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二人 第四十章 閻羅神君
楊世川這一撲身,疾如電光石火。他想不到這個女人,竟引誘他到這里,果然就是為了把他們擒獲!
俏叫化在楊世川一彈身之際,他氣得哇哇大叫道︰「好呀……原來你是騙俺……」
他也恍身出了後房。
這當兒,楊世川瞪視著佇立門口的麗衣少女,咬牙喝道︰「人言天下最毒婦人心,想不到此語果然一絲不假,我留你何用?」
「用」字出後,一挫腰一掌猛向麗衣少女攻擊!
楊世川此時怒火填膺,他這一掌攻出之勢,挾其畢生功力所發,端的非同小可。
麗衣少女冷笑聲中,嬌影閃處,飛身向門外瀉去。
楊世川一擊未中,大吼一聲,正待撲身而上,站在門口的數十個飛燕幫的高手,猝然發動攻勢,各擊一掌。
楊世川被迫得退了十來步,這當兒,俏叫化已經到了他的身側。
那手提雙刀的老者獰笑道︰「我看閣下還是束手就縛吧,告訴你,這石屋之外,已經被本幫千名高手包圍。」
楊世川乍聞此語,打了一個冷戰,俏叫化張志純說道︰「楊兄,你還幫這個女人說話,還說她愛俺!」
楊世川道︰「我想不到他們有這一招。」
俏叫化低聲道︰「我們是否出去?」
「你認為?」
「冒險出去,總比束手待斃來得好。」
楊世川低聲道︰「由我先發掌,你在我一出手之際,攻出第二招,然後彈身奔出。」
「好。」
俏叫化應聲甫落,楊世川陡然一聲大喝,猛向佇立門口的飛燕幫高手劈出一掌。
俏叫化也在楊世川攻出一掌之際,身影劃處,已經到了門口,一連劈出五掌。
俏叫化的武功,得自圓空和尚真傳,在掌力方面,並不遜于楊世川。
他一連攻出三掌,把擋在門口的飛燕幫高手,迫了開去,然後,一點雙足,人似巧燕,飛瀉而出。
俏叫化這身武功,的確令人吃驚,這當兒,楊世川在俏叫化出了重圍之後,怒發三掌,身子一縱,也出了石屋。
楊世川與俏叫化出了石屋,只是在極快的一瞬之間的事,飛燕幫的高手,同聲暴喝,圍攻而上。
楊世川低聲道︰「張兄,快走——」
楊世川走字甫出,一聲冷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人影閃處,他的面前,已經飄下了三個人來。
楊世川與俏叫化不期然退了一步,舉目望去,但見陰魔、紅杉怪客、周綠水等站立當前。
陰魔冷冷一笑,道︰「楊世川,想不到你竟上了飛燕幫,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哈哈……」
一連串的狂笑,听得令人毛骨悚然。俏叫化冷冷道︰「喂,你笑什麼名堂。」
陰魔一斂笑聲道︰「笑你死期已到!」
楊世川冷冷接道︰「這個未必!」
周綠水哂然一笑,道︰「楊世川,咱們之仇,也該算一算……」
楊世川大喝道︰「周綠水,我要殺你!」
「那不妨出手。」
楊世川對周綠水,現在已恨之入骨,這個男人玩弄了一個純潔的少女——宋美珍。
場面在一時之間,充滿了一片恐怖的殺機,楊世川目露凶光,逼視在周綠水的臉上。
俏叫化望著周綠水,道︰「周綠水,你真的該殺!」
周綠水哂然道︰「死在眼前,還口出大言,你不妨看看,你們的四周,有多少人。」楊世川不期然把目光一掃,乍使他臉色一變,但見蒼林四周,人似海潮,把他們圍住。
楊世川望了俏叫化一眼,說道︰「張兄,拼了!」
俏叫化道︰「說不好也只有這樣。」
楊世川冷冷問道︰「周綠水,你要把宋美珍怎麼樣?」
周綠水獰笑道︰「宋美珍又不是你的情人,你關心她干什麼?」
楊世川大怒,暴喝聲中,直撲周綠水,一掌攻出。
楊世川一出手,俏叫化也不約而同地,出手攻向了周綠水,這時站在一側的陰魔,也突然發動攻勢,一掌擊向了楊世川。
陰魔一發動攻勢,「紅衫怪客」也出了手。
楊世川被陰魔的一道掌力,迫得抽身而退,但听砰的一聲,俏俏叫化被「紅衫怪客」掌擊得滾了兩滾,才站起來。這當兒,這四個人聯合出手,不要說楊世川與俏叫化,就是武功再高之人,恐怕也承受不起。
尤其王芳黛一個人的武功,就不是楊世川所能抵得過,顧盼之間,楊世川打得汗流浹背。
乍聞王芳黛一聲叱喝,道︰「楊世川,你給我躺下——」
緊接著一聲悶哼,楊世川一個身子,被王芳黛一掌劈得飛瀉而出。
就在楊世川的身子飛瀉而出之際,一條麗衣人影,猝然接住了楊世川的身子!
這條麗衣人影,正是那個麗衣少女。
王芳黛怔了一怔,這時,俏叫化也被陰魔擒下。
麗衣少女的眼光,注視著陰魔手中的俏叫化,黛眉微微一縐!
但听陰魔冷惻惻笑道︰「我看你們今日是否能逃出我手!」
俏叫化張志純雖然被抓,可是還算清醒,當下望了一眼陰魔,冷冷說道︰「陰魔,假如你弄我們不死,終有一天,我們會報此仇!」
陰魔狂然大笑,道︰「死在眼前,還口出大言,你放心好了,你們走不了的。」
陰魔望了站在一側的紅衫怪客一眼,說道︰「洪幫主,你的仇人已被我所擒,這里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我要回去一趟!」
「紅衫怪客」說道︰「不在這里多住幾天?」
陰魔冷冷道︰「我殺了一個人之後,還會來的,有很多事情,還要布置一番。」
「既然如此,你請珍重。」
陰魔把手里的俏叫化,正待遞給紅衫怪客,麗衣少女突然一恍身,站在陰魔的面前,說道︰「老前輩,把他交給我!」
陰魔怔了一怔,然後,把手里的俏叫化,交給麗衣少女,麗衣少女的右手,扣住了俏叫化的命門穴,把他扶在脅下。
「紅衫怪客」道︰「此次能擒下這兩個人,王碧香的功勞不小!」
麗衣少女乍聞此語,微微一笑,這當兒,陰魔一掠身,飄然而去。
麗衣少女王碧香望了「紅衫怪客」一眼,問道︰「義爹,這兩個人跟您有仇?」
「不錯!」
「義爹要把他們怎麼樣?」
「殺他們。」
王碧香冷冷一笑,道︰「這兩個人的膽子也不小……」
「可不是,王碧香,你把他們擒回總堂!」
王碧香微一頷首,挾著楊世川與俏叫化,縱身奔去,俏叫化被王碧香拉在脅下,心里不覺暗暗罵道︰「好個毒蠍女人,如果不是你……哼……」
俏叫化越想越氣,如非王碧香的一支右手按住他的「命門穴」上,他可能會掙月兌王碧香的身。
再說王碧香出了蒼林,來到通往總堂的路上,她微一停步,咬了一咬銀牙,突然一恍身,向山下奔去。
王碧香這種舉止,出人意料之外,她竟要把楊世川與俏叫化,帶出飛燕幫。
但見她腳步如飛,幾個起落,已經下了山頭,突然——
就在王碧香飛身急奔之間,眼前人影門處,數十個人猝然截住去路。
王碧香芳心一駭,不由把腳步停了下來,明眸閃處,發現擋住去路的赫然就是守關的飛燕幫之人。
王碧香暗道一聲不好,這當兒,但見一個手握鐵棍的勁裝大漢,含笑問道︰「王姑娘,未悉你要上那兒!」
王碧香目睹此情,知道如再不拼命,不但救不了楊世川與俏叫化,說不定連她也要喪命。
因為現在情形,不比在石屋時,在石屋時,她認為如不說她有意把他們誘到石屋,她們三個人,便會全部喪命,基于當時情形,她只有說故意把他們誘到石屋,好讓飛燕幫的人把他們擒下。
可是現在情形不同,她要把楊世川與俏叫化帶離飛燕幫,太過明顯,弄得不好,他們三個人都會死命。
當下心念一轉,冷冷應道︰「我要下山。」
勁裝大漢含笑道︰「可是幫主禁令末除,不容有人出人本山。」
王碧香一听,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當下冷冷道︰「可是我是例外。」
勁裝大漢道︰「那麼,讓我稟告幫主之後,再做定奪。」
勁裝大漢一語甫落,即令一個守關之人,往總堂稟告「紅杉怪客」。
王碧香一看情勢不妙,腦中念頭一轉,含笑說道︰「既然幫主之今未除,我不出去也罷。」
話落,向來路奔去。
勁裝大漢也不是一個笨人,他雖然不認識王碧香脅下的楊世川與俏叫化,但他們被挾出山,這其中就不無原故。
再說王碧香走出了二十丈,停下了腳步,轉身望去,那勁裝大漢已經沒入林中!
王碧香咬了咬銀牙,把俏叫化放了下來。
俏叫化突覺麗衣少女按在他命門穴上的手一松,他一掙身,躍了開去。
俏叫化還不知道王碧香用心之苦,當下怒視著王碧香,冷冷喝道︰「俺要殺你!」
挾著喝話聲中,一掌劈去。
王碧香見狀,芳心為之一痛,道︰「張相公,住手!」
俏叫化被王碧香這一喝,果然把擊出的掌力,收了回去,舉目望去,但見王碧香兩顆豆大的眼淚,滾了下來。
俏叫化道︰「唉啊……你哭什麼?」
王碧香玉手輕抬,拭去了淚痕,道︰「你太不了解我了。」
「不了解你,哼!」俏叫化冷笑了起來道︰「我們幾乎死在你的手里。」
王碧香冷冷一笑,當下也不回答俏叫化所說,挽手人懷,取過一粒丹藥,納人楊世川的口中,然後,伸手拍向了他三十六大穴。
楊世川先前中王芳黛一掌,傷勢雖然不重,但也傷及內腑,當下睜眼一望王碧香,臉色為之一變。
王碧香苦笑一下,說道︰「楊相公,請你不要生氣,我原先會欺騙你們,完全是關心你們,如果我不這樣,你們都會喪命。」
楊世川回味王碧香語中之意,恍然大悟!原來王碧香是為了設法救他與俏叫化,如果當時她不那麼說,俏叫化與自己連她,說不定真的全部喪命。
心念轉處,冷冷問道︰「這麼說來,你是一個好人。」
「好人壞人,你總會明白,不過,我愛張相公,卻是千真萬確之事,」她苦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快走,否則紅衫怪客一來,我們都沒命了。」
話落,當先縱身向山下奔去。
俏叫化與楊世川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楊世川不覺微微一嘆,道︰「她是一個好人!」
俏叫化道︰「她……她剛才不是想……」
楊世川苦笑接道︰「我們誤會她,現在我們必須快走,否則,來不及了。」
話落,身影一劃,當先挺身躍去。
突然——
前面聲音傳來,道︰「王姑娘,非常抱歉,在幫主還沒有覆令之前,我無法放行。」
舉目望去,但見王碧香冷冷笑道︰「這麼說來,你是不放行了?」
「不錯。」
錯字猶未出口,楊世川與俏叫化已經到了場中,王碧香粉腮一變,冷冷道︰「既然如此,我們只好闖了。」
「了」字猶未出唇,楊世川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聲,出手一掌攻擊。
楊世川一出手,俏叫化也猝然彈身,一掌攻擊。
目前情勢,對他們三個人極為不利,如不設法先退出飛燕幫,以後再設法救楊世);1母親,弄得不好,今日勢必喪命。
當下三人聯合出手,其勢何等之猛,那勁裝大漢一抱鐵棍,猛掃而去。
這當兒——
從飛燕幫總堂的摩大峰上,傳來了三聲一長兩短的警哨,此哨一出,站在一側四十個飛燕幫高手猝然出手,各擊一掌,攻向了楊世川、俏叫化與王碧香。
王碧香一聞哨聲,暗道一聲︰「不好,大隊人馬,即刻到矣!」
心念甫落,喝道︰「楊相公和張相公,你們快走,否則,來不及了。」
楊世川與俏叫化知道麗衣少女所言非虛,這警哨當非無因而發。
當下楊世川大喝一聲,五掌迫開了四十個飛燕幫高手圍攻,身影正待彈出。那四十個又圍攻而上。
楊世川還不知道︰「剛才那一長一短的警哨,就是紅衫怪客所下的命令,如發現有人走出桐柏山飛燕幫總堂,這守關全部之人,非全部斬首不可。
于是,這幾個守關之人,縱然豁出生命,也不能讓楊世川等人出去。
楊世川見狀,道道︰「不妙……」他在心念中,又攻出五掌。
楊世川在剎那之間攻出十拿,慘叫聲起,已經有數十個人飛身栽倒,可是沒有倒下的人,都飛身狂撲。
驀然——
一聲嬌笑聲起,一條紅衣人影,猝然進人場中,楊世川暗道︰「不好,王芳黛又到了……」
楊世川心念中,乍聞那紅衣人冷冷說道︰「好不要臉的東西,用這圍攻手段!」不怕傳開出去。被人笑掉了牙嗎?」
楊世川瞪眼望去,心里不由一震,來人並不是王芳黛,而是那個紅衣少女崔妙妙。
楊世川在此時此地,突然發現了崔妙妙,不由為之一怔,數日前,他因為赴「孤雁山」找「百藥之聖」,忘了崔妙妙何去何從?
如今她又突然出現,怎不令楊世川又驚又喜,可是,當他想到崔妙妙數度為他受傷時,他不由感到一陣黯然!
他輕輕叫了一聲︰「崔姑娘……」
崔妙妙憾然一聲︰「你還認得我嗎?」
其聲幽怨,感人之極,楊世川正待答話,倏地,一個冷冷聲音喝道︰「楊世川,還不走難到找死不成?」
聲音過後,數條人影,猝然彈身飄進場中,楊世川舉目望去,不覺嚇了一跳,來人,赫然是不帶面具的「閻羅神君」及文武雙判。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想不到此人竟會在這里出現。
楊世川這一驚不由把腳步也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閻羅神君」出神……」
「閻羅神君」臉色一變,喝道︰「快走——」
楊世川見「閻羅神君」臉泛怒容,當下應了一聲是,雙掌拂出,人已彈身而起。
這剎那之間,文武雙判的青銅劍及判官筆揮處,慘叫聲起,已有數人應聲而躺!
俏叫化、王碧香以及崔妙妙精神為之一振,猛然發掌,攻向飛燕幫的高手。
慘叫聲,交織成一支恐怖的樂章,挾著慘叫之聲,但見血花濺處,無數的人應聲飛倒在地。
這當兒——
楊世川一掠身,猛向蒼林之外瀉去,但見他幾個縱落之下,已經出了二十幾丈!
突然——
就在楊世川飛身急奔之際,一聲嬌笑之聲,倏告破空傳至。
聲音驟然傳來,令楊世川心里為之一寒,因為這冷笑之聲,正是出自紫衣少婦王芳黛之口。
楊世川一駭之下,但見紫衣人影閃處,王芳黛冷若寒露,站立當前。
她冷冷一笑,說道︰「楊世川,真想不到那女賤婢還會幫你們的忙,不過,你們想出這里,還辦不到。」
楊世川臉色一變,他的腦中,即刻涌起了被王芳黛三天之辱,當下殺機倏起,冷冷喝道︰「王芳黛,咱們之仇,也應該結了!」
一語甫落,欺前三步,蓄勢待發。
王芳黛冷冷笑道︰「楊世川,你當真還不束手就縛?」
楊世川冷笑一聲,大喝道︰「不要臉的女人,接我一掌——」
一掌甫出,身影劃處,呼呼兩掌,猛然劈出,這兩掌用的是‘閻王三招’中的‘閻王登堂’與‘閻王晨旗’。
王芳黛粉腮一寒,在楊世川兩掌攻到之後,閃身而退,楊世川身子一緊,又一連劈出三掌。
楊世川經過無數次的動手,這一套奧妙絕倫的掌法,進步得非常神速。
現在他出手之快與精奧,就不知要比數日前高出多少倍,王芳黛一時之間也被迫得退後十來個大步。
驀地——
一條人影,像閃電般地飛人場中,一掌攻向了王芳黛,低聲喝道︰「楊世川快走。」
楊世川收身後退,目光轉處,出手之人竟然就是「閻羅神君」。
王芳黛被「閻羅神君」一掌迫得後退十來步,方才拿樁站穩,當下冷冷喝道︰「難道你們也想用車輪戰嗎?」
楊世川臉色一變正待答話,「閻羅神君」哂然一笑道︰「死到臨頭……」「閻羅神君」頭字甫自出口,目光落在王芳黛的臉上時,不由呀的一聲驚叫,蹬蹬蹬退了三步。
王芳黛的明眸,在「閻羅神君」一聲驚叫之後,驟然落在了「閻羅神君」的臉上!
她啊的一聲驚呼,霍然退了兩步,吶吶道︰「你你……你……」
這突然的舉措,令楊世川吃了一驚,他吃驚地望著他們兩個人,也退了一步!
「閻羅神君」咽了一口唾沫,道︰「你……是王芳黛……」
楊世川心頭一震,茫然地注視著他們兩個人,這突然的舉止,的確令楊世川模不著頭緒。
驀地——
王芳黛一聲厲笑,道︰「不錯,我就是王芳黛!」
楊世川乍聞此語,不期然地把眼光,掃向了「閻羅神君」他心里突然似有所悟,暗道︰「莫非……」
但听「閻羅神君’冷冷一笑,道︰「王芳黛,想不到二十年後,我們又重聚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言下深深一嘆,喟然之情,溢于言表。
王芳黛冷冷一笑,道︰「是的,人生何處不相逢……」
她也輕輕地嘆著。
他們兩個人在話落之後,同時沉默下來,只是把眼光,驟在對方的臉上……默然而視。
楊世川突然明白過來,月兌口嘆道︰「叔叔!」
「閻羅神君」被楊世川這一叫,煥然驚醒過來。當下望楊世川一眼,冷冷道︰「誰是你叔叔?」
楊世川眼眶一紅,道︰「叔叔,我知道你是的。」
「閻羅神君」冷冷道︰「我不是。」
楊世川道︰「叔叔,你為什麼不承認呢?追風快老前輩已經告訴我,王芳黛的情人,就是叔叔您。」
「閻羅神君」冷冷道︰「你叔叔十七年前,已經死了。」
「不,叔叔,我知道你就是,否則,別人不會對我這樣好,叔叔,你為什麼不承認呢?」
驀地——
「閻羅神君」仰首厲聲而笑,其聲悲抑,直笑得山谷一片愁雲慘霧,樹葉紛紛墮落。
由此,可以看出他心情是多麼悲絕慘痛!
楊世川聞聲,駭然退了兩步,驚懼地望著「閻羅神君」!
「閻羅神君」笑聲嘎然而止;但見他目含淚光,注視在楊世川的身上。冷冷道︰「不錯,我就是當年你的叔叔「醉客」,可是現在,醉客已經死了,我不是你叔叔。」
楊世川當然明白,他叔叔「醉客」何以心情會如此悲痛,那完全是為了自己母親董佩香奸污了他。
楊世川嘆道︰「叔叔,是不是為了我母親……——
「閻羅神君」冷冷接過︰「是的,對這件事,我不能不耿耿于懷……」
「可是,你是中了她的奸計。」
「好計?……是的,這是奸計,畢竟,我們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我有何顏面見師兄于九泉之下?」
「閻羅神君」言至于此,兩顆豆大的眼淚,滾了下來。
楊世川也覺滾下了兩行淚水,他黯然道︰「叔叔,我爹爹會原諒你的。」
「然而,我一生如何洗刷這心靈污點?」
楊世川道︰「叔叔,忘了它!」
「忘不了,抹不去,為了這件事,我無時不在仟侮,天啊,我敬愛的師兄,竟會不知道這件事。」
楊世川不願他叔叔為了這件事難過,當下岔開了話題,望了王芳黛一眼,問道︰「叔叔,你認識王芳黛?’楊世川這句話,當然是明知故問,因為此刻,他找不出一句更好的話。
「閻羅神君」冷冷笑道︰「是的二十幾年前,我便認識她。」
「她是叔叔的愛人吧?」
「曾經是的。」
楊世川道︰「听說叔叔為了這個女人改嫁別人,而終日以酒消愁,才博得「醉客」之名?」
「是的。」
「叔叔,你不恨她?」
「閻羅神君」苦笑了一下,說道︰「當然,有愛就有恨,愛之深恨之切,愛與恨是分不開的,」他的目光,落在王芳黛的臉上,問道︰「王芳黛,二十年中,你一向還好吧?」
「還好,你呢?」
「托你的福。」
王芳黛苦笑了一聲道︰「歐陽春︰你說人生散聚,是多麼微妙?」
「不錯……」他輕輕地笑了笑。
現在,他們像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幽幽地問出了別後之情,一點也沒有存下可怕的殺機!
這一點,連楊世川也出乎了意料之外。
當下「閻羅神君」冷冷一笑,道︰「王芳黛,你該記得,我們二十年前的山盟海誓吧?」
「我記得。」
「現在呢?」
「過去了。」
「是的,過去了,女人隨口可以發誓,就像隨口吐一口痰一樣,而男人卻把它當做真正一回事!哈哈哈!」
說到這里,他又瘋狂而笑!
王芳黛臉色一變,冷冷說道︰「歐陽春,你笑什麼?」
「閻羅神君」一斂笑聲道︰「笑我當了一次傻瓜!」
「難道這件事你不該負一點責任嗎?」
「我有什麼責任?」
「閻羅神君」冷冷笑道︰「難道你嫁給別人我也有責任嗎?」
「你沒有責任?假如不是你遠走異鄉三年,我會改嫁?」
「你不是說再長的日子,你也要等嗎?」
「是的,我要等,可是,我听到謠傳你有了新的戀人。」
「閻羅神君」冷冷笑道︰「你把我歐陽春當作了一個三心二意的男人?」
「可是當時你是不別而走,使我不能不相信。」
歐陽春仰首望著天際藍星,冷冷說道︰「好了,我們不應該再談這些過去的事,現在我要叫你讓路!」
一語甫落,臉色驟現殺機,迫視在王芳黛的臉上,王芳黛冷冷一笑道︰「假如我不讓呢?」
「我相信你不敢。」
「為什麼?」
「我會殺你。」
王芳黛狂然大笑,道︰「你辦得到嗎?」
「當然辦得到。」
「那不妨試試。」
王芳黛一語甫落,粉臉驟露殺機,幌身截住「閻羅神君」去路。
「閻羅神君」目光過處,掃了楊世川一眼,說道︰「楊賢佷,你走吧。」
「走?」王芳黛冷冷長笑,道︰「有這麼容易嗎?」。
「閻羅神君」的臉色為之一變,咬牙喝道︰「王芳黛,你當真對我如此絕情寡義?如果你念及我們往昔一場情義,你會讓路……」
「可是現在我們宗旨與立場不同。」
「閻羅神君」微微一嘆、心道︰「這個女人曾經使我生命墮落,我曾愛她,她又別我而去!
想到這里,他覺得這個女人剝奪了他太多的感情,現在他要討回來。
他陰冷冷的笑了一下,道︰「王芳黛,你當真要我動手嗎?」
「如果你認為動手能出得了飛燕幫,那不妨出手試試。」
「好極好極,」「閻羅神君」狂笑道︰「你這個賤女人,我發誓出江湖之後,要跟你結一筆帳。」
話猶未落,「閻羅神君」猝然一彈身,身影劃處,像閃電般地欺到了王芳黛的面前。一掌劈去。
王芳黛在「閻羅神君」一出手之際,猝然挺身而去。
身子甫出,一個聲音冷冷道︰「楊世川,你往那里走?」挾著喝話聲中,迎面一道掌力,向楊世川襲到。
王芳黛乍覺這道內力來勢奇猛,不得不一緩身勢,抽身而退,舉目望去,但見周綠水站立面前。
這當兒——
一場暴喝之聲,破空傳來,但見數條人影,奔下了飛燕幫的山岑,這數條人影,正是俏叫化、王碧香、崔妙妙。
這時,手握有銅劍與判官筆的文武雙判,也仁立「閻羅神君」與王芳黛交手的場外。
楊世川收回了視線,目光落在周綠水的臉上喝道︰「周綠水,你不讓路嗎?」
「不。」
周綠水不字猶未出口,楊世川大喝一聲︰「我要殺你。」
楊世川挾著撼山栗獄的喝話聲中,「閻王展旗」的一招,已經出手攻出。
楊世川對于周綠水的確是恨之入骨,如非是宋美珍所愛之人,他可能早就毀去了這個人。
當下楊世川一掌攻出,其勢挾以畢生功力所發,周綠水果然知道厲害,縱身而退。
楊世川一擊落空,腦中泛起了一個念頭,當下收身而退,注視著周綠水,冷冷說道︰「周綠水,你真是不去見宋美珍?」
「不去就不去,說什麼廢話。」
楊世川縱身一笑,道︰「你不去,我就把你活擒。」
「擒字出唇,一連十二掌,挾以狂風暴雨之勢,急卷而出,打向周綠水。
楊世川掌勢甫落,飛燕幫的總堂之內,傳來了無數的暴喝之聲,但見多數的人影已飛奔而來。
這當幾——
但聞「閻羅神君」叫道︰「楊賢佷快走——」
楊世川心知「飛燕幫」的大隊人馬即時到達,當下咬牙大喝,五掌又攻向了周綠水。
楊世川一連攻出一十七掌,威力之猛,豈是能擋得住?
掌聲過後,啐的一聲,周綠水被楊世川一掌震得飛瀉而出,楊世川一抬手,把周綠水的身子,提了起來。
舉目望去,周綠水的口中溢出陣陣鮮血!
楊世川咬了一下牙根,冷笑聲中,彈身向嶺下飛躍而去,也在楊世川身子甫出,人影閃處,無數「飛燕幫」高手,又截住去路。
楊世川目光掃處,來人又不下五十人之多,當下冷冷一笑,喝道︰「你們找死——」
他右手楊處,左手提著周綠水,向前飛瀉而去。
楊世川身影雖快些,五十多個飛燕幫的高手,同時也發動攻勢,各攻一掌。
這當兒——
倏听「紅衫怪客」的聲音,冷冷喝道︰「楊世川,你不要命了!」
楊世川收身後退,舉目望去,但見像幽靈似的人影又把他圍在核中。
那先前出手的五十多上人,緩緩退了開去,在那五十多個人返身之際,一百個黑衣人欺了過來。
楊世川駭然退了一步,「紅衫怪客」獰笑道︰「楊世川,你還不束手待縛!」
楊世川怒道︰「如果你們再走一步,我就要你們的命。」
「紅衫怪客」哂然道︰「楊世川,如果你再走一步,我門下之人,也立即會叫你當場斃命,這一百個人手中,都握著暗器……」
楊世川目光在「紅衫怪客」話猶未落之際,下意識一掃,驚得臉色乍變。
這一百個人,果然都握著暗器,鏢、鐵蓮子、鐵蓮花、砂、針……江湖暗器,應有盡有。
「紅衫怪客」哂然一笑,道︰「這些暗器,皆浸過巨毒,見血封喉,你是要死呢?還是想活?」
楊世川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目前情勢,發展得令人意料之外,只要自己一動,「紅衫怪客」所言非虛,這一百個人暗器,會月兌手拋出。
楊世川心念及此,暗地打了一個冷戰,當下腦海似有所悟,道︰「紅衫怪客,你別忘了,周綠水在我手里。」
「你不要拿周綠水威脅我,周綠水與我‘飛燕幫’,並沒有多大交情,他死了,與我並沒有什麼關系。」
楊世川心里一涼,道︰「你當真不要周綠水的命?」
「不錯。」
楊世川心里一橫,拼命之念,油然而生,這當兒,一聲暴喝之聲,破空傳來,喝道︰「王芳黛,躺下。」
轉臉望去,但見「閻羅神君」的手中,提著王芳黛的嬌軀,與文武雙判,向楊世川立身處奔來。
「閻羅神君」望了站在一側的「紅衫怪客」,冷冷說道︰「洪克仁,你還認得我嗎?」
「紅衫怪客」冷眼掃處,嚇得臉色乍變,驚恐之情,溢于言表,驚道︰「你……是……」
「怎麼樣?」「閻羅神君」臉上驟現恐怖的殺機,冷冷道︰「怎麼,二十年之別,你說不認識我了?」
「紅衫怪客」估不到當年拜把兄弟的「醉客」,竟然沒有死,而突然出現。
「醉客」的臉上,泛起了從未有過的殺機,冷冷道︰「想不到二十年後,我們兄弟還會重聚,這真是令人欣慰,可是,這中間少了老大?」
「紅衫怪客」冷冷道︰「請問你是為何而來?」
「來看看你。」
「看我……」
「不是,看看你的臉孔,是不是長出毛來,變成了衣冠禽獸?」
「紅衫怪客」縱聲笑道︰「你呢?」
這一句還問之語,像一記閃雷,打在了「閻羅神君」的腦海,他的臉色為之一變,身子幌了兩幌,幾乎栽倒于地。
不錯,他問「紅衫怪客」是不是衣冠禽獸。他自己何嘗不是與董佩香有過不尋常的一夜?
雖然,他是被迫的,可是,他的心中污點,卻永遠不能洗刷!
他苦笑了一下,道︰「是的,我也是衣冠禽獸,我們兩個人都該死。」
楊世川突然接道︰「叔叔,你不是,你是被迫!」
「紅衫怪客」冷冷道︰「被迫?歐陽春,你真是被迫的嗎?」
「閻羅神君」淡淡一笑,道︰「或許是,或許不是,是是非非,我何必強辯,」他冷眼一掃「紅衫怪客」,說道︰「這件事,我們以後再談,現在我要領楊賢佷走了。」
「紅衫怪客」冷冷道︰「看在以往交情,你要走可以,想要帶楊世川走,那可辦不到。」
「你要把他怎麼樣?」
「殺他!」
「既然如此,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洪克仁,你要楊世川的命,我卻要王芳黛的命。」
一提起王芳黛,使「紅衫怪客」臉色為之一變,駭然之色,溢于面部。
洪克仁存心毒辣,可是唯一所愛的只有一個王芳黛,當下皺了皺,冷冷笑道︰「如果你要她的命,連你也難出桐柏山半步。」
「這個倒不一定。」
「紅衫怪客」冷然大笑,道︰「那不妨看看。」
「閻羅神君」怒道︰「好極。」他怒喝聲中,按在王芳黛穴道上的手,猝然用了兩成功力。
只听王芳黛一聲嬌哼,粉腮為之一白,額角香汗直滾。
這一聲嬌哼,像一只利劍,刺著「紅杉怪客」的心,他眉鋒一皺,怒道︰「歐陽春,你敢?……」
「閻羅神君」冷冷長笑,道︰「我有什麼不敢,如果你不放楊世川,我即刻要她的命。」
「紅衫怪客」氣得肝膽皆炸,怒道︰「你要怎麼樣?」
「很簡單,即刻放楊世川。」
「紅衫怪客」望著王芳黛額角香汗直滾,粉腮現出一片痛苦之色,當下一咬牙,眼光一掃門下弟子,冷喝道︰「你們各回總堂,這里沒有你們的事了。」
被「紅衫怪客」這一喝,門下之人,先是一怔,然後禁應一聲「听令」,齊都奔向總堂。
一時之間,數百個飛燕幫高手,走得一干二淨!
「閻羅神君」正待喝話,楊世川冷喝一聲,道︰「紅衫怪客,接我一掌。」
楊世川會突然出手,的確大大出乎「閻羅神君」及「紅衫怪客」意料之處。
「紅衫怪客」一經發覺,楊世川的掌力,已經攻到,當下疾喝一聲︰「楊世川——」一躍身,退了開去。
楊世川一擊未中,怒喝道︰「紅衫怪客,還我父親命來。」
身影一飄,欺身到了紅衫怪客的身前,右腕揚起,一連三掌,連續劈出。
「紅衫怪客」被楊世川這一陣搶攻,迫得毫無還手之力,這當兒,「閻羅神君」冷喝道︰「楊賢佷住手!」
「閻羅神君」這一喝,使還在出手的楊世川,不由把掌力收了回來,退後一丈,注視著「閻羅神君」問道︰「叔叔,你不叫我報仇嗎?」
「閻羅神君」苦笑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當然要報,憑你現在身手,足可把「紅衫怪客」置于死地,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我們現在與他言好,放我們下山,如果你枉自出手,縱然殺了紅杉怪客,也是一件不名譽的事,而且武林間,「信諾」兩字,不能自食其言。
楊世川被說得臉上一紅,半晌說不出話來。
「閻羅神君」道︰「所以,我們要留他多活兩天,以後再尋報仇之策,我們走吧。」話落,縱身躍去。
「紅衫怪客」突然喝道︰「歐陽春,難道你要自食其言嗎?」
「閻羅神君」轉身問道︰「我怎麼自食其言?」
「那麼,你為什麼不把人放下?」
「可是,我還沒有出‘飛燕幫’的重地範圍,所以,現在還不能把人放下。」話落,眼掃楊世川,道︰「楊賢佷,我們走吧。」
楊世川一點頭,跟著「閻羅神君」,文武雙判,雙雙奔去。
「紅衫怪客」氣得肝膽皆炸,他做夢也想不到,歐陽春會在自己遣走門下之人後,會不把人放下。
再說「閻羅神君」,文武雙判,眨眼之間,離開了桐柏山數里之外。
「閻羅神君」冷冷說道︰「對‘紅衫怪客’這種人,我何必守信,反正我們都是該死之人……」
他苦笑聲中,停下了腳步,向楊世川問道︰「楊賢佷,你到桐柏山干什麼?」
「救母親。」
「閻羅神君」冷冷道︰「憑你之力,也敢冒闖‘飛燕幫’總堂,未免太不自量力,飛燕幫總堂之內,不但高手如雲,而且機關密布,你知道你母親被關在何處嗎?」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誰叫你來送死?」
「一個大師叫我來的。」
「誰?」
「圓空和尚。」
一提起圓空和尚四個字‘閻羅神君」不由暗吃一驚,道︰「圓空和尚會教你到桐柏山來送死。」
「他並不是要我來送死。」
「可是,這又有什麼不同?」
楊世川道︰「但他說假如我救不出我母親,就無法滅飛燕幫,只有我母親,才清楚飛燕幫的機關設施與路徑。」
「閻羅神君」冷冷道︰「假如喪命在‘飛燕幫’,誰負這個責任?」
「閻羅神君」話猶未落,一個聲音,倏然傳來道︰「當然我和尚要負責。」
「楊世川,閻羅神君,又在場之人,無不為之一驚,抬眼瞧去,但見圓空和尚孤身立在場中。
楊世川急步上前,叫道︰「大師!」話落,向圓空和尚行之一禮。
圓空和尚微微一笑,道︰「楊施主不必多禮。」他慈目落在「閻羅神君」臉上,笑道︰「我和尚還未身死,卻已先見「閻羅神君」,唉!也許我和尚殺心過重,才會進入地獄,參見「閻羅神君」。
圓空和尚這句話說得「閻羅神君」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張前輩,為人忠厚,為武林正義……」
「可是,我幾乎把楊施主的命,丟在‘飛燕幫’。
「閻羅神君」臉上一紅,道︰「我知道大師有先算之能,當然不會叫楊「剛才你不是說楊施主死在桐柏山,誰負責,圓空和尚話落,忍不住輕笑出口。
這一下把個「閻羅神君」弄得啼笑皆非,怔的不知所語。
圓空和尚一收笑容,臉色倏地一變,望了「閻羅神君」手里提著王芳黛,問道︰「這是誰呀?」
「閻羅林君」道︰「紅衫怪客的妻子!」
「哦!不是你的情人嗎?」
「閻羅神君」臉上一紅,道︰「曾經是的。」
「以前是你的情人,後來,她又改嫁啦?哦!明白了……這個女人原來是這樣……哦……哦……」
圓空和尚向來是不開玩笑的,這玩笑一開,使楊世川忍不住笑了起來。
「閻羅神君」何嘗不明白圓空和尚有意開他的玩笑,當下尷尬一笑,不知所語地注視著圓空和尚。
圓空和尚像玩笑已經夠了,說道︰「歐陽施主,我知道王芳黛是你的情人,你為了王芳黛改嫁,而借酒消愁,以致博得醉客之名。」
「閻羅神君」苦笑了一下,臉上現出淒惋神情。
圓空和尚道︰「現在你提著她干什麼?」
「如果不拿她當人質,我們退不出桐柏山。」
「現在她在你手里,你為什麼不殺她?」
「閻羅神君」聞言,為之一怔,道︰「老前輩要我殺她?」
「她不是對不起你嗎?」
「可是……」
「可是你還愛她?」
「閻羅神君」苦笑了一二下,道︰「或許是的!」
圓空和尚道︰「怪不得你不忍殺她,原來你還這麼深愛這個女人。」
「閻羅神君」臉色一變,道︰「老前輩要我殺她,我就叫她立刻斃命。」「閻羅神君」話猶未落,臉上驟現殺機,目光含煞,迫視在王芳黛的臉上。
楊世川打了一個冷戰!
圓空和尚道︰「你何必裝模作樣,你殺不了她的。」
「閻羅神君」咬牙道︰「我倒想試試。」
一語甫落,右掌緩緩舉起……楊世川見狀,喝道︰「叔叔,我替你殺她,我知道你心里會難過的。」
圓空和尚笑道︰「你別替他耽心,他殺不了。」
「閻羅神君」再也忍不住,大喝一聲,高舉的手,突然一擊,打向了王芳黛的腦袋。
楊世川背上了眼楮!
驀然——
就在「閻羅神君」的右掌擊到王芳黛頭上寸許時,腦海像閃電般地掠過他與王芳黛的戀情……那右手,突然較了下來。
他閉目一嘆,黯然淚下。
圓空和尚淡淡笑道︰「怎麼樣?歐陽施主?」
「閻羅神君」慘然道︰「是的,我辦不到。」
「既然辦不到,我倒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你先解開她的穴道。」
也在「閻羅神君」伸手拍開王芳黛睡穴剎那,圓空和尚走到了楊世川的身側,低聲說道︰「楊施主!」
楊世川駭然注視著圓空和尚,問道︰「大師,什麼事呀!」
「你想不想報殺父之仇?」
楊世川臉色一變,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焉有不報之理。」
「既然想報仇,只有一個人可幫你。」
「誰?是不是王芳黛?」
「正是。」
「她怎麼能幫我?」
圓空和尚低聲道︰「我要再撮合他們兩個人的姻緣,你見時機成熟時,就當面喊王芳黛叔母。」
楊世川明聲道︰「大師不要開玩笑,我叔叔會再愛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嗎?」
「他會愛她。」
「縱然我叔叔會再愛她,我也不會叫她。」
「假如你不叫,你便報不了伙!」
「真的?」
「當然真的,所以,王芳黛與你報仇有極大的關系,如果你是聰明人,不難想出其中原因。」
楊世川正待答話,但聞一聲輕哼之聲傳來,舉目望去,王芳黛已經醒了過來。
她凝神望著周圍之人一眼,粉腮不覺為之一變,然後,又緩緩閉上眼楮。
圓空和尚走到「閻羅神君」面前,向王芳黛說道︰「女施主為何不敢睜眼?」
王芳黛冷冷道︰「我既然落在你們手里,要殺要剮隨你們。」
「阿彌陀佛,女施主言之過重了,原來你是因為在他脅下,才不下來。」
被圓空和尚這一說,王芳黛粉腮一紅,她也突然想到自己被歐陽春挾在脅下,微一用力,月兌了身子,站在一側瞪視著圓空和尚。
圓空和尚微微笑道︰「你老瞪著我,是不是恨我數日前叫楊世川打了你幾記耳光?」
王芳黛汲著嘴,冷冷道︰「禿和尚,總有一天,我會報此仇,」她目光一轉,掃了在場之人一眼,道︰「你們要怎麼樣,如果不殺我,我要走了。」
圓空和尚笑道︰「女施主,你何必生這麼大的氣,當初我叫楊世川打你耳光,的確有不是之處,這樣吧,我叫楊世川給你賠完了禮,你再走不遲。
「誰稀罕這個。」
圓空和尚慈目掃向了楊世川道︰「楊施主,過去賠禮!」
王芳黛尖叫道︰「我不要。」
楊世川他為難而說道︰「大師……我……」
「去呀,還怔什麼,當初你打人家,現在連賠禮也不肯?」
楊世川當下無奈,硬著頭皮,走到王芳黛的面前,躬身一禮,說道︰「叔母,佷兒有禮了。」
「啊!」王芳黛與「閻羅神君」同時驚叫出口,雙雙退了兩步,王芳黛粉腮為之慘變,道︰「你……叫什……麼?」
楊世川道︰「叔母,難道你沒听清楚嗎?我說我給你賠禮了。」
王芳黛吶吶道︰「誰是你叔母?」
「你呀!」
「我?」王芳黛又退了一步,明眸睜得象銀鈴一般,注視著楊世川,不知所語。
楊世川這麼一叫,的確大大把王芳黛駭住了,她這傾之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閻羅神君」突然冷冷笑道︰「楊賢佷,你這個叔叔縱然是一個天下最壞之人,也不要這個女人。」
楊世川望向圓空和尚,但見圓空和尚微微一笑,歐陽施主,這個女人有什麼不好?」
「她有什麼好?」
王芳黛冷冷長笑,道︰「起碼比你歐陽春好多了!」她語鋒略為一停,說道︰「楊世川,你認為他配當我的丈夫嗎?你看錯人了。」
「閻羅神君」冷冷接道︰「你認為我會要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當妻子嗎?」
王芳黛粉腮一變,冷冷說道︰「我有什麼不要臉?」
「你一個又一個。」
王芳黛粉腮驟現殺機,正待發作,圓空和尚忙道︰「好了好了,你們也別吵了,結了夫妻之後,要吵再吵,反正現在沒有時間讓你們吵。」
「閻羅神君」哂然道︰「我不會愛她。」
「我也不會嫁你。」
楊世川忙道︰「好男不與女斗,你讓讓我叔母又有什麼關系?」
「閻羅神君」瞪了楊世川一眼,道︰「楊賢佷,你怎麼能胡說亂語?」
圓空和尚接道︰「他並不是胡說亂語,說的是真話,歐陽施主,我知道你愛王施主,又何必故作正經?」
「閻羅神君」冷冷道︰「可是,她是一個朝秦暮楚的女人,天下男人比比皆是,卻獨挑上「紅衫怪客」這個衣冠禽獸!」
王芳黛正待答話,圓空和尚已接道︰「王施主,你不用說了,你的事我大部分清楚,」他語鋒略為一停,又道︰「歐陽施主,你不會知道吧,王施主二十年來,依舊是清白之身?」
「什麼?」「閻羅神君」吃了一驚,道︰「她是清白之身?」
「不錯,這一點,你不會相信吧?」
「閻羅神君」吃驚退了兩步,他真的不敢相信圓空和尚這句話。
王芳黛自嫁過了兩個丈夫,還是清白之身?這是不可能的,決對不可能的。
舉目望去,但見王芳黛口露冷笑,得意地佇立一側。
「閻羅神君」把目光轉到圓空和尚的臉上,冷冷道︰「老前輩沒有說錯?」
「你想我會說錯嗎?」
「閻羅神君」不屑道︰「這倒是天下一大奇事,一個女人嫁了兩個丈夫,還會保持清白,天下恐怕沒有這種傻人會相信。」
王芳黛也冷冷道︰「大和尚,你怎麼會知道我還是清白之身?」
王芳黛口里這麼說,心里對這個百年異人,算是心服口服了。
圓空和尚笑道︰「我有先算之能,當然知道你的過去之事,女施主,你是不是要我替你澄清?」
「人家不會相信,多言反而無益。」
圓空和尚向「閻羅神君」說道︰「歐陽施主,據我所知,王施主的確是一個清白之體,她當初誤听謠言,在你走後的十年,嫁了人。
她嫁給「雲中鳩」其目的只是向你報復,因為她誤听謠言,以為你真的跟別的女人結婚了。
她嫁去的第一天,「雲中鳩」即外出尋花問柳,撤夜不歸,使王芳黛空守洞房。
于是,王施主從這一點,發覺人與人之間的愛,是多麼重要,她決定不與」雲中鳩」行周公之禮。
「雲中鳩」是一個公子,花叢常客,野女人比比皆是。對于王施主,倒也沒有多大的關懷。
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對這一點,外人頗難相信,可是,他們過了三、四年,依舊未讓人知道。
後來,「雲中鳩」死在仇家之手,王施主心灰意冷之下,涉足深山,想從此不涉身江湖,忘卻過去一切。
于是,她無意間,得到了一本上古奇書「宇宙武學秘笈」十九年間,練就了一身超人武功。
她想下山找你報仇,因為你不該與別的女人結婚……」
「閻羅神君」忍不住岔口道︰「這麼說來,她是個好女人?」
「最低限度,她並不壞,而且還深愛你。」
「那麼,她與紅衫怪客……」
「我想,王施主是有目的。」圓空和尚望了「閻羅神君」一眼,說道︰「王施主下山之後,第一個便踫到了「紅衫怪客」,她知道你們有結拜之情,你們總有相見之日,除非你和「紅杉怪客」不踫面,踫面之後,便有報仇機會。
後來,她得知了你,鳳陽劍管,紅衫怪客三人之間的經過,她表面雖與「紅衫怪客」結為夫婦,可是,她並沒有與「紅衫怪客」發生過……」說到這里,他突然止日,接著又道︰「王施主也是一個聰明之人,她有了董佩香前車之鑒,如她與「紅衫怪客」發生過超友誼關系,不難重蹈董佩香後轍,只要王施主不把貞操獻出,「紅杉怪客」就會想吃這塊天鵝肉,那麼,他就會敬懼她三分。」
這番經過,不但听得「閻羅神君’吃驚,即是王芳黛本人,也暗暗詫異。
「這和尚真是一個奇人,竟能把自己的經過,—一說出,這個的確令人敬服,天下第一奇人稱之無愧。」
「閻羅神君」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怔了半晌,向王芳黛問道︰「王芳黛,這是真的?」
圓空和尚接道︰「怎麼會不是真的,你們結婚之後,就會知道我言之不虛。」
王芳黛冷冷說道︰「大師,我會嫁給他嗎?」
圓空和尚示意了一眼楊世川,楊世川心念一轉,欺步上前,含笑道︰「叔母,你們女人,就愛擺架子,我叔叔非常愛你,如果你嫁給我叔叔,也好幫我的忙呀。」
圓空和尚接道︰「可不是,王施主,你們已辜負了二十年大好時光,理應重續舊緣!」
王芳黛表面雖冷若冰霜,心里卻甜甜地,她眨眸轉處,望了怔怔佇立的「閻羅神君」歐陽春,心里一軟,說道︰「可是。我們都老了。」
圓空和尚與楊世川,知道玉芳黛已回心轉意,楊世川說道︰「並不老,叔母,我看你們還像二十多歲。」
「二十多歲?好呀,你佔我便宜。」
你前幾天還不是把我弄慘了,現在假如你不是我叔母,我還會殺你。」
這當兒,「閻羅神君」緩緩走到王芳黛面前,歉然道︰「黛妹,你真的是……我……我誤會你,請原諒我。」
王芳黛忍不住嗤嗤一笑,道︰「唉喲,你怎麼這樣可憐兮兮?」
「閻羅神君」正待答話,圓空和尚說道︰「好了。有我在此,你們也不要太過親熱,來日方長,有很多事,我要跟王施主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