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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色 第十一章 暗室里的刀光

王蛋又笑道︰「你的五婬散果然厲害,想必自己先服了解藥吧?我加了一點金瓔絡在空氣中,這回你可認栽了吧?」

鐘石秀緩緩放下了嬌情無力的葉夢色。

俯身向下的動作是極危險的、所以他移動每一寸,都防著王蛋的攻擊。

但他又不能不護著葉夢色在先。

王蛋並沒有在此攻擊他。

鐘石秀再慢慢舒直身子,只覺全身骨骼都變成了金屬一樣沉重。

鐘石秀道︰「謝謝。

王蛋道︰「謝我什麼?」

鐘石秀道︰「謝你不在我彎腰的時候出手。

王蛋一笑。

鐘石秀道︰「可是。我仍然沒有想到堂堂王蛋,是江湖上成名人物,會如此卑鄙,對後輩施放金珍瓔粉!

王蛋豬一樣地笑了,吃吃笑道︰「你知道大多數成名人物是怎樣成名?」

鐘石秀沒有回答。

王蛋已接道︰「他們之所以成名是因為在沒有人的時候大都跟我一樣不要臉。

他又道︰「你自己剛才不是說過嗎?下流的人才有人愛,我比你下流,所以你得把她讓給我。

鐘石秀大喝道︰「誰也不許踫她!

王蛋眯著眼楮道︰「哦?采花大盜也動真情了?這倒罕見。不過,你可知道我們剛才為什麼不在你彎腰的時候攻擊你?

鐘石秀木然。

王蛋嘻笑道︰「因為我也心疼會摔傷這美人兒……而且,我根本不需要這樣做!

一說完了這句話。王蛋就站了起來。

他身上本來有三道銬子,但他一站起來,三道鐵銬一起被震升。

王蛋痴肥如豬,但他的身形飛掠進比鷹還快!

鐘石秀大叫一聲,運掌拒抗,無奈根根骨節似駁錯了臼一般,只接下半掌,人已被打飛出去,撞在牆上。

他大叫一聲,是想他兄長鐘神秀听見來援,他要鐘神秀引開大家,想迷倒後劫擄葉夢色,才單身冒險人刑室行動。

他當然不知道鐘神秀已經遇害了。

奇在他大叫一聲之後,緊接著刑室之外,即是牢房前側的獄卒衛役休息之處,也傳來一聲驚心動魄的厲嘯。

那是葉楚甚的呼聲。

王蛋側耳一听,發出一聲近乎白痴似的怪笑,掠向葉夢色。

王蛋不算,與其說他,不如說他好殺,他喜歡一個女人,往往把她全身骨骼一節節地捏碎,欣賞她痛苦的表情,而不去佔有她。

可是他對葉夢色顯然不同。

他串通李鱷魚,把自己變成了奢公子,因為要進行一項任務,而他只是任務中的一個環節。

但他此際看到了葉夢色。竟渾忘了一切任務,也不理會無欲宮的賞罰森嚴。

葉夢色的姿色,縱使在這如此陰暗的刑室里,還淒婉如此,是王蛋平生僅見,尤其中了五婬散後的葉夢色,嬌喘細細,委婉不勝。連殘虐如王蛋者也油然生起了一種照顧她的沖動。

他扶住葉夢色,決定要殺了刑室里所有的活口,才劫持葉夢色離開。

忽听一個聲音道︰「放了她。

王蛋霍然回身,就看見一個葛衣人,臉容稍帶風霜,眼楮非常明亮,手上拿著一技長竹竿,竹竿上有白布,白布上有「布衣神相」四個字。

王蛋笑了︰「你要替我看相?」

李布衣道︰「你今天氣色不好,如任意行事,估惡不俊,恐招殺身之禍。

王蛋道︰「我不相信看命的。

李布衣道︰「作惡事多的人都不相信。

王蛋道︰「是聰明人才不信命。

李布衣道︰「那是因為聰明人都不想先知道自己的命運。

王蛋怪笑道︰「命運是握在自己的手里。

李布衣道︰「對,你手掌的掌紋正顯示著你命運。

王蛋眼楮眯得像一口針,而他就像在針眼里看李布衣︰「我看命里我是你的煞星。

李布衣道︰「放了她。

王蛋笑道︰「我不放,你能怎樣?」

李布衣道︰「在這種情形,我出手已不能控制生死︰你若放了她,我才有把握傷你而不殺。」

王蛋突然漲紅了臉,道︰「我不但不放,我還要親她……「說著湊過嘴去,要在葉夢色玫瑰色的紅唇上親一下。

突然之間,青竹杖一閃,從王蛋右頰穿過左頰,王蛋瞪大了眼,血未濺出,人已被李布衣一腳踢飛出去,葉夢色被接了過去。

王蛋做夢也沒有想到李布衣出手會如此之快。他現在就算想說話也沒有辦法了。

他一落地,馬上就站了起來。

他巍巍顫顫地晃了一陣,終于僕倒在地。他背後有一支斷 。

就在他被踢飛出去的時候。鐘石秀向他背後出了手。

李布衣扶住葉夢色,鼻際聞到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手里扶著的是軟若無骨的恫體,奇怪的是平時葉夢色如此高挑明媚。骨肉勻停,但著手卻軟如棉絮。

李布衣發覺鐘石秀瞅住他,如一頭狼在看著他惹不起的獵物。

李布衣叱道︰「你給她吃什麼,快拿解藥出來———」鐘石秀在這一剎那心里盤算了數十回︰他情知自己決非這一招擊倒王蛋的人之敵手,但他又不想到到口的櫻桃奉手讓人。

但是「五婬散」的解藥,除非是在施用之前預先服食,否則是全無作用的。

鐘石秀知道自己在重傷之下,是無法從李布衣手中奪回葉夢色的,而且因為六年前的事,鐘石秀一見到李布衣,心中就又怯又亂,狠狠地道︰「李布衣,你欠我的,你少不了要還的!說罷破窗而去。

李布衣手中竹杖;仍留在王蛋臉上,想要截住鐘石秀,忽听葉夢色嬌喘一聲,竟抱住了他。

李布衣心中一蕩,同時一驚。蕩的是色香心動,驚的是決不能趁人之危。

李布衣忙使勁地搖搖葉夢色,「葉姑娘,葉姑娘……」葉夢色抿起雙眼,雪玉也似的臉桃花樣的紅。

李布衣忙斂定心神,將一股內力自葉夢色魂門穴中傳了過去。希望可以鎮住藥力。葉夢色的一條藕臂,卻摟了過來,因臂至肩的衣服已被撕破。微責的胸肌女敕得比絲絹還柔滑。李布衣忙轉移了視線不敢看。

李布衣運功一摧。沒料功力的遲增不但不能壓住藥性,反而增強了藥力,要知道鐘氏兄弟的「五婬散」是用大地間五種至婬的毒蟲極品所制,功力再深,發作更劇,李布衣運功摧了一陣,葉夢色忽靜止了下來。

李布衣以為已抑制住藥力,忽听葉夢色吹氣若蘭的叫了一聲︰「李大哥。

李布衣本來想應,忽然猛地一震。

他本來以為葉夢色已然轉醒,認出是他,出言招呼,但仔細一看,葉夢色臉上媚態更盈,春意未減,眼兒半合,又怎會認出是他?既未認出是他,是蕩氣口腸、紊系萬千、愁腸百結、宛轉哀怨一聲「李大哥」.卻是怎生來的?

李布衣大惑不解。

忽然之間,腦間一陣昏眩,如踩在雲端里一般,心中暗叫不妙,原來室中仍留存著五婬散與金瓔絡的氣霧,李布衣大意之下,也吸入了不少。

李布衣一旦發覺不妙,袖風起處,把霧氣全都刮出了鐵窗外。

就在李布衣分心于迫走霧氣之際,葉夢色體內的藥力,也發作到了巔峰,她竟「嗤」地撕開了自己的衣服。

李布衣不禁「呀」了一聲,他自知一生中,惟色關情關闖不過,但決不願意在這等情形之下佔人便宜。

葉夢色摟挨著他身邊,李布衣悶哼一聲,一掌在自己左臉括了一巴,這一巴拿之重,令他嘴角也淌出血來。

而這時候刑室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布衣在這一剎那間閃過了無數意念︰葉夢色衣衫不整,決不宜讓人看到,不管是敵是友,自己和她孤男寡女在一室,又如此情景,給人看到,不免誤會,自己還不要緊,但女子名聲,一旦受污,就像白紙染墨……

李布衣不暇沉思,即一挾葉夢色,穿窗而出。

他的衣袂剛從窗沿消失,飛鳥大師和枯木道人就沖了進來。

飛鳥大師一看室內。搔著頭皮,道︰「叫聲是從這里傳出來的呀。•枯木大師道︰「葉姑娘不見了。

枯木道︰「這富家子怎麼死了。’

飛鳥大師道︰「是呀,奇怪怎麼這富家子死了?」

枯木著著王蛋尸體上嵌著的斷 ,鼻子用力吸了吸殘余的一點異味,道︰「有人來過。

飛鳥用力地點頭︰「一定有人來過。」

枯木疾道︰「我們去葉楚甚那兒看看。

———在鐘石秀發出大叫的同時,葉楚甚也在另一頭發出厲吼。枯木。飛鳥、白青衣。

藏劍老人本已匯聚在一起,搜尋鐘石秀的蹤影,乍听叫聲,四人分頭掠去。

———枯木和飛鳥大師回刑室比較慢,那是因為他們兩方面的路線不一樣———白衣和藏劍老人是越屋頂而過,枯木和飛鳥則從衙堂芽人———他們在沿涂中看見了鐘神秀的尸首,因而在那兒逗國了一陣子。

枯木和飛鳥本來就不是能夠分清楚事情急緩輕重的人。

而發生叫聲的時候,李布衣和傅晚飛正在刑室懷膳房之間,所以李布衣趕向刑室,傅晚飛則赴膳房。

葉楚甚那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葉楚甚被鐘石秀以調虎離山之計引了出去,又听到膳房附近有聲響,便趕了過來,其實都是鐘石秀故意聲東擊西,引開葉楚甚。再回來向葉夢色吹出「五婬散」。

葉楚甚到了膳房,一燈如豆,室里僅有的一張連地石桌又油又膩,並無異狀。

葉楚甚本來就要趕回刑室的了,他一直擔心妹妹獨個兒.如果他此際回去。剛好遇上王蛋震破刑具出手。

可是就在葉楚甚臨走的剎那,瞥見了油燈在油膩的桌上,映出了一角石梁上的衣褲。

———個黑影,伏在那里。

葉楚甚不動聲色,眼看便踏出膳房,暮然喝了一聲︰「姓鐘的。還不下來!

霍然長身而起,劍隨聲起。

他長身而起的同時。梁上人飛身而落。

兩人一上一下,交錯而過,只見那人瘦削高大,從頭到尾緊包著夜行衣,只露出炯炯的一雙眼楮……

就在這剎那之間,如同電碩一般,在那人身上幻起一道刀光。迎頭斬下。

葉楚甚迎劍一架,「叮」地一聲,劍裂為二,一刀將葉楚甚右臂斬落。

血雨和著青鋒,灑落地上,葉楚甚就在此時發出一聲大叫。

這時兩人身形交錯,葉楚甚到了梁上,那人到了地上、可是那人足尖一點,竟如壁虎般,順牆角滑了上來,快得像一頭蝙蝠,迅即已到了梁上。

那人一到梁上,雙目發出噬人般的精光,葉楚甚知道再讓對方出刀,自己斷無生理,怪叫一聲一腿端出!

對方身前突然幻起一道刀光的飛沫。卷起葉楚甚一條鮮血噴濺的斷腿,落了下來。

那人把刀齊眉,刀尖下指,準備凌空而下,發出致命的一擊。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人闖了進來。

一個少年人。

少年傅晚飛。

傅晚飛的武功,絕對走不過葉楚甚三招,那夜行人兩刀斷葉楚甚兩肢,傅晚飛的來,可以說是起不了任何作用。

傅晚飛一進來。已發現他的無能為力。

但是他站定。沉聲道︰「我知道你是誰。

那人刀舉齊眼,直要擊下,突然雙手抱刀,在梁上斜指傅晚飛,就似一雙隨時都準備掠起的黑鳥。暗室里的刀光,分外的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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