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无罪 第七章
峨嵋的手轻抚着他的眉，其实她的手还挺软的。
“你不觉得满好看的吗？”就只是-个小缺角，挺酷的啊！至少梅维觐自己这么觉得。
还好峨嵋也颇同意，频频点头。“是很酷啊！”
加上梅维觐的眉毛又浓，如果是没几根眉毛的人就算剃了一道也看不出效果，在梅维觐睑上反而显得很好看。
“那跟同性恋有什么关系？”
“我说不上来耶……”峨嵋微微皱了眉。“我印象当中那些很时髦又长得很帅的男人多半是同性恋，不过，我并不是歧视同性恋喔！”
她一副害怕被揍的表情，彷佛还是认定他是，而再三的表明自己对同性恋的看法和立场更是让梅维觐感到刺耳。
“问题是，我真的不是啊！”
“真的不是啊？”峨嵋一副仍有怀疑的模样。“如果我会这样想的话，也是你误导我啊！”
“我哪里又误导你了？明明是你自己想太多。”这家伙脑子里装的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你想想看，当初那个钟小姐……”峨嵋不得不话说从前。“她以前是你的女友吧？她看起来很好啊，也是一副现代新女性的模样，我以为像你这种人就是应该跟她那样的女人在一起，结果咧？你避她唯恐不及，还怕她回头找你，这就让我觉得你有可能是同性恋啊！加上你的穿着和打扮……”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能太时髦？”
说真的，他也没有太刻意去追逐流行，只是平常往来的朋友都是些时尚圈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要他变成土台客，他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话也不是这么说……”峨嵋低头想了想。“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到了五、六十岁还要这样子？”
“这种说法是不是不太公平呢？”梅维觐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反问她：“当初是谁说不管几岁都有崇拜偶像的权利？我只是穿我喜欢穿的衣服，我没办法穿得太正式或太拘束，我就是喜欢把自己弄得清清爽爽，我没办法整天穿西装打领带，但我也不能接受二十四小时只穿臭T恤跟海滩裤，我老了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你应该要知道，不是每个老人家都只能穿些灰暗色系的衣服，欧美时尚界的设计大师多得是超过五十岁以上的老人。”
“哦……”怎么听起来还有那么点道理呢？峨嵋看着他的眼神也有了变化，也许梅维觐不像他看起来那般对事情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吧！“你以后要是有了小孩，应该就会变得不一样吧？”
“我想我应该不会有小孩，那责任太过重大，我连宠物都不养，哪能再去照顾另一个生命呢？”
“你这算不算是逃避责任？”
“不！我这才叫负责。”梅维觐倒是很执着于这一点。“你不认为要是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有能力去照顾别人，更别提是小孩子？！我希望我的小孩是在最好的环境中长大，而我自认还不具有那么优越的责任感，所以那种事我还是别碰比较好。”
“哈！那种事又不是不去碰就不会有，既然你不是同性恋，那我看你也不像是做和尚的料，再加上女朋友随便找都有，你迟早也会走上换尿布泡牛女乃的路吧！”
“小姐……”梅维觐脸上不禁要画下几条黑线。“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可能是着迷于清纯少男偶像的你不太了解另一个世界，不过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已经发明了一种避孕方式，你该不会到这年纪还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作保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手捣住嘴。
经他这么一提，峨嵋的确是想起来这世界有那东西的存在，而且过了午夜十二点以后的广告也会偶尔出现宣导健康观念的产品，只是她突然忘记了那样东西，还天真的说了些傻话。
“我想……我们不适合继续讨论那个话题。”峨嵋的脸上有着奇怪的僵硬和不自然。
“对啦！那对你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嘛！毕竟偶像世界里很少有所谓的太成人的东西。”
“谁说的？！”峨嵋习惯性的要为自己的偶像辩解。“呃……上次演唱会的时候歌手也是有跟舞者跳贴面舞啊！而且我们全场都尖叫罗！”
“这算什么啊？”梅维觐觉得自己脸上的黑线更多了。
“对了！还有上次……上次演唱会的时候很high啊，然后小天王有摔吉他，也有月兑上衣露两点喔！”
不会吧？梅维觐觉得自己整张睑已经满布黑线。
“你认为那就是……”
“很性感啊！”峨嵋肯定的点头。别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她可是有为偶像的露点演出而尖叫狂吼过的。
梅维觐站起身，将组装好的电脑桌立正，然后走到她挂在墙上、某一张清瘦干瘪少男跟真人差不多一样高的海报旁，指着上头的男孩问道：“你觉得这种身上没有几两肉的小鬼有哪个地方性感的啊？”
“呃……人家小弟弟也是有练过的。”
她的意思是照片上的小朋友也是有到威瑟去健过身，哪知道话一说出口却出现了另一种带有颜色的含意。
“阮峨嵋？”梅维觐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难不成她有恋童癖？
“我不是那个意思！”峨嵋急急忙忙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指着他跟海报解释，“我的意思是他只是看起来比较瘦小，其实……其实身材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不好。”
什么！梅维觐可一点都不能接受这个解释。他好歹也是威瑟的老板，虽然每次到健身中心坐镇并非都有时间可以进场练习，他也不像猛男那般肌肉满身，但是怎么说都不会比这小子差吧！
梅维觐想也不想的就掀开身上的紧身T恤，秀出自己傲人的六块肌。
“你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我……”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竟然自动打开了，而峨嵋刚好就站在他跟门的中间，门一开她也跟着被推倒……
“峨嵋，你今天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你看看我给你带了……”
弯弯在签唱会结束后马上赶来阮家，打算把今日的战利品拿出来跟峨嵋炫耀一番，想让她知道她今天没有出席是多大的损失，哪知道才一打开峨嵋的房门，竟然看见她倒卧在-个男人的身上，而且那男人身上的衣服还掀了起来……
“哇……”弯弯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峨嵋在撞上梅维觐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唇似乎和他的下巴有了不该有的接触，虽然没有亲嘴，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过接下来还有得她担心的。
“你……你今天没去就是……”
弯弯怎么也没想到峨嵋推说要去逛电脑商场，结果竟然是带了男人在家里乱来……
“天啊！”峨嵋这才想起房门大开，而且有着不速之客站在自己身后，只得七手八脚的把自己从梅维觐身上挪开，神经质的拉好裙摆，整理仪容，然后悲情的面对好友的异样眼光。“弯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知弯弯的目光根本没摆在她身上，反而像老鹰盯住了猎物似的，看着那个躺在地上、露出了上半身的……
“梅维觐！”弯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喊道。
“他只是帮我把电脑搬回来。”峨嵋赶紧解释。
“那电脑呢？”弯弯可没看到房间里有电脑。“你下午就说要去逛电脑商场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电脑踪影？”
“呃……”峨嵋一时也慌了，只好向身边那个缓缓爬起的男子询问电脑的下落，“电脑呢？”
“还在箱子里面。”
“电脑还在箱子里，那你们两个躺在地上干嘛？”
“我没有啊！”天啊！怎么每次她跟梅维觐都会搞出这种被冤枉的戏码？
但是弯弯根本不把她的冤屈放在眼里，迳自邪恶的笑着，盯着她和梅维觐猛看。
看来她们两个偶像狂好像有话要谈，梅维觐觉得自己不宜在此地久留，尽快把电脑安装妥当，就匆匆离去，留下峨嵋去面对自己的死党兼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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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就是一阵严刑拷打啊！”峨嵋对着话筒说道，而电话那端的人是梅维觐。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天总会跟梅维觐通上几通电话，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好联络，但这一切就是这么的莫名其妙，两个看似完全没有交集的人，竟然可以透过电话聊起天来。
更何况他们两个看来都不是爱说话的人，不过却总能一聊就聊一个小时以上，而且还经常欲罢不能，明明下了班有时候还会一起吃饭，都已经是常见面的朋友了，电话却仍聊个没完没了。
“你的朋友都这样吗？”
“也还好啦！”峨嵋的回应总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型式。“其实我认识的朋友也不多，多半都是透过歌迷会才认识的，只有弯弯是我从国中到现在的死党，其他人全都是歌迷会的同好。”
“我还以为你们就只会对着偶像狂吼大叫，原来你们还会注意到身边的人啊？”其实经过一阵子的了解，他也大概知道了她们似乎不是原来所想像的那么盲目。
“其实不会啊！大家都是好人，再加上有一样的喜好，聊起天来也有相同的话题，而且……”峨嵋一手拿起衣服往身上比，一手拿着无线电话说着：“而且一般人都觉得我们很奇怪，平常想交朋友别人也会用异样的眼光或看法来评断我们，所以遇上相同兴趣的人，我们反而能比较正常的而且在不受异样眼光的情况下交到好朋友。”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你在做什么？”总听见她在走动的声音。
“我把那件衣服买了下来。”
前几天他们两个去看电影时走过一个橱窗，看见了一套很好看的秋装，峨嵋在橱窗前停了一下。
“你是说驼色的那套？”
“对！真可怕，最近的物质太强烈。”她的声音里有着忏悔，却又充满了浓浓的满足感。
梅维觐可以想像得出来她此刻的表情，事实上峨嵋的收入并不多，而她也并非崇尚奢华的女子，所以下定决心买下那套衣服一定花了她很大的勇气。
“我还以为你不会买。”因为她那天显然觉得那衣服的价格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峨嵋被他这么-提醒，突然愣住了。
对啊！她明明知道这衣服不符合她的身分地位，可是她为什么会买下呢？更别提她这个月还添购了电脑，她的支出根本已经超出了她的收入。
“我想我应该剪掉我新办的信用卡才行……再说，我似乎也没有穿得上的场合。”
像是被提醒了什么，峨嵋接下来的话就有点含混，推说想睡了便草草和梅维觐结束了电话。
将衣服挂回衣柜里，峨嵋坐回自己床边，打从有了工作以后，她也有能力申办信用卡，所以她办了此生第一张的信用卡，然而她却因此忘记了她不是个收入丰厚的人。
这都不是让她感到可怕的事，而是当她再次经过那家店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梅维觐曾说她穿那套衣服一定很好看，所以她就像疯了似的，连试穿都没有就刷卡买下那套衣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峨嵋喃喃的说道。
跟什么样的朋友在一块，久了自然而然的就会互相沾染习性，她在不知不觉当中也成了跟梅维觐一样的人，可是她却忘了他们是生活在不一样的环境里。
梅维觐有自己的事业，有不错的收入，他可以轻松应付自己的物欲，甚至去满足，但她呢？她不是啊！她的月薪有限，即便她时常告诉自己那不是她所能负担得了的，却还是一古脑的往下栽。
她开始担心起自己每次和梅维觐约好了要去哪，得在出门前花上三个小时打扮自己的事，她几乎是为了他在打扮，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让人觉得不搭轧。
而她忘了他们本来就不同调……
“我这么努力的想配合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面自寺自语，一面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峨嵋开始叮咛自己也许该节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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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所有的叮咛似乎都不见效，每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她总是笑得呆呆的，对于他的邀约全部点头应允。
峨嵋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她觉得新鲜，而她本来不就是想要尝试一下另一种的生活方式吗？所以这只能算是她在体验新生活。
穿上了新衣，抹上了淡妆，她总是一再的确认镜子里的人是呈现出最完美的一面才离开，赶赴梅维觐的邀约。
而他也开始带她进入他的社交生活，那些她只有在八卦新闻里才听过的知名艺人开设的酒吧，还有那些上流社会的人才有办法进入的俱乐部，甚至她还充当过一次梅维觐的女伴陪他去喝喜酒。
在收到信用卡帐单那天峨嵋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她发现她的信用卡在短短一个月内就几乎要刷爆了，而她接下来还得面对还款……
“你不喜欢吃这个吗？”
梅维觐热爱各种美食，也许是因为他从来不用担心肥胖的问题，所以他对这方面也有点研究，总会带着她吃遍大街小巷，而这回他们身处于某家名不见经传却有着美味浓汤的小餐厅里。
“嗯。”峨嵋急忙拉回心神，点头应是。
“你今天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梅维觐狐疑的望着她，以往她脸上总是布满了新奇的笑容，像是个在探索新大陆的新鲜人，但今天的她感觉起来就不像以往那样。
“喔，大概是我今天太累了，你知道我最近要去上一些服务的课程。”
“我也觉得你好像太累了。”说真的，他对于峨嵋的职业不是很满意，任何人都会觉得那是项辛苦的工作。
“其实也还好啦！”峨嵋又来了个模糊的回应。“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累，而且多学点东西也是好事。”
其实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菜单上的价格，虽然梅维觐会付钱，但是以她最近对金钱的敏感度，眼前这碗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浓汤竟然要价两百八十块钱，实在让她难以下咽。
“对啊！提到学习，你的电脑呢？”
电脑……峨嵋突然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
也许她应该多花点时间在家里和电脑作伴，少出门她自然就不会多出这么多额外的花费了啊！她每天光是花在打扮上，化妆品、衣服、配件，甚至是鞋子，都已经让地负担沉重，除去那些她花在镜子前面担心自己不够美丽的时间，还有那些购物的花费，虽然她不需要用太好的东西，但是她老觉得好像穿得太随便站在梅维觐旁边会让她感觉渺小。
如果她待在家里，和他谈谈电脑，甚至……甚至是减少往来，也许对她来说会好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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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不得已，但是峨嵋最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好打电话向弯弯求救。
“怎么会搞到缺钱呢？”
“是啊！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啦！你现在有收入，我也不怕你跑掉。”
因为峨嵋借的钱实在不是什么大数目，所以弯弯也慷慨的借给她应急。
“跟梅维觐在一起还需要过得如此刻苦吗？”弯弯倒是很好奇。
峨嵋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以我现在穷苦的程度，你还真的认为我跟他在一起吗？”
“现在看来的确是没有……”他们两个人看来的确挺登对的，如果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但事实胜于雄辩，峨嵋如此苦命经营白己，也许地说的真的是实话。“如果你们真是一对，你又何必过得这么穷困？而且梅维觐也不像是个对女朋友不好的人。”
峨嵋忍不住在心中一叹，也许真是相差太远了，刚开始她还觉得满有趣的，反正多个人可以作伴，而且梅维觐也不像她以前想象的那么差劲，只是她努力的配合著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到头来却苦了自己。
她开始想着，这样值得吗？虽然梅维觐没什么不好，或许错在她的观念上有了误差，所以才把自己搞到这种田地。
“怎么不说话啊？”弯弯看着好友。
“没事，只是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还你钱。”如果地这个月节制一点的话，下个月领薪水应该就可以还给弯弯了。
“不急啦！又不是什么大数目。”反正以前峨嵋也时常向她借钱，她很习惯了。
“以前是因为我没有工作，现在我有了工作竟然还没有办法维持自己的开销，这让我有点受挫……”
“哈！刚开始嘛！不要太在意啦！”
弯弯给了她不少加油鼓励，峨嵋却仍意志消沉，而弯弯才离开，梅维觐的电话也就跟着打了进来。
“我等下去接你，我朋友要办一个派对，我想你一定很想去，听说你喜欢的那个偶像也会出现。”
“梅维觐，我今天没办法去了。”峨嵋老早在心里预演了好几次，她得开始学着拒绝他的邀约才行。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刚出道的小偶像吗？”
“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她终于开口了，但是峨嵋却没料到说出拒绝的话会让她如此痛苦，她明明没事做，而且她也想去，除了看那个小偶像以外，她已经习惯了和梅维觐一起出门了。
“你是不是又加班了？”
“今天没有，不过我这几天会比较忙。”峨嵋开始胡乱编理由。
“你有没有想过要换个工作啊？”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她一直都一事无成，也没有特别的专长。
“你有没有考虑过到威瑟来？”
他是说他的健身中心？
峨嵋有些吃惊。“我想我不是当健身教练的料。”
“应该有你可以做的工作，比如柜台服务之类的，或是……”梅维觐开始想着健身中心里是否有适合峨嵋的职位。
“我现在还不想换工作。”峨嵋委婉的拒绝，要是每天都和他见面，她迟早会越陷越深，甚至连拒绝的理由都会消失掉。
“那好吧！你身体舒服点再打电话给我。”
峨嵋想问他，打了电话后要找他说些什么，但是她没问，回想起两人这阵子的频繁互动，千奇百怪的话题里就偏没有什么重点。
可是这样没有重点的交谈，又为什么可以维持这么久，才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她知道梅维觐不像当初那样讨厌自己，她甚至对梅维觐有了些好感，但这又如何？
她以为她从今以后可以好好掌控自己的生活，结果还不是跟弯弯借钱度日？怎么样都摆月兑不了现实那关，那最好还是等她懂得怎么应付自己，再去想想其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