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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大贏家 第十章 水當當的美人

她來到了白中紅的身邊。

白中紅背對著她。

凌縴兒站在白中紅的身旁.斜眼瞄去,只能看到白中紅的側面。

只見白中紅濃眉深鎖,一臉心事。

凌縴兒道︰「白大俠,我……兩番蒙你相救,十分感激。」

白中紅淡笑道︰「姑娘有難,我出手相救乃是本份。凌姑娘何必提感謝兩字!不知凌姑娘還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的麼?」

雖然,他心頭有目的。

然而如此對待弱女子,總覺得悶得很,他實在不想欺騙她啊!

凌縴兒心中,有千言萬語要對白中紅說。

但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呆了半晌。

才輕嘆道︰「白大俠,你是否在怪我無情?」

白中紅笑得很真︰「一點兒也不怪你,你並不知道我是什麼人,我只不過解了你兩次危,你是沒有理由要相信我的。」

凌縴兒嘆了一聲。

如果自己是在幾個月前,遇見白中紅的話,兩人一定很快就能成為好朋友的。

可是現在,幾乎遍天下都是敵人。

江湖武林人物,總在搶奪自己之時,自己又怎能這麼快相信一個來歷不明,只見了幾次面的人呢?

凌縴兒低下頭去,輕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呢?」

她可是鼓足勇氣才問出來,女敕臉窘紅得很。

凌縴兒癟想︰如果白中紅是真正誠意救自己的話,那麼他一定會將他的來歷,仔細說出來,自己也可以考慮,世上所有的人,可信任的,除了丁叔叔之外,是不是能夠增加一個。

但是,就在凌縴兒滿懷希望,等著白中紅回答的時候。

白中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凌縴兒呆詫著眼,望向他。

白中紅昂首向天.緊閉雙唇,面上的神色,十分奇特。

好一會兒,才听得他干笑了幾聲,喃喃道︰「我是什麼人?我是什麼人?」

凌縴兒聞言,目也迷糊了︰「你不知道你是誰?」

白中紅苦笑道︰「或許吧?」

凌縴兒一愣!

他的答案讓人更猜疑,一個活生生的人,怎會不知自己來歷?

「你是孤兒?」

「打從二歲開始.應該算啦!」

白中紅自我解嘲道︰「算半個孤兒如何?」

凌縴兒欲言又止。

但她還是說了︰「你爹娘跟長恨客認識?」

「他是我爹嗎?」

白中紅苦笑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是養我的人,其他一切,他都沒說。」

凌縴兒瞧他模樣,似乎不假。

不禁對他也升起一絲同情,道︰「你也一直在尋求解開身世之迷?」

「或許是吧!」

白中紅似乎不願多談。

凌縴兒一時亦不知再如何對話,兀目沉靜下來,連目光都不敢觸及他,以免引起他想及不願想之事。

白中紅神情顯得十分迷茫,且充滿著難言之苦。

畢竟自己混跡江湖好些時日,仍找不到身世之迷,是何等的讓人感到失望啊!

「我的身世?……唉……頭疼……」

白中紅喃喃自語之後,已然靜默下來。

凌縴兒想安慰他,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目光移來,兩人一觸,盡在不言中。

沉默片刻之久。

白中紅始又道︰「凌姑娘,我是不是很怪?」

凌縴兒仍不知應如何回答。

白中紅笑得甚苦︰「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苦衷……」

他講到此處。

突然一收心神,淡笑道︰「說這些有的沒有的干嘛!凌姑娘,丁大俠被百變魔女的迷藥暗算,我這就去找他回來,你一個人,最好不要趕路。

「但是你如果還是急著要走,往西去,五十多里處,有座城鎮,叫生金鎮,大概近百戶人家。

「我認識一個砍柴的,你可以住到他家去,他姓林,人家都叫他林樵子,等我找到了丁大俠後,便請他去找你。」

凌縴兒想著白中紅的話,道︰「那個樵夫……」

她只講了四個字,便沒有再向下說去。

但是她的意思,卻十分明顯。

那是在詢問,這個樵夫,是不是可以相信呢?

可是。就在這四個字出口之後。

她不由苦笑在心。

她連白中紅是否能夠信任,尚不可知。

即使白中紅說那樵夫十分可靠,又如何相信?

白中紅一笑道︰「凌姑娘.我明白我們兩人之間的關系,我說他可靠,你也未必相信,但無論如何,我要告訴你。

「長恨客在失去你之後,必不肯干休,他門下弟子又多,若長恨宮傾巢而出追尋你,只怕你除了我說的那個地方外,躲到哪里都沒用。」

凌縴兒哦了一聲︰「那位樵夫,也是武林前輩了?」

白中紅略而不答,轉過話題︰「凌姑娘保重,我一定替你將丁大俠找到。」他深深地望著凌縴兒,無限情懷。凌縴兒只覺一顫,深深感動。

這種感覺,直到白中紅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還逗留在她的心頭。

她呆呆地站著,望著白中紅離去的方向,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夜色降臨,月兒探出頭來。

凌縴兒一臉不舍的神色.被遠處的馬蹄聲與尖嘯聲驚醒。

凌縴兒知道。那是武林中人發的,她更可以毫無疑問地肯定,就在不遠處經過的武林中人,一定是在尋找著自己。

她又想起白中紅的話來。

她知道白中紅的話,絕不是在恐嚇她。

長恨宮一向就是武林中人口中的魔窟,能人甚多。

長恨客若是令長恨宮中人傾巢而出,那的確是難以躲避他的搜尋。凌縴兒更想起了白中紅對自己所說,前面生金鎮的樵夫。

為什麼白中紅認為樵夫可以保護自己呢?

凌縴兒實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本來,凌縴兒是不準備听白中紅的話,到那個根本就沒听過的生金鎮去。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根本不能相信任何人。

又因為她心中,對白中紅的感情,本來就十分矛盾。

所以當她抬頭,望著在黑暗中看來有些隱約的鎮影時,她卻又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猶豫了片刻,向前掠去。

一則,她感到在這里呆太久也不是辦法。

二則,她心中覺得,白中紅的話,是否可以相信,自己雖不知道,但卻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听。

她連夜向前急奔。

當凌縴兒蹤跡逝去時。

白中紅已默默從暗處走了出來。

他輕嘆不已,每以為可以瀟瀟灑灑騙得凌縴兒口訣,可是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卻又不忍對她耍手段。

她本也是個可憐女孩啊!

「怎麼?心軟了?」

不知何時,葉水心已從後頭溜出來。

他望著白中紅,正準備開導似的.說道︰「你可以騙了口訣以後,再照顧她啊!」

白中紅皺眉︰「這是哪門子方法?」

「最佳方法!」

葉水心道︰「因為你根本別無選擇!」

「我怎會沒選擇?」

「別忘了,你還中了水夫人之毒!」

葉水心道︰「而且再過一天就滿一個月。」

「這麼快!」

白中紅不禁模模脖子,目光尋向四處.似乎希望能發現水夫人蹤影,也好獲得解藥︰

「她會準時來嗎?」

葉水心道︰「誰知道?如果慢了一步,你只好練習抽抽筋什麼的!」

白中紅干笑不已︰「我可被她整慘了!」

葉水心道︰「那你就老實地去騙口訣,免得把命給玩掉!」

白中紅苦笑道︰「我是在騙,而且很認真在進行啊!」

葉水心道︰「可借你快心軟了,這對你是一大傷害!」

白中紅苦笑︰「欺負弱女子,我怎麼不心軟?」

「哪天再補償她啊!」

葉水心邪笑道︰「比如說,把她娶過門,你覺得如何?她很漂亮吧?有資格當你老婆吧?你意下如何?」他一臉希冀地想知道答案。

白中紅瞄他一眼,斥笑道︰「開什麼玩笑!我騙了她,她準恨死我,豈會再跟我談戀愛?你有沒有毛病?」

葉水心笑道︰「那可說不定,女人對愛情,一向是盲目的!」

白中紅斥笑道︰「我看你想當女人想瘋了!」總有驚人之語。你是不是在暗戀我呀?」葉水心聞言一愣!

猝又發瘋喝道︰「你想死啊!講這種話,你把我當成同性戀不成?可惡!」

登時追殺過來,打得白中紅落荒而逃。

自己窘紅著臉,哧哧得意直笑著。

白中紅邊逃邊笑︰「好險!要是被你戀上了,我可要倒八輩子霉!」

葉水心斥笑道︰「少在那里不正經!快想想怎麼去完成任務吧!」

白中紅想及此事,再無心情鬧下去。

運起功力,探查心脈,那股悶熱仍在。

他不禁哺哺說道︰「它會是毒藥嗎?這麼久,都沒有副作用,或許我該等它發作,確定是否真的有毒,若無毒,再也不必受她禁制了!」

葉水心聞言大驚︰「開什麼玩笑!有的毒藥厲害到一發作立即斃命!你還敢以身試毒?」

白中紅道︰「你爺爺不是留了不少解藥,可延長時間的?」

「要是不靈呢?」

葉水心嗔叫道︰「不準你亂來!給我乖乖听話,一個月都沒變,會為了凌縴兒改變心意?可惡!」

白中紅道︰「哪是為了她?我只是覺得如果真的沒中毒,如此被人耍了,那才叫疼啊!」

葉水心斥道︰「你認為水夫人會同情你?」

白中紅搖頭︰「她不會。」

「那就是了!」

葉水心道︰「你還是安份听話,如果要試,也得等水夫人給了解藥,咱們再偷偷把解藥留下來以後再試。」

話未說完,天空龍鷹輕鳴傳來。

白中紅頓覺有變,已是不及。

但聞掠空聲起,一道黑影輕如柳絮飛來,甜笑聲特別迷人。

她說道︰「你說得沒錯,要試,也得拿到我的解藥再試!」

「水夫人!」

白中紅、葉水心同感意外,轉身迎目瞧去,黑影輕輕飄落地面。

水夫人果然仍自亮媚動人。

她一身緊身黑衣,更凸顯地那動人身材。

她那一笑,總帶點貴族式的妖媚,不知欲迷死多少男人啊!

水夫人眨著流動水銀般含情眼眸,深深瞧著白中紅,媚然笑道︰「白公子,辛苦了!

我于心不忍啊!」

白中紅苦笑道︰「你一直跟著我?」

水夫人含情道︰「你說呢?」

這話讓人听來莫測高深。

葉水心斥道︰「既然于心不忍,干脆放了他,豈非省事。」

水夫人媚笑道︰「我這不就準備放他嗎?我把解藥帶來了!」

葉水心冷道︰「解藥何用?一個月以後又會失效!」

水頭人笑道︰「我是想放了他,可是他也該為自己的身世著想,豈可任意放棄機會呢?」

此言一出,白中紅臉色頓變。「你說凌姑娘那口訣,關系著我身世?」

葉水心更是驚詫︰「他跟凌縴兒有何干系?」

水夫人見兩人如此之急,反而故意放慢語氣,呵呵媚笑道︰「慢來慢來,不急不急!

有話慢慢說!」

葉水心斥道︰「少在那里吊胃口!快說他們是何干系?」

水夫人笑道︰「別緊張!他們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葉水心道︰「那你為何說她跟白中紅身世有關?」

水夫人笑道︰「我可沒說!我只是說,那口訣有關而已。」

白中紅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

水夫人笑道「因為我也不知口訣啊!你想知道,自己去解決!這是解藥,服下去就沒事,別老想拿它來研究,賠了小命,可劃不來。」

說完,手掌一翻,現出一白色東西。

白中紅接過手,只覺這解藥像珍珠.晶晶透亮.帶著清香,聞來甚是舒服。

水夫人送完解藥後。

媚情一笑,道︰「小冤家,一切看你啦!照此進展,你很快就能獲得口訣,咱也就不必敵我相向」

說完,欲掠身離去。

葉水心突然斥叫︰「等等!」

水夫人疑惑地留步。

她轉身過來,問道︰「還有事嗎?」「

葉水心冷道︰「情況越來越危急,一個月時間怎夠?我看你多給兩顆,否則耽誤時間,豈非要了他的命!」

水夫人吃吃笑道︰「你該不會想拿我解藥去研究吧?」

葉水心詭計被拆穿,仍兀死不認帳。

他冷笑道︰「我沒那困工夫!只要找到千年靈芝,你的毒一樣不管用!」

水夫人訝然說道︰「好厲害的長青仙翁,竟然知道此毒解法,佩服佩服!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也認栽了,只好祝福你們武功大進啦!」

葉水心叫道︰「你到底給不給!」

「放心!我會隨時送來解藥!」

「膽小鬼!」

葉水心斥道︰「現在要對抗長恨客,萬一被他抓回長恨官,你哪能送解藥!」

水夫人莫測高深直笑不已︰「憑他那鬼地方,還難不倒我!不過,看在你快發狂的份上,多給你兩顆便是。」說完,又射兩顆解藥過來。

葉水心抓在手上,高興得快手舞足蹈起來,差點要磕頭道謝。

突又想起對方是敵人,情急中把頭給縮回來,改成瞪眼直瞄,冷道︰「算你還懂人情。」水夫人淡笑︰「現在沒事了吧?」葉水心心念一閃。

又道︰「你這麼厲害.怎麼不替我們除掉長恨客,如此,我們自能進行得較為順利呀!」

「叫我殺人?」

水夫人登時哈哈暢笑︰「省省吧!混了江湖這麼久,還要殺人,多沒氣質!何況他又沒得罪我?

「你們自行多努力吧!還是那句話,那口訣可能跟你身世有關!全力去取得準錯不了!再見啦!小冤家!」

說完,無風自動,似後頭有條繩子似地,將水夫人輕輕拖走。

看似甚慢其實則速,眨眼消失不見。

白中紅不禁愣在當場,回味著水夫人方才所言。

葉水心一股疑惑;「什麼嘛!自己想奪無上武學口訣,卻又牽出跟你身世有關.你信她嗎?」

白中紅苦笑;「我也不知道……」

葉水心道︰「我看她根本是胡謅,目的不過是想套住你罷了!」

白中紅道;「怎麼說?」

葉水心道︰「她發現你漸漸對凌縴兒有好感,也漸漸對口訣之事不大在乎,所以故意再弄些名堂,讓你疑神疑鬼。然後自會想盡辦法證明,那豈非達到她的目的了。」

白中紅輕嘆;「她何苦呢?光是下毒,我已無法逃出地掌握了!」

葉水心道︰「也有例外,找到千年靈芝,不就可以解去此毒?她在有所顧忌之下,耍點手段又有何妨!」

白中紅苦笑;「不管怎麼說,我仍得找口訣,這個任務仍得繼續進行。」

葉水心瞧著手中解藥。

欣然一笑;「還好,多騙兩顆解藥,我們多了兩個月時間,再給你一顆,剩下的.我拿回去,讓爺爺配配看,如果可行,配它一個千百顆,讓你活個一千年!」

當下又把一顆解藥交于白中紅。

另一顆則小心翼翼藏入玉瓶中,準備帶走。

白中紅看著解藥,猶豫是否要服下。

葉水心急道︰「你不服它,難道要等毒發不成?」

白中紅道︰「或許該證實一下……」

「神經病!別的不證實,去證自己的命是否會翹?」

葉水心迫了過來︰「快服下,然後告訴我滋味如何?」

在葉水心逼迫下,白中紅只好服下解藥。

方入口,但覺硬如珍珠。

他自嘲一笑︰「跟珍珠沒兩樣,說不定吃下去,會再放出來呢!」

「少惡心!」

葉水心道︰「那你就把它嚼碎,看看是何味道?」

白中紅依言咬去。

  數響.震得他牙齒生疼。直皺眉頭道︰「好硬,好像石頭!」還是把它啃碎,吞入月復中。

唯一能贊美的是︰「味道挺香的,似薄荷加茉莉香味混合,除此之外,跟石頭沒兩樣。」

葉水心謹記在心,又問︰「服下去,有何感覺?」

白中紅道︰「涼涼的,大概是薄荷藥性關系吧!」

葉水心面露喜色︰「既然有涼性,自能解去你胸口悶熱,解了沒有?」

白中紅運氣試探,困聲道︰「那股熱勁仍在……」

「怎會?」

葉水心沉思半晌,道︰「或許它只在抑制,而非解毒吧!」

欣然笑起;「沒關系,只要有解藥,到了我爺爺手中,必能迎刃而解!你且等我好消息,我這就回苗疆,半個月之內,必定趕回來。」

白中紅頗為感激,說道︰「一定要這麼忙嗎?」

葉水心心中一甜.笑道;「誰叫你我一見如故,不替你忙,替誰忙?」

白中紅除了感激,只能說什麼?

這些日子,他的確幫了自己不少忙。

對他,實是有說不出的感覺與歉意。

葉水心自知時間可貴,道︰「我早去早回,你自行保重,對了!我回來時,你會在哪里?」

白中紅道︰「我也不知,不過你跟大群人走,大概可以找到我吧,至少,我會派龍鷹隨時給你信號。」

「就這麼說定!保重!我走啦!」

葉水心英雄式招手,就要出去。

但走了幾步,又發現什麼,轉過身來。

又叮嚀道︰「對凌縴兒你可不能心軟,玩真的,否則事情會越來越糟,越復雜,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我曉得。」

白中紅道︰「你也多保重!」

葉水心這才帶著白中紅祝福,喜若小鳥般地哼著小調.邊招手,邊消逝于夜空中不自覺中,他已走遠。

空蕩夜空中,只剩白中紅一人。

落了單,他倒是覺得孤伶起來。

人在時,並未覺得,人走後,竟是如此明顯。

白中紅輕輕一嘆,思緒不禁轉向凌縴兒。

她已經對自己有好感,或而真能把她口訣騙到手,可是如此對待一個弱女子,未免太殘忍了吧?

然而,事實上,卻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

水夫人的毒藥,以及自己身世……

那口訣真的有關自己身世?

雖然葉水心已分析過,這可能是水夫人另一種伎倆,然而他仍自無法自拔地想證實此事。

「走一步算一步啦!」白中紅拋開一切,還是以任務為重。

于是取道再追隨凌縴兒去了。

至于解救丁沖,那已是其次問題了。

他嘯來龍鷹同行,直往生金鎮方向掠去。

夜冷星寒,今夜顯得特別沉靜。

至于凌縴兒,自如驚弓之鳥,不斷地模黑往前行。

她像是一頭受驚的兔子一樣,竭力不使自己的行動,為不知多少正在跟蹤她的高手所知。

雖然白中紅曾說,到生金鎮目不過是五、六十里。

但是在這五十多里的路程中,也可以發生極大的意外的!

凌縴兒一路小心翼翼,到了天亮時分,才看到在前面的大道旁,建著近百戶木屋子,隱隱有炊煙升起。

應該是生金鎮到了。

她來到一圈木牆的入口處。

只見晨田之中,有一個穿著簡陋的老公公.拖著腳步走出來。

凌縴兒向鎮里望進去!

只見整個鎮內,只有一條直行,兩旁的房屋,都是十分簡陋.連一間像樣的磚屋都看不到。

凌縴兒眨了眨眼,憋想︰自己只怕會錯情了,說不定白中紅所說的樵夫,當真是一個樵夫,而不是什麼武林前輩。

因為絕難想象一個武林中的前輩,會在這樣的地方隱居的!

凌縴兒想到了這一點兒,但是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失望,因為她如今只是需要藏匿。

那麼,我在一個無名的樵夫家中,倒還安全些。

她走到那老公公的身前,道︰「老公公,鎮里的樵夫,住在什麼地方?」

者公公向鎮內一指︰「向前走過三條橫街,右轉第二家就是了。」

凌縴兒忙說謝謝!

這時正是清晨,本來已經冷落的鎮中,一個人也沒有。

凌縴兒依照老公公所說,來到了一間十分簡陋的木屋面前,停了下來。

那間木屋,也算有一個門,但那門實際上只是一塊破木板而已。

凌縴兒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實在難以想象,像白中紅那樣的帥哥,怎會認識這個地方的樵夫?

她伸手拍了拍門。

好一會,才見門縫中,露出了一張人瞼來。

那張臉皺紋滿面,風霜之情溢于言表,顯然生活過得甚苦,年約六十。

凌縴兒笑道︰「老伯伯,我來找林樵子的。」

那人擠出笑臉︰「我就是,小姐是要買柴火嗎?」

林樵子一臉苦楚的面容,卻有一副低沉的溫厚嗓音。

凌縴兒搖頭︰「不,是一位白公子,要我找到你這兒來的。」

林樵子歪頭一想,半天才道︰「哦,是白公子,他曾給我十兩銀子買柴火,小姐請進來!」

他一面說,一面「呀」地一聲,打開了那扇門。

凌縴兒走了過去,四處瞄眼,不由暗嘆在心。

她父親富甲一方,家里高樓華廈,僕人眾多,沒料到會有人住在這麼差的所在。

她一腳跨了過去,只見里面真只有一丁點大,一丈左右,在屋角擺了一副斧頭和擔子,還有一些木柴。

在東面,有一間房間,也是差不多大小,透過破布簾,可以看得出只有一副土炕,那便是林樵子的臥房。

凌縴兒道︰「白公子說,我要在這里住幾天,不知方不方便?」

林樵子伸手揚著頭,看了凌縴兒一會兒。

才道︰「只要小姐不嫌棄,里面這間房,小姐可以住,我在外面,鋪上些草,便也可以將就著睡了!」

她點了點頭,道︰「不要緊,但請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來到了這里。」

林樵子點頭道︰「我去蒸饅頭,小姐請隨便吧!」

凌縴兒應了一聲,便向里間房間走去。

躺在土炕上,只覺不很舒適,但也沒得挑剔。

她連日來,也夠累的,沒一會兒,使熟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听得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凌縴兒在這幾個月中的經驗,使得她時時保持警覺。

一睜開眼,只見一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凌縴兒猛地一驚,連忙翻身坐起。

只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樵子。

林樵子的手中,還捧著幾個熱騰騰的饅頭。

凌縴兒輕拍胸口,噓著氣︰「是你呀!」林樵子笑道︰「小姐一定是餓了,請用。」

凌縴兒接過饅頭,這樣粗糙的食物,在以前她是吞不下去。

但是肚子咕咕地在叫著,卻又不得不硬塞入口中。

林樵子瞧她吃了,便走出去。

凌縴兒從一個小窗口中,偷偷地向外看去。

只見外面,七八個行人,大都是彎腰縮背,一點兒精神也沒有,使這地方看起來更衰落。

沒有多久,只听得一陣馬蹄聲起,兩匹駿馬,疾馳而過。

這種事,在生金鎮中,大概不常發生,路人都站定了來看。

兩匹駿馬,一閃而過,但凌縴兒卻已看出,馬上的騎著,正是無常二鬼。

凌縴兒吃了一驚,連忙縮回頭來,不敢再看。

一個上午,凌縴兒默默地數著,至少五隊人馬馳過了生金鎮。

但沒有一隊是停下來搜索的。

凌縴兒心想︰白中紅這人,想得的確周到,只怕以長恨客之精明,也難以料到自己,竟會躲在這麼差勁的所在。

凌縴兒听到林樵子在外面自言自語︰「在這里住了二十多年,沒見過那麼熱鬧,什麼事情使大家全得經過生金鎮?」

凌縴兒俏皮想著︰這許多人為什麼突然經過生金鎮,只怕和你說上一天,你也搞不清楚哩!她正在想著。

林樵子已經彎著腰,走了進來︰「小姐,你可是和那些人一路的?」凌縴兒忙道︰

「不……不……」林樵子淡聲道︰「難道……那些人是在找你?」

凌縴兒一听到林樵子竟講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心中一陣抽緊!

林樵子的那句話,听來好像是有意而發的;

這句話,如果是林樵子有意而發的話,那和他的身分就非常的不相配,也很令人懷疑了!

可是,看到林樵子說話時的呆樣,又不像。

凌縴兒一臉緊張︰「不是!他們和我怎麼會有關系?」

林樵子淡笑道︰「我也當真是老糊涂了,小姐怎麼會被人追?小姐,好好的安歇,老漢不再打擾了。」

凌縴兒在林樵子出去之後,又躺回炕上。

下午,又陸續有幾批人經過生金鎮。

每當有馬蹄聲傳過.凌縴兒總抬起頭來,由小窗口向外望去。

從生金鎮經過的人,有的是她認識的,有的根本未曾見過。

但是看那些人的情形,一看便可以知道,所有的人,全是武林中的高手。

一直到夜色籠罩著生金鎮,除了幾聲狗吠外,安安寂靜的。

凌縴兒才在炕上躺著,想要入睡。

可是,她心中思潮疾涌,各種往事,紛紛涌至,令得她心緒不寧,直到三更還未曾睡著。

凌縴兒听到遠遠地敲過了三更,剛想翻身而起之際。

忽然听得門簾上.響起了「籟」他一聲,那「籟」他一聲,非常輕微。

凌縴兒只當是有老鼠走過。

若非她恰好面對著門簾,她也根本不會轉過頭去觀看。

但那時,她卻正好面對著破布簾。

因此她張開眼來。

她才一張開眼,便心神一凜,連忙將眼閉上,只眯成一道縫,準備看個究竟。

她剛才一張開眼之間。

只見林樵子正掀起破簾布,在向內張望!

林樵子在半夜,來看看凌縴兒是否睡著,原也很是平常!

但令得凌縴兒吃驚的是.林樵子在這時候,一點兒也看不出老。

非但沒有老態,他雙目在黑暗之中,還隱隱射出冷亮的光華來,右手更握著一柄精光閃亮的鋼鏟!

凌縴兒心頭一陣揪緊。

看這情形,這個林樵子絕對不是普通人I

凌縴兒想到林樵子不知想干什麼?

更不知白中紅叫她到這里來,是不是有意害自己。

她躺在炕上,一動也不動。

只見林樵子冷亮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卻又沒有什麼動作。便向後退了出去。

凌縴兒屏氣凝神,听了一會兒。

只听得破門「呀」的一聲,打了開來。

她連忙湊在窗口看過去。

只見林樵子正向生金鎮東方疾掠而出。

不但身法奇快,而且步法十分怪異,顯然是一個名家。

凌縴兒吸了一口氣,心中不禁暗叫一聲「好險!」

如果不是她沒有睡熟,只怕還當他真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砍柴的!

凌縴兒一直盯著林樵子。

只見林樵子掠到了街口處。

突然,在一幢屋角上,人影一閃,轉出一個人來。

那個人才一現身,林樵子便停了下來,和那人面對面而立。

雖是黑夜,就著星月微光,凌縴兒仔細一看,差點尖叫出聲。

只見從暗處閃出來的,竟是白中紅!

凌縴兒一時之間.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窗框.十指都陷入木框之中。

只見林樵子伸手,向她這方向指了一指.而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正在交談什麼。

淡淡交談聲中.凌縴兒似乎听到「好好照顧她……」、「抓她……」之類話題。

她直接反應.當然是——莫非要抓自己?她想听,兩人竟一起向前,走了過來!凌縴兒驚詫得很.連忙在坑上躺了下來!

她才躺下來不久,只听得一下極其輕微的聲音。

凌縴兒將眼睜開了一道縫,看到在門口,出現了兩條人影。

屋中的光線暗得多.但感覺得到.那兩人是林樵子和白中紅。

在那一時之間,凌縴兒真不知如何才好!

她想一躍而起,立即將白中紅痛罵一頓。

但是她又怕這一來,更加惹出了大禍。

她便仍裝著正在熟睡,沒有出聲。

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在門外並沒有站了多久,便又退了開去。

凌縴兒一等他們退出.連忙又再小窗口上向外望去。

只見兩人,並肩向外馳出。

轉眼之間,便已經轉過屋角,不見了蹤影。

凌縴兒直到此際、才透了一口氣,但心中卻真癟到了極點!

她只感到,人世間之事.其難預料。

這世上,難道真沒有能相信之人?

自己尚未相信白中紅。

只不過覺得白中紅這個人.不至于是敵人,以後應該可以相信。

如今看來,已經上了當。

凌縴兒只覺得受了無限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淚便滴了下來,心中更覺彷徨。

她感到自己一個人,處在這四面皆敵的境地中,不知應該如何才好!

本來,她有丁沖作為依靠。

丁沖離開她之後,她將一部份的信任,全寄托在白中紅身上。

如果她不是相信白中紅.也絕不會來到位樵子的家中。

但如今,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卻深夜在生金鎮中相會而且行動是如此的鬼鬼祟祟的!凌縴兒一躍下坑。

她決定立即離開這里!

就在此際,她突然又听得一陣輕微腳步聲,傳了過來。

凌縴兒一拎心神,扣了幾顆鐵蓮子在手.又在炕上躺了下來。

果然,轉眼之間,便听得破門「呀」地一聲響。

便听到林樵子低沉的聲音叫道︰「小姐、小姐,你睡著了嗎?」

凌縴兒一聲不出,真氣運轉.聚于五指.準備林樵子一有異動,便立即發射鐵蓮子。

過了沒有多久。

只見林樵子悄悄地走了進來,他手中並沒有兵器。

但是十指箕張,長而多骨節的手指,在黑暗中看來,甚是驚人。

等到林樵子來到了炕前,突然一伸手指,帶起了一股勁風,向她的肩頭之上,點出之際。

凌縴兒也陡地發難︰「啊」的一聲尖,兩顆鐵蓮子已迅疾如電,向林樵子的雙目射出!

她一聲尖叫之際。

林樵子一驚一呆,那兩顆鐵蓮子飛勢極快,兩人相隔又近。

只听到林樵子發出了一聲恐怖怪叫,向後退去,雙手緊緊地掩在面上,指尖中有鮮血流出!

凌縴兒在鐵蓮子出手之手。

立即手在炕上一按,身形躍起,從窗口之中,激射而出,一落地之後,立即向前,疾掠奪行。

一口氣掠出了生金鎮,才倚著一株大樹,停了下來!

她暗暗慶幸,又逃過了一次災難。

但是她恨死白中紅,竟設下圈套陷害她。

白中紅和她分手的時候,講得多麼好听,要去找丁沖和她相會,但結果,白中紅和在深夜,出現在生金鎮。

白中紅出現之後不久,林樵子便來害她了。

凌縴兒正在想著。

只听得一陣陣淒厲的呼聲,听了令人毛骨驚然,自遠而近,傳了過來。

只見林樵子跌跌撞撞,向前奔來。

凌縴兒連忙將身子隱在樹後。

只見林樵子一直向前奔去。

凌縴兒就著月光看到林樵子滿面皆是鮮血,左眼的眼眶中,更流著血水,看來兩顆鐵蓮子命中一顆,已將他左眼射瞎!

林樵子的傷勢,雖然甚是可憐。

若不是她先下手為強,傷了林樵子,那如今可憐喊救命的,就是自己了。

她眼看林樵子一副抓狂樣,一面降叫,一面向前奔出。

不一會兒,身形便已隱沒在黑暗之中。

凌縴兒決定什麼都不再去想,繼續一個人,向前走去!

可是,她越是不想白中紅。

白中紅的影子,卻著是在她的腦中遠留不肯離去。

她越是想到白中紅那種在提到他來歷時悲慘的神態,在解救她危難時過人的機智,在對待她時溫柔的態度,就更是氣癟。

如今看來,白中紅的一切一切,全是假的!

也因此,更加恨白中紅!

她一直向東行著,到天亮時,都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太陽愈來愈大。

凌縴兒的身形.也慢了下來。

就在此際,她突然覺得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

凌縴兒猛地停下來,一個轉身.只見前四丈許遠近處,果然有一個人,而且那人……

竟是白中紅!

凌縴兒見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白中紅.她也不禁呆了。

她實在萬萬想不到.白中紅還有臉來見自己!

白中紅居然還有臉來見自己的話……他一定是準備撕破臉了!

凌縴兒知道白中紅的武功極高,自己絕不是他的敵手,如果他準備撕破臉,不再假充好人.要打恐怕是打不過的。

當凌縴兒一看清站在自己前面的人,乃是白中紅,連忙向後,退出了兩步,單掌擋胸,呆然而立,面上更現出了很不屑的神情。

白中紅卻莫測高深,看不出心中在想什麼。

兩人相互對看半天。

凌縴兒見白中紅似乎並沒有意思和自己動手。

她的膽子不禁又大了些,冷冷地道︰「你還有臉來見我麼?」

白中紅一臉茫然,向前踏出一步。凌縴兒尖斥︰「站住!」

白中紅攤了攤雙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當然沒想到,那句「有人要抓她」的話.被听成了「抓她」兩字。

凌縴兒見白中紅一臉無辜樣,更是氣得快吐血,忍不住眼淚便流下來︰「怎麼一回事?你自己會不知道?」

白中紅著笑不已︰「我知道姑娘對我有了誤會,但是我……」

凌縴兒截口冷斥︰「住口!」

她猛吸一口氣,深呼吸後強作鎮定︰「誤會?有什麼誤會?你當初是怎麼說的?」

白中紅憋聲道︰「我曾說,如果姑娘在林樵子家中暫住,當可保安全……」

凌縴兒已經氣得說不出話。

好半天才擠出︰「安全?哼哼!你和林樵子半夜商量害我,林樵子下手,你在幕後策劃,你以為我不知道?」

白中紅真呆了︰「這……話從何說起?」

凌縴兒根本不去听他的解釋。

她怒極反笑道︰「如今你想怎樣?說呀!」

白中紅臉都綠了︰「你以為我也像那些想抓你的人一樣?」

凌縴兒見白中紅在這個時候,還死賴著不承認,心中原來對他尚存的一絲好感,現在也已去了個干干淨淨。

就嗔道︰「你本來就是和他們一樣的人!」

白中紅一听,突然抓狂地大笑起來。

凌縴兒咬著牙︰「你也不必假清高,充好人了,如果你要逼我,我雖然打不過你,但是你也別想達到目的。」

白中紅在凌縴兒說話的時候,一直笑個不停。凌縴兒話一講完。

他笑聲也候然而止,道︰「對,對,姑娘說得有理,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在講那幾句話的時候,雖然語氣平靜,但神情卻激動得可以!

話一講完,白中紅身形展動,一路狂笑不已,竟向外疾掠而出。

凌縴兒驚呆了眼,不知是什麼意思。

只見白中紅的身形,快到極點,轉眼之間,便成了一個黑點,再一閃間,便已消失無蹤了。

凌縴兒想不到白中紅竟會什麼話也不說,就這樣地離了開去!

她呆呆地站了半晌憋想︰看白中紅的神情,像是自己的話,委屈了他。

但是,昨晚自己親眼看到白中紅和林樵子兩人,在轉角處鬼鬼祟祟地說自己,還要抓自己,兩人還一起來看視自己。

當白中紅走後,林樵子便立即想要暗害,幸而自己先下手為強。

這一切,全是自己親自經歷的事,總不會是假的吧?

凌縴兒想了片刻,真有夠捶心的,忍不往珠淚紛垂!

她在見到白中紅幾次之後。

對白中紅已經有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心中還準備將白中紅當作除了丁沖之外,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事實發展的結果,白中紅卻又奪得她感到好失望!

凌縴兒在呆了好一會兒,才抹了抹眼淚繼續向東走去。

她在到生金鎮的途中,雖然也是一個人,但是在她心中,卻感到有一個人和她在一起,那人便是白中紅。

然而如今,當地再度向東而行時,她心靈上的空虛寂寞,真是無法言喻。

白中紅的為人,已被證明。

她在極度失望之余,自難免心靈空虛。

她一直向東走著,也不在乎速度的快慢。

不知不覺之中,天又黑了。

凌縴兒在一叢灌木之中,坐了下來。

那叢灌木,十分濃密,從外面看來,根本不可能發現其中有人。

凌縴兒坐了一會兒,又在上面鋪了些干草,躺了下來,正待睡去之際,忽然听得有一陣極其輕微的聲響,傳了過來。

那一陣輕微的聲響,只如微風輕掠一樣。

凌縴兒卻已被掠起。

她輕巧翻身坐起。

只見星月微光之下,兩人飛掠而來。

轉眼之間,便已接近了。

那兩人的身法之快,已到浮光掠影之境。

凌縴兒屏氣凝神,一聲也不敢出。

只見那兩人轉眼間,便在那叢灌木旁掠過。

凌縴兒忙仔細看去,瞧清楚後,臉都綠了。

只見左邊的那人,風度翩翩,意態瀟灑,正是大魔頭長恨客。

長恨客身旁的那人.豐神俊朗,玉樹臨風,卻是白中紅。

白中紅和長很客兩人,不但並肩而馳,而且還正在講話。

凌縴兒當然不知白中紅苦處。

原來白中紅眼看凌縴兒對自己誤會竟如此之深,再解釋下去已是枉然。

何況自己的確另有目的。

然而他卻是沒有再要其他陰謀手段。

要她到生金鎮,亦是真心想安排.讓她有個棲身之所!

誰知道竟然產生誤會,而這一切,可能出自林樵子身上。

他不由心想,莫非林樵子對她做了什麼?

若真如此,這個誤會可就鬧大了!

他得趕快去問個清楚才行。

否則一切作為,一切信用將因此而毀于一旦。

他極力狂奔,掠于山郊立若之間。

誰知,才奔三數里,已然發現有人追掠過來,那功夫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他自驚心轉頭,那人已出聲喊道︰「賢佷,一別可好?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

話聲方落,那人有若天馬行空跨掠過來,落于白中紅左近不及十丈。

白中紅一眼瞧去,心下大驚,暗道︰「怎會是老魔頭?他怎會趕到此地?」

想及危機四伏,不禁開始替凌縴兒擔心。他自該顯出風度。

所以就拱手為禮,笑道︰「不知前輩在此,有失迎接?請見諒。」

長恨客哈哈大笑︰「不必客氣!我可被你爹整慘了!」

「我爹?」

白中紅這才想起上次以白玉扳指退敵,救走凌縴兒一事,自該再裝迷糊,道︰「前輩和我爹見過面了?」

「見面未見!」

長恨客稍現怒意,但隨又斂去,哈哈笑道︰「下次見著你爹,請轉告他,我已經十數年沒好好和他切磋功夫,他有空,就來長恨宮,或約個時間,也好跟他比個三天三夜,過癮一番!

敢情他已下挑戰書。

白中紅只能頷首︰「在下自會轉達,卻不知前輩來此,為了何事?」

長恨客道︰「還不是為了那丫頭!上次明明到手,卻又被她月兌逃,我還一度以為是你爹把人抓走呢!」

白中紅急道︰「我爹已不理江湖事,該不會吧!」

老魔頭哈哈大笑︰「還好,他沒管事,否則就太不夠意思了!那丫頭已逃到這里,賢佷有興致同老夫一同抓她回來嗎?」

白中紅干笑,一時不知該答應,亦或拒絕。

長恨客哈哈再笑︰「走吧!可熱鬧呢!羅剎門幾個頭子正往這邊來,老夫正想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白中紅心想避開反而惹嫌疑,遂笑道︰「在下就隨您去欣賞,大敗羅剎門之舉,必是武林一大盛事!」

「那當然,那當然!」

長恨客再次哈哈狂笑,立即引著白中紅往預定目標掠去。

白中紅做夢也沒想到,此行會被凌縴兒見著.看來誤會已起結越深了!

當他們在凌縴兒藏身的那叢灌木之旁掠過之際,凌縴兒听到長恨客道︰「賢佷,叫羅剎門的幾個頭子撲一個空,挺爽心的。」

白中紅笑道︰「恐怕他們在宮外奇陣的攔阻下,會滿面羞愧啊!」

便听到長恨客的呵呵大笑聲,迅速地自近而遠,傳了開去。

轉眼之間,笑聲听不見了,他們兩個人,也望不見了。

剛才那一剎間的一切,就像是夢般的不真實。

但是凌縴兒卻料不到,白中紅竟會和長恨客是一伙!

那……他將自己從長恨客手中救出來一事,也全是圈套了!

可能,白中紅是以為這樣救了自己兩次,便可以令得自己對他信任,而將心中的秘密說與他知道了。

凌縴兒想到此處,一臉蒼白,無限驚恨。

若不是兩次都叫她無意之中,看到了白中紅行動的話。

她的確是會相信白中紅的。

這是多麼危險的事!

墜入這樣一個深謀遠慮的陷阱之中,那要比落在羅剎門手中,落在長恨客手中,更加可怕了!

當凌縴兒想及,自己白天與他見面,他還一臉的無事委屈樣,像是自己冤枉了他一樣,心中就更恨白中紅了。

她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才源跳地睡了過去。

在這一夜之中,她又不知道做了多少噩夢,直到覺得雙眼被光亮照得刺痛,才醒了過來。

才醒了過來,凌縴兒睜開眼看時,天色已經大亮。

她伸了一個懶腰,坐了起來。

怎知她才一坐起,那叢方圓丈許的灌木叢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唰唰」之聲。

四面八方.人影連長,竟有五六個人。

原來都是蹲在地上的,此際,一齊站了起來!

凌縴兒一見這等情形,吃了一驚,有些茫然。

好一會兒,她才走過神來。

仔細看去,只見困在自己身邊的,乃是六個人。

這六個人中,有五個人高矮不一,胖瘦不定.但服飾相同,皆是白長袍,年紀都是五十以上。

另一個人,則頭束英雄巾,衣著儒服,腰配古劍。

這樣的裝束,照理應該看來風采迷人,神態威嚴才是。

但是這個人,卻偏偏生得小頭金魚眼,長得有夠怪異的,配上了這樣的衣服,只讓人覺得附庸風雅,太差勁了!

六人皆笑嘻嘻地看著她。

凌縴兒沒有走江湖的經驗,丁沖又不在身邊,根本就搞不清楚他們是誰。

她收回心神,道︰「你們是誰?」

那儒服之人笑道︰「昨日午夜,我六人恰巧經過這附近,發現凌姑娘正在歇息,便不敢打擾,已等了三個時辰了。」

那人的話,講得十分客氣,像凌縴兒是什麼不可得罪的大人物一樣,實在謅媚得很。

凌縴兒在這幾個月來,早已听慣了這樣的恭維。

她早就明白.這樣的恭維,不過是為了要擄劫自己。要自己吐出心中的秘密!

凌縴兒冷斥︰「廢話少說,你們究意是什麼人?」

那儒服之人,向凌縴兒拱手為禮︰「不敢,在下姓于,在羅剎門中和百變魔女共任大護法之職,五人是本門的五長老。」

凌縴兒一听那人如此說法,呆住了眼。

她實在沒想到,轉來轉去,幾經波折,結果,仍然落在羅剎門的手中!

凌縴兒心中一癟,就想翻臉。

但是,就在那瞬間,她心中陡地一動。

她想起,自己若是一路向東,到目的地去,也勢必經過羅剎門的總壇。

當丁沖還在的時候,便曾說,要經過羅剎門沖壇的這一關,最是難過。

如今.這個姓于的大護法,自然要將自己帶往總壇去。

而和他在一起,至少在到羅剎門總壇的這一大段路上,若有麻煩,他會出力維護自己的。

如果到了羅剎門總壇,實在無法月兌身,到時再想法子自盡不遲,又何必急在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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