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小說網手機版
簡體版
夜間

四大名捕會京師 第二十三章 設伏遇埋伏

西門公子犯了個無可救藥的大錯誤。

他可以制住冷血的劍,但不該折斷了冷血的劍。

折斷了冷血的劍就等于鎖不住他的斷劍。

冷血的劍毒蛇般噬向西門公子咽喉!

西門公子臉色變了,雙鉤一推,劈向冷血!

冷血殺他,他就殺冷血!

這是同歸于盡的打法,如果冷血不想死,一定得收招自保。

可惜,他又犯上一個更無可饒恕的大錯。

他是逼于無奈才拼命,冷血卻是拼命招式的行家。

他已算準時間、力道、機變,一分一毫都不會有差池!

鉤劈至冷血額頂,便己乏力。

因為冷血的斷劍一尺七寸長,已插入西門公子咽喉,自後頸穿了出來。

劍入咽喉,西門公子立時月兌力。

鉤雖已舉起,但已不能傷冷血。

冷血冷笑,一抽斷劍,劍出血濺,西門公子雙鉤「嗆」然落地,用手掩住喉嚨,「咯咯」地道︰「你……你……」

冷血冷冷地道︰「你斷我劍,我殺你人!」

西門公子終于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砰地倒于地上。

無情的暗器狠,冷血的劍更辣!

追命的腿本也狠辣,用腿的人本就比用手的人來得狠辣。

腿的力道本就比手威猛。

可是,如今追命受傷後,再加上要生擒對方,功力一再打折扣,只能夠困住張虛傲。

張虛傲左沖右突,不能闖出如山腿影,卻忽見莫三給給死了!

這一下他嚇得魂飛魄散,硬挨追命一腿于左肩上,借勢而起,飛向大門。

他人才飛起,兩蓬銀針己向他中門射至。

無情出的手!

張虛傲此驚非同小可,強吸一口氣,猛再拔起三尺。

第一蓬銀針落空,但張虛傲左腿卻因劇痛而一沉,身子落下半尺,第二蓬六枚銀針,全打在他右腳脛骨上。

張虛傲痛入心脾,怒吼一聲,摔倒下來,痛得金星直冒,再睜眼時只見一柄斷劍指著自己的咽喉。

劍上還有血。

不消說自是西門公子的血。

只見冷血冷冷的望著他,冷冷地道︰「你再逃,我殺你。」

張虛傲只覺得寒意由腳趾冒到頭發里去。

張虛傲只覺左腿的膝傷,右腿的六道針傷,右目的刀傷,左肩的踢傷一道發作,幾乎要大聲申吟起來。

這一下「鐵傘秀才」張虛傲的傷,可比追命的傷嚴重多了。

冷血朝著他,像看進他的內心里去,道︰「你再痛,也得要回答我的問題。」

張虛傲申吟了一聲,說道︰「你說吧。」

冷血道︰「頭兒是誰?還有六名凶手是誰?」

張虛傲閉上眼楮,沒有吭聲。冷血冷冷地道︰「你要我用刑?」

張虛傲依然緊合雙目,但全身發起抖來,激烈的在顫抖著。

追命倚在牆上,忽然笑道︰「誰主使你來的,同伴有誰?下一個目標是什麼?你到此地步仍不說,看來很夠意思。「說到這里,淡淡一笑,道︰「可是你的同伴待你又是怎樣?你們追殺于我,是受了武勝東利用,他連關老爺于也殺了,要不是關海明也要了他的命,他恐怕也要殺你滅口哩!」

這番話說得張虛傲呆了一陣,睜開眼楮,怔怔不語。

追命繼續道︰「再看後來我與莫三給給交手,是你以鐵傘架了我給他致命的兩腳,而他反而勾瞎你的右眼,把你置之不理,送你回來的還是我兩個師兄弟,西門公子又何嘗有為你報仇之意?」

張虛傲欲言又止,追命又道︰「你現在身受數創,傷得最重的恐怕是右目吧?那還不是自己人下的手!你若受傷沒那麼重,恐怕我早就困不住你;現在你已受那未重的傷,你以為你能在我們三人聯手之下再逃得出去嗎?」

張虛傲沉默良久,終于長嘆道︰︰‘我若說出來,可有好處?」

追命望向無情。無情端坐于地,點點頭道︰「你說出來,我立刻放你。只要你不再為惡,我們便不抓你。你今天所受的傷也夠一世難忘了。」

張虛傲知道「四大名捕」說一是一,忙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無情道︰「當然。」

冷血道︰「你說吧。要是我用刑,你也得說。」

張虛傲只覺全身傷口又一陣刺痛,當下不再遲疑,道︰「我說忽然窗外「喀擦」一聲,像有什麼東西被捏碎了似的。

無情臉色陡變,叫道︰「小心!」兩片飛蝗石反手打出。

話口未完,一道尖銳的急風,疾取向冷血的咽喉。

冷血閃避無及,突然腳下關節一麻,人伏了一伏,急風自頭上險險擦過!

無情的飛蝗石,正打在他左右腿軟骨上。

冷血這一矮身,卻听見張虛傲的喉骨「喀擦」一聲,忽然張虛做一臉都是驚惶之色,用手捂住喉嚨叫道︰「司馬——」

便口溢鮮血,竟連喉骨一齊吐出來,立時氣絕。

冷血竄起,破窗而出。

追命驚道︰「三丈凌空鎖喉指?」

「不錯。」無情道。

追命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我听諸葛先生說,十三元凶中曾有人以‘三丈凌空鎖喉指’鉗斷更夫的喉核,我就那未想,武林中有此功力的只有三個人,但那三人都不至于做這等事……沒料到十二連環塢的司馬荒墳還沒死。」

無情臉無表情道︰「要不是張虛傲臨死叫出了一聲‘司馬’,只怕到現在還猜不著是誰。」

追命道︰「還有六名凶手是不是?」

無情道︰「是。」

追命道︰「其中一人會不會是司馬荒墳?」

無情道︰「不錯!」

追命道︰「司馬荒墳的武功比莫三給給如何?」

無情道︰「只高不低。」

追命長嘆道︰「那你還不幫四師弟追殺,還管我做什麼!何況還有五個不知名的殺手,這線索又絕不能斷!」

無情道︰「我知道在那兒找他們的老巢!」

追命目光閃動道︰「南西門莊……」

無情接道︰「北歐陽谷。」

追命道︰「不錯。剛才西門公子狂妄自大時,也曾透露過歐陽谷,並道明自己是南面的聯絡站。」

無情道︰「所以我先趕去歐陽谷看個究竟!」

追命苦笑道︰「連飲譽江湖的歐陽大也成了凶手,實是聳人听聞,你卻為何還不去?」

無情道︰「就是因為歐陽大這等高手也出動了,所以我才不能先離開你。你已身受重傷,他們若伺機出手,只怕就難有僥幸了。」

追命澀聲道︰「那你等到幾時?」

無情道︰「等我四劍童一到,先護送你回諸葛神侯府。有他們四人再加上你,就算歐陽大親自出馬也勉強可以一戰了。」

追命苦笑道︰「你真的要我回去?」

無情扳起臉孔道︰「你已受傷不輕,若不回去,又叫我們怎放心得下呢!」隨而又央道︰「要是你對我這做大師兄的有點信心的話,你就給我面子回去吧。」

追命嘆了口氣道︰「好吧。「

無情欣慰地道︰「四劍童馬上便到,你若在道上遇見二師弟,叫他先到歐陽谷探看。」

追命輕嘆口氣而應道︰「是!大師兄保重。」

冷血飛撞出窗外,窗外人影一閃!

窗外的人返身就逃,冷血拼命急追!

一追一逃,跑了數里,冷血與那人的輕功在伯仲之間,冷血越跑越狠,大風迎臉激烈地吹來,頭巾吹掉了,衣襟袒開了,草鞋也磨破了,但冷血越跑越奮亢。

那人卻開始累了,有點氣喘吁吁了。

冷血大叫道︰「司馬荒墳,你跑不了的!」

其時明月如勾,已經偏西,大霧迷漫,正是一處荒墳。

只見野冢零亂遍布處,司馬荒墳人影一閃,閃進一座碑石後面去。

冷血停步,冷冷地看著那塊石碑,道︰「司馬荒墳,你適才出手暗算,眾人前殺人的勇氣去了哪里?」

只听墓中有人桀桀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這時濃霧升起,黎明之前最是荒涼黑暗。這道理既最是令人欣慰,也最令人傷心。

冷血道︰「司馬荒墳。」

司馬荒墳道︰「不錯。荒墳,荒墳,哈哈哈……一入荒墳,死無所葬。」猛地自墓後冒了出來。

饒是冷血膽大包天,也嚇得一呆,朦朧的月色下,這司馬荒墳披頭散發,滿臉刀疤,五官都奇異的扭曲著腐直比鬼還要可怕。

只听司馬荒墳嘶聲笑道︰「霧來了……霧來了……霧泣鬼神號,雨落天地悲……這時大霧漸濃,只見一丈外都被濃霧所罩,看不清事物,司馬荒墳的黑影在霧中似真似幻,厲笑狂嘯好不恐怖。

冷血喝道︰「看劍!」

斷劍直刺入濃霧,切斷了濃霧,刺入了濃霧的中心!

就在這剎那間,大霧中黃光二閃,司馬荒墳左右手各自多了一張銅鈸,閃電般右左一闔,「鏘」地夾住冷血的閃電劍。

天下能一舉而夾住冷血的快劍的,江湖上也沒幾個人,縱然是西門公子這樣的高手,也要等到二百四十二劍後才能以雙鉤扣住冷血的劍。

冷血抽動劍身,斷劍在銅錢磨擦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尖銳聲響。

冷血暗驚,但並不失措。因為他冠絕武林的那一擊,尚未施出。

他那一擊曾把一個武功在他三倍之上的強徒領袖擊殺。

可是就在這時候,他腳下的土地忽然裂開,一雙沒有血色,蒼白的手伸了出來,閃電般抓住了冷血的雙踝。

遠處濃霧中又一聲叱喝,一柄金柄紅穗纓槍,劈面刺到,力勁炸破濃霧!

這幾件事情同時發生,冷血雙足被制,無法閃避,唯一的方法只有棄劍用手接槍。

冷血一松手,不料司馬荒墳雙鈸也一張,閃電般左右夾住冷血雙肩。

冷血只覺左右壓力排山倒海而來,雙手已無法動彈,忙運功相抗,這才變了臉色!

而這時長槍已迎臉刺到。

這一根槍不但長,而且大,這一下如刺中臉部,不被搗得個稀爛才怪!

冷血雙手受刺,雙足被抓,猛一張口,竟咬住了槍尖,長槍竟刺不下去。

可是這樣一來,冷血連半分動彈的機會也沒有了。

這根槍十分之長,槍的另一端在濃霧之中,提槍的人也在濃霧之中,鐵板銅琶一般的聲音自濃霧中傳來︰「好!居然這般接下我這一槍!」

只听黃土中的那人桀桀笑道︰「可是你現在等于是一個沒有了手、沒有了腳、沒有了嘴巴的人。」一面說著,雙手疾封了冷血腿上的穴道,突地跳了出來,陰惻惻地笑道︰「現在,我們要你怎麼樣,你便得怎麼樣。」

「不知道冷血現在怎樣了?」追命心中惦念著,轎子平穩但如飛了般的速度疾行著,青衣四劍童的功力顯然又激進了不少。

烈日如炙,夏天的氣候是最令人受不了的。追命覺得渾身都是汗,汗水浸濕了胛骨的傷口處,陣陣隱痛傳來。

就在這時候,他忽然听見一聲尖嘯!

這一聲尖嘯甫起,轎子忽然停了。

停得那麼自然,故此轎子絲毫沒有震動。

轎子一旦停下,第二聲尖嘯,又告響起!

這第二聲尖嘯又近了許多。

追命掀開轎簾,只見大道上閃出了五六個人,追命心中一凜,但見這五六個人神色張惶,其中一人道︰「不行了,咱們被追得走頭無路了,好歹也要回頭拼拼!」

另一人愁眉苦臉的道︰「咱們‘鬼符’七義圍攻他一個,老五還是讓他給干了,剩下我們六個人,再拼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一人又說道︰「可是咱們逃了二百余里他還是追得上來,不拼如同等死。」

有一人站在土崗上眺望,突地跳下來,噓聲道︰「來了,來了,那兔崽子又來了!」

為首的一個比較沉著冷靜的人疾聲道︰「不管了,咱們躲起來,再給他一下暗的。」

話一說完,六人立散,各自躲了起來,行動迅速,身法詭異。

轎外的青衣童子金劍童子悄聲道︰「看來他們並不是沖著咱們來的。」

銀劍童子道︰「他們好像要在這兒伏擊某個追殺他們的人。」

銅劍童子道︰「他們自稱‘鬼符’,不知是什麼組織?」

鐵劍童子道︰「這要問三師叔了。」

追命道︰「’鬼符’就是‘鬼符門’,這‘鬼符門,共有七鬼,一個貪財、一個、一個嗜殺、一個行騙、一個惡盜、一個通敵、一個人販,七人合起來,偷搶好騙,無所不為。老大叫胡飛,擅使大刀,一刀斷魂,很少用第二刀。老二叫丘獨,擅使緬刀,殺人之前要對方鮮血流盡。老三叫郭彬,外表君子,內心狠毒,專以毒鏢傷人。老四叫金化,用的判官筆是淬毒的,沾著了也得爛腐七日而死。老五叫丁亥,殺人時嗜斬殘對方四肢。老六叫魏尖,殺人絕招是咽喉一擊。老七叫彭喜,逼供手法殘酷,據說他有次把一個人逼拷了七七四十九次,那個人簡直不復人形。」

四劍童握劍柄的手立即緊了一緊。追命笑道︰「不必激動。他們今日踫上我們,算他們倒霉,先看來者是誰再說。況且對方以一敵七,居然能放倒丁亥,還追逼六鬼,武功自是不弱。我們先瞧瞧再說。」

這時六鬼已隱藏得形跡全無。只見一人自官道大步行來,已走近六鬼隱藏處。追命一見大喜,叫道︰「二師兄!」

那人一震,抬目一望,神光暴長,也喜極叫道︰「三師弟!」

四劍童紛紛叫道︰「二師叔!」

追命揭開轎簾,長身飛出。鐵手踏步如飛,前奔過來。就在這時,「颼颼」之聲不絕于耳,向鐵手身後打到。

跟著前面精光一閃,直奪咽喉。

鐵手一震道︰「三師弟,你怎麼受了傷?」眼楮望著追命,左手向後東抓西抓,所有的暗器已抓在手里。右手一拳,打在精光上,魏尖的長劍立時碎成劍片,劍片釘入魏尖自己的腳上!

魏尖慘呼,倒下。

追命笑道︰「不礙事的。倒是大師兄和四師弟那兒事急。」

他一番話未說完,一柄緬刀已砍向他雙足。

另外一雙判官筆,疾點向鐵手左右太陽穴,一條鐵鏈,狂抽鐵手全身。

追命一腳已蹭住了緬刀,再想出腳,傷口又一陣痛楚,緬刀趁機抽出,疾砍追命!

追命一連七招四十九個變化,迫住了丘獨。那邊鐵手已震斷了彭喜的鐵鏈,拿住了金化的判官筆。

只听一聲呼嘯,剩下的四鬼急遁,發出呼嘯的人是胡飛。

鐵手一面道︰「大師兄、四師弟是不是遇上了十三元凶了?」一面已困住了金化。金化左沖右突,始終無法沖得破鐵手的兩只手掌。

彭喜轉身就走,追命猛地一個「飛踢」,連人帶腿,踢在彭喜的額前,彭喜倒飛出去,頭顱就像一只破爛的瓷碗。

追命冷笑道︰「要不是用刑太過殘毒,今天我也不一定要吃定你。」可是這一下「飛踢」,也帶動了真氣,使追命傷口疼痛不已。

丘獨一見追命分心,猛攻兩招,轉身就跑,不料青影閃動,四個童子已亮出短劍,包圍了他。

丘獨殺人不眨眼,一柄緬刀喜把對方砍得遍體鱗傷而死,哪把四劍童放在眼里。不料三十招一過,愈覺四柄劍攻勢甚厲,而且天衣無縫,辛詭急異,丘獨驚道︰「是無情手下四劍童?」

四劍童劍法一變,四劍月兌手飛出,分別釘入丘獨雙臂、雙腿中。丘獨轟然倒下,緬刀月兌手飛出。

這邊的鐵手已把金化判官筆拗斷,一拳打碎金化的腳骨,道︰「你們兩個,跟我歸案吧。」金化拼力欲逃,鐵手揚揚拳頭,金化乖乖的蹲在丘獨、魏尖身旁,申吟不已。

那邊的老大胡飛與老三郭彬,早已乘機逃遁,影蹤不見。

追命點了點頭,四劍童立時會意,過去把丘獨與金化像粽子一般的扎了起來。鐵手走過去,仔細觀察追命的傷口道︰「山東關家‘大手印’和苗疆鉤刀所傷?」

追命嘆道︰「不錯,二師兄,現在只怕大師兄與四師弟那兒已遇事了,我先把詳情告訴你再說。」

距離「歐陽谷」八十七里有一處地方,叫做「三歇腳」。

這地方之所以叫做「三歇腳」,確是有三個歇腳之處。第一處叫「水豆腐」,這家的豆腐花是遠近馳名的。

何況現下正是夏天,更何況賣豆腐的又是一個容光照人的大姑娘,有誰不想吃這一家豆腐呢?

偏偏今天豆腐攤沒開。無情只想解解渴,于是促動轎軸,到了「三歇腳」的第二個歇腳處,一棵大樹蔭下,有個麻子在賣蓮子湯。

第三個歇腳處遠遠便可望見,是一家燒餅油條,配上豆漿,可以解渴,又可以充饑,那賣燒餅的看見有客人走上那麻子的門,好像很不服氣,放聲就叫︰

「客官哎——您要解渴唷,來小的這家,小的細磨豆漿,包你滿意,遠比麻子不干不淨的蓮子湯來得清涼干淨!」

那麻子听了勃然大怒,怕無情轉到那邊去,他就沒生意可做了,當下拉住轎子,罵道︰

「賣燒餅的,你給我閉口,你那家淡出名王八的豆漿,不知從那間毛坑里撈出來的,還敢跟老子搶客人!」

那賣燒餅的一听,怒火中燒,卷袖跑了過來,指著麻子的鼻子,大罵道︰「你的蓮子湯又好到哪里去?還是你老婆夜壺里

麻子閃電般一伸手,抓住賣燒餅的手,叱道︰「你再說!你敢說——」

賣燒餅的反手一推,喝道︰「我怎麼不敢說,怕了你啊?」

麻子跌跌撞撞在轎旁,拼力扯住賣燒餅的,叫嚷道︰「你這王八——」

兩人扭扭扯扯,轎子中的無情猶分毫未動。

就在這兩人爭持不下的時候,這看來普通的紛爭,驟然生變!那麻子忽然身子滴溜溜一轉,已轉到轎子之前,手中驟然精光暴射!

沒有人來得及看清楚那是什麼事物,因為實在是太快了。

精光飛入簾內,發出一聲悶響。

可是並沒有慘呼。

一條白衣無腿人影沖天而起!

精光又「颼」地自轎內飛出,閃回麻子手中,原來是一環精鋼,鋼齒上沾了木屑。

無情沖天而起,另一道人影亦沖天而起!

那人正是賣燒餅的,不知怎的,手中已多了一柄扇,半空一張,赫然竟是「逆我者亡」

四個大字。

等到看清楚這四個大字,至少有二十種微小的暗器,有的直飛、有的旋轉,打向人在半空的無情。

無情身上也立時飛出七八道黑點。

這七八道黑點打在先飛到的暗器上,撞擊在一起,並未落下,又撞中後來的暗器,糾纏于一道,于是所有的暗器都中途落下。

暗器尚未到地,無情的人又落入轎子中。

麻子手中一震,「霍」地一聲,精光又月兌手飛出,「奪」地打入轎中。但轎子及時落下一道鋼板,「登」的一聲,精芒在鋼板劃了

一道火星四濺的銀線,但勢已偏,斜飛出去,麻子忙飛身接住,臉色已然一沉!

那賣燒餅的半空居然能摔身、下沉、扇于一招,下戳轎中人的門頂。

不料又是「叮」的一聲,轎頂又上了一道鋼板,扇子收勢不及,「叮」地點在鋼板上,這賣燒餅的看來武功高絕,居然能借這一點之勢,化為斜飛之勁,飄然落地。

轎子左右後三面本已封實,現在前上二面又封死,變成好像一只鐵籠子,靜立于太陽底下。

麻子冷笑道︰「好!你有本事縮著不出來,我就把你砸下山崖去。」

說著雙臂一掙,就要過來抱轎子。

賣燒餅的一聲吆喝︰「小心!」

轎子的鋼板上忽「騰騰」二聲,兩枚小箭射出,來勢之急,無可比擬!

麻子大驚,雙臂已張,後退無及,手中精光一閃,「颼」地截下一支箭,但另一支眼看就要插在胸前,忽然人影一閃,那賣燒餅的已以拇食二指挾住此枚小箭。

麻子此驚非同小可,後退十余丈;賣燒餅的雙指夾箭,冷冷在盯著像一間銅屋的轎子。

只听無情的聲音淡定的從轎中傳來︰「歐陽谷主好快的身手。」

那賣燒餅的一怔,冷笑一聲,道︰「不敢!」

無情冷冷地道︰「只可惜憑閣下的‘陰陽神扇’絕技,尚要扮成賣燒餅的,未免太生硬造作了。」

歐陽大聳了聳肩,忽然笑道︰「大神捕好眼力。只不知如何識破我們的身份的呢?」

無情冷哼了一聲,道︰「‘三歇腳’享譽十余年,若幾十年的老友記天天還如此吵架,這樣的拉客人法,只怕是把客人趕走而已。」

歐陽大「哦」了一聲,道︰「這點倒是失算了。」

無情道︰「還有你們一搭一推兩式,雖已節制,但仍見真章。名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讓我看出你們隱藏武功,還如此厲害,真正放起來必是絕頂高手。」

歐陽大搖搖頭,又「唰」地張開了扇,搖了搖扇面道︰「縱是絕頂高手,也破不了你這一頂轎子。」

無情的聲音自轎子傳了出來︰「那位可是飲譽苗疆第一回旋快刀,‘無刀叟’冷柳平?」

那麻子本來暴戾之氣焰,忽變成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雙目緊盯住轎子,道︰「我是冷柳平。你躲過我兩刀,我卻幾乎躲不開你兩箭,佩服!」

無情在轎中似乎一震。這是行家遇著行家的尊敬,無情道︰「我能擋你第二擊是依靠這轎子的機巧,否則未必能接得住。再說你那‘無刀一擊’尚未出手,這樣對你並不公平。」

冷柳平原來是苗疆四大使刀高手武功最強者。有次「一刀千里」莫三給給與冷柳平約戰黑龍江。莫三給給的鉤刀與冷柳平的飛圈互踫而落,而莫三給給的刀沿竹笠卻敗在冷柳平「無刀一擊」之下,從此「無刀史」的聲名漸在「一刀千里」之上。

冷柳平听了無情的話,臉上也有一片傲然之色,「陰陽神扇」歐陽大道︰「我們既突襲你不成,你為何不反擊我們?」

轎子里沉默了半晌,無情終于道︰「你們一擊不成,我借勢反擊,但亦給你們破了去,現在正面攻擊你們,以一敵二,我連兩成把握也沒有。」

歐陽大笑道︰「正是。我也想再度猛攻,但你坐鎮在此轎內,又有所戒備,我們也沒有超過四成的勝算。沒有六成以上把握的事,我決不為之。」

無情冷笑一聲,道︰「好,那你們為何不走?」

歐陽大道︰「好,我們走。不過我們一路還是會引你離開轎于,再突襲你的,要小心羅。」

無情冷哼一聲,道︰「謝了。我當心便是!」

歐陽大笑道︰」我這便走。不過在臨走前,我還有個嘗試。」

無情冷冷地道︰「什麼嘗試?」

歐陽大道︰「這嘗試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招扇一點「掙掙」兩點寒光,射入轎前幅下擺的一個不易令人察覺的小孔里。

無情的聲音,就是從這小孔里傳出來的。

這一下變化之快,令人始料不及;甚至連冷柳平驚覺時,毒針己射入孔內,不偏不倚。

針是見血封喉的毒針。

轎內一聲悶哼。

歐陽大喜動于色,大笑道︰「倒也,倒也!」

淬然轎前的鋼板完全抽起,無情就在轎里瞪著他,雙手一震,至少二三十件暗器飛出。

有的暗器打前面,有的側打左右翼,有的打上部,有的打下部,更有的借回旋之力反打歐陽大背後。

歐陽大一見無情,心中已然一凜,沖天而起,招扇一展而翻,變成黑底白字「順我者昌」在前面,東打西點,把全身擺得個風雨不透!

冷柳平怒喝,手一揚,精芒掠出。

「軋」地轎門又閘下,精芒半途轉回冷柳平手中。

只听一陣「叮叮」之聲,二三十件暗器落地,跟著歐陽大也飄然落地,肩頭已染紅了一片。

冷柳平趨前一步,問道︰「你不礙事吧?」

歐陽大搖了搖頭,強自笑道︰「沒料我還是著了你的道兒。我忘了你是廢了腿的,那兩根‘見血絕命搜魂針’自小孔穿入,只打在你衣襟下擺吧?」

轎里的人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歐陽大嘿聲道︰「‘幸好你的暗器全無淬毒,否則只怕這次是我遭了殃啦。」

無情冷冷地道︰「我的暗器,從來不必淬毒。」

歐陽大怔了一怔,旋又大笑道︰「好,有志氣!果然不愧為暗器名家!只是今天你放不倒我,他日只怕沒那末便宜你了。好!告辭了。」雙手執折扇一拱,大步而去。

冷柳平深深的望了轎子一眼,道︰「但願日後你能走出轎子來,咱們再在暗器上決一勝負。」說完一竄而去。

烈日下,轎子依然動也未動。

又過了好久,烈日己在中頂,轎子的影子縮小至無,這時才听到緩慢的「軋軋」之聲,轎前的鋼板慢慢升了上來,露出無情沉郁的臉容,他正暗忖︰

「我何嘗不想出來與冷柳平決一勝負呢。只是以二對一,我絕非歐陽大二人之敵。看來冷血追緝司馬荒墳,有這班高手在,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金劍童子眨了眨眼楮,又搔了搔頭,笑道︰「怎會呢?四師叔劍法卓絕,何況還有師父協助,絕不會有事的。」

追命淡淡地笑了笑,猛灌了幾口酒。客店打尖的人看見一個骯骯髒髒的傷者和四個青衣童子在一起,都不禁投以奇怪的注目。

這時客店外有一個清婉的聲音在叫賣︰「水豆腐啊水豆腐,」

一面叫著一面挑了進來,客店的伙計立時圍上來,要轟她出去,一面罵道︰「騷娘兒,怎麼賣到咱家來了!」

「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要不是看你細皮白肉的,早把你攆出去了!」

這一句倒是點醒了一些顧客,幾個流氓翹著腳評頭論足。

「嗨,這妞兒還不錯嘛!」

「對,咱們就試試她的豆腐。」

「她倒是比豆腐還女敕哩。」

有幾個大膽的江湖浪子還圍了上去,大力分開伙計,向那賣水豆腐的姑娘調笑道︰

「哈,還不錯嘛,何必賣豆腐呢,嫁給本少爺,包你有吃有穿的,決不委屈了你的唷。」

「哎唷,真是禾稈蓋珍珠,這麼出色的大姑娘,怎麼要拋頭露臉的叫賣啊?好叫大爺我心疼哦!」

那幾個伙計倒是慌了手腳,既不願姑娘在此受辱,又不敢招惹這批登徒子,急得團團亂轉,不知如何是好。

那俏美的大姑娘,在客店里轉來轉去總轉不出去,又怕踫在那班流氓身上,急得大眼楮都紅了。

這邊的四劍童早已豎眉瞪目,蠢蠢欲動,追命酒杯仍在唇間,隔了一會終于點了點頭。

他一點頭,四劍童登時喜溢于色。

青衣四劍童各一閃身,已站在六個流氓的身後。銀劍童喝道︰「叱!你們這班狗徒,沒有王法了?」

幾名流氓倒是被嚇了一跳,回過頭來一看,原來是幾個小孩子,不禁啼笑皆非,一人張牙舞爪的道︰「他媽的,老子還道是誰,原來是幾個小雜種!」

另一個賊眉賊眼的人道︰「操那!索性拐來賣掉。」

又一臉肉橫生的人道︰「乳牙還未長大,居然敢罵起爺們來了,不想要小命了!」說著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下來。客店的人都暗呼不好,以為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小童就要遭殃了。

只听鐵劍童忽然揚聲叫道︰「三師叔,之徒,凌弱欺小,如何懲罰?」

追命一口酒吞下肚去,笑道︰「小施懲戒罷!」

一語甫出,四道劍光掠起,六個登徒子立時倒了下去,有些痛得在地上打滾,有的蹲在地上哀號,有的已經痛暈過去了。六個人,有的兩只手指,有的一只腳趾,不是給挑斷,便是被削去。

客店中的人幾時見過如此快的劍招,登時都嚇呆了。

那大姑娘也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哭得出聲音來,一面哭一面向青衣四劍童揖拜道︰「四位小爺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不知如何報答才好——」

青衣四劍童被人稱作「小爺」,登時笑逐顏開。

鐵劍童子笑道︰「大姊怎麼這般客氣,不過姑娘又長得這般漂亮,還是小心點好,免受人氣。」

那姑娘不禁展顏笑道︰「沒料到你們年紀輕、功夫好,居然還會看中人家容色漂亮不漂亮。」

金劍童子笑道︰「姑娘這般美,小子也會看啦。」

銀劍童子作大人狀,大咧咧地道︰「我們嘛,本來就極有眼光的啦!」

那姑娘笑道︰「瞧你們,自以為觀人透澈了嗎?還差得遠哩。」這句話一說完,姑娘手里就多了一柄可柔可硬的「鐵蓮花」,蓮花梗閃電一般點倒金劍童子。

其余三名劍童一驚,蓮花瓣忽然分頭射出,銀劍童子又被打倒。銅劍童子方待拔出劍來,胸前已中了一指;鐵劍童子才一劍刺出,蓮花心中忽然噴出一團紅霧,鐵劍童子砰然倒地。

這一下劇變,把全客店的人都嚇呆了,包括那幾名登徒子在內。

追命的臉色也變了。當他看出端倪時,尚未來得及出聲警告,對方便已出手。

這一下攻其無備,竟連得無情親手教、諸葛先生偶亦指點的青衣劍童,也悉數栽倒。

姑娘冷笑一聲,雙腳連環踢出,地上的兩桶豆腐猛然溢出,濺得地上六名登徒子一身都是。

幾乎是在同時間,這六名登徒于的臉色由藍變紫,拼命用手在自己沾有豆腐的地方扒搔,哀號打滾,那姑娘鐵青著臉色道︰「你們想吃我的豆腐?現在吃吧!」

那六名登徒子慘呼打滾,終于全身發抖,不住抽搐,用手抓住自己的咽喉,終于氣絕。

這姑娘臉色不變,而全店里的人臉色都變了。

姑娘冷冷的環視這些縮著一團的店伙與客人,冷笑道︰「你們也別想活了。」

突听一人冷冷地道︰「毒蓮花,你還要濫殺無辜麼?」

毒蓮花回眸向追命,笑道︰「本姑娘行事,素不留活口,怪只怪是你害了他們的命。」

追命泰然笑道︰「那你果然是沖著我來的了。」

毒蓮花嫵媚下笑道︰「你別假裝了。你要是沒受傷,姑娘也怕你五分。現在你已受傷了,四個黃口小兒又給姑娘放倒了,你強笑反而震裂創口而已。」

追命怒道︰「你把四劍童怎麼了?」

毒蓮花笑道︰「這四個鬼靈精總算機警,還會說本姑娘貌美,他們又還沒長大,否則,姑娘也得挖其雙目……這次姑娘就網開一面,饒他們不殺。至于這干旁人嘛——」

追命怒瞪雙目,叱道︰「你敢!」

毒蓮花展顏笑道︰「姑娘我還有什麼不敢的?」

追命閃電般已到了毒蓮花身前,一連踢出十八腳!

毒蓮花一連閃了十八下,正待反擊,追命又踢出三十六腳,比先前的十八腳更迅速、更凌厲、更詭異!

毒蓮花臉色一沉,手一震,手中的蓮花噴出一團紅霧!

追命立時閉氣倒縱,一連七八個翻身,兩手合攏四劍童,撞牆出店定楮看時,店里的人都倒了下去,有的嗆咳、有的抽搐。

毒蓮花盈盈躍出,追命沉聲喝道︰「杜蓮,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你卻濫殺無辜,總有一天我要抓你繩之以法!」

「毒蓮花」杜蓮笑道︰「你自保尚且不及,還管別人的閑事哩。姑娘干下七宗大案,手底下亡魂無數,就要看你超度不超度得了!」

迫命冷笑道︰「好一個龐大的組織,居然把山東關海明、西門莊、歐陽堡,甚至苗疆的莫三給給和你都吸收過來了。」

杜蓮笑道︰「你也不必再拖延時間了,還有那三位鷹犬是救不了你的。冷血已為司馬荒墳等所擒,無情只怕現在也給歐陽谷主和冷無刀超度了。有‘人在千里,槍在眼前’的‘長臂金猿’獨孤威出馬,鐵手也沒多少好戲可瞧了。」

追命一聲怒吼,道︰「那你先給我倒下。」這句話只有七個字,在七個字里他已攻了七十一招。杜蓮一口氣喘得下來但話是回不上了。

追命正欲全力追擊,但肩腫處傷口一陣痛,腰際也一陣酸,腿勢一緩,社蓮的毒蓮花己吐了過來。

追命手一翻,已扣住毒蓮花梗。

然後他就覺得手心一麻。

毒蓮花的睫梗上,都裝嵌著細密的倒刺。

追命大怒,全身而起,拼命一擊,側飛踢出!

追命這一擊,力道萬鉤,勢若驚雷,武林人的流寇巨盜,喪在這一招之下,已不知凡幾。

追命這一招展出,杜蓮臉色就變了!

她也沒有把握接得下這一招。

可是在這剎那問,追命在半空的身子一震。在這一震之間,這完美無暇的一擊,顯然露出了一點空隙。

杜蓮的毒蓮花立時「錚」地一聲,一枚藍汪汪的東西就打入了追命的右脅,然後立即全速疾退!。

追命的身子在半空翻倒下來,只說了一句話,便僕倒在地上。

「要不是關老爺子那一掌,你逃不過我這一腿……」

離歐陽谷有三十八里的一個驛站,無情的轎子就停在那里,一面吃著他所攜帶的干糧,心中很多感觸。

他覺得這兒四面都是埋伏,而他的兄弟,冷血、鐵手、追命等都不知下落。

他仿佛可以感覺到他們也正在遭到不幸。

他對面是一家棺材店,里面冷冷清清的,沒有伙計也沒有顧客。

可是無情知道,不久以後這家棺材店的生意就會很好。

因為這兒馬上就要死人了。

死的可能是突襲者,也可能是無情自己,更可能是這家棺材店的老板。

因為棺材店的老板易容術雖是天衣無縫,但無情十余年來闖蕩江湖,仍使他一眼就感覺到,這人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棺材店老板。

而且更令無情手心出汗的是,平常一個敵手的武功分量,他在第一眼中至少可以估量出七八拿來。

但對這人,他竟無法估計對方的身份、實力和手段。完全無法估計。

無情暗暗嘆息了一聲,催動轎輪,筆直向棺材店行去。(既然對方已經在等了,逃也沒用,干脆接戰吧。)

就在這時,有一個高大臂長的人,從一間茅居里把一個跛子扯出來。

那高大的長臂人,身材臃腫,行動似十分不便,但力大無窮,被他揪住的跛子一面罵道︰「你……你講不講理的!我欠你的租,我就還你,你干嗎就打人!你……你懂王法不懂?」

兩人扭扭扯扯,就纏到無情的轎前來了。

另外兩個人,一個文士打扮,一個似是江湖賣藥者,手提大關刀,走過來勸解。

這四個人看來還是同一村子里的人,彼此還是十分相熟的。(事情當然沒那麼簡單。既然他們先找上來,那我就姑且看他們演這一出戲,再出手吧。)

這幾個人衣襟已觸及轎沿,那個手提關刀老者喝道︰「不要再打了,再打會砸壞別人的轎子。」

那文士也勸道︰「阿威你不能再欺負老伯了。」

那長臂漸痴腫的身段,使他騰挪很不便利,轉過手就想推開轎子,一面喝道︰「關你們屁事!」

關刀老者一提關刀,怒叱道︰「你敢動人家我就砍了你的脖子!」說著一刀劈下!

刀勢中途,忽改劈入轎中。

(果然出手了!)

關刀長,刀勁大,似乎要把轎子分劈為二。

但是轎前的兩棵木杠也不短,關刀觸及轎子時,杠木也離那老者的身子不遠。

不遠得只差兩尺。

而在那剎間,杠木的尖端彈出兩柄利刃。

三尺長的利刃。

利刃全刺入老者的月復中。

關刀半空停下,老者怒叱一聲︰「無情——」

只听無情冷冷他說道︰「一刀斷魂胡飛,鐵手追捕你已久,我代他殺你,也是一樣。」

胡飛頹然倒下。同時間,文士、長臂人、跛足人都出了手。

文士手一場,手中飛出十三點星光。

跛足人卻是身法比誰都快,閃電般一晃,已轉到轎後,他手中寒芒一露,直盯死後轎。

三個人出手中,卻以長臂人最快。

長臂人身材痴肥,但一伸手,已在半空接住一柄扔來的金槍,回手一棚,已刺入轎中。

這一抄一扎,竟比那十三點暗器還要先到。

連無情也只來得及看到金光一閃,槍尖已破臉而至。

(竟是常山九幽神君的二弟子︰‘人在千里,槍在眼前,的‘長臂金猿’獨孤威!)

在這剎那間,連轎中的前閘也來不及落下。

鐵閘最多只能封住暗器,但槍已入轎中。

任何鐵閘,也封不斷這一擊。

無情沒有封,也沒有閃躲,衣袖一長,一道刀光閃電般劈出。

飛刀直取獨孤威心口。

獨孤威要殺無情,他自己就一定得死在刀下!

獨孤威怒喝,回槍一點,激開飛刀,人倒退、拖長槍、居左而立。

一擊不中,立時身退,待機而發,方是名家風範。

那文士十三點寒芒,正打入轎中,轎前的一串珠簾,忽然「籟籟」激蕩!

十三點寒芒連珠簾都打不進去。

那文士正是曾在鐵手與追命手下逃生的郭彬。

郭彬不像獨孤威,一擊不成,卻再鼓其勇,沖入轎中。

因為他知道,武林四大名捕中的無情,武功內力幾乎不如一個普通人,只有暗器輕功才是有過人之長。

轎里狹窄,只要他沖得入轎里,無情的暗器和輕功都沒了用處,他就可以有把握制得住無情。

只要制得住無情,他就可以以無情作餌,脅殺鐵手,以雪前仇了!

郭彬沖入了轎中。

在同一時間,無情要應付獨孤威的金槍,轎背的跋足人及郭彬的十三點寒芒,看來似已無及阻止郭彬趁隙沖入轎中。

這時,轎頂一掀,白衣無情,長空沖出!

郭彬沖入轎中,轎門閘立下,里面一陣弓彎之聲,然後便是一聲悶哼。

無情冷笑,疾向轎子落下。

就在這時,後面的跛子已經發動了!

「颶」地寒芒一閃,直劈無情背後。

無情立時警覺,人未返身,已射出三道精光,人加速向轎中落下。

三道精光並不是打在那里,而是打在寒芒上!「叮!叮!叮!」三聲,寒芒一震,居然還是飛了過來。

無情白衣上猛然殷紅一片,但已落入轎中。

寒芒「赫」地拐了一個彎,又飛回「跛子」手里。

跟著「赫」地一聲,轎前鐵閘上升,「蹦」地一聲,郭彬的身子倒彈出來,全身中無數暗器,活像刺猖一般密集。

然後是無情的一陣咳嗽,好一會兒才輕輕道︰「冷柳平?「那轎後的「跛子」冷冷哼了一聲,一直沒有走到轎前來。

無情淡淡地︰「苗疆第一快刀,名不虛傳。」

冷柳平臉色陣紅陣白,沒有作聲。

無情又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挨了一刀嗎?」

冷柳平咬了咬口唇,終于忍不住道︰「你說!」

無情哈哈笑道︰「倒不是你刀快,而是因為我不相信連冷柳平也發冷刀!」

冷柳平臉色大變,手中握著鐵環,手筋根根突露。

無情笑聲一歇道︰「只怕我們已不用在轎外公平決一勝負了。」

冷柳平臉色鐵青,倒是「長臂金猿」獨孤威看了看冷柳平,不禁問道︰「為什麼?」

無情笑道︰「因為我不喜歡。」

跟著又接道︰「我不喜歡和背後發暗器的人比武。」

獨孤威臉色一沉,道︰「無情,你現在是什麼處境,可有想到?」

無情淡淡地道︰「我受傷了,而且我給包圍了。」

獨孤威笑道︰「你被什麼人包圍了,你可知道?」

無情道︰「‘人在千里,槍在眼前,的獨孤威、‘無刀臾,冷柳平、以及那丟槍給你的高手——已死的胡飛和郭彬不算,以及我還沒有發現的人不計在內。」

獨孤威一哂道︰「不錯。就算只有我和冷兄聯手,你今日還有生機嗎?」

無情平靜地道︰「勝算甚微。」

獨孤威道︰「很好。你如想死得不那末慘,還是少開罪冷兄幾句。」

無情道︰「多謝奉勸。」

冷柳平一直沒有踱到轎前來,這時卻忽然大聲道︰「無情,今天的事我不管的,就到此為止,今天若你能生還,我再與你作一公平決戰!」

上一章加入書簽下一章
首頁 | 詳情 | 目錄 | 簡體版 | 電腦版
zwxiaoshuo.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