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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度醉人爱恋 第五章

果然放台风假。

他带她逛百货公司,从地下街到顶楼,两手提满大包小包。

“累吗?”

纬翔把饮料递给以珂,对于玩乐,她的经验不多,他要把握每个机会,让玩耍在她生命间加入定位。

“我同学说,爱情就像哈利波特里面的柏蒂全口味豆子,有各种不同口味和颜色,运气好的人拿到水蜜桃口味,运气差一点会尝到鼻屎或芥末。他们说,别把爱情看得太严重,爱情只是种短暂享受。”以珂寻出话题同他讨论。

小女生的玩意儿,大男人才不会浪费时间去讨论爱情。

“也有同学说,爱情是珍珠钻石,每段都值得收藏。什么女人最值钱?就是收藏最多钻石与爱情的女生。”以珂继续说,不在意他的安静。

“你的爱情是什么?”纬翔问。

他是大男生,却在以珂面前做起小女生爱做的事,唉,没办法,谁教他是哥哥。

“我的爱情是一心一意、贯彻始终。”她说得笃定。

她以为爱情是三民主义,贯彻始终的爱情不嫌腻?纬翔不以为然。

话没出口,以珂先行解释:“看了十年的旧装潢、用了二十年的旧家具,也许会让人感觉厌烦,但贯彻一辈子的爱情只会隽永。你呢,你的爱情是什么?”

他对爱情嗤之以鼻,父亲爱母亲,却爱得她战战兢兢,如果有选择余地,他会选择让爱情变成生活助力而非阻力。

“爱情是一层贴在泥土上的薄冰,春阳升起,马上融得不见踪影,但它可以带给植物滋润,丰腴大地,造就下一季的丰收。”说穿了,他要的是利益,不是爱情。

“你不要爱情带来的喜悦快乐,只要它带给你利益?那么,若是有女人出得起价,你也不反对上网拍卖爱情,对吧?”以珂追问。

“有何不可?”纬翔回答。

他的答案让人无力,因她提拨不出利益,标下他的爱情,她顶多能提供他不需要的喜悦和快意……

“-,给你。”以珂从口袋掏出东西,纬翔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

咖啡色包装纸下,是一坨软软的、有点恶心的褐色物体。

“放太久的巧克力。”

“给我过期巧克力,你未免太慷慨。”纬翔笑说。

“爱情像巧克力,要即时品尝,及时付出,否则过了尝鲜期,不但味道改变,连形状都变得不堪。”以珂解释。

他笑而不答,拉她进入餐厅。

他喜欢看她吃东西,她的胃口很好,再多东西都塞得进去,每次见她吃东西,他都忍不住瓜分几口,彷佛她碗里的菜肴比桌上的任何一道都美味。

喝完汤、吃掉面线,她继续朝烧酒鸡进攻。

“你很饿?”忍不住,他问。

“不会啊,中午我吃不少东西。”她没说谎,她的食量是正常女生的两倍。

“你到底把食物吞到哪里去了?”纬翔忍不住问。

那么会吃却总吃不胖,是她太有口福,还是消化系统不够好?刚开始,他嫌厨娘不用心,叮嘱陈太太在以珂饮食上特别注意,后来发觉,她根本是水蛭,怎么吸都吸不涨她的皮肉。

“你不知道吗?能安心吃顿饱饭是多么难得的享受。”说着,筷子夹过,她在他餐盘里偷走一只咸酥虾。

意思是……之前,她从未安心吃顿饱餐?

心疼涌上,他碰碰她的脸颊,将她嘴角的胡椒盐拭去,再把整盘虾子剥净,送到她面前。“慢慢吃,吃完再点。”

“我会把你吃垮。”缩缩脖子,她笑眯一双弯月眉。

“我很会赚钱,你尽量吃,没关系。”她想要的话,他愿意替她盖起一座餐馆,让她时时受到五星级招待。

“等我医学院毕业,我也可以赚很多很多钱,到时候,轮到我请你吃饭。”她说得信誓旦旦。

“我要吃龙虾大餐。”他不是幽默的男人,可是对她,他忍不住幽默。

“没问题,一天三餐,餐餐都吃龙虾大餐。”比一个OK手式,她说得好慷慨。

“你有陰谋!”

伸食指,点点她的额,不晓得为什么,他一天比一天更爱同她一起,吃饭也好、工作也好,就是昨晚的并肩睡觉都让他好喜欢。

他发觉自己的人性里多了亲情这东西,发觉有以珂在身边,他从来都不需要的安全感变得好重要。

“我?哪有,我是真心想请你。”以珂嘟嘴,欲加之罪!

“你知道我的财产很多。”说话问,他发觉自己又在绑她的头发了,他的手一定有病。

“知道你财产多的人又不只有我。”

用陰谋论形容她?有那么严重吗?

“可是只有你想天天喂我吃大餐,你在期待我吃到心肌梗塞,好接收我的财产。”

“我是你遗嘱里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吗?”

“当然是。”他毫不犹豫,他所有拥有的一切,都要和她分享。

“那我更要照顾你的健康了,我要把你养到一百岁,好让你日以继夜,拼命赚钱,变成全球首富。”

她笑他也笑,他的月眉粗粗,她的月眉细细,一个是七夕月,一个是初二芽月,弯弯的,是心情,是两人交织的幸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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纬翔回家晚了,公司里有件麻烦事,弄到刚刚才结束。

他该回公寓的,要是没估计错误,父亲会在这几天飞台湾。

为了小恩和以珂的失踪,他急得跳脚,逼着纬翔非替他把人找出来不可。他在心中估算,要不要实话告诉他,以珂和小恩在他的保护下,谁都别想动她们,还是继续和他打迷糊仗,由着他去跳脚。

丢掉!他不要在“家”里想这种烦人事,在这里,他只要开心、安心,只要安安稳稳地享受他的家庭乐趣。

“你们在做什么?”

纬翔进门,看见客厅桌上摆一盆花,以珂和小恩各拿着纸和水彩笔在作画。

“我在做Homework,大哥,你看是我画的好,还是姊画的好。”

小恩抓起画纸,往纬翔身边跑,纬翔抱起她,接过图画,一起走到沙发边坐下,他拿来以珂的图,很认真地作比较。

以珂的画很真实地描绘出桌上那盆花,粉红色花瓣、绿色叶片、瓦色盆子,光影线条勾勒得清清楚楚。而小恩的画,除了花盆的原形约略可看出外,画里其他东西全都不在桌子上方。

比如花瓣上的翩翩蝴蝶,叶片上面东一条、西一条躺得很热闹的毛毛虫,比如不晓得什么时候跑到花朵上方的红色太阳,又比如枝干上那一颗不晓得是什么东西结出来的果实,这样的画,一看就知道作假,可是假得好浪漫天真。

“大哥,你说,我画的好还是姊姊画的好?”

“当然是大小姐画得好,小小姐画得乱七八糟的,要是园丁伯伯把盆栽照顾成这样,早被扣薪水解聘了。”陈妈妈端来三杯柠檬爱玉,放在桌上。

“别说,小恩快气炸了。”

以珂偷偷暗示陈妈妈,已经很多人批评小恩的大作,要是认真观察,会发觉她头顶已经窜出阵阵黑烟。

“好,我不懂艺术,说的全是混话,小小姐,喝点爱玉降降火哦!”陈太太转变口气。

“以珂是用眼睛作画,小恩用心作画,画出来的东西当然不一样。”把小恩搂在怀里,纬翔捏捏她的小脸。

“用心画的漂亮还是用眼睛画的漂亮?”好胜的小恩不放过纬翔。

“当然是用心画的,我只能画我眼睛看得到的东西,你却能任想像力飞翔,认真说来,就算我们都有很好的绘画技巧,我这种人了不起只能当画匠,而你才能成为真正的画家。”以珂接口称赞小恩的工作。

“所以画得像不好,画得特殊比较重要?”小恩是典型的打破砂锅问到底女性。

“对,画得再像能比照片更像吗?用想像力完成的作品才真正了不起。”

以珂加强口气。

“为什么老师要我们画得越像越好?”她问得以珂哑口,瞄一眼纬翔,纬翔合作地替以珂接话。

“老师不晓得你有多厉害,等你把图交上去,她就知道你有多棒了。”

纬翔成功地满足了小恩的成就感,卷起图画,她跳着上楼,明天,她要把“画家”的作品交到老师手上。

小恩的轻松愉快,让纬翔和以珂相视一笑,她把快乐画在身上、描入脸庞,她半点不吝啬地让所有人看见她的幸福。

“到院子走走?”纬翔问。

“好。”她无条件同意。和他一起,不管在哪里、不管时间长或短,她都好乐意。

屋外,将下山的太阳少了炽烈,温柔的光芒染红天边,云朵,一片一片,镶上金色腰带更增美艳。

“当小恩表现出快乐时,我心底的空洞就被一点一点弥补起来,我极爱宠她,极爱听见她的笑声不断。我要给她一个父母亲给不起的童年。”是补偿作用吧!他很满意自己有能力,补偿童稚时期的自己。

纬翔折下一朵海芋递给她。他喜欢种花,喜欢繁花盛开时的缤纷热闹,也许是来自遗传——他的母亲喜欢在庭院里种下一簇簇鲜红艳紫,也许来自……恐惧寂寞……

花朵不会在你不经意间,偷偷跑开,它们总是尽心尽力地为你展示美丽,直到生命告罄那刻。

“我希望她有个和我完全不同的童年,我希望陰影不要对她如影随形,我希望她不要养出逆来顺受的悲剧性情,更希望她在经历那么多的暴力事件之后,仍然有勇气挺身,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那次的打架事件……”

“你是有几分窃喜的?”他接口。

“说窃喜太严重,不过,我真的很高兴,她不像我。”

要是当时看见同学被欺负的人是她,她恐怕只会低下头,速速离去,明哲保身是她的人生定理。至于纬翔,他大概会冷着一张脸,用不屑表情瞄欺人的同学一眼,然后不关己事地走开。

“她是比你有勇气多了,她敢争取想要的东西。”

她们到台湾近半年,小恩要宠物、要玩具、要出门玩、要帅气的衣服,她勇于向纬翔要求所需,再看看以珂,她什么都不说、不要求,即使主动问她有没有缺少什么,她也只是摇摇头,腼腆说,我什么都有。

“要不是小恩,我根本没勇气离开美国。”她总想着最保障、最安全的作法,生活经验教会她,冒险属于不理智行为。

“能说服你下定决心离开,我想,她是个很好的公关人才,我要好好的栽培她,让她进到公司里帮我。”

“她绝对是个满分的接班人。”说完,两人同时大笑。

“真好,童年真好。”纬翔抓起她的手,勾在自己的手臂上。

“对啊,童年真好。”

以珂百分之百同意。他们像小恩的父母亲,在她身上弥补自己不被满足的童年。

“大人玩游戏,小孩子也玩游戏,大人为金钱玩游戏,而小孩子为快乐而玩游戏。”纬翔说。

以珂接口。“大人的游戏中,一心把别人的财富挖进自己的口袋里,而小孩子玩大富翁,赢家会把钱无条件分送给口袋空空的输家,好让游戏继续。”

“大人的世界只有眼睛看得到的部份,而小孩子的世界无限宽广。”一句一句,他接上她的思维。

“我们只看得见大海,他们却看得见海底的龙王宫和虾兵蟹将,我们看见天空,他们却看见天使与天堂鸟。”

“以珂。”

“嗯?”

“我们拼了命长大,努力学习,让自己有能力与社会竞争,可是弄到后来,我们是得到还是失去?”停住脚步,他搭住以珂的肩膀说。

“我们得到世故、失去纯真,我们得到物质、失去自由,我们得到了一个世界却失去另一个世界。”以珂回答。

“幸好,我们从未拥有过自由和纯真,而小时候那个世界不比眼前这个美丽。”因此,他们失去的少,得到的多。

“对,我们的今天比昨天好,相较起来,我们仍属幸运。”

以珂好明白,她的幸运来自他的赐予,她的快乐和他牵了线,而他们的人生在岔开后,重新出现交集点。

“我保证,幸运会持续。”

拥过她的肩膀,他发誓,她们将是他的生命重心。

“这是有能力的人,才能说的话。”以珂仰头看他。

他又成了那条长长的擎天大柱,又是他在,她的世界便不会崩坍下来。不自觉的笑浮上眼底眉梢,不自觉地藏了多年的苦闷被他的珍视蒸融。

“我是你口中那种人。”

往前走,他步伐有点大,以珂要小跑步才能跟得上。

“真有自信。”

她知道他的目标在哪里了,前方五十公尺处有一个秋千架,那是小恩的要求,他亲手为她架上。

“自信是我为数众多的优点之一。”

他走得相当快,但没忘记沿途为她折下几朵灿烂斑斓。

“过度自信会变成自傲。”她越跟越顺,慢慢地踩上他的节奏。

“自傲不是坏事。”

他们终于来到秋千架前面,十指交叉,他俐落地为她编起头冠,看着他的专心一意,她的眼眶竟有几分湿气。

“自傲不坏,什么才坏?”

“不知道自己聪慧又美丽,无端端自卑才是坏事。”

头冠编好了,他替她戴在头顶上,整整她的长发,顺顺她的刘海,他的以珂美极了。

他的……以珂?

纬翔被自己的想法吓一大跳,下一秒他决定别开心思,不在用字谴词上面作计较,当然是他的以珂啊,他一手塑造出来的“快乐以珂”。

“我的自卑正逐渐消灭中。”

坐上秋千,她没想过自己是公主,但在他的宠爱之下,她慢慢蜕变。

当魔镜天天向她洗脑,告诉她,她是个优雅高贵的公主,总有一天,她会认真相信,自己是公主。

他笑了,笑声和秋千一起荡在半空中,他和她一起享用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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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稚女敕声音在屋内响起,一遍遍唱着开心。

今天是纬翔的生日,他没有过生日的经验,是以珂看到他的证件,特别将这件事情留了心。

小恩红扑扑的脸蛋填满快意,他不晓得一个蛋糕可以制造一份高昂,原来呵,幸福这么简单,不需掏尽心思便做得到。

“生日快乐!”

小恩搂住纬翔的脖子猛亲。

“谢谢!”

纬翔回抱她,用手指勾起一团女乃油,划到她颊边。

“我送你礼物,你还欺负我!”

说着,小恩不甘示弱,也糊起一坨女乃油往纬翔身上甩,可惜她是个烂枪手,目标没相准,女乃油啪地飞到以珂身上。

她尖叫一声,皱眉看自己的新洋装,她很少穿这么正式的,经常是牛仔裤、T-shirt就解决了必要装备,没想到新衣上身,短短半个小时内全毁。

“小恩!”

她忍不住想埋怨,没料到话未说完,还没把脏污擦净,另一团新女乃油飞了过来,不正不倚贴在她的额头正中央。

抬头,横眉,这次凶手是纬翔。

他笑眼眯眯地看住她的狼狈,以珂才想要开口训人,下一块女乃油又飞奔过来。没错,纬翔和小恩联手,以珂成了他们的共同敌人。

深吸气,她压扁嘴唇,半眯眼,两道三昧真火往外喷,缓缓地,她举起右手,缓缓地,九陰白骨爪挖起一大团女乃油,再缓缓地,把掌中的女乃油在兄妹眼前秀一秀。

“不要……姊……不要……”

小恩尖叫,跳上沙发,躲到纬翔背后,用委屈表情昭告天下“犯人不是我”。

“你要报仇可以,但先弄清楚始作俑者是谁。”说着,大手一抓,他把小恩抓到胸前当人肉盾牌。

“不要、不要,是大哥的主意,我只是不小心配合到他。”扭曲事实、颠倒是非是她擅长的工作。

“是吗?第一发子弹好像是你的。”

以珂笑得诡谲,挪挪身子,她把自己挪到小恩和纬翔面前,抓着女乃油的手耍着花儿。

“那是误差不是故意。”

趁隙,小恩挣月兑大哥的钳制,再度逃到他身后去。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完美弧度将女乃油准确无误地甩到纬翔脸部正中央。

以珂张大嘴,不确定发出狂笑声会不会太失礼,但没学过国民基本礼仪的小恩,想也不想,捧月复大笑。

“你、完、了!”

三个音节结束,纬翔将以珂压在沙发上,一块、一块又一块,不只是女乃油,连蛋糕和里面的布丁、水果通通飞进她的脸颊、头发、衣服里。

尖叫、挣扎、狂笑,喧闹声音塞满客厅,一旁的下人管家和园丁司机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

闭眼,以珂才不束手就擒,随手抓住身上的弹药往外抛,一丢二丢三丢,无辜下人受牵连。

他们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呃……反正已经够乱了,再添点乱也无所谓。

下一秒,他们同时弯腰,同时从蛋糕上面抓取弹药,然后,没有经过排练,却精准得让人讶异。

啪啪啪,以珂和纬翔成了新箭靶,蛋糕人重现江湖。

小恩加入战局,把两人轰得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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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恩睡着了,躺在她右手边念故事的以珂没发觉,她沉浸在故事当中,分享小恩的童年。躺在小恩左手边的纬翔也没发觉,听着以珂的故事,才晓得自己错失多少童趣。

“经过千辛万苦,阿兰姊姊终于染成七色丝。她对小三说:‘等晾干丝线,我就能替你织一件七彩衣裳。’小三快乐极了,他望着天空,期待太阳快快升起,快快把阿兰的七彩丝线晒干,于是他放大嗓门高声唱:‘红红太阳往上爬呀住上爬,爬到姊姊的家,晒呀晒干红橙黄绿蓝紫线,好让姊姊织起七彩衣裳。’

小三的歌声了亮清脆,远远地传上天,扰醒正在休息的天神,天神下床拨开云雾往人间看,一看不得了,哪里来的,这么美丽的丝线啊!

天神决定,这么美丽的东西应该让所有人都看见,于是神仙吐一口气,让风把七色丝线带上天空,挂在蓝蓝天际。

小三发现丝线飘上天,急得大喊大叫,眼泪直流,他跑呀跑、追啊追,始终追不上他的七色丝线,阿兰姊姊听见了,忙冲出家门,随着小三的方向往前飞奔,她看见站在路中央、哭得凄惨的小三,跑过去安慰他:‘乖小三,七色丝那么美丽,如果穿在你身上,只有村里人看得见,现在它飘上了天,天下的人都看得见,不是更好?’

小三柔柔眼睛,看着天空的七色线,很久很久,他终于笑起来,因为七色线穿在天空身上比穿在他身上更漂亮啊!从此,每到下雨过后,天空便挂起美丽的七色彩虹。”

故事念完了,以珂转头才发现小恩已经睡着。

“故事很好听。”纬翔说。

“我也觉得,原来童话故事这么有趣。”以珂回答。

“要不是小恩的中文太差,你大概不会碰触这种书。”

“嗯!这段时间,我越读越有趣,偶尔想试试童话创作。”

“有何不可?需不需要帮忙?”

“你给的帮忙已经够多了。哦,对,我还没有给你生日礼物。”轻轻下床,她不想吵醒入睡的小恩。

“我以为皮夹是你和小恩合买的礼物。”他也跟着下床,拉高小恩的棉被,在她额上印上一吻,他将床头灯调弱后,走到以珂身边,牵起她的手。

“我还有一项很特殊的礼物要送给你。”以珂说。

同他走出小恩房门后,她直接将纬翔带入自己房间。两分钟后,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个生锈的旧饼干盒,交给纬翔。

抚抚上面的铁锈,他笑问。“是时空胶囊吗?”

“算是吧,你离开后,我常到你房里,对它们发呆,不断告诉自己,你再不会回来,我将心比心,如果是自己逃离,也绝不会再回到那个家里。

然后,每次继父发脾气,就冲进你房间,破坏它们,我只好趁他不注意,把它们收进铁盒里,埋在院子里的苹果树下。我埋藏了一段记忆,一段和安全有关的记忆,也期待有一天你回来,我把它们挖出来交到你乎上。”

没打开盒子,他让她脸上的表情吸引。他知道她很美丽,却不晓得她的美会耀动人心,望住她梦幻眼眸,他有冲动将她揽入怀中。

他做了,把铁盒放在桌上,拥她入怀,然后无从解释的幸福感泉涌,莫名的心悸、莫名的激动,他不认识这种感动,只好将之归类为亲情。

“你是我的英雄,从妈妈带我进入你家时,我就好清楚,在你身旁,找有一方小小的安全园地,在那里,继父不会找来,赏我一顿爽快。之后,每个挨打的夜里我惊醒,我就想起你的容貌,想起桌子底下,你两只长长的脚。”

他保持沉默,倾听着她的心曲,听她诉说埋藏心底多年的秘密。

“后来我长大一些,在学校图书馆找到一本中国古典小说——西游记,文言文对我来说有点困难,但我还是硬读下去,原本只是怀着希望,希望终有一日,能回到孕育母亲的土地,所以想把中文学好,没想到,在读到孙悟空大闹龙宫,将支撑龙宫的金箍棒抢走那段,我一念再念,心有戚戚焉。”

“为什么?”

“你是我的金箍棒,你走了,我的海底龙宫垮台。我越来越害怕,越来越自闭,我明知道这样的人不是自己,可为了不挨打,我替自己创出另一张面具,我乖巧听话,我百分百配合继父所有合理或不合理的要求,一直到最后,我麻木了,生活中所有事情都感动不了我。”

这是她第一次剖心对他,以前他想谈父亲,她总是避开,今天的主动是不是代表,她将敞开心胸,迎向未来?

“你的金箍棒回来了,我在这里重新为你建起一座龙王殿。”柔柔她的发,他把全数温柔相赠。

“我知道。”

以珂替他拿来铁盒子,替他打开,里面有许多他和母亲合照的照片,和一只缝得不怎么成功的猴子布偶,他的眼光闪了闪,再度拥她入怀。

以珂啊以珂,他逃家时忘记带走的珍贵,在她逃家时,没忘记到苹果树下替他挖掘出来,这样一个、一个……妹妹,他怎能不疼、不宠、不溺爱?

“谢谢你为我做的。”那是他对母亲的记忆,是他童年中为数稀少的甜蜜。

“不及你做的。”他许了她未来,给了她可能,他对她的恩、她对他的爱……难书成。

“我来向你介绍我不完美、却值得保存的童年。”拉以珂的手坐下,他拿出一张被撕开,又让以珂用胶带细心接合的照片。“这是母亲第一天带我去上幼稚园时拍的,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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