到苏婉婉前来之后,德叔再带着一些人前来堵住苏婉婉,不让发现中计的苏婉婉能够逃走。
如此一来,不但能反将这对母女一军,又能借此要回她爹的骨骸重新安葬,从此她就不用再担心受到威胁了。
“如何?要进官府还是交出苏老爷的骨骸,自己选吧!”严淳风冷冷地开口,严峻的神色摆明了她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简静娘宛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的,脸色颓败,心里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答应交出骨骸就是了。”
“好,德叔,立刻派人送这对母女回去,顺便将苏老爷的骨骸带回。”
“是。”
所有人都暂时退出了寝房,仅留丫鬟盯着苏婉婉穿上衣裳,待她衣着整齐之后,德叔便带着这对母女离开,其余奴仆也全部退下。
眼看苏澄澄低垂着螓首,眼泪掉个不停,严淳风心疼地将她揽进房里,让她在桌边坐下。
“怎么又哭了?”严淳风心疼地问。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差点中了计……”
严淳风伸手拭去她的泪水,安慰道:“我不是都说了,这件事不怪你吗?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呀!”
“可是我、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苏澄澄哽咽地低语。
想到她差一点就亲手葬送自己的幸福,甚至可能害他一辈子被那对贪婪自私的母女给缠上,苏澄澄心中的罪恶感就难以抚平。
见她如此自责,严淳风说道:“好吧,那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将功赎罪?好熟悉的四个字,苏澄澄不禁想起了先前陪同他前往展家筵席的事情。
“什么样的将功赎罪法?”她开口问。
严淳风捧着她的脸,语气认真地说:“就是一辈子待在我的身边永远爱我、陪着我,你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
苏澄澄用力地点头,再度掉下眼泪,但这一回是感动的泪水。她何其有幸,能够得到他如此深情宽容的对待!
望着他深情的眼眸,她的胸口热烫,满盈的情感让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足尖,主动送上香吻。
严淳风欣然接受她的热情,并立刻加深了这个吻,吻得两人浑身火热、沸腾。
身上的衣裳再度一件件地落地,两人双双翻倒在柔软的床榻上缠绵。
苏澄澄压抑羞怯,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献给了他,而她的热情激起了他更狂野的,在她的娇媚喘息间,让彼此尝到一次又一次销魂的欢愉。
床幔中,春色无边,直到极致的绚烂后仍舍不得分开的两个人,像是恨不得就这样将彼此柔进身体复,从此再不分离。
幽微的月光映照在相拥而眠的两个人身上,那宛如交颈鸳鸯般的亲密姿态,以及睡梦中仍唇边带笑的满足神色,仿佛在彼此的怀抱中找到了永恒的归属般。
倘若有人瞧见了这恬静幸福的一幕,必定不会怀疑他们能够自首偕老、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