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熱天,連一絲風也沒有,朝西方向那輪半浮半沉的血紅落日,就越發像個碩大的熊熊火爐,仿佛將大地萬物烤融成一團,粘膩得連空氣都化不開。
華燈尚未初上,這條街道就已經囂鬧起來,什麼樣的人都有,擠擠贈蹭的從人口里發出各形各式的聲浪,布散著百般異味體氣,這些,再攙合著那等悶燥的熱膩,精氣神火候若差了點的,還真個挺熬不住哩。
何敢從一家小酒館里冒了出來,抹著滿頭的汗水,眯著眼吁了口氣,這口氣才吁到一半,又叫一個酒嗝給截斷了;他微顯厭煩的牌視來往的人潮,心頭卻不禁在盤算——歇息是去街尾的玉蘭閣呢?還是到對面胡同中的燕語軒?要不,他又想,干脆去給大興記的李瞎子棒棒場,擲上幾把也好,但不論打譜去哪兒,現下的辰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