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蟹情话 第五章
院子里很安静,除了偶尔几声小鸟叫声外,就只有呼吸声了。
骆濯放开拉着沅琪的手。「坐下来,好吗?」骆濯请求着。
沅琪顺从的坐了下来,不过眼睛却没有看他。
「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意了,沅琪。」骆濯盯着沅琪,想看出她的反应。「所以你才会一直逃避,对吗?」
沅琪没有回答他。
「我是为你回来的,沅琪。」骆濯开门见山的说:「台湾唯一能吸引我留下来的,只有你。」
沅琪依然没有反应。
「你以为上次在「吃到饱」是巧遇吗?」骆濯苦笑。「天知道我模拟了多少种故意和你偶遇的计划,跟踪了你多少天,才等来那么一次「巧遇」。」
「你跟踪我?」沅琪皱起眉头。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我们的重逢,看起来像是偶然发生的。」
「真是用心良苦。」沅琪讽刺的说:「或许你对每一个你看上的女人都来这一套吧!」
骆濯倒吸了一口气,沅琪以为他爱过多少女人?难道在她心里,他竟是个游戏人间的花心大少吗?他看着沅琪,眼里没有掩饰。
「这辈子我只爱过两个女人,第一个是清清,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就是你。相信我,沅琪,如果情况不是那么糟糕,你是我最不想耍手段、用心机的人。但是,你一直在躲我,大一时如此,现在还是如此,我真的不懂为什么。」
沅琪没有回答。
骆濯继续痛苦的问:「为什么你总是不肯让我接近你?每次一碰触到稍微敏感的话题,你就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般逃开,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当第三者。」沅琪困难的说:「绿洲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我不希望你抛弃她,更不希望是因为我的缘故使你们分开,我看得出来,绿洲很爱你。」
骆濯从椅子上站起来,在院子里来回跺着方步,他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向沅琪解释这一切。他是个厚道的人,他不想伤害清清,尤其他们都已经分手这么多年了;但是他更不要沅琪认为他是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
「沅琪,我跟清清分手的原因很复杂,并不是因为你。事实上,就算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一样会分手。」
「为什么?因为你的花心吗?」这么多年了,沅琪对绿洲那句「骆濯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专情」还是耿耿于怀,虽然她并不真的认为骆濯是个用情不专的男人。
骆濯的眼里有一抹一闪即逝的愤怒,但他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不过一秒钟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如果我是个花心的人,和清清的一段感情不会维持了将近七年;如果我花心,不会在你不肯接受我的情况下,还是始终如一的爱你爱了六年,傻傻的从加拿大追回台湾。」
骆濯喑哑的说:「沅琪,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不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男人,如果我是,就不会回台湾了。」
骆濯真恨不得把这些话塞进沅琪的脑子里,她并不笨,为什么看不清楚这一点?
「可是绿洲没有骗我的必要啊!」沅琪苦恼的说,她对这一切头痛极了,绿洲和骆濯,她该相信谁?
骆濯恍然大悟。「我懂了,清清找过你,对不对?如果不是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不会躲着我、连我的面都不见。」
「不能怪她,我想她只是害怕失去你。」沅琪忙为绿洲辩白。
「好,你什么都别说,让我猜猜,她是不是告诉你,我只是一时以为自己爱上你,不过最后终究会回到她身边?她是不是求你不要抢走我?她是不是声泪俱下的说她不能没有我?」骆濯说了一长串,越说越气愤、声音越大。
「没错!」沅琪用更大的声音回答他。
她走到他面前,抬起头来仰视他,并且指责说:「骆驼,你怎么能让一个爱你的女孩承受这么大的痛苦?让她因为你的移情别恋,而抛下自尊去恳求另一个女孩子让步,你怎么能?你真的好残忍!」
骆濯摇着头对她说:「不,沅琪,残忍的人是你!法官在判一个人罪刑时,还会听听他的辩解;而你,你甚至不问问我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就迳自给我安了一个「花心」的罪名,这样的你岂不更残忍?」
「难道绿洲说的不是实话?」
骆濯回到圆桌旁,选择沅琪对面的椅子坐下来。
「沅琪,我曾经非常、非常爱清清,没错,她曾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骆濯的声音变得好低沉,他的神情像是回到了过去时光。「她高一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我正在服兵役。清清是个骄傲的女孩,你知道的,她长得很美、很有才华、家里又有钱,可能是父母宠溺的结果,她的脾气并不是很好,但是我不介意这些,那时候我疯狂的爱她。」
沅琪心理莫名其妙的一阵醋意,不过她没打岔,安静的听骆濯叙述他和绿洲的故事。
「当时很多男孩子追求她,但是清清选择了我,我问过她原因,她答得很干脆。清清说我是个「漂亮」的男人、家境很好、而且会画画,只有这样的条件才配得上她。我想,刚开始清清爱上的不是我,而是我的这些外在条件。」
「可是,在我们旁人的眼中,绿洲对你好得没话说。」沅琪不相信骆濯的话。
「那是后来的事了。」骆濯淡淡的说。
「我爱她,做一切会让她开心的事来取悦她。我画了一本又一本的画册给她,做了一件又一件的小饰品送她,载她兜风、陪她练琴,甚至……」
骆濯拉起袖口,手臂上赫然是个刺青,刺的是三个英文字母——Eos.「Eos是清清的英文名字。」
「你真的是爱她爱疯了。」沅琪摇着头说,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是吃味、还是感动。
「那时我是爱清清爱疯了。」骆濯坦白的承认。「她那么迷人、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爱她爱得如痴如狂?」
「她一定很感动!」沅琪想当然耳的说。
「清清终于被我的行为感动了,我相信她是在我做了那么多事后,才慢慢的不再只因为我的外在条件,而是打从心里真真正正爱上我!我们甚至考虑过订婚。」
「可是……」
骆濯知道沅琪的疑问,事实上,那也是他们所有朋友的共同疑惑,大家都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一对金童玉女会走上分手一路?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一切都改变了。」他缓缓的说。
沅琪敏感的感受到骆濯语气中的伤痛,似乎事隔这么多年,这件事还是让他心痛。
「清清向来是个天之骄女,她习惯了周遭男人对她的奉承与追求;在一起几年后,我的爱已经不再让她感动。」骆濯轻啜一口酸梅汤,力持平静。「我们同一年考上同一所大学,事实上,我是为了清清才选择这所学校。大一时,她开始和其他男同学,或追求她的男人出游。对于这些我并不介意,我知道清清只是爱玩,无法抗拒外界的诱惑,等她玩累了、玩倦了,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清清就像一只酷爱自由的海鸥,而我甘心当一个守候着她的港口。」
沅琪动容的红了眼眶,虽然早就知道骆濯是个成熟、豁达的男人,但从没想到他可以这么宽容的爱一个人。
「那时候我放任清清四处去玩,还以为自己心胸宽大,到今天我还常常责备自己。」骆濯咬了咬牙。「如果不是我的放任,清清就不会玩出那么大的麻烦来。」
他站起来,在树下深吸了一口气。
「我告诉过你,清清是个独生女,而且家境很好,或许用「很好」两个字还不足以形容她家的富裕,总之,有人看上了她家的钱,设计了清清。」
骆濯虽然强作冷静,沅琪还是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气愤与心疼,气的是那些坏人,心疼的是清清。
骆濯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他们……伤害了她,而且还拍下录影带。」
「骆驼,不要再说了。」沅琪突觉一阵寒意自四面八方涌来,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但是骆濯没有听她的话,他继续往下说:「清清的父亲付了一大笔钱买回带子,但是清清从此之后就变了。她还是那么美,但是却不再骄傲、不再开朗,她变得不大敢说话、畏畏缩缩、完全失去自信,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心疼吗?」骆濯心痛的问,他的眼中有泪。
骆濯将双拳握紧了又放开,放开了又握紧,重复了好几次才能再开口说话。
「或许是我们这个该死的社会给了她错误的印象,做错事的人不是她,但是她却认为自己不再完美了;她变得敏感、歇斯底里,我们只要对她有任何意见,她就以为我们瞧不起她。」
「我们?很多人知道这件事?」
「我们是指她的父母和我,这件事情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们都爱她,怎么会轻视她?更何况她是受害者啊!」
「但是这个社会对女孩子并不公平,即使她是受害者。」沅琪能够体会绿洲当时的心理。
「这简直莫名其妙!」骆濯愤恨的说:「有时候我真恨中国人的假道德、假清高!就因为这种见鬼的、莫名其妙的观念,自古以来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女人。」
沅琪默然,她当然也恨这种观念,但是又能拿它怎么办?
「清清变得很没有安全感,时时刻刻担心我会离她而去,但是,我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她,甚至更怜惜她、心疼她。」
「可是清清不相信。」沅琪猜。
「她太不安了,只要一会儿没见到我,就以为我不要她了,我只得每天守在她身边,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她,一再地向她保证我不会离开她。但是这些都没有用,清清开始怀疑我身边的每个异性。」骆濯叹了一口气。
「促使我离开清清的,不是她的遭遇,而是她的心态。我受不了她到处去对别的女生说「不要跟我抢骆驼」、「他只是跟你玩玩,最后还是会回到我身边」……或者是更难听的话,后来根本没什么女同学敢跟我说话,她真的差点把我搞疯了。」
「那你怎么办?」沅琪同情的问。
「有一天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对她说「如果你再不恢复正常,我们就真的完了。」从那一次后,她收敛很多,她其实心里也明白我对她还是没变,只是她无法不患得患失。」骆濯无奈的又叹口气。
「或许是你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及安全感。」沅琪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同样身为女人,她知道那一阵子绿洲一定很痛苦。
骆濯不语,他不想替自己多做解释。
「后来呢?」
「清清开始用她以为最好的方式,或者说是一般人认为好的方式来对我好,她像个小女人一样帮我买便当、整理衣着,什么事情都要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心好痛,我爱的不是这样没有自我的清清,我宁可她像以前一样任性、骄纵,至少那样子的她神采奕奕、全身散发光芒。」骆濯皱着眉头。
「我们都知道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了,介意这件不幸事件的人,是清清,不是我。她自己走不出来,而我也筋疲力尽了。」
「你不够爱她?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爱她,就会不计一切帮她走出那个陰影。」
骆濯勉强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沅琪,我建议清清接受心理治疗,但是她死也不肯,她说如果我逼她,她宁愿自杀。我看了许多书、问了许多专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清清的父母提议送她到国外,但是她说没有我她活不下去,我甚至决定休学带着她到加拿大住,她却又不肯……我们真的无计可施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自己困在自己筑成的牢笼里。她不再是我疯狂爱着的那个女孩了,她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们,对她,我还是一样心疼与不舍,但是我的爱却一点一滴的消失了。」
「绿洲很可怜。」沅琪说。
「我们也可怜。」
「所以你们就这样拖着?」
「最后是清清自己想开了,她愿意到国外去,可是坚持要等到毕业。她要我保证在毕业前绝不离开她,我答应了,从那时候起清清似乎慢慢恢复正常了,虽然还是没什么自信、虽然还是一副小女人的模样,至少她不会再对我的女同学讲那些子虚乌有的话。」
「但她却对我说了那些话。」
「或许她看出来了,我对你有特别的感觉。」
「你有吗?」
骆濯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很多学妹觉得我冷淡,一半是为了不刺激清清,另一半是因为她们不是我欣赏的那种型。」
「你也是个骄傲的人。」沅琪插嘴。
骆濯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所以清清放心了,直到你入学。或许是我做错了,我应该等到毕业后再显露自己对你的感觉,但……感情是没办法隐藏的,而清清是何等聪明的女孩,她知道我爱上你了,所以才会对你说那些话。」
骆濯又喝了一口酸梅汤。「毕业后,清清办完离校手续那天下午就飞到奥地利了。前年听说她嫁给一个奥地利人,过得很好。」
故事说完了,骆濯静静的看着沅琪,眼中一片坦然。
「对不起,骆驼,我不该误会你。」沅琪轻声道歉。
「只希望不要再让清清隔在我俩中间。」骆濯真诚的看着沅琪。
沅琪沉默好久、好久之后,慢慢的呼出一口气。
「你知道吗,骆驼,我宁愿你不要告诉我这些悲伤的往事。」
「我也不想说,但是我不要你误会我是个滥情的男人。」骆濯低声的说:「我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
「所以,你愿意接受我吗?」
「我不懂,骆驼,你身边有太多条件很好的女孩子……」
「什么叫做条件很好?」骆濯问:「漂亮?身材好?有钱?沅琪,我真希望你不曾那样拒我于千里之外,那么你就会发现,对我来说这些外在条件都不值得一顾。」
「但是绿洲的外在条件就很好。」
「当初我爱上清清,绝不是因为她的外表、或是她富有的家庭;清清很有主见、很骄傲、很聪明,而且自信心十足,这些因素让她成为一个迷人的女孩。」骆濯肯定的说。
「我呢?」沅琪发现自己居然有了比较的心理,想知道自己在骆濯心目中是什么评价。
「你也是个骄傲的女孩。」
「所以我只是个替身?」沅琪不是滋味的问。
「不!清清的傲气逼人,你不同,你骄傲得很内敛。」骆濯毫不考虑的回答。
别人可能不懂他的意思,骄傲就骄傲,哪有什么内敛的?但是沅琪明白,而且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动,只有骆濯懂她。
「沅琪。」骆濯坐到她身旁,诚恳的看着她。「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聪明而且倔强。」
沅琪有点不安,在骆濯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像个透明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的看穿她。她起身离他几步。「骆驼,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是我希望慢慢来。」
「六年都能等了,我还会在乎多等一段时间吗?」骆濯苦笑的说。
沅琪故意忽略他语气中的无奈,不去搭腔。她随意的看了看表,一看倒吃了一惊。「糟糕!都几个钟头过去了,心磊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又迷路了吧!」
「不至于吧!这儿的巷弄并不复杂,不大可能迷路。」骆濯不是很担心,从来没有朋友在他这儿迷路过。
「在心磊身上,任何事都不是不可能的。心磊根本毫无方向感,我打赌她一出你家大门不到五分钟就迷路了,现在可能正在找路。」对于心磊的没有地理概念,沅琪是很肯定的。
「我们出去找找吧!」骆濯建议。
心磊在巷子里绕来绕去,觉得好无聊,就走到外面马路上。
她在骑楼散步,看到有趣的店就进去逛逛、看看,可惜刚才出门忘记拿皮包,什么也不能买。不晓得骆濯和沅琪谈得怎么样了?真想躲在门外偷听。
原来骆濯早就偷偷的爱上沅琪,她早该看出来了,难怪以前骆濯常常跑到女生宿舍找沅淇!她应该会接受他吧!她不是从大一就开始暗恋骆濯了吗?
好浪漫喔!一段隔了好几年才开始的恋情!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已经开始跨越普通朋友的界限了?心磊的脑袋瓜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任何一件事情她都能把它想成一件浪漫的事。
不久,心磊开始烦躁不安了,她好想知道骆濯和沅琪现在怎么了,可是光在这儿瞎猜也不是办法,她决定干脆回去看看。
她向后转之后直直走,以为这样一定万无一失了,没想到经过了好几个巷口,就是找不到骆濯家的那个巷口。
心磊想,也许刚才转错方向了,还是重走一次好了。
没想到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她还是没找到正确的巷口。这下可惨了,她没有骆濯家的地址、也没有电话,身上连半毛钱也没有,怎么办?
心磊第一次对于自己的迷路感到紧张,要是再找不到路,她真的要坐在路口放声大哭了。太阳好大!好热、好渴!想起刚才买的那一大袋饮料,心磊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在心磊快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对她来说有如天籁一般的声音。
「嗨,你又迷路了吗?」
是于大德!心磊高兴的跑上前抱住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高兴遇见熟人。
「嘿,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受你欢迎。」于大德跟她开玩笑。
「你一定要救我,于大德,我迷路了。」心磊难过的说着,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
「不是「只是多走了一些路罢了」?」他打趣的说。
「讨厌啦!人家都快紧张死了,你还嘲笑我。」
「好吧,不笑你了,你要去什么地方?」虽然说不笑了,但于大德脸上的笑容还是收不起来。
「我不知道。」心磊小声的说。
「什么?你不知道?」大德不解的问。「我有没有听错?你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是这样的……」心磊困窘的解释。「我本来在一个朋友那儿,后来我自己出来附近散散步,然后……就找不到路回去了。」
「你可以打个电话请你朋友出来接你呀!」
「可是……可是我没有他的电话。」心磊的头垂得更低了,她觉得自己好笨。
「那你一定也没有地址啰。」于大德可想而知的下断语。
心磊绝望的摇摇头。
「这就麻烦了。」于大德苦笑。「这种情况,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帮你啊!」
「怎么办?」心磊眼睛红红的,快哭出来了。
于大德想了几秒钟,建议:「这样吧!我正要到一个朋友家,你先跟我一起来,他就住在前面巷子里,也许他认识你的朋友也说不定;就算不认识,你也可以先休息一下,然后再慢慢回想。」
「也只好这样了。」心磊也没有其他选择了,而且她觉得自己现在渴得可以喝干一条河水了。
她就跟着于大德往前走,经过一条巷子再转个弯后,心磊突然大叫一声:「就是这条巷子!」
「什么?」
「这就是那个朋友住的巷子,大德,你好厉害喔!你又帮我找到路了,要是没有你就惨了。」心磊无限「景仰」的看着大德。
这么巧!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于大德哭笑不得的任由心磊表示她的崇拜。
「还记得是哪个门吗?我带你过去,免得你又迷路。」于大德不放心的说。
心磊正要回答,就听见前面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是沅琪,她跟骆濯看心磊这么久还没回来,觉得很担心,直觉告诉她,心磊一定又迷路了,所以两个人一起出来找她。「心磊,你跑哪儿去了?去这么久?」
心磊兴奋的对她说:「沅沅,你猜我碰到谁了?是于大德耶!他真的好厉害喔!又帮我找到路了。」
这时候骆濯也走过来了,看到大德跟心磊走在一起,显得很惊讶。
「嗨,大德,你们早就认识了?」
「前一阵子在杉林溪认识的,怎么?你告诉我的那两个客人不会就是沅琪跟心磊吧!」
「他就是你邀请的那个朋友?」沅琪说:「好巧!」
「走吧!我们先回家再说。」骆濯对大家说。
回到骆濯家,骆濯将食物热过,大德吃得津津有味,骆濯和沅琪都吃不下了,只有心磊陪着他吃。
「刚才走好多路,又饿了。」心磊这么说。
骆濯和沅琪到秋千那边聊天,心磊则和大德霸占着圆桌,吃得不亦乐乎。
「骆驼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大德边吃边称赞。
一般的情况下,心磊很少看到有人比她能吃,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现在她发现大德居然比她还能吃,对他就更有好感了。心磊本来就容易崇拜别人,大德两次救她于迷路之中,加上食量又比她大,现在大德在她心目中简直是神了。
「大德,我好崇拜你喔!」她说。
「哦?为什么?」大德问。
「因为你会吃又不会迷路。」心磊一本正经的说。
「会吃又不会迷路?」大德满嘴的食物差点喷出来,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
他真要以为心磊是在开玩笑了,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认真的。对没有方向感的心磊来说,崇拜他的认路能力或许是正常的,可是「会吃」也值得崇拜?
「是啊!我很少遇到比我吃得多的人,刚刚我看你吃好多喔!」心磊吃完一大块鱼肉后,又舀了一碗汤。
「你崇拜吃得多的人?」大德仍是不相信的再问一次。
「我最喜欢很能吃的人了。」心磊放下手中的碗,认真的看着大德。「以前我男朋友食量很小,他就不能理解为什么我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吃一餐,而且每一餐都吃好多;如果他也很能吃,就不会这样说我了,对不对?」
「喔!」大德有点概念了。
「而且他吃过晚餐后就不再进食了,当我八点多,还有十一点多想吃东西时,他都嫌我麻烦。」心磊委屈的说:「可是五点多吃的晚餐,不到八点就消化完了嘛!他怎么可以怪我爱吃呢?」
大德不好评论他们之间的是非,只好说自己。
「我也是每隔几个小时就要吃一次,而且一次都要吃好多。」
「真的?」心磊有一种遇到知己的兴奋。
大德点点头,他觉得心磊真是可爱,这么不懂得隐藏自己。
「我猜你还是个学生。」大德肯定的猜。
「不是,我都毕业两年了。」心磊摇摇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像学生?」
「我一些同学,在学校的时候都满直爽的,工作一阵子后,就变得对人会有防备,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在别人面前。」大德推测的说:「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场所不像学校那么单纯吧!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可信任的。」
「我有工作啦!不过是在家里翻译外文书,不用出门。」心磊若有所悟的说:
「难怪沅沅总是说我很好骗。」
大德赞同的点点头。
「咦,那你是做什么的?骆驼说你要工作到夜里两点,你在便利商店做大夜班吗?」
「不是。」大德失笑,哪有人大夜班只做到两点的?「我在电台工作,负责的时段是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
「是这样啊!」
「你喜欢听广播吗?」
沅琪摇了摇头。「不是很喜欢,就算听也大都只听纯音乐的节目,我不习惯听音乐的时候有人一直讲话,像有些主持人啦,每播放一首歌就要说一大堆话,好烦哪!」
大德笑得有些不自然。
「怎么了,你表情好怪?」心磊奇怪的问。
「你……觉得那些在节目中讲话的主持人很烦?」
「对啊!真是超级受不了,尤其是一些Callin的节目,动不动就有人什么失恋啦!怎么又怎么样啦!然后主持人就会说一些有的没有的来安慰他,可是却让人家真正失恋的人听了更难过。」
心磊看大德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反驳她,还以为他赞成她的话呢!
于是越说越起劲。
「像前两个月,我刚好失恋了,又好死不死的打开广播,结果就听到有个什么「失意的人」点播一首LookAway,害我听了更难过,还喝了好多酒呢,什么烂节目嘛!」
大德似笑非笑的看着心磊。
「怎么了?」心磊以为自己脸上黏到饭粒,便伸手去模模。
「那是我的节目。」大德小声的对她说。
心磊没听清楚他说什么,疑问的看着他。
大德清晰而且微笑的重复一次。「我说你说的那个烂节目刚好是我策划、主持的。」
「啊!」心磊困窘的红了双颊,天啊,她居然当着大德的面批评他的节目。
她头低低的,不好意思的道歉:「对不起啦!人家不知道那是你的节目嘛!」
「没关系。」大德看她脸红红的,实在好想亲她一下。「希望下次我播的歌曲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我觉得好丢脸!」心磊糗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如果知道那是你的节目,我……我……」
「你就会说它的好话吗?」
「我……至少不会用「烂」这个字。」
大德无法控制的大笑,搞得沅琪和骆濯都转头看着他们。「你真的好好笑。」
「不要笑嘛!等一下沅琪他们知道了一定会笑我的。」心磊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
「好,我不笑!」大德一面对她保证,一面用手捂住嘴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心磊在一起,总会有那么多好笑的事情,大德第一次碰到这么有趣的人。
「我想如果我常常跟你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活到两百岁。」大德说着,他的嘴角还是合不拢。
「为什么?」心磊不懂,哪有人可以活到两百岁?
「人家不是说,一日三大笑,健康没烦恼吗?跟你在一起,一天恐怕不止三十大笑,那不是可以长命绵延了?」
听出了大德取笑的意思,心磊认了的说:
「好啦,好啦,你要笑就笑吧!反正我习惯了。」
「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大德搔着头,想不出该说什么。
「只是什么?」
「只是……想要常常看到你。」不晓得为什么,大德真的很希望可以经常看到心磊。
「那有什么难的。」心磊不以为意的说着。「我反正一天到晚都在家,你随时可以来啊!」
「真的?」大德眼睛一亮。
「骗你的是小狗。」心磊拿出纸笔,写下地址跟电话。「拿去,这个给你。」
大德仔细的看着纸条,然后小心的收进口袋。
刚好沅琪跟骆濯这时候走过来了,沅琪对心磊说:「心磊,你不是说要看四点半的那场电影?我们该走了,不然会赶不上的。」
心磊用力拍着额头,庆幸的说:「差点忘记了,还好你还记得。」
「我送你们过去吧!」大德拿起车钥匙,跟骆濯告辞。「骆驼,我送她们过去,谢谢你今天这一餐。」
「也好。」骆濯陪他们走到大德停车的马路边。「小心点。」
大德发动车子,对骆濯挥挥手。
心磊人都在车子里了,还不忘伸出头来跟骆濯说再见。
「骆驼,我下次还要吃你煮的菜喔!」
「没问题!」骆濯笑着跟她挥手,然后转向沅琪。「沅琪,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沅琪笑而不语。
「好了,我们要走了,骆驼,再见。」大德将车头转向,再次向骆濯道别。
「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