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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劍問情 第 七 章 少陽冰禪一掌拼

古蘭香聞言嬌容色變,道︰「白發魔女!」

驀在此時,下面傳起一聲慘嗥,一條人影飛起兩丈來高,摔落地上。

皇甫珠璣急道︰「不錯,她是封劍歸隱武林六七年的白發魔女,此女生性異稟,學習關外密宗一派武功,美如天仙,毒若蛇蠍,恐怕眾衛士不是她的敵手。」

古蘭番︰「皇甫先生無人照顧,姚少俠又身受重傷……」

一語未完,下面又傳起一聲悶哼——

古蘭香無法再顧及,嬌聲說道︰「姚少俠,你手中寶劍借我一下!」

古蘭香道︰「‘冰撢掌’乃是極端歹毒武功,中掌之人,縱有精純內功,也難抗拒寒毒侵體,毒攻五髒六腑,你切莫涉險妄動。」

說著,她伸手接過那柄無名飛龍劍,縱身一躍,疾向樓下飛去。

古蘭香躍落樓下,摩天樓第五層屋檐瓦面上,只剩下姚秋寒和皇甫珠璣兩人。

姚秋寒朗聲說道︰「皇甫伯伯,你能解開我的穴道嗎?那白發妖女武功絕高,古女俠不一定是她的敵手。」

皇甫珠璣嘆道︰「‘冰禪掌’是密宗派絕技,不死也要殘廢,現在雖然即時閉住了你的太陽三脈主要穴道,使寒毒無法侵入奇經八脈,等會乃需要別人以內功助你逼出體內陰毒,此刻你穴道一解,立刻要暈死過去,掌毒也就無法療治了。」姚秋寒聞言暗暗震驚冰禪掌的歹毒。這時下面搏斗得極端慘烈,人影幢幢,龍騰虎躍。劍虹化成一團光圈,飛來飛去。古蘭香已經戰住白發魔女,另外兩個斷臂蒙面人,強忍著傷疼力戰眾武林衛士。

地面上倒臥著三人,顯然皆是受創在白發魔女掌下的武林衛士。

就在姚秋寒和皇甫珠璣,層高臨下觀戰的當兒,摩天樓之頂,如幽靈也似飛落一條人膨,悄悄掩到皇甫珠璣身後,一指點落!

仙谷神醫自從廬山牯嶺絕頂,遇難逃生之後,武功盡廢。

他沒有抵抗能力,「心焦穴」中了一指,迅快地扶著那人身軀。姚秋寒這時太陽三脈要穴,被古蘭香點住,而且全神貫注下面搏斗,耳目遲飩,所以這時還沒有察覺身後的皇甫珠璣已遭暗算。

那人一手執住皇甫珠肌,右掌緩緩舉了起來,向姚秋寒背心穴拍去——

這掌拍上,姚秋寒就是內功再好,也要心脈寸斷,暴死當場。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地左側伸過一只春蔥似的玉臂,格架在那人的右臂上,冷冷喝道︰

「他已中了白發魔女,冰禪掌,不用殺他。」

姚秋寒聞聲回頭看去——

只見一位紅衣少女叱道︰「不要出聲,一出聲,劍下無情。」

後面站著一男一女,女的用一柄短劍指在腦後,低聲叱喝著。

男的面蒙黑紗身材魁偉,女的身穿紅衣,面容嬌美,眉目含俏,年紀約在十七八歲。

姚秋寒看清了這位紅衣少女,暗自驚呼道︰「梅華君!

紅衣少女正是被南宮捉去的悔華君。」

男的輕輕哼了一聲,收回右掌,說道︰「梅姑娘,何時有這種慈悲的心腸?」

梅華君怒道︰「這人武功很高,你一掌擊落,雖然擊中背心要害,難得他不會發出慘叫,悶哼之聲。如果這聲音驚動下面武林高手,咱們如何完全月兌身。」

她這番話,听得那男的,低聲輕笑,道︰「但姑娘要怎樣殺他,才不使他出聲?」

梅華君道︰「我的劍鋒抵住他腦後啞穴,只要略微刺入,便死得無聲無息。」

蒙面人道︰「姑娘,怎麼不趕快刺入?」

梅華君道︰「我師父正在網羅高手,他的武功是夠羅織之列。你帶著仙谷神醫離開,我要跟他談幾句話。」

姚秋寒腦後啞穴被她劍尖點住,此刻真的無能出聲喊叫。

但他不會珍惜自己生俞,他虎目瞪著梅華君,露出一絲憤怒之色。

那蒙面人果然帶著皇甫珠璣,跳出五層樓室之內離去。

梅華君幽幽嘆息了一聲,說道︰「姚相公,你的命好長,我屢次要殺你,我總是無法忍心下手。」

姚秋寒嘴唇掀動,卻無法發出聲音。

梅華君又說道︰「姚相公,我知道你非常恨我,尤其現在你更恨死我了,唉!現在我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要听我的話,退出江湖武林?」

姚秋寒真想破口罵她,只恨口不能言。

梅華君就象瘋了一般,又道︰「看你眼光你是不答應了,既然不答應我就殺了你。」

姚秋寒感到腦後一冷,劍鋒象似很快地刺進去,人已失去知覺。

這時樓下雙方戰至生死存亡之關頭,兩個蒙面人武功雖高,卻難抵抗大元禪師、虯龍棒申武,震山雙杰聞氏兄弟等眾武林衛士的圍攻。被六個武林衛士攻得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之能。

但六個武林衛士見這兩個人只剩一臂,還能戀戰這麼久,心中不禁暗暗震驚,大元禪師高宣一聲佛號道︰「兩個施主再不束手就縛,莫怪老納下令格殺了。」

兩個黑衣蒙面人手中各持一柄短劍,背貼背,聞聲不哼,雖然鮮血染濕了衣衫.仍然奮戰不懈。

大元禪師看得眉頭緊皺,高聲說道︰「眾衛士聯手將這兩個人殺了吧,咱們無法再存仁慈了。」

原來眾衛士皆是中原九大門派的武林名宿,他們六人對敵二人,都因為自恃身份,沒有絕出全力,這時听大元禪師如此一說,首先震山雙杰聞氏兄弟,仰首長嘯一聲,騰空飛起,一前一後,撲擊兩個蒙面人。

在那邊古蘭香對白發魔女之戰,更是凶殘絕倫。

古蘭香手中一柄寶劍.化成一團冷風光圈盡展平生絕學,威勢直如山崩晦嘯,逼得白發魔女左閃右避,因她早知此劍鋒芒犀利,手中半截斷劍,始終不敢再踫上古蘭香的寶劍,雖然古蘭香佔了不少便宜,可是面對這位密宗高手,卻是久戰不下。;古蘭香愈戰愈怒,她自從出道江湖武林以來,從來沒有遇過這樣勁敵,驀地,她手中劍一招「天外來雲」,橫劈過去。

一劍橫掃靈如飛絮,劍化銀星萬點直若落英飄飛。

白發魔女淒厲長笑一聲,嬌軀凌空一起,左掌「拂塵清淡」,斜切右臂,右手斷劍斜指古蘭香要害。她這一招以守為攻,詭異絕倫,逼得古蘭香回身一招,劍化「八方風雨」,劍卷冷芒,襲斬白發魔女左臂。

驀地,兩聲淒厲的慘叫聲響走——

那邊兩個蒙面人,已經雙雙橫尸于地。

這慘叫聲,尖銳刺耳,乃是兩個女人之聲,這一下使六個武林衛士呆呆愕在當地。

突听古蘭香叫道︰「注意,馭劍術!」

只見白發魔女突然躍出古蘭香劍圈之外,嬌叱一聲,連人帶劍化作一道銀虹飛起,迎向六個武林衛士。

白發魔女馭劍施擊,快捷無倫,眾武林衛士只覺一大片寒芒中,卷起凌厲劍風迎面罩下,無法出手招架。不覺心神一震,眾人各自劈出一股強猛掌風,把急襲而至的劍氣一擋。

但他們忽略了這種馭劍術的厲害,這是劍術最上乘的劍法,功力到爐火純青的時候,可傷人在十丈之外。

白發魔女的功候,似乎還比姚秋寒勝過一籌,她這次運劍出擊,已能迫運山劍氣,虛空傷敵。

但見劍氣過處,兩聲慘叫響起。

武當雲月道長,昆侖派一慧劍,雙雙中劍而亡。

一聲悶哼,白發魔女亦被數股排山倒海內勁,震得在空中連翻三四個斤斗,落在七八丈外。

古蘭香目賭眾武林衛士傷之慘重,芳心懼碎,厲叱一聲,舉劍追了過去,運劍如風,唰唰唰連攻三劍。白發魔女此刻象似受了重傷,櫻唇掛著一縷血絲,她搖搖晃晃的閃避了三劍快攻之後,碧藍的眼楮,射出一縷駭人光芒,冷厲一笑,猛地欺身直進,玉掌連環劈出,隨著古蘭香劍勢,上下翻飛搶奪。

這時大元禪師等武林高手也已趕到,他們恨極了這個白發魔女連殺五個高手。大元禪師禪杖橫掃,震山雙杰飛空猛撲,左點右掃。

五個高手配以古蘭香寶劍,威勢端得驚鬼神、動日月。

可是這白發魔女的確有過人的武學,她借著眾人兵刃發出的內勁,凌空飄飛出幾丈以外。

但四個武衛士,很快又將他圍在核心。

佔蘭香知道不施辣手,無法將這魔女傷在深谷中,倏地她喝道︰「眾位退開!」

喝著,她突然將手中寶劍收起,嬌容一片肅穆冷然,一步一步直向白發魔女逼去。

白發魔女似也知道古蘭香要施辣手了,這位六七年前名滿天下武林,如曇花一現的白發魔女此刻臉上泛起一絲慘然微笑,站在當中。

古蘭香突然在五步之外站定身子,雙掌微微提起。

白發魔女右掌也緩緩舉了起來。

這兩位百年來最年輕的武林高手,一個運起「少陽神功」,一個使用「冰禪掌」,正要作殊死一搏。

這兩個女人,同是二十六七歲年紀,一正一邪,但卻同樣絕麗較娃。

驀地,佔蘭香雙手平胸推出,一股強勁無匹的罡力,猛向白發魔女撞去。

白發魔女揮掌一接——

兩股潛力互撞,丈余內旋風激蕩逼人。

白發魔女香肩搖晃,嬌軀凌空而起,飛過群豪頭頂,但一股鮮血卻由她口中噴了出來,人剛落地已躍出七丈之外。

接著幾個縱躍,消失在迷茫晨霧中。

大元禪師還要追趕,卻被古蘭香攔住,道︰「她的武學世所罕見,但這次她冰禪掌似沒發揮至頂點,或者‘少陽神功’是冰禪掌的克星,已被我擊傷內腑數處經脈,大概不會逃得太遠,現在我感到很奇怪,怎麼搏斗中不見了混元一線天和太極劍……」

說到這里,她略微一頓,望了摩天樓一眼不見姚寒秋和皇南珠璣,嬌色一變,急道︰

「大元禪師,快帶眾人察看。」

語音甫落,蒙蒙晨霧中,搖搖擺擺走來一個白發老人,垂胸白髯,染滿了一大片血跡,他正是太極劍黃山俠。

古蘭香當先撲了過去,太極劍黃山俠,象是受傷極重,腳步一個踉蹌,摔跌地上。

虯龍棒申武一個箭步,扶起他的身軀,問道︰「黃兄,皇甫珠璣的安全如何?」

太極劍黃山挾喘了幾口氣,道︰「天下群醫死傷殆盡,皂甫珠璣失蹤……混元一線天費自南是奸細……」

說到這里,他已經暈死過去。

眾人听了太極劍黃山俠的話,驚駭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古蘭香這時芳心悲痛,寸筆難以言喻,美眸之中,淚水淋淋而下。

今日中原武林道的失敗,著實慘重。

十三位武林衛士,死傷八人,一個背義叛道,十七位天下名醫,全部死傷,皇甫珠凱和姚秋寒下落不明。

突然听到古蘭香厲聲一笑,轉身一掠,向莊外馳去,遠遠傳來她的聲音,吩咐說道︰

「大元禪師,你們趕快救護傷者,待岳雲鳳盟主等高手到達,速叫她派出高手追擊敵人,我先走一步搜查敵蹤去了……」

西天紅雲如火,寒鴉投林,已是薄暮時分。

車聲轔轔,驚醒了一個雙腳被牛筋縛住的青年,他睜開眼楮一看,知道自己是在馬車之中。

車篷內一片暗淡,四周遮著布篷,但以他過人的目力,卻能看清車內孤單只自己一個人。

首先腦晦里思索著自己如何在這馬車內……

記得是梅華君運劍刺入自己的腦後啞穴。如此看來,她沒有將自己刺死,只是點暈而已,那麼我現在是梅華君的俘虜了。

接著,他傾耳細听,蹄聲得得,馬兒蕭蕭車聲轔轔,這陣行列,象似有很多人,不單只自己乘坐這輛馬車而已。

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是不是也在這行列之中?

這念頭一起,他很快的暗自試運著真氣。

「奇怪,自己氣機流暢,身中白發魔女冰禪掌,混身冰寒的感覺也沒有了,古蘭香運指點住自己太陰三脈,穴道也自動解開。」

姚秋寒一生中遭遇到的怪事可多了,他沒有時間去追索這些細微末節的解答,只追尋實際的大問題。

「自己如何解開雙腳雙手的牛筋繩索?」

暗暗之中,姚秋寒試運著一口丹田真氣,貫注雙手腕脈,這一嘗試,有十分把握能繃斷繩索,卻沒有辦法使它不發出聲響,因車轅上似坐有趕車馬夫,以及不可數計的護衛,所以他並沒有將手上牛筋繃斷。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蹄聲得得,一匹駿馬騎向這邊掉轉頭來,嬌聲喝問道︰「他醒過來了嗎?」

姚秋寒听出那是梅華君的聲音。

車轅上馬夫,很快而又恭敬的答道︰「啟稟小姐,這賊犯一宜昏迷不醒。」

姚秋寒听得心中有氣,暗道︰「她竟將自己視為賊犯了,到底他們要將自己運到那里呢?……」

一念未完,突听梅華君輕輕嘆息了一聲,掉轉馬頭而去。

姚秋寒不知她為何嘆息。這時候,他知道這輛馬車,就只有一個趕車的人,只要設法將這個人解決掉,就可月兌險。

想著,姚秋寒假裝作一聲申吟,痛苦喃喃夢言道︰「……

水……水,我口渴死了……水……」

果然車篷布幔掀起一角,探進一顆頭來。

姚秋寒猛地一弓腰,被縛得結實的雙腳尖,如電閃一般挑中了車夫喉間「銷喉穴」,同時遠勁繃斷了雙腳牛筋。

「銷喉穴」是人體十二個死穴之一。這車夫悶哼半聲,氣絕而亡,身軀正要向前頭飄落,姚秋寒左手疾出抓住頭發很快將車夫拖進車篷里面,自己則身換位,坐到前面車轅。

暮色降臨,星月未現,大地顯得非常灰暗朦朧,但姚秋寒抬頭可以看清前面彎彎曲曲一列車隊,為數有七輛。

車隊果然護衛森嚴,隱約可見三十余匹駿騎,槍矛林立。

奇怪的每輛馬車上,高插一面旗幟,姚秋寒側頭一看,這輛馬車,車轅右側也高豎一面三角旗,迎風招展。

旗上寫著四個斗火紅漆字︰「遠程鏢局」。

姚秋寒眉頭一皺,暗道︰「遠程鏢局,難道那些護衛皆是鏢局的人?……前面七輛馬車里裝著什麼東西?」

正自沉思,突听前面馬車傳來一個低啞聲音,道︰「朱老七,咱們總鏢頭接下這鏢貸,看來有點邪門。……」

姚秋寒心頭一震.知道對方叫「朱老七」,可能就是被自己殺害的車夫,這下姚秋寒非常後悔孟浪從事,殺了一個無辜性命。

那前面車夫,又道︰「……七尊棺木,載在車上,這氣氛就邪得很,而且總鏢頭又派了這麼多兄弟護鏢,有如面臨大敵,你說邪不邪?」

姚秋寒知道自己一出聲,就要露出破綻,于是悶聲不響。

那車夫未听到答聲,問道︰「朱老七,你怎麼悶聲不響,難道也怕那女娃兒,咱們總鏢頭對乳臭未干的丫頭,百般阿諛恭敬,我真替總鏢頭一世英名難過。……」

他滔滔不絕的說著,使姚秋寒對于這車列情形,看出點眉目。

前面車夫突然問道︰「朱老七,你車上那人,看來不象是做賊的,怎麼總鏢頭稱他是賊犯,看那女娃和那滿臉胡須的人,才是賊子。」

姚秋寒仍然沒有答話,腦海里卻很快想到道︰「七尊棺木,難道皇甫伯伯已經被殺害?

裝在棺木中,但另外六具棺材,裝著些什麼?……」

這時耳際隱隱听到一陣陣江濤海浪擊岩之聲——

姚秋寒抬眼向前一看,馬車直向江岸行馳,驀然听到一個洪亮蒼老的聲音,叫道︰「停車。」接著,「停車,停車……」之聲連續傳來。;姚秋寒這輛馬車相距前頭一輛,遙遙相隔十余丈,前面有些什麼事物都無法看清楚,于是,他很快躍下車轅,借著暗影掩護,無聲無息向前移去。

他輕功成就,在武林間已屬絕頂一流高手,當然這些普通鏢師、鏢頭,都無法察覺他的身影。

姚秋寒一直逼近到第一輛馬車左側四五丈外的道旁草叢放眼一看。

只見一個身材昂偉,手持一柄日月牙大環刀的老者,翻身下了坐馬,緩步到最前面另外兩匹蒙古黃騾馬面前,恭聲問道︰「請示小姐,鏢貸就在這邊卸嗎?」

那兩匹蒙古黃驃馬鞍上,左面坐著一個紅衣少女,她可能是梅華君.右邊馬上騎士,姚秋寒仔細一看,差點失聲驚叫出來。

他是一位環臉濃眉,豹眼闊嘴,黃毛短須滿面的中年大漢,這人就是中原九大門派十三位武林衛士中,和太極劍黃山俠共同護守仙谷神醫身邊的兩個侍衛之一——點蒼派掌門人混元一線天費白南。

「那麼在摩天大樓和梅華君同時出現的蒙面人,就是混元一線天了,他是內奸!」想到這里姚秋寒感到天下群醫,可能也全遭了不測。

混元一線天費白南和梅華君,此時眼望著東南方江岸,對于那手持大環刀老者問話,絲毫不作理睬。

老者對于兩人似有所畏懼,問了一句話後,垂苜站立一側。

大約過有一盞熱茶工夫,梅華君嬌聲說道︰「是師父的船,她老人家怎麼也來了?」

姚秋寒聞言轉眼向東南方望去,只見遙遙江岸那邊,似乎泊著一艘雙桅巨船,船上升起一道粉紅色的煙火,濃煙冉冉上升,這可能是他們的信號。

梅華君說著,很快由杯中拿出一個二尺長短,三寸粗細的綠色竹筒,只見她燃一根火摺,然後點燃竹筒,高舉過頭,一道綠色煙火,裊裊上升。

混元一線天費白南,轉首望了梅華君一眼,道︰「梅姑娘,老夫先過去恭迎劍主。」

梅華君道︰「且慢,我師父已派人過來了。」

姚秋寒听了這幾句話,已知前面那艘雙桅船,坐著戮心劍主楊妃姬。

她在姚秋寒腦海中是一個可怕的人物,亦是神秘,詭奇的。

在廬山牯嶺絕頂,姚秋寒已經遇過她了,可是當時她面蒙著白色羅紗,在腦晦中除有著恐怖印象之外,她的人影身材,姚秋寒現在是一片模糊。

這時,東南方江岸很快聯袂馳來十余條人影,不一會兒,他們已經來到數丈外停步,那是十六個藍衣勁裝大漢,肩上各背長劍,但看他們奔行間輕功的火候,已知是武林高手。

接著十六個藍衣大漢之後,走出一個面如冠玉,瀟灑出群的少年,姚秋寒很快認出他是楊廣如。

楊廣如等人到達,梅華君和混元一線天費白南,連忙翻身下馬,急急迎了過去。

梅華君首先對楊廣如福了一福,嬌聲問道︰「楊哥哥,師父她老人家來了嗎?」

楊廣如呵呵輕笑,道︰「師妹,師父要見你。」說罷,他轉眼對費自南抱拳一禮道︰

「不知費大俠將家母所托的事都辦完了沒有?」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手指那列馬車,說道︰「楊劍主所托的,老夫都替他辦理完備,皇甫珠璣就在那第三輛車內棺;木中。」

楊廣如笑道︰「家母有費大俠和白發魔女兩位蓋世武林高手相左,如虎添翼,不日武林霸業可成。」

費自南哈哈一聲長笑,道︰「白發魔女是人間奇女,但生性孤癖,令慈能夠將她收羅旗下,真的如虎添翼,老朽一介武夫,卻微不足道。」

楊廣如突然問道︰「怎麼不見白發魔女呢?」

梅華君道︰「白發魔女,武功通玄,大概不會發生差錯,只是她這次幫我們俘虜仙谷神醫志在利用皇甫珠璣調制藥物,將她千縷白發變為漆黑,並非甘心為師父效勞。」

楊廣如突然臉色一沉,道︰「師妹,你該先去見師父了,她老人家有很多活要間你。」

說罷,他轉臉對那持日月大環刀老者,問道︰「閣下是不是遠程鏢局,大關刀沈海總鏢頭。」

那老者聞言連忙稱道︰「是是,老夫是沈海,今日護送戮心劍主的鏢貨,眾兄弟無比榮幸。」

楊廣如微微一笑,轉頭對同來的十六個藍衣勁裝大漢,說道︰「你們其中四人卸了第三輛車上鏢貨,其余的接替了沈鏢頭的人手。」

此語一落,十六個藍衣勁裝大漢,四人捷速地奔到第三輛馬車,另外十二個人卻分散立于卅余個鏍師之側。

這情形,看在姚秋寒眼內,暗道一聲︰「完了,他們要殺人滅口……」

念頭剛起,十二個勁裝大漢,長劍齊齊出鞘,不約而同,劍如電閃,往那些騎士胸腰間刺了進去。

十二個人未哼半聲,翻身落馬下。

這突然的凶殺,使其余鏢師目瞪口呆,心生震駭。

就在這時,十二個劊子手,已經又飄閃到另外騎士身前,刺出了長劍。

這次那些鏢師騎士,方才如夢驚醒。這是場屠殺,他們呼喝,叱罵,各拔兵器,掉馬要逃亂作一團。

但十二個藍衣大漢,武功出奇超絕,撤出兵器的人,無法接他們兩劍,但聞慘叫、悶哼之聲,連續傳起——

鮮血如箭,人頭滾滾,眨眼之間,三十六位鏢師車夫,齊齊翻落地,喪命在十二個藍衣大漢劍下。

這場駭人听聞的屠殺,時間短得不過是說兩句話的時光。

遠程鏢局總鏢頭沈海,面如金紙,無比驚恐地對梅華君顫聲說道︰「小姐,你……違背諾盲……」

楊廣如沒有待梅華君答話,冷笑一聲,道︰沈老鏢頭,你也一同跟他們去吧!」

身軀一閃,疾走中宮欺了過去。

沈海知道一切完了,大喝一聲,手舞日月牙大環刀,疾向楊廣如迎面沖過去。

楊廣如疾如電光一般,向左側橫跨兩步,閃讓開沈海撲擊直砍之勢,虛空推出一掌。

一股強勁的潛力,直撞過夫。

遠程鏢局總鏢頭沈海,應聲大叫,連噴三口鮮血,倒摔在地上。

楊廣如環掃了滿地尸首一眼,面不改色,氣定神閑,緩步走到費自南和梅華君面前,說道︰「為防走漏消息,不得不殺人滅口,當今仙谷神醫皇甫珠璣,已是天下武林中各門派爭取的要人,南宮琪美已派出還魂人,追蹤搜索。」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哈哈縱聲大笑,道︰「殺得好,殺得好,人說︰楊妃姬有子如龍。

今日一睹楊老弟之面,果然傳言不虛了。……」

楊廣如微微一笑,道︰「那里那里,費大俠夸獎了,日後還望老顛輩多多指教。……」

說著語音頓了一頓,接口說道︰「為恐家母久等,清費大俠隨在下去見家母。」

語畢,舉手向那四個抬著一具棺木的大漢一揮,那四個人健步如飛在前頭,楊廣如、費自南,梅華君聯袂向江岸行走。

場中就只剩下慘不忍睹的尸體、馬車、戰馬,以及那十二個劊子手。

但這十二個藍衣勁裝大漢,並沒有余暇空閑,他們有的在清理地上血跡,有的在地上挖掘大坑。

姚秋寒隱身在草叢後,看到這幕凶毒絕倫的屠殺,不禁心膽俱碎,幼年的好友,竟然已經變成一個狠毒無比的凶手。

他抬頭看了那死者一眼,感到人命是那麼輕賤,眨眼之間,三十四條人命皆毀滅了。這些人,一生中辛苦練武保鏢,討一口飯吃,卻無端慘死,真是太不值得了。

自己生為一條漢子,卻無法救援他們,眼睜睜看他們死在婬威之下。其實姚秋寒知道憑自己力量,也無法攔阻這場殺劫,反而會送掉自己性命。想到此處,不自覺暗然長嘆一聲。

「是誰?」

十二個整理尸首的藍衣大漢,齊齊听到這聲嘆息,二十四道目光冷電,投注在這邊草叢。

姚秋寒發覺失態,暗叫道︰「不妙!很快地向暗處奔去。

他輕功絕高,藍衣大漢雖然看到一縷輕煙似的人影,閃了閃,卻無法追上姚秋寒。

姚秋寒放腿在草叢樹間奔行數十丈,突然想到仙谷神醫被捉,不知要帶到何方,自已何不尾隨追蹤,最少也能得知一個所在,傳訊蛤古蘭香正派武林人,加以挽救。

想著,他轉頭向江岸行過去。

江濤陣陣擊岩石,浪花尤如珠玉。

姚秋寒蛇行鶴伏,來到那艘巨桅大船十余丈礁石背後,探頭一看——

只見楊廣如一行剛剛來到大船前面岸上,這時岸上早有十數個人護衛著一頂花轎在那邊等候。

花轎上的人,似乎就是名震天下的楊妃姬。

眾人來到,除了混元一線天費自南外,其余的人齊齊對花轎跪拜行禮,但听到楊廣如朗聲說道︰「如兒啟稟母親大人,仙谷神醫安全無恙運到。」

花轎中傳出一縷慈柔的語音,說道︰「快吩咐他們抬棺上船,趁著錢塘江晚潮未退,駛回孤星島。」

楊廣如答應聲「是」。

站起身子,右手輕揮,四個大漢很快抬著棺木上船。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緩步走到花轎三丈處,抱拳施禮道︰「劍主日理萬機,數年來很難得見劍主一面,今日賜面接見,老朽三生有幸。」

花轎上級緩說道︰「費大俠辛苦了,今日你我所欠人情債已清,倒不知大俠今後是要封劍歸隱點蒼,抑或爭雄武林?」

費自南哈哈一聲洪笑道︰「老朽公然背叛中原九大門派,強敵已樹,今後行動勢必被中原武林人物監視,點蒼也不是老夫清修安靜之地。」

花轎內楊妃姬,輕聲說道︰「費大俠如果願意屈就,楊妃姬願跟大俠共謀武林基業。」

費自南長聲笑道︰「多謝劍主收留,費自南當以這有生之年,效命劍主麾下。」

姚秋寒听了這活,心中說不出的激動、感慨,他想不到一個名滿江湖的武林宗師竟願奴顏別人膝下,真是中原武林九大門派的恥辱。

驀在此時,突然听旁側響起楊廣如的聲音,喝道︰「林震,誰叫你擅離崗位?」

姚秋寒聞聲望去,只見距轎外七丈開外,站定一個肩背雙劍的藍衣大漢,姚秋寒認識這個人是那十二個劊子手大漢的首領。

但听那林震大漢,垂首恭聲道︰「啟稟公子,宇隊發現敵蹤,屬下等在察視尸體的時候,發現最後一輛馬車一個鏢師被人重擊咽喉要害,顯然車隊伏有敵人.屬下特趕來稟告。」

姚秋寒聞言知道他們已經發現那個被自己出腿殺害的鏢師。

楊廣如臉色驟變,接聲說道︰「你快領我去看看。」

突听花轎之中傳出楊妃姬之聲,叫道︰「如兒回頭。」

楊廣如停步回頭,恭聲問道︰「母親有何指令?」

楊妃姬道︰「如兒,你剛才看過棺中皇甫珠璣嗎?」

楊廣如一怔,道︰「梅師妹跟費大俠已經察看過,如兒想不會差錯,所以沒有親手開棺。」

楊妃姬道︰「如兒,快上船仔細察視,再作定奪。」

這時候,站在旁邊的混元一線天費自南,也臉色驟變,說道︰「稟告劍主,老朽一路上不離那輛馬車寸步,難道發生了意外嗎?」

說著,舉步向那艘大船走去。

梅華君始終長跪在花轎之前,螓首低垂,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姚秋寒趁著這時候,仔細打量花轎四周一眼。

只見花轎前面四個黃衣婦人,分立兩旁,另外十四個壯漢筆直站立轎後,夜黑浪高,難以辨清事物,但姚秋寒依稀認得四位黃衣婦女中,有一個好象就是在山莊書房跟自己搏斗過的金釵夫人。

這樣看來,眼前這些人皆是楊妃姬手下最歷害的人物。

自己稍不慎,被他們發現行蹤,如何能月兌逃,早走為妙。

此念剛起,忽听花轎中楊妃姬慈聲叫道︰「華君!你怎麼長跪不起?」

梅華君緩緩抬起頭來,嬌聲應道︰「師父沒有吩咐,徒兒不敢起身。」

楊妃姬道︰「華君,我曾經听你師兄說過,有一個人在你施放‘鶴頂紅’香毒時逃生,那人是誰?」

姚秋寒本來已要栘身離開,聞听此言,又停來。

只听梅華君嬌聲答道︰「他叫姚秋寒寐,這人武功很高,和師兄是昔日知交。」

楊妃姬道︰「哦!姚秋寒,是九宮山劫難之後獨存那個人?」

梅華君道︰「不錯,就是他。」

楊妃姬慈聲說道︰「君兒,據說姚秋寒跟你接觸的幾次,你居然知他武功奇高,為何不將他羅致咱們門下?」

姚秋寒听到「門下」二字,心頭一震,暗道︰「楊妃姬創立了什麼門派?」

只听梅華君戰戰兢兢的說道︰「此人頑冥、點石不化,需要師父賜以藥物控制。」

楊妃姬道︰「你身邊不是有‘鶴頂紅奇毒散’,為何不能施用他身?」

梅華君道︰「他之身體與人而異,‘鵲頂紅奇毒散’不能威脅他就範,尚請師父明察。」

楊妃姬輕嗯了一聲,說道︰「我也听金釵夫人說過,她遇到了一位不怕‘長眠香’的人,難到這人就是姚秋寒?」

梅華君道︰「姚秋寒的確在古蘭香的山莊中,金釵夫人所遇不怕‘長眠香’的人,是姚秋寒沒錯。」

楊妃姬道︰「君兒師父身邊有一包‘蝕骨鑽心奇毒’,你拿去,暗中向他下手,如果此人真不就範,你就殺了他。你在武磯堡中,無法拿得‘孤星令’,為師不責備你,但這道任務無論如何要完成。」

梅華君答道︰「是!」

她站起身子,緩步走到花轎跟前,接過一小物,小心翼翼地揣入懷中。

這時候巨桅帆船甲板上,急急走出楊廣如和費自南,見兩人臉上難堪神色,已知有驚人巨變。

姚秋寒暗自忖道︰「難道抬上船的棺木,沒有皇甫珠璣嗎?」

花轎中的楊妃姬沒待他們走到,已經問道︰「棺中沒有仙谷神醫?」

楊廣如走前幾步,朗聲答道︰「母親神機妙算,洞悉先知,棺中的人,不是皇甫珠璣,是位已死半日的鏢師尸體,這事情實在令人費解,費大俠說自從親手將仙谷神醫裝入棺中,就沒離開過棺木一步。」

混元一線天費自南,接著說道︰「稟告劍主,老夫向來不背食諾言,居然不能如約將皇甫珠璣擒來交命,老朽願竭力調查這事。」

楊妃姬緩緩說道︰「費大俠之忠信,日月可共鑒。本教需要大俠不亞于皇甫珠璣,何必深深引為內疚……」她語音一頓,轉首叫道︰「君兒。」

梅華君應道︰「師父!」

楊妃姬道︰「為師自幼教養你十余年,始終視若我親生女兒,諒你不曾背叛師命吧?」

梅華君泣聲說道︰「師父在上明察,徒兒蒙受師父撫育之恩,時時思報,從不敢違命,今日護送仙谷神醫有所差失,徒兒願受師父懲罰。」

驀然听到混元一線天費自南,輕「啊」了一聲,兩道霜刃冷電投注在梅華君身上,出聲問道︰「梅姑娘,老夫有件事問你,第八輛車姑娘私自放了何物?」

此言一出,梅華君嬌臉色變,顯然她俘虜姚秋寒之事,並不為另外旁人所知道,姚秋寒此刻暗暗驚異,忖道︰「皇甫珠璣失落,到底是誰放走了他……」

只听梅華君淡淡答道︰「費大俠,是不是懷疑我救走了仙谷神醫?」

費自南冷冷一笑,道︰「老夫不敢說姑娘背叛劍主,但姑娘常到第八輛車後,據說車夫中了一腿傷在‘咽喉穴’,顯然車中隱有敵人。」

費自南幾句話,顯然是說給花轎中的楊妃姬知道,果然听到楊妃姬緩緩說道︰「如兒,快帶人去察看車隊後,前來稟告。」

楊廣如答聲「是1」縱身一躍,疾快向車隊奔去。

不一會兒,楊廣如已轉身回來,他手中拿著幾根被姚秋寒弄斷的牛筋,緩緩走到梅華君跟前說道︰「師妹,這幾條牛筋遺留車上,再由鏢師受傷的情形看來,是被人在車中運用腳尖踢死的,不知師妹車中捆綁何人?」

梅華君此刻知道不將姚秋寒私自帶來的事情說出來不行了,于是她嗚咽的叫道︰「師父!

他是姚秋寒,我是要將他擒回來讓師父發落,卻不知他逃掉了……」

費自南冷哼一聲,道︰「姑娘私藏那個人,卻使皇甫珠璣被救走,這責任該誰負責?」

梅華君道︰「他不是救走仙谷神醫的人。」

費自南冷笑道︰「不然是誰救走了仙谷神醫,除了你我之外,誰知道我們聘請遠程鏢局的人,暗中偷運仙谷神醫?而且仙谷神醫老夫點了穴道,除了你和沈海鏢頭兩人喂他飲食之外,老朽親自守護著他,誰有這個能耐不聲不響救走了皇甫珠璣?」

梅華君怒道︰「費大俠,你不要老是責備我,仙谷神醫被劫走,你也難逃嫌疑。」

費自南臉色鐵青,道︰「老朽為著投效劍主麾下,不惜背叛中原九大門派,殘殺天下群眾,難道老夫還會救走仙谷神醫不成?」

梅華君柳眉倒豎,又要出聲辯解,突听楊妃姬叫道︰「君兒,休得無理。」

梅華君似乎非常懼怕楊妃姬,聞聲「噗通」跪在地下,說道︰「師父,徒兒知道犯了錯,以致仙谷神醫被劫,但徒兒對天立誓,決不敢通敵私放皇甫珠璣。」

楊妃姬緩緩語道︰「仙谷神醫在當今江湖武林中,是位極端重要的人物,哪一派的門人得到了他,就能霸佔整個武林偉業,咱們戮心劍向來門規森嚴,費大俠尚未入門,但君兒是戮心劍門的素手堂主,你護運仙谷神醫差失,應受門規懲治。」

梅華君听了這番言語,臉色蒼白,嬌軀顫抖,楚楚可憐,泣聲說道︰「徒兒願領受懲罰。」

楊妃姬緩緩道︰「金釵夫人過去將素手堂主左臂廢掉,以懲無能之罪。」

此語一出,那站在花轎之前的四個黃農婦人,很快走到梅華君跟前,只見她們手持一支金光閃閃的金釵,動作如電向上一揚,齊齊向梅華君左臂扎了上去。

梅華君悶哼半聲,一條左臂已經低垂下去。

這時听到楊妃姬慈祥的說道︰「君兒,師父懲治你,金釵廢臂,無血無痛,雖然暫時失去了一臂,但只要以後立功補罪,為師還可恢復你的左臂。」

梅華君泣聲道︰「師父,君兒定立奇功,挽救失去的左臂。」

姚秋寒看了這種別開生面的懲罰,真是感慨萬端,他知道楊妃姬是個極端陰險的人物,要知她這樣暫時廢了梅華君的手臂,能夠足使梅華君為著那條左臂,為她忠心奴役。

姚秋寒心想︰「仙谷神醫既然巳被人劫走,自己留此也沒有用處。」于是,他借著江浪擊岩之聲,悄悄向西江岸退去。

他走有三四里江岸,到處是一片荒野,姚秋寒不知這里是什麼地方,更不知古蘭香那所山莊是在哪里。

這下他真的呆愕住了,雖此刻不過二更天,但這荒野無目的獨行真是難受,他停身凝視滔滔江水,不知何去何從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幾聲厲嘯。

姚秋寒心頭一震,暗道︰「是不是楊廣如帶人追蹤來了……」想著,他要找尋一個地方掩身。

哪知厲嘯聲恍似流星疾矢,很快來到跟前。

只見人影一閃,一個紅衣背劍老人,雙目發射著兩道綠色的寒芒,凝注在自己身上。

這紅衣老人就站在三丈之外,姚秋寒依稀可辨他的身材,首先他感到這人非常熟悉,不禁問道︰「閣下是誰?」

紅衣老者除了那雙駭人眸子,綠色寒芒閃動之外,卻不回答。

姚秋寒覺得紅衣老者混身透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尤其是那眼楮,好似不是人類所有的眼楮。

他壯著膽子,向前趨進了五六步,這下他已經可以假借微弱的星光,看清紅衣者的臉容。

姚秋寒「啊」的驚呼一聲,道︰「師父!」

紅衣老者是個中等身材,隆鼻高額,臉色慘白.顎下長著三寸山羊胡的老人。

他的臉容神色,以及眼光,雖然都變了樣,但姚秋寒卻認識那張相處十余年的臉輪廓。

那人正是自己的師父,中原七劍之二,秦嶺一劍翁嘯蒼。

姚秋寒腦海里迅速泛出還魂入三字。

果然自己恩師再度還魂,出現在自己眼前。

姚秋寒此刻不知如何應付,這位如同行尸走肉的還魂人。

因他是自己的師父,當然不可傷害他,姚秋寒也不願跟他動手。

「逃!走避。」

但還魂人秦嶺一劍翁嘯蒼,投有容他多作考慮的機會,撥出肩後長劍,一步步向姚秋寒走了過來。

嬈秋寒看到自幼撫育自己長大的恩師走了過來,情不自禁的叫道︰「師父,我是寒兒,師父!」

他幾乎要撲身擁抱過去,但翁嘯蒼手上冷森森長劍,使他止步不前。

秦嶺一劍翁嘯蒼,當然投有答他的話。

一道電光迅快掠過姚秋寒腦際,轉身一掠,拔腿就跑。

但是一聲厲鬼似的長嘯響起。

秦嶺一劍翁嘯蒼,劍卷冷芒,已自背後攻到。姚秋寒知道師父的劍術,舉世無匹,當下挫腰斜飛出數尺,避過了一劍,再度沖身躍起,到三四丈開外。

那知荒野草叢中,人影驟閃,四個藍衣大漢,一字排開,擋住去路。

姚秋寒一瞥之下,看清當先一人肩背雙劍,正是楊廣如手下十二劍子手的首領——林震。

當然這這四個人,跟還魂人翁嘯蒼不是一道上的。

秦嶺一劍翁嘯蒼在姚秋寒這一頓的時候,已經舉劍追蹤而至,但他眼見面前平增了四個人,象似怔了怔,不知舉劍先撲殺那一個人。

那林震眼若寒電,由姚秋寒全身上下打量一陣,森然笑道︰「閣下就是姚秋寒吧?」

姚秋寒星目微睜,冷笑道︰「你們不必半路認親家,知趣的趕緊閃開一條路,或者少爺手下不容活口。」

林震哈哈一陣輕笑,手中揚動著一節青竹子,說道︰「我手中這只竹哨一吹,聲傳十里,只要我將此哨吹出,戮心劍門的高手,眨眼間,就疾速趕來,姚少俠插冀也難飛掉,當今你若要性命的話,還是好好跟我們一道去見楊劍主。」

姚秋寒倏地眉泛殺機,冷冷一笑,道︰「你不說出來,還可發哨音叫人,現在你可沒有機會發哨聲了。」

語音中,姚秋寒早已將運集掌上的真氣,排山倒海似地向林震當胸劈了過去。

姚秋寒功力深厚,這掌蓄勢而發,罡風如浪濤呼嘯,林震夢想不到他功力這般絕高,百忙中疾向後閃退。

這林震武功也不錯,驟閃之下,讓他避過正鋒,但左臂卻被掌風掃中,只打得筋斷骨折,悶哼一聲,一連後退了六七步,吐出一口鮮血。

姚秋寒發動攻擊,秦嶺一劍翁嘯蒼,舉劍風卷雲煙一般,對眾人攻了過來。

另外三個藍衣大漢看首領受創姚秋寒掌下,早已各自拔劍在手,三柄長劍齊齊劈刺到姚秋寒周身要害。

姚秋寒前後受敵,卻沒慌亂,只見他長嘯一聲,凌空騰起一丈五六,避開四柄前後劈擊長劍。

這樣一來,秦嶺一劍翁嘯蒼手中一劍,轉而攻向三個藍衣大漢。

翁嘯蒼劍術精奇,劍招出手,凌厲無匹,剎那間一團劍氣,光如銀虹,盡將三個大漢罩在劍幕之下。

姚秋寒落地,眼見師父敵住三個藍衣大漢,心中感到一陣不安,雖然翁嘯蒼已是一個無靈魂無理性的人,但他總是自己的恩師,如何能讓他獨拒敵人呢?……

念頭剛起,突听一聲竹哨聲響起,原來林震手中青竹哨,放在口中狂吹,立時響起來一陣淒厲的哨音。

姚秋寒知他在叫援手,劍眉輕皺,捷若靈猿撲了過去,掌爪如鉤,往林震天靈蓋上抓落。

林震暴吼一聲,退出丈外,右手撤出長劍,一招「橫掃千軍」掃去。

姚秋寒冷笑一聲,右掌一道勁氣,隨著疾劈出去。

這掌勢發得很快,迅如雷奔,林震閃避不及,慘嗥一聲胸口中掌,口噴鮮血,心脈寸斷。

姚秋寒殺了林震,那邊翁嘯蒼仰首怪叫一聲,長劍橫掃,劍演三絕招,劍射銀光,真似驚濤裂岸。

冷芒過處,應聲慘叫,一個大漢被攔腰截成兩斷,慘叫聲中鮮血噴射,另外二人心神一慌,翁嘯蒼趁勢劍化「白雲出岫」,兩聲慘叫齊出,兩個大漢齊齊送命,他這種劍殺三人于剎那間的聲勢,真令人心寒膽戰。

秦嶺一劍翁嘯蒼,似乎腦海中只知一個「殺」宇,意尚未盡,手提著鮮血淋灕的長劍,已向姚秋寒攻到。

來勢凶惡,如電閃風飄,快速至極。

姚秋寒手無寸鐵,心頭大驚,趕忙伏身由林震尸身上取起一劍,一招「海市蜃樓」劍芒霞光如幕,護住身子,雙足微頓,躍出丈外。

就在這時候,遙聞竹哨之聲,四周響應,楊妃姬的戮心劍門中人,都向這邊奔馳過來。

姚秋寒沒有考慮的余地,手提著那柄長劍,放足向西北狂奔。

秦嶺一劍翁嘯蒼,厲聲狂嗥一聲,提劍疾追。

姚秋寒的輕功,已是武林中罕見的能手,秦嶺一劍翁嘯蒼雖是武林中先賢,但追逐一陣後,就被姚秋寒遠拋在十數丈外。他終于擺月兌了翁嘯蒼的追蹤。

姚秋寒奔馳了將一個更次,猛一抬頭,看見荒野中不遠的地方,似有一座院落,心想︰

「自己露宿荒野郊外,不如向人借宿一晚。」

想罷,縱身如飛,向前面莊院奔走過去。

那知一到莊院面,姚秋寒方才看清,這是一座建築于道旁的一所荒廢莊院,只見院牆倒塌,破爛不堪,尾瓦梁柱,斷殘破裂,院中野草盈尺,落葉堆積,象似數年未有人家打掃。

姚秋寒見是一座無人莊院,心中更加歡喜,不麻煩叫人開門,于是躍過矮牆,直向院中走去。

猛地里,姚秋寒一抬頭,看到一株白楊樹蔭影下,站著一條縴細人影。

姚秋寒嚇了一跳,厲聲問道︰「是準?」

話音剛落,一個顫抖嬌脆的聲音,答道︰「是我,梅華君。」

姚秋寒听到「梅華君」三字,心底處不由自主泛起一股寒意,在江岸邊他听到楊妃姬指令他的一些話。……

梅華君說過話,伸手亮起一只火摺子,火光照著她的臉,左臂低垂殘廢,怨積眉梢,面帶哀憤,緩緩走出樹蔭。

姚秋寒面帶怒色,手提長劍,又喝道︰「你要干什麼,你快走!」

梅華君慘然苦笑一聲,杏目微望了他手中的長劍一眼,幽幽說道︰「姚相公,你拿劍想殺我嗎?」

姚秋寒冷哼一聲,道︰「你再走近一步,我真的要舉劍殺你了。」

梅華君連步姍姍,慢慢走了過來,說道︰「姚相公,薄命弱女,真能死在你劍下,我倒真心甘情願……」

她這語音,充滿著一股哀怨,淒楚悲蹙。

但是,姚秋寒知她是一個蛇蠍女人,生性機智狡猾,這次又接受楊妃姬的使命,前來殘害自己,她這種悲慘之色,反而使姚秋寒誤會了。

但听姚秋寒冷笑一聲,道︰「你這個無恥的女子,不必再假惺惺作態,姚秋寒心堅鐵石,你再不走,我不會憐香惜玉,立刻叫你血染莊院。」

說著,一揚手中長劍,向前進了兩步。

那知梅華君似乎听了他的話,傷碎芳心,厲叫一聲,道︰「你就殺了我吧!」

她全身猛地向姚秋寒撲了過去。

姚秋寒以為她要發難暗算自己,手中長劍一橫,白光電掣,耳聞梅華君疾聲慘叫,叫的尖銳刺耳,攝人魂魄。

她慘叫後,又發出申吟,低訴道︰「姚相公,你真狠,你真是蛇蠍心腸鐵石人,你……

下了毒手?」聲音斷斷續續似哀鳴,又悲又泣。

姚秋寒抬眼一看,她蜷伏在自己腳跟下,發亂血流,索索抖顫,這情景慘得令人目不忍睹。

姚秋寒呆呆地望著她。

梅華君抬起蒼自的臉容,滿布哀怨,長睫毛中大眼珠閃動著幽怨光輝,滾滾淚兒流滿雙頰,她淒涼一笑說道︰「姚相公,我告訴你,今夜我不是來害你,我是要向你吐露一件心事……我……我愛上了你……」

姚秋寒听了這句話,手中長劍「錚」的一聲,滑落地上。

梅華君繼續接下說道︰「……自從在武磯堡岳家中扶持你三日,我就愛上了你,所以我時時刻刻不忍心向你下毒手……但我知道自己滿手血喔,罪大惡極,梅華君這種暗戀,無異是作繭自縛,絲盡自亡……」

姚秋寒听到這里,鐵石心腸也要被溶化了,他伏子雙手摟抱起梅華君縴細的嬌軀,叫道︰「梅姑娘……你傷在那里?」

梅華君嬌軀依偎在姚秋寒健壯懷中,嬌臉綻出一絲笑容,咬牙忍著劍傷,柔聲答道︰

「姚相公,我不要緊,就是能這樣在你懷抱中死去,我亦能含笑瞑目九泉……相公,我望你不要將我看成下流無恥的女人,梅華君一生就只對你一個人暗戀著。我是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少女……但愛情,實在太微妙了……」

她這時滔滔不絕要將滿腔熱情,向姚秋寒傾訴,雖然盡量忍受疼痛,使聲音變得柔和,無奈劍傷疼痛使她牙齒抖顫。

姚秋寒知她傷得很重,急道︰「梅姑娘,你不要說了,你傷在那里,我替你療傷。」

梅華君流著淚道︰「不要緊,我死不了,這點傷我還受得住……」

梅華君這時眉睫中,含滾著瑩瑩珠淚,輕輕低訴道︰「姚相公,你不要怕,梅華君自幼便被師父暗下毒藥,我背叛了她,她不會容忍我活著,我對你的愛,到後來,仍然是情天留恨,黃土埋骨。我對你剖心示愛,只不過是吐出我心中一片痴心暗戀而已。」

姚秋寒雙目凝注著她哀綿悱側的幽怨哭訴,吐音清脆如走弦琵琶,象似狂風急雨中盛開的海棠,使人覺得她楚楚可憐。

她眸聚秋水,愁埋眉梢,可憐得似一只迷途小羊。

姚秋寒是人,不是草木,那能不動心生憐,他伸手輕輕撫著她的秀發,低聲叫道︰「小妹,你為什麼這樣情痴?我不過是一個凡俗武夫。」

梅華君眨眨眼笑道︰「這是命中注定的,如我不遇上你,可能要多造一些殺孽,我也不會背叛師父,使自己的生命縮短了。」

姚秋寒心頭一動,問道︰「楊妃姬當真在你身上暗中下了毒嗎?」

梅華君淒涼的說道︰「我師父對待人,往往存著不信任的心理,凡是她的親信,都服過慢性的‘蝕骨鑽心奇毒’,這種毒藥服下後,天下就只有我師父有解藥,到了毒藥潛伏的期限一發作起來,就會非常痛苦地死去。」

姚秋寒輕哦了一聲道︰「你不是接受師命要暗中向我下‘蝕骨鑽心奇毒’嗎?」

梅華君微笑道︰「剛才你那麼凶,原來知道了這事情,唉!我若要向你下毒手,早就下手了。在幾日前,我心中確實有一個傻念頭,我想我對你的愛,根本無望.不如將你擒來交給師父,師父一定能將你收在手下.那時我可能朝夕和你共事,共同馳騁江湖武……」

姚秋寒听得一驚,自己被捆綁在車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梅華君語音略微一頓接下說道︰「……我突然想到,這樣做的話,我不是愛你,而是殘害了你,你心中定然會怨恨我到死,所以我改變了念頭……」

姚秋寒問道︰「你改變了什麼念頭?是不是決定不害我了。」

梅華君睜著大眼楮說道︰「當然是不害你了,而且我要和尼並肩作戰反抗我的師傅。」

姚秋寒淒涼輕聲嘆道︰「你背叛了師父,她不給你‘蝕骨鑽心奇毒’解藥,你能活下去嗎?」

梅華君格格一聲輕微嬌笑,道︰「我還沒說完,你不要問嘛。」

姚秋寒雙手輕輕摟著她香頸微笑道︰「好!我不問,你快說下去。」

梅華君道︰「我師父的‘蝕骨鑽心奇毒’,雖然是獨步天下,厲害無匹,但我心想︰天下間有一位神醫皇甫珠璣,精于丹道醫藥……」

說到這里,姚秋寒腦海里靈光一閃,急道︰「這樣說來,皇甫珠璣是你暗中救走的吧!」

梅華君嬌嗔地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說,誰叫你多嘴。」

姚秋寒看她嬌嗔輕笑,隱隱充滿著一股媚力誘惑,神態叫人有如飲著芬芳美酒,不禁心頭一動,輕聲嘆道︰「你果真長大了!」

梅華君突然掙扎了一下嬌軀,反臂摟住姚秋寒的胸襟,她象似一只小鳥,投偎在他的懷中,嬌弱說道︰「姚哥哥,你緊緊抱我一次好嗎?」

她的秀發,隨著夜風飄送,陣陣幽香薰入欲醉,尤其她那早熟隆起的酥胸雙峰,隨著血液加速陣陣呼吸,一下一下顫動著充滿誘惑。

姚秋寒看她花容慘白,楚楚可憐之態,看得又憐又愛,他伸開雙臂緊緊摟抱著她,悔華君嬌軀如受電觸,微微抖動著,輕叫道︰「哥哥……」

兩片櫻唇,火樣互送了上來。

姚秋寒雖然年紀較大,理智純清,但他實在不忍拂她心意,兩張嘴唇緊緊吻在一起。

蜜樣的甜,火樣的熱。

梅華君忘記了傷痛,她得寸進尺的要持把不住了,滿腔的欲火,燃燒著她全身,嬌喘吁吁……

姚秋寒微微推開她如蛇樣緊貼上來的嬌軀,柔聲說道︰

「梅妹,你傷口未好,不宜……」

梅華君突然腦智清醒過來,慘白的臉容,泛起一絲紅暈嬌羞,眼楮中滾落了兩滴淚水,幽幽嘆了口氣,道︰「我應該滿足了……」

姚秋寒柔聲說道︰「梅妹,你還小,愛是純潔的,待你長大了之後……」

他不是悄場的老手,對于這些活,他無法想出適當的語句,安慰她空虛的心靈,于是,轉變話題說道︰「梅妹,你難道決心背叛楊妃姬了嗎?」

梅華君道︰「我已在行動上背叛了她……」

姚秋寒道︰「仙谷神醫皇甫珠璣,是天地間的奇人異士,他能煉出世間所無的不死仙丹,現在你身上有著那‘蝕骨鑽心奇毒’,只要你拿此藥紿他,他老人家定能研究出這種毒藥的解藥,解除你體內潛伏之毒。」

「我就是想到這事,听以在昨晚暗施‘長眠香藥’,迷醉了押送眾人,不聲不響的救出了仙谷神醫。」

姚秋寒低聲問道︰「仙谷神醫,你安置在伺處?」

梅華君道︰「當時我救出了皇甫珠璣,本想同你遠走高飛,那知你不知怎的,始終昏迷不醒……一直到今日……我內心急得很……」

姚秋寒此刻已知自己被捆綁在車隊的始末。仙谷神醫皇甫珠璣顯然巳被梅華君救出運走。

「梅妹,今夜我如果錯殺了你,我真要鑄錯千古,雲天長恨了。」

梅華君嬌聲道︰「你若不舉劍傷我,我就是說爛了唇舌,你也不會輕信我的話。」

姚秋寒再次間道︰「梅妹,皇甫神醫安置的地方安全嗎?」

梅華君道︰「他就放在一座小道觀里,處在臥龍崗西北十里郊外。」

姚秋寒問道︰「咱們在這里是什麼地方?」

梅華君道︰「這里是臨潭,距離臥龍崗有一日一夜的路程。」

姚秋寒道︰「你傷痛明天能夠趕路嗎?」

梅華君嬌聲笑道︰「這點傷算得什麼?皇甫珠璣在武林中地位極端重要,咱們還是趁著黑夜趕路。」

說著她坐起身來,姚秋寒趕忙伸手扶著她。

就在這個時候,荒廢院落中突然傳來一線細微的申吟。

這聲音很細小,但姚秋寒和梅華君都听到了,兩人臉色微變。

姚秋寒轉眼凝注在十數丈外一座假山之上,厲聲喝道,「什麼人?」

稀微星光下,假山上好象盤膝坐著一個人影。

梅華君低聲說道︰「姚哥哥,咱們談話盡被耶人听去了,仙谷神醫置身之處,不容任何一個人泄露出去。」

姚秋寒不用她說,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當下縱身一躍,捷若靈猿,疾若箭發撲飛了過去。只見假山一塊大石頭上,盤膝坐著一個雪白羅衫,肌膚欺霜賽雪,頭發也白似銀絲的女人,她輕閃著眼楮,臉上一片慘白.對于姚秋寒欺到假山之上,似乎沒有察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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