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吃嫩草 第五章
王槐磊就知道查雪平不会有问题的，打从一进门，她那短暂的慌乱就跟着消失，他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她做得到这点，他一点也不怀疑。
“我今天已经在公司见过你了，本来我想教槐磊请你来家里吃饭，不过他说你们说好了要去吃牛肉面。”
王实拓微笑看着眼前的大美人，说明今天中午本来要到儿子的办公室里谈点事情，正巧发现她和槐磊坐在一块吃便当，所以就没进去打扰了。
查雪平不管是外貌或是气质都是王实拓喜欢的那一型，他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竟然也可以认识这类“正经”的女孩子，于是连忙要儿子把人家带回家里来见见面，哪知道他们已经约好了要去吃牛肉面。
牛肉面呢，而不是什么豪华大餐，这更是让王实拓心里大大为此女加不少分。
“是啊，雪平请我吃的，是之前票选出来的第一名，今晚去的时候还需要在门口排队呢！”王槐磊接过继母递来的茶，一边说着。
“雪平，你觉得口味怎么样？”王实拓问道。
“满不错的，只是排队排得久了些。我比较喜欢吃另一家，不过那家口味比较辛辣，虽然没拿到票选排名，但味道也很好。”
“是哪一间面馆啊？我们老爷子也喜欢吃辣的。”王实拓的现任妻子史香兰跟着问道。
“喔，是在小巷子里的，没什么大招牌……”
“那种名不见经传的店最能给人惊喜了。”
“我下次把店名跟王槐磊说，要他下班后去带回来给你们吃。”
“好啊、好啊！这小子平常可不会专门为了我们两个老的而带什么吃的回来呢！”王实括开心的笑道，心里十分明白，这女孩的确和儿子平常所交往的那些女孩有着很大的不同。
其实，查雪平其实并不想跟王家的人如此热络的。本以为进了大门后，面对的可能只是富豪盛气凌人的模样，但是就连一向以严肃闻名的王实拓，在家里却是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家，连他那经常一身珠光宝气现身各大慈善义卖会场的老伴史香兰，都亲切得让她难以招架。
她很难不怀疑眼前这两位老人家是不是误会了她跟王槐磊之间的关系，不过她自认表现得落落大方，和王槐磊之间的互动也没有值得令人怀疑之处，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不过，她应该也不用太担心，交换了名片后，王家人自然会明白她绝非什么名门闺秀，既没有强硬的后台，也没有惊人的职称，不过只是小公司里的小主管，虽然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小职员，但也不是什么让人肃然起敬的大头目，这样的身分应该很明显的可以让她和王家的人之间产生区隔。
查雪平并不期待这一晚的会面可以让自己跟王家多些什么交情，她不过是跟着王槐磊回家和他爸妈聊聊天而已，她跟王槐磊之间的关系既单纯，又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没错，他们只是朋友，她才不会因此就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幻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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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槐磊可不这么认为。
查雪平本来以为自己大概只会在王家待上一小时左右，喝个茶就走，没想到和王家两老聊得很开心，直到快十点才离开。
她得知王槐磊的住处就在附近的豪宅大楼后，便说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好，可是王实拓却要儿子一定得把她好好的护送到家。
拗不过长辈们，最后她还是搭上了王槐磊的车，让他将她送回家。
“我爸爸对你非常满意。”
“什么意思？”
“今天在公司里，他就打电话要我约你回家一趟了，不过我跟他说了，我们只是朋友，而且已经约好晚上一块去吃牛肉面。”
“你真的有跟他说我们只是朋友吗？”为什么她感觉好像不只是如此？若不是她心中坦荡荡。她真的觉得那两位长辈有点看媳妇的味道。
“当然有，你觉得我在你面前敢造次吗？有时候我真的很像是个妻管严的可怜小男人。”
她火速回道：“你哪一点像小男人了？”
王槐磊光是身高就超过一八五公分，哪里小来着？
“可是我每次遇上了你就处处小心翼翼，像是真怕惹你生气似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她扬起一眉，怀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你看起来明明不可怕，可是我心里却常有个声音告诉我，惹火你对我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只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开心的。”
“嗯……我想我会把你的话当作是对年长者的尊敬，你八成是平常跟小妞们混习惯了，相处的对象换成我这一型的，你就跟着不习惯吧，你放心好了，我知道你的个性，不会太跟你计较的。”
“瞧你说得，好像我真的是爱吃女敕草的老牛。”
“你难道不是吗？你自己也说过，跟年轻的女孩子在一起不用花脑力，你不需要费心的哄骗，也没必要使什么手段，可以享受真正单纯的恋情……”查雪平把那些王槐磊曾经在众人面前讲述过的好处说了一遍。“不过，你真的觉得那样找得到真爱吗？还是……你觉得那样的往来真的就是爱了？”
“我只知道那样很便利，现今已经是个便利至上的时代了。”
“所以人们就不用再费心于不便利的事物上，比如追求爱情这类的事，就属于不怎么便利的情况？”她反问道。
“没错啊！你不也是认为如此？如果爱情真的那么容易，为什么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都没有新恋情？如果感情真的随手就可以抓得住，你为什么连伸手去握住它都懒？”
“因为男女有别啊，以你来说，要找到新的对象很容易，甚至连打发不要的对象都很容易，可是对我来说，那都是困难的。如果我还年轻一点，不懂事一些，也许谈个小恋爱，谈完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只要恋情稍微拖长一点，我就可能有被拉进礼堂结婚的危险。”
“就算是结婚又有什么不好？”
“跟我不爱的人结婚有什么好？”
“所以最后的症结还是在于‘爱’。”
“对，你一定很惊讶我还执着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吧？”查雪平自嘲着说。
“不会啊。”王槐磊回头给了她一笑。“因为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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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需要爱？只是在这个时代，速食爱情来得太快，今天我对你有感觉，可是明天感觉可能就没了，而还不确定这感觉是否会永远存在，就要讨论到结婚生子的问题，这确实是令人却步。
回到家后，查雪平不再多想，将之前关上的手机重新开机。
她知道，许和强肯定会不停的打电话给她，除非她真的认真和他谈过一次，否则他肯定会一直维持这拖拖拉拉说不出话来的蠢样。
果真她妆才卸了一半，就接到他的来电。
“我打了好几次电话，你的手机都不通，你不是说你吃完面就要回家了吗？”
“我没有说我吃完面就会回家啊。”
“那你上哪去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起我的去向啊？连我妈都不会打电话来问我这些。”
“你在跟王槐磊约会吗？”
“和强，你问得太多了，而且，不管我跟什么人交往，或是跟什么人做朋友，都是很自然的事，我觉得你好像在刺探我什么，这态度似乎有些不应该。”
许和强像是被人甩了一耳光，他试着稳住情绪，可是心中的话还是直接冲出口。
“你对我有防心，是因为那天你见到我跟别人在一起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可以告诉你，我早就想跟她分手了。我觉得我还是想着你，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我希望我们还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和强，我的答案是拒绝的。我们分手至少有四年了吧？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跟你复合。”雪平想也不想的就回道。
“为什么？是不是我真的不够好？我当时并不想跟你分手，你也明白我有多不情愿，是你说要分手的，我……”
“我们两个不适合啊！”
“到底要怎样才算适合？我们有着相同的背景，我对你一往情深，我可以向你保证，跟你交往的时候，我没有看过其他女人一眼。”
“可是你现在正跟别人交往，却打电话要求要跟我复合？和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我能很肯定的告诉你，我跟你真的不可能，甚至……我觉得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根本是个错误，那个错误，我们及时阻止了，你现在应该要向前看才对，你有可爱的新女友，应该要好好跟她在一块，而不是在这时候打电话给我，你知道这样我们以后可能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你给我的回答就是这样？”
“是的，没有别的了。”
“那你能告诉我，你今晚吃完牛肉面之后去哪里了吗？”
她的手机关机了好几个小时，她该不会已经栽在王槐磊那个公子手里吧？
“如果你是以朋友的立场关怀的询问，而不是以打听我是否有新恋情的心态来刺探我的话，我会告诉你。”
“好，我以朋友的立场问你。”
查雪平不想说谎，而她也明白，只要这个答案一说出来，也许许和强永远都不会再来烦她了。
“我和王槐磊去见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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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雪平一块来嘛！我想她一定会喜欢那间川菜餐厅。”
“爸，我总得先摆平她，才好让她常跟你们见面吧？我也需要时间啊。”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还没把上手？”王实拓怀疑的问。
或许他真的不了解儿子，可是从报章杂志上看得到的，他王实拓的儿子可是一等一的情场浪子，每回上报，身边的女人总是一个换过一个，但没一个看起来是能上得了台面的，唯有查雪平不管是气质、个性都是上上之选，虽然只是个小主管，不过他可不在乎什么家庭背景那套，当年他娶槐磊的妈时，不也是个没没无名的穷小子？
只是，以儿子那听似骇人的花名，竟然至今还没让查雪平冠上正式女友的称号，这也未免有点离谱。
“爸，你也和她相处过，你觉得她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吗？”王槐磊免不了要为自己辩解。
“我看是你丢了脸吧！那些新闻记者真的把你捧过头了，我还真以为我儿子有多行。”王实拓免不了要损损他。
“你就尽量损我好了，反正你顶多只是抱不到孙子而已，哪有什么了不起。”王槐磊的确是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
王实拓想想也没错，儿子娶不到老婆，他的确也会跟着受害。
“我可以多帮你约约她，至少我可以表现得亲切点，让她对你有个好印象，别让人家以为真嫁进我们王家就豪门深似海。”
“爸，像她那样的人，才不在乎我是谁呢！”
“很好！我就知道，她绝对不是把钱摆在第一的女孩子。”王实拓称赞道。
“哪里好？这样我根本没有下手的着力点。”
“儿子啊，你这是告诉我，没有钱，就没有女人会喜欢你了吗？”
“少了一点优势对我来说都是损失。”
“你也该站在和其他人一样的基础上头追求你想要的，如果这个女人值得拥有，那你就该不顾一切的把她追过来。”
“老爸，我什么时候请你当我的感情顾问了？”
“从你遇上你真正喜欢的女人的时候。你会愿意带她回来见我，总代表了点什么吧？你如果快点搞定她，以后或许麻烦也会少一点，有她在的话，那些爱慕你的人也会收敛些。”
王槐磊知道，老爸说得没错，他既然确定了自己是喜欢查雪平的，那就得快点把这事情搞定，免得夜长梦多。
大家都明白他带着查雪平回家见两老是具有意义的，他却还得睁着眼说瞎话，为了怕她过度忧虑，他只好掰些只是聊聊天的谎言让她不那么排斥，天晓得他们根本还没开始，他就已经疯狂的想带她回家见家人，这如果还不代表什么那才有鬼！
不过，他很高兴在还没进父亲家门前，查雪平便当着他的面关掉手机，这应该表示她会延后和那无用的前男友通话吧。
这么一想，王槐磊心中便充满了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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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雪平感觉得出来，此刻情况变得很敏感，她和王槐磊的关系在一瞬间被拉近，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似乎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
当她发现自己拒绝了黄安怡的邀约，只因为答应了要和王槐磊一块吃饭时，她心里也跟着产生强烈的不安。
“阿姨说这间餐厅很好吃，她还写了推荐菜单。”王槐磊点了菜，然后对查雪平道。
有了阿姨的加持，他点的菜一定有九成的水准，就算他尚不能掳获查雪平的芳心，至少今晚他也能讨好她的胃。
“那你怎么不跟他们一块来吃呢？”她有点赌气的说。
她根本就不应该三番两次接受王槐磊的邀约，他应该还有别的女孩子可以约吧！干嘛老是喜欢跟她搅和在一起？最糟糕的是她还答应跟他一块出来，这已经是这星期的第三次了，别说他对她有什么企图，她答应他的邀约，不也是给了某种程度的暗示吗？
这样下去不行的。查雪平反复在心里阻止自己，希望自己不要犯下大错。
“因为我喜欢跟你一起出来吃饭啊。”王槐磊说完，特别看了一下她的表情，却看见她皱起眉。“怎么，你觉得我的回答不够诚恳？”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为什么我说的都是鬼话？我是很诚心的啊。”
“我感觉不出你的诚意。”她才不会被王槐磊两、三句甜言蜜语就迷倒，他对那些小女生八成也是这么说的。
“那我要怎样你才可以感受得到？”
查雪平看了他一眼，眉头皱得更深，然后说出让他意想不到的话。
“是不是最近学生都开学了，所以你的妞都上课去了，没空陪你？”
王槐磊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就算她这么说，他还是挺得住。
“你真的觉得我约你只是因为小妹妹们在忙吗？”
“是啊，要不然你找我这种老女人出来做什么？”
“查雪平小姐，或许我真的曾经说了一些让你这个年纪的女性听来有些不敬的话，但是我从来没说过你老是吧？而且我记得我处处小心的暗示你是个大美女，何况你都还不到三十岁，为什么你身上总像带着四十岁的老女人才有的防心？你就不能真的放开心胸，接受我们可以当朋友的事实吗？”
“如果我再小个五岁，我大概会天真无邪的真把你当朋友看，但是我了解你这种人做事不会真的那么单纯，你何不干脆把你的打算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少来那套‘朋友’的说词，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不是很好？”
查雪平认真的看着王槐磊，试着要自己别因为和他四目交接就心跳加速，但心跳不是她能控制的，那么，脸上的冷淡她总可以装得出来吧，她可不想成为他手中猎艳名册中的一员。
“你每次一定都要把事情先说得这么糟吗？还是你只是想惹火我而已？”
王槐磊简直觉得无力到极点，他根本什么都还没做……
“都有，不过，你不觉得我们真的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吗？我不希望到时候你有什么误会，再说我们这样频繁的见面次数恐怕有损你的威名，要是让人撞见了你跟我一起吃饭，对你来说也不好吧？”
“为什么对我来说会不好？”
“你一向习惯吃女敕草的，我对你来说会不会太老了些啊？”
“你真的想要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是啊，你说吧，不过，如果你打着任何歪主意，你应该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吧？”查雪平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等着他开口。
既然她这么坚持，非得直来直往才行得通，那他也只有老实招认。
“我承认我约你的确没有那么单纯。”
他话才刚说出口，查雪平就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外加连摇三次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否定一切？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有机会的，可以有所进展，要不是你每次都一副不可能的态度，也许我们早就不只是如此了。”
“王槐磊，你八成是疯了，你有那么多年轻小妹妹可以把，你自己也说过，跟那些小女生在一起不用花脑筋，你讲了那么多的吃女敕草理论，现在竟然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来，你是想证明什么？想证明你可以老少通吃吗？”
“你……你真的有可以把人气死的本事。”王槐磊被她说得有点恼火，可是面对喜欢的女人，他又发不起脾气来。
“你明晓得我有这本事，那又何苦来找罪受？”
“我就是喜欢上你了，有什么办法！”他无奈的答道，觉得这真是他此生最窝囊的一刻。“我连一天没看到你，都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样吧！我就当没听过你说这些话，下次你如果真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小妹妹，你也许可以从她们崇拜你的眼神中找回原来我所认识的那个王槐磊。你可能只是最近情绪比较不稳定，或者是暂时厌倦了太多崇拜者的追随，这症状可能过阵子就好了，你先放宽心，去度个假还是……”
“你以为我得了什么病啊？我不过是喜欢上你而已，结果你讲得我好像是疯了还是怎么了？”王槐磊越听越不对，连忙制止她。
“你很可能是疯了啊！明明有大把的小妞可以泡，何必看上我这种难缠的女人呢？”
“因为你有智慧、风趣，而且你身上有种特质，总是让我想跟你多说几句话。我承认我之前假装对你冷漠，是因为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可是我现在发现，我不能再那样下去了，我不能等到你喜欢上我，而是应该主动追求你，让你明白我对你是真心的，希望你给我一个表达自我的机会，别让我之前所表现出来的那些虚假的形象蒙骗了你。”
王槐磊的话让查雪平愣了一下。她的表情像是忖度着他话语中的真实性，但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伸过手握住了她摆在桌面上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触碰对方。
“我真希望你能感受得到我现在的想法。这几次我们见面，我一次比一次后悔，气自己为什么以前老像个白痴似的，在你面前大言不惭的说那些吃女敕草的理论，结果现在你每一次拿来攻击我，我都无话可说。我很想威风的跟你说些我曾有过的光荣事迹，可是那些事情在你眼里可能都会成为笑柄，你总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一直觉得我应该是个接近完美的男人，至少在每一方面我都尽力让自己成为最好的，可是在你眼前我却一无是处……你告诉我好了，如果我有任何让你不喜欢的地方，任何的缺点，你都可以跟我说，我愿意为了你而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