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日神劍 第 五 章 苦因比丘
歐陽空大喝一聲,左掌劃起一個大弧,回旋劈將出去,掌勁如刀削出,頓時將空中飛撲而來的金蜈擊得掉落不少。
他左掌迅捷地伸入懷中,掏出一個紫色玉瓶。
夏鞏仞怒喝道︰「老煙鬼,你拿的是什麼?」
歐陽空哼了聲道︰「海南龍涎香!」
他飛快地將玉瓶塞子打開,將里面的粉末齊都倒進煙鍋之中。
夏鞏仞大聲喝道︰「快將金蜈收起!」
歐陽空手持火石,冷笑道︰「你這話說得太晚了。」
一點火光爆出,射在煙鍋之中,一縷輕煙立即裊裊而起,濃郁的香味隨風飄散開來。
那些飛在空中的金蜈正在往下飛襲之際,突地一陣騷動,紛紛斂著金翼急速墜下地來。
白長虹被那股濃郁的香味一燻,胸中舒暢無比,禁不住深深地吸了兩口。
歐陽空眼光閃處,瞥見白長虹不停的深呼吸,他怒罵一聲,飛起一掌摑在白長虹臉上。
白長虹身形一晃,幾乎跌倒于地。
他劍眉一揚,抗聲道︰「你干嘛打我?」
歐陽空罵道︰「王八羔子!你想找死?這龍涎香可是吸得的?你沒看見那些蜈蚣?」
白長虹抬頭一看,只見滿空密密的金蜈此刻掉落大半,其余的都四散逃走,翕動的翅膀也都顯得軟弱無力。
他驚訝地道︰「這香……」
歐陽空道︰「這是海南的龍涎香,最是這些毒物的克星,但是人也不能多吸,否則會經脈抽搐而死!」
夏鞏仞咬牙切齒,望見那些畏縮不前、蜷曲著身子的青蛇,氣得直發抖。
歐陽空睨了一眼道︰「老毒物,你可沒想到我會把你寶庫里的龍涎香也搜出來了吧!」
他狂笑一陣又道︰「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夏鞏仞大叫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金蜈堂主古洪飛躍過來,驚道︰「門主,你怎麼啦?」
夏鞏仞擦了擦須上的血漬,道︰「你們守住自己的方位,今日我非要親手將他殺死,否則不能解我心頭之恨!」
金蜈堂主斜睨了歐陽空一眼,肅然道︰「門主,你要施出‘無影之毒’了?」
毒神夏鞏仞沉聲道︰「你走開一點。」
他撮唇一吹,發出一陣怪音,剎那間毒門弟子都走個干淨,那些青蛇也都紛紛躲進草叢中望著這邊。
歐陽空手持大煙桿,臉色立即凝重起來,他喃喃道︰「無影之毒,無影之毒……」
他昂起頭來,問道︰「老毒物,你又想要玩什麼噱頭?難道就憑這句話便能唬住我不成。」
夏鞏仞雙掌一搓,目中射出凶殘的光芒,凝視著歐陽空,稍微停頓了一下,他才緩緩地向前走出兩步。
歐陽空心中忐忑,一推白長虹道︰「你走開點,老毒物要跟我拚命了!」
夏鞏仞低喝一聲,身形陡然疾轉,黑色的大袍一陣抖動,身子已躍在空中。
歐陽空腳下一旋,正面對著毒神夏鞏仞,但是當他瞥見那玄黑色飄起的大袍時,腦中靈光一現,不由暗叫一聲道︰「不好,這王八羔子佔住上風,是想要利用風力將那毒粉灑出。」
他大喝一聲,身如急矢彈起,大煙桿揮動之下,連攻八桿,有如狂風暴雨,驚濤駭浪,威猛無儔的卷將過去。
夏鞏仞冷哼一聲,十指驟然一彈,十縷勁風成束射出。
歐陽空清吟一聲,身形平空移出六尺,避開那束勁氣。
夏鞏仞大袍揮展,一陣輕風飄過,帶著一股清香。
歐陽空只覺胸口一悶,全身都癢了起來,他大叫一聲,煙桿急劃而出,奧秘無比的擊了出去。
「嗤啦!」一聲,煙鍋劃破那揚在空中的黑袍,敲在夏鞏仞脅下的「志堂穴」。
夏鞏仞悶哼一聲,從空中跌落下來,「叭噠!」一聲摔在草坡之上。
歐陽空順著煙桿敲出三式,回空翻了兩個筋斗,飄身落在地上。
白長虹見歐陽空僅在這一會兒,滿臉都泛上了黑色,可怕得很,他囁嚅道︰「前輩,你中毒了?」
歐陽空悶聲不吭,迅捷地蹲來,拾起掉在地上的金蜈殘骸,看都不看,便往嘴里塞去。
這時那分立四處的四個老者齊都大驚失色,飛躍而來。
金蜈堂主古洪躬身將夏鞏仞扶了起來,只見他臉如金紙,氣息微弱,大聲喝道︰「門主已經受傷,別放過那老鬼,我先送他去大廳。」
黑蛛堂主冷冷一笑道︰「這老煙鬼縱然武功絕高,但是已經中了門主的無影之毒,還有什麼可以畏懼的。」
他身形一晃,左掌一揚,已將白長虹腕脈擒住。
藍蜥堂主宋學彪狠聲道︰「先宰了這小子!」
青蛇堂主靳平冷冷地道︰「要他嘗一嘗五毒攻心的滋味!」
他右手小指一劃,那長長的指甲在白長虹腕脈上一劃,反手一揮,打了白長虹一個耳光。
白長虹用力一掙,卻沒有掙月兌,他一張嘴,一口血水朝靳平臉上吐去。
青蛇堂主靳平身形一栘,閃了開去,怒罵道︰「小雜種,我先殺了你。」
黑蛛堂主龍在田伸手一攔道︰「他身上穿著銀鏤寶甲,多挨幾下也沒有關系,你又何必糟蹋力氣呢?快將他身上的冑甲剝下來!」
藍蜥堂主宋學彪睨了趺坐在地的歐陽空一眼道︰「那老煙蟲呢?」
青蛇堂主靳平右掌一豎道︰「我去給他一掌,叫他早點送命。」
黑蛛堂主龍在田獰笑道︰「小子,你瞧瞧這是什麼?」
白長虹只見龍在田右手上盤著一只有巴掌大的蜘蛛,正自蠕動著八只長足,緩緩爬動。
龍在田默然不吭,右手一抖,那只蜘蛛牽著一條細絲跳在白長虹的頸上,張嘴便咬。
白長虹被靳平一指劃在脈門,毒性灌了進去,半邊身子已經麻木了,但是這時那只黑色蜘蛛跳上他頸上,他卻依然能夠感覺得到那尖銳的痛楚。
他痛苦的申吟一聲,無助地望著那高舉右掌的靳平,一步步的向歐陽空逼去。
此刻,他心里又一次的可以感覺到不會武功的痛苦,感到受人控制自己生命的難過。
他暗暗發誓道︰「只要我不死,我一定要找到爹爹,跟他學武功,因為這是一個不講真理,只講力量的世界……」
其實他還不知道,在江湖上處處充滿著欺騙詭詐、血腥殘殺的,當他要投身江湖時,他必然不能避免這些,同時,他也必須先學會這些,否則他將不能生存。
藍蜥堂主猙獰地狂笑,道︰「小子,你再嘗嘗我的藍蜥吸血的味道如何?」
他自脅下的革囊里將一條長有尺許的蜥蜴提了出來,在白長虹眼前晃了一晃。
那條蜥蜴身上有兩條藍色的斑紋,細長的尾巴不停地擺動著,帶著一陣腥氣直撲白長虹的鼻里。
宋學彪冷酷地道︰「你有沒有看見這蜥蜴紅艷的長舌,它黏著了你的皮膚,可以吸取你的血液。」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念出,更增加了話中的恐怖與殘酷,白長虹兩眼發直,緊盯著那擺動著長尾的大蜥蜴。
在這面臨著生命威脅的時候,他心里又浮起了在大火中逃離點蒼時的情景,他喃喃道︰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藍蜥堂主陰狠地道︰「我就要讓你慢慢地死去!」
黑蛛堂主龍在田冷笑一聲道︰「他已經被鉅毒將腦筋攪糊涂了,馬上便會毒發身死!」
白長虹心頭一震,強自睜開欲閉的眼楮,他的心底升起一股強烈的求生,大聲叫道︰
「我不會死,我不會被毒死。」
他目光閃處,自那條蜥蜴的藍色斑紋上,望到青蛇堂主靳平舉起手掌急速劈下。
「呃!」他驚呼一聲,禁不住別開臉去。
藍蜥堂主宋學彪低喝一聲,將蜥賜往白長虹額頭上貼去,那條蜥蜴伸出紅舌,黏住白長虹眉心,吸起血來。
白長虹只覺臉上一陣冰涼,禁不住驚悸地叫出聲來。
就在這個剎那,青蛇堂主靳平狠聲道︰「我不相信打不死你!」
他右掌急速直劈而下,「砰!」的一聲打在歐陽空那羊毛皮襖上。
歐陽空申吟一聲,吐出一口烏黑的血水,濺得靳平滿頭滿臉都是,他不由得倒退一大步。
歐陽空陡然睜開眼楮,翻身躍了起來,他深吸口氣道︰「王八羔子的,你這一掌打得真好!」
他身如電掣,左手伸處,五指迅捷如電,已將靳平右臂扣住。
他說道︰「你這毒子毒孫不知道我老人家又逃過一劫了吧!嘿!你那一掌正將我憋住的毒血打得吐了出來。」
青蛇堂靳平狂喝一聲,右手回擊,五指勾張,長長的指甲如同犀利的小劍,急速地朝歐陽空胸前剌去。
歐陽空怒罵道︰「王八羔子,你還想咬人一口!」
他振臂一掄,將靳平整個身子揮了起來,在空中劃了一個大弧,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噗嗤!」一聲,靳平整個頭顱撞在地上,插入泥土之中,濺得滿地鮮血。
歐陽空身形毫不停滯,長嘯一聲,橫空躍起,手持著大煙桿,威風凜凜的躍了過來。
黑蛛堂主龍在田呼嘯一聲,揚手之間,三只巴掌大的黑色蜘蛛,牽著晶亮的蛛絲飛射而去。
歐陽空大聲吼道︰「你們這些該殺的王八羔子!」
他手腕一抖,有三點烏光射將出去,那烏銅鑄成的煙鍋正好敲在三只黑蜘蛛身上。
他身如電掣,煙桿再度揮出,一抖一翻,龍在田驚呼一聲,連翻十三個筋斗,「叭噠!」
跌倒地上。
藍蜥堂主宋學彪驚惶地回過頭來,已見到歐陽空身在空中連跨兩步,大煙桿帶起一陣尖銳的勁風,急削而至。
他知道歐陽空是武林中最有名的一怪,功力高絕無比,這下含怒躍來,必然是開山裂石的一掌。
他腦中意念急轉,沒有再多加考慮,托起白長虹迎向歐陽空撞去。
歐陽空喝道︰「好個狠毒心腸的王八羔子,留你不得!」
宋學彪將白長虹揮撞出去,雙掌一翻,一蓬藍汪汪的問心釘射出,身形立即倒翻出丈外。
歐陽空左掌五指箕張,一沉一升,順著勢子將白長虹身子抓住,陡然之間,那一蓬暗器已經來到眼前。
他長嘯一聲,雙足一蹬,虛空升起五尺,斜傾著身子,避開那一蓬問心釘,向宋學彪追去。
宋學彪腳步才一立穩,馬上掏出一枝銀色小笛,吹了一聲。
急促而刺耳的尖銳嘯聲響了起來,那些毒門弟子一齊都自草叢之後現身出來。
歐陽空大喝一聲,頷下胡須飛卷起來,大煙桿一抖,一式「顛倒乾坤」擊向宋學彪右臂。
宋學彪手持銀笛正自吹著,卻不料歐陽空一桿敲來如此的快疾,他側身一讓,左掌劈出一道勁風。
「哼!你還想跑!」
歐陽空桿勢一沉,自下往上一敲,正好擊在宋學彪左臂關節處。
「啊!」宋學彪慘叫一聲,血水迸濺,左臂立即齊肘而斷。
歐陽空腳步立定,這才看到白長虹額頭之上,爬著一條大蜥蜴,他心頭大震,趕緊曲指一彈,將那條蜥蜴彈出丈外。
白長虹的額上眉心之間,一點鮮艷的血痕,在陽光之下顯露出詭異的光芒,這使得他整個英俊的臉龐上增加了一股懾人的氣質。
歐陽空一愕之下,眼光轉處,又瞥見白長虹頸上的一只黑色蜘蛛。
他嘿地一聲暴喝,一掌抓去將那只蜘蛛握個粉碎,在這剎那間,他心底涌起了濃郁的殺意。
他狠狠地道︰「王八羔子,你們竟對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人,施展這麼毒的手段,今日若不把這鳥谷炸了,我也不打算出去了!」
他怒罵聲之中,已將白長虹渾身穴道封住,放在地上。
他那細小的眼中,射出凶殘的神光,連臉上的顏色都由于激動而變為通紅。
深吸了口氣,他自懷中掏出一個狹長的盒子,望著四周嘶喊而來的毒門弟子,他咬著牙狠狠道︰「現在開始!我老人家要大開殺戒了!」
藍蜥堂主宋學彪斷去一臂,連爬帶滾的往山坡下滾去,他惟恐歐陽空會一掌將他劈死。
歐陽空狂笑一聲,將大煙桿插在紅腰帶上,打開手上的木盒,自里面拿出一顆梧桐子大的黑色丸子。
凝望著如潮涌上的毒門弟子,他喃喃道︰「十七年來我保留的霹靂子,現在該用掉了!」
話聲一了,他揮手一擲,將那顆烏黑的小丸擲出三丈開外。
陡然之間,轟地一聲震耳的巨響,沙石飛揚,半邊山坡塌了下去,殘骸飛起半空,血水混雜著泥土雜草,四處濺射。
慘叫聲中,那些未死的毒門弟子,都吶喊著逃跑開去。
歐陽空淒厲地放聲狂笑,右手又拿出一顆霹靂子來。
他兩眼通紅,狂嘯一聲,飛身躍起五丈,斜射而去,預備將霹靂子再擲出去,將築在山坡上的屋宇房舍炸毀。
驀然,一條金色人影飛躍而來,大聲喝道︰「歐陽大俠手下留情!」
歐陽空躍落地上,狂笑道︰「現在才叫手下留情了?你們這些王八羔子,不給點厲害你們看看,不曉得我老人家的手段。」
飛奔而來的金蜈堂主古洪臉色凜然道︰「請歐陽大俠手下留情!」
歐陽空潑口罵道︰「留你個屁!你們對一個手無寸鐵、絲毫不會武功的人竟敢施以毒手,我老人家還講客氣?」
歐陽空一足飛出,足尖點處,踢向古洪「血蒼」要穴。
古洪身形一頓,右手原式不動,往歐陽空手上抓去,左手變掌直切而下,往對方踢來的足踝斬下。
歐陽空回身一旋,右足一拐,劃了個小弧,踢向古洪左腿彎。
古洪呃地一聲,雙足一軟跪倒下去,被歐陽空一足掃開七尺之外,跌倒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歐陽空揮手一揚,正待將霹靂子擲出。
驀地——
一聲悠揚的聲音道︰「天傲!」
歐陽空渾身一顫,眼光閃處,瞥見一個身穿灰色緇衣,手持一串佛珠的中年婦人正自山坡下緩緩走了上來。
那婦人頭上灰發成髻,額上滿是皺紋,但是臉如滿月,眉目之間依然可見年少時的風韻。
歐陽空嘴唇嚅動了一下,喃喃道︰「筱芳……」
那中年婦人緩緩走了過來,當她看到那滿地殘骸的淒慘情景,垂眉合掌,低呼了聲︰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歐陽空神情激動地道︰「筱芳,你……」
那中年婦人抬起頭來,凝望著歐陽空,嘆了口氣道︰「天傲,你還是這樣任性?」
歐陽空囁嚅地道︰「筱芳,真是你?」
他雙眼圓睜道︰「你沒有死?你已入了沙門?」
那中年婦人苦笑了下道︰「我人沒死,但是,我心已死!」
歐陽空怒道︰「他這王八羔子,竟敢騙我說你已死了!」
他揚聲道︰「他怎可使你如此?連馥萍都說你死了!」
那中年婦人嘆了口氣道︰「往事如煙,說他作什?天傲,你老了,但是你那火爆的脾氣一點都沒有改,連那句口頭語也都沒變。」
歐陽空尷尬地笑了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難栘,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定了,但是你……」
那中年婦人垂首道︰「我已帶發修行,再也不計較塵世主事,只不過你……」
歐陽空苦笑道︰「你也知道當年我為什麼要改名為空,我對任何事都不加顧忌了。」
他目中閃出炯炯的光芒,宏聲道︰「只是誰都不會想到中原美人郭筱芳竟會……」
「阿彌陀佛!」郭筱芳念了聲佛號道︰「我的法名是苦因,郭筱芳已經死了,請你不要再提!」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道︰「你手持東海霹靂大仙洪雷的霹靂子,造下無邊殺孽,難道是鞏仞他……」
歐陽空哼了聲道︰「三十年前我獲得洪雷這三顆霹靂子,可從沒用過,但是今天我一定要將這百毒谷炸為平地,方消我恨,筱芳,你不要勸我。」
接著罵道︰「尤其夏鞏仞這老王八羔子,我非要殺了他。」
苦因比丘皺了下眉頭,道︰「撇開鞏仞不談,毒門這麼多的弟子,又與你有何仇恨?你要將他們齊都殺死?」
歐陽空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白長虹,怒道︰「像他一個不會絲毫武功的小娃兒,這些混帳竟然對他施以百般毒害!」
苦因比丘輕嘆道︰「我早就看出他以毒物成名,必然會傷害到不少無辜的人,所以我經常叫馥萍采取藥草,提煉出能解化毒性的草藥。」
她自袖里掏出一個玉瓶,緩緩走了過來道︰「天傲,你能否看在昔日我的面上,收起霹靂子就此放手,離開百毒谷?」
歐陽空雙眉一皺,他的眼前頓時浮現出往日的許多情景,那使得他茫然的瞑想了一會,好一陣才嘆了口氣道︰「好吧!看在你的面上就饒了這些毒子毒孫。」
苦因比丘呼了聲佛號道︰「善哉!容我替那位將傷治好!」
她走到白長虹的面前,蹲來,正要將手中玉盒里的「冷梧丸」放在白長虹的嘴里。
突地,她面色大變,站了起來。
歐陽空驚詫地道︰「什麼事?」
苦因比丘問道︰「他是你的徒兒?」
歐陽空搖了搖頭,道︰「他是不是中毒太深?」
苦因比丘嘆道︰「想不到世上會有如此怪異的人?」
她望了望歐陽空一眼道︰「他身帶殺孽但是卻又有善根,智慧極高卻又似愚……」
歐陽空皺眉道︰「這就使你這樣驚訝?」
苦因比丘道︰「你看他眉心之中這一點紅印是否令人駭異?」
她嘆道︰「就這一點紅印,使他的殺孽深重,智慧超人的本性全都顯露出來,將來定是江湖上一個大魔頭,殺人累千,血流盈河……」
「那只是被一條蜥蜴所咬留下的痕跡,有什麼值得你這樣驚駭?更不必如此預言,將來的事你又怎會知道?」
苦因比丘又凝神看了白長虹臉上,她搖了搖頭道︰「阿彌陀佛,我不能眼見江湖之中又掀起駭然大波,使得無數的人死在兵刃之下。」
歐陽空禿眉一揚道︰「你的意思是不願救他了?」
苦因比丘肅然點了點頭,將玉盒放入袖中,默然昂首望著蔚藍的天空。
歐陽空楞了一下,沉聲道︰「你是確實不願救他?寧可眼見他死?」
苦因大師解下頸上的佛珠,緩緩的數了起來,嘴里開始念著經唄。
歐陽空狂笑道︰「我太痴于過去,你卻迷于未來,看來我們的確不能合為一起!」
他大喝道︰「我要將百毒谷炸為平地!」
苦因比丘寧靜地道︰「你得先將我殺死,然後再炸平此谷!」
歐陽空一怔,怒罵道︰「你這豈不是存心與我作對?」
「天傲!」苦因比丘喝道︰「你要逆天行事,我可不敢如此。」
歐陽空狂笑道︰「哈哈!逆天行事?我偏要逆天行事!」
他臉容陡然一整,道︰「看在你的面上,我放過他們一條生路,不到五年,他自己會來報這個仇的!那時再血洗百毒谷也不遲!」
苦因比丘垂首念道︰「阿彌陀佛——」
歐陽空重重地跺了下腳,俯身挾起白長虹,長嘯一聲,飛身躍起六丈,朝谷外飄去。
苦因比丘抬起頭來,望著歐陽空那灰白的影子消逝在山崖後,長嘯道︰「眼見江湖之中又不能平靜了,我還是回庵里算了。」
她轉過身來,踽踽而去,陽光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有風,帶起濃濃的血腥味……——
一兆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