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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神鷹 第十八章 第一之爭

由于石中龍的神秘失蹤,把天下第一家帶入驚風詭雨之中。

—個中風癱瘓的老人,隱匿在警戒森嚴機關重重的密室中竟然會失蹤,這太離奇。

如果是被人綁走,那這綁架的人未免就太可怕了。

這可怕的消息沒有宣泄出去,但石家輝母子和月女已惶急得要發狂,寢食俱廢。

石中龍號稱「武林千歲」,創立了「天下第一家」,而今竟然會離奇失蹤,一個癱瘓的老人沒有行動的能和,除了被人架走別無解釋,這呆能是武林史上前所未有的怪事。

如果依天道循環之理,物極必反,盛極必衰,也未免太短暫、真正立穩不過二十寒暑,差不多可以說是直起暴落。

誰能有這份能耐架走石中龍?嫌疑最大的便是「誅心人」,因為他在堡中多次出現,雖然他的表現是善意,而且自承是石中龍生平第—好友,但無從證實,首行他的人和身份便是一個謎,江湖上這鬼蜮事例不勝枚舉。

「誅心人」就是江天尺麼?實在非常可能,從他的武功能耐判斷,已屬絕頂高手,而江湖中這等高手屈指可數,實在不多。

二夫人玉鳳、家輝與月女在地下密室無言默對,堡里能在—起商量的親人也只剩他們三個。

空氣似已凍結。

「找不到人也要找到尸體!」家輝突然蹦出一句話。

「你說你爹!」二夫人玉鳳木然轉目。

「是的!」

「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不然怎麼說?」

「你怎不說盡全力設法使爹平安歸來?」月女插口。

「大嫂,我是在想辦法,快要想瘋了,就算是拼命也總得有拼命的對象,絲毫線索都沒有,該怎麼辦?」

「我始終認為是‘誅心人’的杰作。」月女沉聲說。

「我也認為如此!」二夫人玉鳳加了一句。

「是不錯,可是……」家輝挫了挫牙︰「誅心人有如鬼魅,隱現無常,除非他主動現身,否則根本模不到他的影子,就算踫上了,我們誰也不是他的對手,又其奈何?」問題的癥結在此。」

「唉!要是你爹不中風……」

「那還用說!」

「我突然想到件事……」月女眸光一亮。

「什麼?」家輝急問。

「老小子出現太原之後,始終沒有人認出他的身份,在來堡里鬧了那一次之後便沒有任何行動,而許多為‘玄功解’而來的牛鬼蛇神都被‘誅心人’一一逼走,只有老小子還待下來悠游自在,我懷疑他便是江天尺,唯一能指認他的玄門掌門俞老先生在點出當年爹與江天尺他們結怨的秘辛之後,出堡便遇害,可能就是他所為。」

石家輝臉色微微一變。

「老小子不可能是江天尺。」

「為什麼?」

「誅心人自稱是爹生平第一好友,他當然應該認識江天尺,而老小子跟誅心人照過面,他為何不點出來?」

「我的話還沒說完。」

「哦!請說下去。」

「誅心人便是老小子的化身,在兩人同時出現時,其中一個是替身。」

二夫人玉鳳與家輝同時瞪大了眼。

從各種跡象判斷,這的確大有可能。

老小行事怪異,沒被趕離太原城,也沒見有什麼活動,而「誅心人」蒙面行動,志不在「玄功解」,對石家堡不但沒敵意反而表示友善,足證其目的僅是想洗刷當年失敗之恥,而石中龍已經中風,因此改弦易轍,用另一種方式找場。

「是有可能!」二夫人玉鳳激動地說。

「娘!」家輝目爆寒芒︰「我會應付!」

「好!」

玉鳳沒問怎麼應會,家輝也不說怎麼應付,母子倆似乎有某種默契。

「二叔,你準備怎麼做?」月女幽幽地問。

「用非常手段!」家輝的聲音沉凝。

「什麼非常手段?」月女追問。

「等我做了你就會知道!」家輝笑笑,一逼故神其秘的樣子。

「唉!」一聲嘆息隱約傳來。

三人大驚變色而起。

密室是隔音的,外面的聲音根本傳不進來,除非利用傳聲的設備,但那設備輕易不用,會用的也只二、三人,這聲音是怎麼傳進來的?

不僅如此,這嘆息和以前的神秘聲音完全—樣,這是可怕的怪事。

三人面面相覷。

「家輝,搜!」二夫人玉鳳顫聲說。

「沒用,這不是第一次。」家輝目中又現寒芒。

「那我們的談話……」

「我們談的算不上機密,準又是‘誅心人’在弄鬼,不必管他,我們沉住氣照計劃行事,陣腳不能亂。」

趙寡婦家里。

老小子和浪子三郎也是愁眉對苦臉,因為趙寡婦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奇怪的是綁架者始終沒有采取進—步的行動,也沒表示任何態度,那綁人的目的何在呢?

「砰!」大門被撞開,一個拖著兩條鼻涕的毛頭小子沖了進來。

「是誰?」老小子問。

「是隔壁的小愣子!」浪子三郎轉頭望了—眼。

「白胡子公公!」小愣子走近老小子。

「什麼事,小愣子?」

「喏,這個……」小愣子把一個紙卷遞給老小子︰「那個叔叔要我把這個給您,他給了我十文大錢,嘻嘻!」

老小子接過,打開來看了看,眉頭微皺。

「小愣子,那個叔叔?」

「就是叔叔嘛,我娘說……踫見不長胡子的大小就叫叔叔,我也不認得,我要到村子口買叮叮糖……」

說完轉身,一溜煙地跑了。

「老小子,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把字條向前—推。

浪子三郎拿起念道︰「字達老小子,今夜,二更本人應江天尺之約于應家祖墳決戰,爾為目下太原城有份量之第三者,特請撥駕準時前往作裁,望勿卻。誅心人。」念完抬頭,振奮地道︰「江天尺約斗誅心人,太好了。」

「好個屁!」老小子翻白眼。

「什麼意思?人家說你夠份量,請你當裁判……」

「這是個陷阱,根本不會有這種事。」

「為什麼不會有這種事?」浪子三郎瞪眼。

「江天尺憑什麼約斗‘誅心人’?」

「咦!怪了,你不是江天尺,管人家憑什麼?」咧咧嘴又道︰「我早就想斗江天尺,證明—下誰是第一,這是絕佳的機會,你要是不敢去……我去。」

「誰說我老人家不敢去?」

「那不就結啦!」

「小子,你听好,你要斗江天尺我會替你安排,今晚到場的絕不是江天尺,我知道那老空伙的脾氣,絕不會主動向人挑戰,百分百有個陷阱,情況無法預測,說不定就與你趙大娘失蹤有關……」

「那不更好麼?」

「好?人家不是請我去赴席,是想要我的老命。」

「老小子.你我都是命大的人,不必過慮,憑你我要是應忖不了那可就是大笑話了,到時揭開實盒子,是單是雙立見分曉,就算江天尺真的借用的幌子,‘誅心人’到場便回票價,你說怎麼樣?」

老小子皺起眉頭想,看來他對此事相當慎重。

「小子,你以什麼身份上場?」

「當然是你的徒弟浪子三郎。」

「不用浪子十三?」

「晤!你把壓箱底的功夫傳了我,當然要給你急個面子,不然說不過去,何況主要目的是為趙大娘!」

「好,你小子很夠意思,現在時間還早,你去弄點菜,我們好好打個底,省得到時候沒勁,快去!」

「好!」浪子三郎起身。

二更。

月亮升起。

應家墳台浸婬在淒冷的月光中。

境地寂靜如死,連蟲鳴的聲音都沒有,高聳入雲的古柏像一尊尊排斑的巨靈之神巍巍可畏。

墳台一共三層,逐層升高,最上—層巨柏環拱如太師椅背,墳台向南偏東,月光正照,景物清明。

墳台正中央背立著一個黑袍老人,體型高大威猛,頭頂惱挽了個高髻,手拄一根酒杯口粗細的烏藤杖。

他是誰?「江湖第一人」江天尺麼?

老小子出現.層層登石級而上,到了黑袍才人身後立定,沒吭聲。

「來者何人?」黑袍老人開口,聲如震耳洪鐘。

「老小子!」

「來此則甚?」

「大紅帖子邀請來當裁判的人?」

「何人所邀?」

「誅心人!」老小子干咳了一聲道︰「你問夠了沒有,我老人家一向是問人不喜歡被人盤問,你什麼路道?」

「武林執法!」

「呵!好大的頭餃,是誰把你嘀溜來的!」

「誅心人?」

「作什麼的?」

「執法!」

「嗨!有意思,執誰之法?」

「江天尺!」

「噢!江天尺犯了法?」老小子怔了怔說。

「不錯,武有武道,凡是武林人必須屬遵毋違,違者將接受制裁,決不寬貸。」

「哈哈哈哈……」老小子大笑了一陣之後道︰「江湖道上的鮮人鮮事著實不少,居然冒出了武林執法,‘誅心人’是老不小,看起來你們投胎的日子很接近,人不能混淆,他是老而不小,算中老,你就叫老不大吧,意思就是雖老仍中,不算真老,不然我老人家的排行便發生了問題。」

「老小子,少裝瘋賣傻,你不過老中之小子而已。」

「啊哈!錯了,我老人家是真老,小子者猶言少年也,人老而能保持赤子之心,是謂之老小子也!」

「胡說八道!」

「老不大,你才是胡說八道,誰封你武林執法?」

「武林至尊!」

「喲呵!越說越有意思,又冒出個武林個至尊,老不大,這武林至尊又是啥玩藝兒,是土地公封的吧?」

「少打哈哈,老小子,‘誅心人’你也請來,這證明你還有那麼一點份量,言歸正傳,等江天尺來到本執法將判他死刑,你有何意見?」

老小子心里轉了幾個念頭︰「江天尺犯的什麼法?」

「殺人!」

「哦!他殺了誰?」

「玄武門掌門好好先生俞大中。」

「有證據麼?」

「當然,有人證,也有物證。」

「證人呢?」

「江天尺來到之後,如若他肯俯首認罪,證人就可以不必出面,如若他狡賴,證人就會當面指證。」

「要是他不來呢?」

「武林至尊將下達‘至尊令’予以捕殺。」

「依我老人家看,江天尺不會來了。」

「為什麼?」

「江天尺是江湖第一人,當年不幸以些微失誤敗在‘武林千歲’石中龍手下,這些年來他已練成了不世奇功,功力還在石中龍之上,可惜石中龍中風成了廢人,再找不到對手,所以他仍然是江湖第一人,不過……」

「不過什麼?」

「他現在將要變成江湖第二人。」

「又為什麼?」

「因為我老人家的傳人浪子三郎自信功力在他之上,穩可以取代他的榮餃,他已經向我老人家誓言,除了浪子三郎,他不與任何人動手,為的是不想再造殺孽。」

「哈哈哈哈……」黑袍老人狂笑起來,聲震長空,邊周古柏落木蕭蕭,宿鳥撲翅驚飛,令人動魄驚心。

「老不大,這有什麼好笑?」

「這是本執法有生以來听到的最大笑話。」

「何以見得?」

「江天尺的江湖第一人是他自封的,武林同道並不承認,敗在石中龍手下理所當然,根本不值一提,什麼不想再造殺孽,怕死的遁詞而已,如若他真的練就了不世奇功又何必龜縮不敢出頭?」

「你老不大怎知他不敢出頭?」

「那他人呢??

「你對他下了在紅請帖?」

「本執法說過,是‘誅心人’所邀。」

「那‘誅心人’本人呢?躲在閨房里?」

「老小子,你是代江天尺說話?」

「我老人家屬說的是公道話。」

「還有,你那寶貝徒弟浪子三郎功力在江天尺之上,那你老小子是天下無敵,對不對?」

黑衣蒙面人緩緩回身,一部絡腮的花白鋼胡國上閃閃眸光襯得他像一頭金鋼老猿,又仿佛戲台上扮演的天神,論外型,的確足以唬人。

「老不大,你听說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句話沒有?我老人家沒自夸天下無敵,但教出來的準是天下第一,信不信由你。」

「本執法沒工夫听這種笑話。」

驀在此刻,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老不大,你非听不可,你用詭計把我和老小子誑了來是尋開心的麼?你要是不交代明我明白我就要你三輩子忘不了這笑話。」

浪子三郎從一座大墳之後一搖二擺地步了出來。

「小子,你來的正是時候!」老小子迎著說。

「我是算準時辰來的!」浪子三郎站在椅角位置。

「正點子沒到,卻來了橫岔的!」

「老小子,你早先的判斷完全正確,這根本就是場游戲,想用捉兔子的網套老虎實在是幼稚之極。」

「你接下去說,你愛怎麼玩怎麼玩。」

「那你—邊涼著看我玩。」

「小子,表現要精采。」

「當然,這種小游戲我會玩的很出色。」

一老一少的對口無全視黑袍老者如無物,真可以把人氣昏,更絕的是浪子三郎進場對黑袍老者連瞄都不瞄一下,仿佛真的是在玩游戲,活中不帶了刺,黑袍老者的兩眼在噴火,絡腮的鋼針全猥張起來。

老小子退了開去。

浪子三郎正對黑袍老者。

「老不大,咱們先把話說清楚,做游戲有做游戲的規矩,首先雙方必須表明身份,本人是老小子的傳人天理人道流的開山祖師浪子三郎,你呢?」

黑袍老者的身軀在發抖,是氣的。

「小兔崽子,你……」

「住口,玩游戲豈可出口傷人,你大概不喜歡我叫你老忘八吧?成名人物最講究的便是風度,你君子些?」

「你小子是在作死!」

「沒關系,玩死的玩活的都可以,就是不許亂來,現在你坦白講,你假借‘誅心人’之名,說是要斗什麼江天尺,把我們—老一少騙了來,目的是什麼?受何人指使?」

浪子三郎兩手叉腰,神氣活現。

「浪子三郎,憑你還不配跟本座動口。」

「喲呵!好大的口氣,你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來人,把這小子拖去埋了。」黑袍老者氣揚手。

不見有人現身。

浪子三郎聳肩笑笑。

「老不大,你—共只有四名手下,對不對?他們在墳台後面躺著涼快,不想參加這場游戲,你就省了吧!」

「黑袍老者的刺猥臉立起抽搐,眸子里爆出栗人的煞光,喉嚨間哼了—聲,上步,手中藤杖橫掃而出挾著一股裂膚砭骨的勁風,那勢道是恨不能—杖把浪子三郎砸碎。

浪子三郎滴滴溜溜滑了開去。

黑袍老者的藤杖靈蛇般中途圈回。

怪事發生了,藤杖這一圈,竟然帶起了—股其強無比的旋勁,把浪子三郎的身軀硬往回拉,這種旋勁通常是表現在掌功之上,現在卻發生在藤杖上,而且勁勢之強猛足可拉回一頭蠻牛,地上的草葉碎石疾旋成輪。

浪子三郎暗吃一驚,急中生智,借著旋勁,人象風柱般疾旋升空,足足有三丈高下,勢盡凌空—個斜折……

黑袍老者右掌向上疾劈,隱有厲雷之聲,勁浪裂空。

浪子三郎斜折的身軀向上卷騰,象颶風中的紙人,又翻卷到三丈高下,他輕嘯一聲,展出了「鷹揚身法」,張臂剪腿,盤空兩匝,然後斂翅下瀉,有如殞星落石,驚人的是竟然落在原先立足的位置不差分毫。

腳才沾地,藤杖又告電襲而至。

浪子三郎身軀一個怪異的扭曲,折成—個完全全不可能的姿勢,右手從極其詭異的角度伸手疾撈,扭身出手的動作是在瞬間完成,杖頭竟被他抓牢。

場面立呈靜止。

雙方各執藤杖的—端。

—大一小的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老小子在一旁神色凝重,他對浪子三郎的身手是很有信心,但畢竟雙方年齡有很大的差距,而功力的深淺跟年齡有直接的關系,眼看雙方已經形成比拼內力之局,從剛才黑袍老者的表現,功力相當深厚,浪子三郎之長是在招式上,拼內力的話結果就很難說了,為了身份名頭,他勢必不能插手,所以問題便顯得嚴重。而更嚴重的是雙方不是在比武過招,既是一個陰謀陷阱,目的當然是在殺人,他焉能不急。

浪子三郎和黑袍老者老者是已經拼上了內力。

雙方內力透過藤杖互相抗拒。

畫面是靜止的,但比激烈的搏擊聲更為凶險,只要有—方內力不濟,便會招致毀滅性的反震。

月亮已偏到了古柏之頂。

沒有任何第三者出現。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這種拼斗的歷程和成算只有當事人心里明白,在強弱沒有明顯印象顯示之前,局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黑袍老者有些心寒,他低估了浪子三郎的修為,這樣的年齡而有這麼深厚扎實的基礎,武林並不多見。

浪子三郎卻是越來越有自信,他偷學到的「般若神功」已完全融合在本身的原功之中,他現在只要再加一成力便可解決對方,但他不願意這麼做,他必須有若干保留來應付更強的對手,因為情況顯示真正的強勁對手還隱在幕後,這老者自稱「武林執法」,他已判定對方是秘密門戶中人,跟蒙面使者是—伙。

今晚對方玩這花招的目換是要除去他和老小子,另一個可能是想借引出江天尺,可惜太低估了對手。

老小子惴惴不安,他無法預料後果,但有一點令他感到欣慰的是浪子三郎竟然能和這黑袍老者平分秋色。

藤杖突然起了抖震,一下—下間隔長短不—,也就是說不規律的振顫,這可是非常古怪的現象。

比拼內力是平穩地輸力對抗,強弱在平衡與穩定之中判別,而弱的一方—旦失去抗衡之力,就如同江河決堤,強的—方的力道會以破竹之勢攻入,于是就判出了死傷勝負,如果一方的內力以波段之勢發出,另一方無法保持平穩便會失衡,—旦失衡便難以扳回。

波動的內力是黑袍老者發出的。

浪子三郎雖然內力深厚,但已產生失衡現象。

老小子是全神貫注地看,所以立即就發現了情況。

浪子三郎已經意識到情況嚴重,他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放手後退,另一條是以他融合三種特殊功力而自創的神功一舉而震斃對方,但目前他還不願意施展這一門震世的武功,以暴露他將來對付極強高手的王牌。

他必須當機立斷、

心念一轉,他決定深藏不露。

但是放手並不那麼簡單,因為雙方正在較勁,如果他一松懈,對方的強勁便會乘隙而入,那是致人的沖擊。

老小子已覺出情形不對,正不知如何是好……

浪子三郎有他的一套,陡然逼出—道勁波,把對方的震波強壓回去。

「霹!」—聲震耳驚心的音爆撕裂了空間。

浪子三郎迅捷無倫地松手後退。

黑袍老者的身形晃了兩晃,單腳後退一大步才穩住。

老小子的心隨著這一聲巨爆「咚!」地劇跳一下,見浪子三郎無事才放落懸吊的心,吐了口大氣。

「小子.本座低估了你!」黑袍老者目炬一閃。

「咳!低估,抬舉你自己麼?」

「故事不會重演。」

「抖出你吃女乃的功夫吧,游戲還不算完。」

「接著!」

黑袍老者手中藤杖乍揚倏出,路數已變,勢如狂風驟雨,四周空氣涌卷排蕩.烏光在月光下幻成了—片黑幕。

浪子三郎變成了精靈,在黑幕中急遽穿梭跳閃。

精采絕倫的游戲。

驚魂攝魄的畫面。

烏天黑地,月色無光。

瘋狂!瘋狂!老小子也看呆了,浪子三郎的身手超出了他的想象,能有這麼個傳人,雖然只是記名,但已彌足珍貴了。

搏斗烈而不慘,因為沒有血肉橫飛的景象。

浪子三郎守多于攻,但十分從容,他有他的戰術。

極度消耗體力的劇斗,看誰能保持實力,力不竭便是勝利者。

浪子三郎意意要當月復者,所以他盡力保持內力,這在一般年輕高手而言是很難辦到的。

老小子已看出苗頭,他幾乎要鼓掌而笑。

黑袍老者的功力的確驚人,攻勢歷久而不衰,但他已經心寒,他踫到了生平罕見的對手,而且是個毛頭小,年紀只有他幾分之幾,尤有甚者,對手身後還有師父,師父尚未出馬,今夜之戰極不樂觀,可是他又無法稍懈。

如果現在是較技,而不是拼命,黑袍老者早已輸了,因為他有藤杖而浪子三郎是徒手,這一點他當然心里有數。

旗鼓相當的對決全憑氣勢,黑袍老者由于勝算不大,氣勢已經打了折扣,瘋狂的快攻已有減弱的趨勢;浪子三郎是篤定的,他的策略不變。

老小子也開始篤定,他看出小小子游刃有余,已經穩立于不敗之地,而且有力克敵。

驀在此刻,墳台後方的柏樹陰中冒出了五條人影,四名彪形大漢,一個蒙面人。

浪子三郎眼角已經掃到,他認出那蒙畫人正是秘密門戶的特使,另四名大漢是他原先現身之前點倒的,不用說是蒙面人解了他們。

由于這一分心,被黑袍老者迫退了兩步,急忙鎮懾心神,搶攻幾手扳回了劣勢,維持住游刃有余。

老小子當然也看到來人,心里已準備必要時出手。

五人散開,蒙面人居中,緩緩迫向場子。

現場的氣氛已隨這五人的出現而改變。

月亮已落到樹梢之後,墳台暗了下來。

蒙面特使與四大漢已到了墳台場,半月形圍立黑袍老者身後。

老小子靜以觀變。

黑袍老者大叫一聲︰「先料理老小子!」

他在發令,地位當然在蒙面特使之上。

浪子三郎根本不在意,他知道老小子絕對應付得了。

蒙面特使與四名大漢左三右二從兩側抄向老小子,各佔位置,把老小子圍在核心之中,「嗆嗆!」連聲,四大漢亮出兵刃。

場面頓時熱鬧起來。

老小子面對蒙面特使。

「你們也想加入游戲?」

「不錯,不能讓你老小子閑著。」蒙面特使回答。

「這游戲可是玩命的?」

「當然,很難得的機會。」

「怎麼個玩法?」老小子抓抓腦袋,一副老天真的樣子︰「這麼著,就玩老鷹捉小雞吧,你這見不得人的……」

指了指蒙面特使︰「就當母雞,注意要盡力保護小雞,另外四個小猴兒崽子當小雞,我老人家做老鷹,可以吧?」

「老小子,你會變成一只死老鷹。」

「小猴崽子,你玩玩就知道,現在開始。」

最後—個字出口.人已筆直標上半空,—個盤詐,雙臂伸張,—劃後掠,頭下腳上,俯沖疾撲,活生生—只巨鷹,與浪子三郎的「鷹揚身法」相較,可謂異曲同工。

撲擊的對象是右方的一個大漢。

那大漢仰面矮身,橫劍上撩。

另外三個急進助攻。

老小子的身形在離目標約莫一丈之際,突然凌空—個鷂子翻身,偏開八尺,到了另—個大漢背後。

三名助攻的大漢是向前急沖,老小子變勢改換目標是電光石火間事,那名大漢發現背後被抓已來不及就變。

人被抓起,拋出,結結實實地撞在墳台石座之上。

—聲慘叫,趴下去不動了。

老小子又已升空。

旁邊,浪子三郎與黑袍老者酣戰如故。

蒙面特使覷準老小子下降的位置,竄起截擊。

老小子簡直就像真的長了翅膀,在極不可能的情況下,居然虛空變勢移位,慘號再傳,又—名大漢栽了下去。

口說是游戲,老小子可不敢太過托大,這四名大漢都是—流身手,而蒙面特使更不是泛泛之輩,故而他在撩倒兩個之後,不再騰空,在避開蒙面特使,一招閃電攻擊之後,以極端詭異的身法,極其厲辣的招式分攻兩大漢。

他是浪子三郎的師父,如果出手無功會相當丟人,再就是除去四名大漢之後獨對蒙面特使便可以兼顧及浪子三郎,其于這兩個原因,他出手毫不留情。

蒙面特使挾風雷之勢又告攻到。

老小子—式移形換位,轉到—個完全不合常軌的角度,左肘猛撞—名大漢的腰眼,右掌同時劈向另一個。」哇!哇!」兩聲慘叫疊成了一聲。

被肘撞的—個翻向蒙面特使,等于遏阻了對方的攻擊,另—個劍只遞出一半便被劈倒,兩人同時躺下。

現在已成—對—的局面。

旁邊浪子三郎與黑袍老者這一對仍然打得如火如荼。

浪子三郎寧可費力應付就是不願施展殺手神功,預定的「保留策略」不變。

老小子與蒙面特使已搭手展開劇斗。

蒙面特使的功力的確驚人,幾乎每一式都是罕見的致命殺手,掌指互用,變化多端,虛實莫測。

老小子並不急于奏功,暫采穩定戰術,分了部分心神注意浪子三郎那邊的發展。

黑袍老者久戰無功,似已不耐,疾揮三杖之後,突然退出圈子。

浪子三郎也跟著收手。

「老不大,不想打了?」

「換個方式!」

「噢!換什麼方式?」

「投石碎卵的方式,因為老夫已改變主意不需要再留活口!」

「投石碎卵……挺新鮮的.這意思我懂,就是扔石頭把蛋給打碎對不對?可惜我浪子三郎是鐵蛋打不碎,包不定反而損了石頭,不過……听起來滿好玩的,你就投投看,我—向喜歡新鮮玩意。」

浪子三郎一點也不在意。

黑袍老者怒哼—聲,左手拄杖,右手握拳—上揚,目芒變成了紅色,怪架勢,怪目芒,的確令人驚異。

浪子三郎心里不由犯了嘀咕,對方將施展什麼邪功?

由于月被樹檔,光線昏暗,黑袍老者的火紅眼楮象能夜視的獸眼,十分駭人。

「啊哈!」老小子突然怪叫︰「我老人家道是誰,原來是‘鬼雷’包金戈。小子,小心他那臭拳頭。」

老小子點出了黑袍老者的路道。

浪子三郎心中—動,「鬼雷」包金戈這名號倒是頭—次听說,既號「鬼雷」,又說將施「投石碎卵」。老小子又提醒注意他的拳頭,看來問題在于他那上揚的拳頭。

蒙面特使的攻擊更緊,他想撩倒老小子以便與黑袍老者合手,但老小子的身手太高,要撩倒他太難。

「鬼雷」包金戈上揚的拳頭突然揮出,放開。

沒有任何聲息,就象是虛晃—招,但浪子三郎立即覺到一股如山潛勁壓體而來,其強猛的程度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勉強地說,就仿佛地變時撼山栗獄的震波,足以震毀任何有形的物體。

一聲霹靂巨響,似要震裂人的耳膜,勁氣爆散裂空,引發了連串的的「波!波!」密響,太驚人了。

老小子與蒙面特使不由自主地住手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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