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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女 第十二章 凶 手

雨終于停下。

風仍急,吹得蕭七一身的衣衫獵獵作響。

這場雨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雨停下的時候,蕭七已進入驗尸房前面的那個院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怪異而恐怖的笑聲突然從驗尸房那邊傳來。

這種笑在蕭七並不陌生。是幽冥先生的笑聲。笑得這麼得意,莫非……不好!

蕭七心念一動,雨傘月兌手飛出,身形同時飛前,如箭離弦,一射三丈,奪門而出。

一聲輕叱即時入耳︰「是那一個擅自闖進……」這卻是趙松的聲音。話說到一半,趙松已看清楚闖進來的是蕭七,說話自然就停下。他負手站在驗尸房正中,左右保衛著那兩個捕快,郭老爹還是坐在原來那個地方。四人看來都沒什麼。

在趙松前面,就坐著那個幽冥先生。他是挨著一條柱子,雙手抱住後腦坐在地上,手腕足踝都鎖上銬鐐。銬鐐相連著長長的鐵鏈,卻是從後繞過了那條柱子,也正好將幽冥先生鎖在那條柱子之上。

他可以站起身子,亦可以很舒服的坐在它上,甚至還可以繞著柱子走動,但若是要走出這個驗尸房,除非已解開銬鐐,否則就得將那條柱子弄斷。那條柱子也有一個大人雙臂環抱那麼粗,要將它弄斷,真還不易。

蕭七目光一轉,放下心來,連忙問趙松︰「到底怎麼一回事?」

趙松道︰「你是問這個老小子為什麼在笑?」

趙松道︰「嗯。」

趙松搖頭道︰「我也不清楚,方才他突然醒來,一張開眼楮,便問我是什麼人,這里是什麼地方,告訴他之後,就這樣笑個不休。」

蕭七「哦」一聲,轉望向幽冥先生。

幽冥先生也在望著蕭七。

一看見蕭七進來,他的笑聲便自停下,然後就怔怔的望著蕭七,這時候倏的問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蕭七道︰「人!」

幽冥先生眼珠子一轉,道︰「那麼我當然也是人了。」

「當然!」蕭七回問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一個幽靈,現在身在幽冥。」

蕭七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非也!」幽冥先生嘆了一囗氣,「只是閻羅雙王既要我去,焉能不去。」

蕭七道︰「你也相信真的有所謂閻羅雙王?」

幽冥先生道︰「若是不相信,我怎會塑那些瓷像?」

趙松忍不住問道︰「你塑造那些瓷像到底有何目的?」

幽冥先生未語先瞟了趙松一眼,道︰「做伴。」

趙松一怔道︰「你是不是一個人?」

幽冥先生反問道︰「你看呢?」

趙松道︰「樣子雖然不大像,到底還是的。」

幽冥先生道︰「就算你說我不是,我也不會生氣!」

趙松道︰「你既然是個人,怎麼不找些人做伴。」

幽冥先生卻問道︰「瓷像又有什麼不好?」

趙松道︰「最低限度他們不會陪你說話。」

幽冥先生笑笑道︰「他們雖然不會跟我說話,卻也不會欺騙我的錢,謀奪我的命。」

趙松皺眉道︰「你是說有人曾經對你不利,企圖謀財害命?」

幽冥先生道︰「的確有過這種事。」

趙松道︰「什麼時候發生的?」

幽冥先生沉吟道︰「大概在十七八年之前,準確的日子可記不清楚了?」

趙松道︰「謀財害命的想必你仍然記得是什麼人?」

幽冥先生說︰「這個還用說?」

趙松道︰「那是什麼人?」

幽冥先生道︰「帶頭的先是我的老婆與她的表哥,此外家中的婢僕全都湊上一份。」

趙松道︰「你平日對他們一定很不好了。」

幽冥先生道︰「若要說不好,那就是我不肯將所有錢拿出來供大家揮霍吧,至于我那個老婆與她的那位表哥,說句好听的,乃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趙松道︰「似乎你很有錢。」

幽冥先生道︰「你到過我那個莊院了,若是沒有錢,何來那麼大的莊院?」

趙松點點頭,又問道︰「是那兒的錢?」

幽冥先生道︰「我的父親,祖父都是這附近最出名的富商。」

趙松道︰「這是否事實,不難會查出來。」

幽冥先生道︰「那麼你得先清楚我本來叫什麼名字。」

趙松一愕道︰「正要問你。」

幽冥先生道︰「公孫白?」

趙松心頭一動,道︰「據說很多年前,這兒有所謂四公子。」

幽冥先生道︰「那是蕭西樓,杜茗,董無極,以及我。」蕭西樓就是蕭七的父親,董無極就是現在的「奔雷刀」董千戶。

趙松听說又是一愕,道︰「你就是那個公孫白?」

幽冥先生道︰「正就是那個。」

蕭七插囗道︰「當年的樂平四公子,以先父年紀最長。」

幽冥先生目光一轉,道︰「你是蕭西樓的兒子?」

蕭七頷首欠身。

幽冥先生盯著蕭七的臉龐,道︰「怪不得似曾相識,你口稱先父,莫非你的父親已經死了。」

蕭七黯然道︰「已經過世四年了。」

幽冥先生一呆道︰「那麼老杜呢?」

蕭七道︰「亦已去世兩年多三年。」

幽冥先生急問道︰「老董又如何?」

蕭七道︰「仍健在。」

趙松道︰「他越來越有錢了,但現在你若是在這個地方找董無極,十九不知道是何人,改找董千戶,卻無人不識。」

幽冥先生愕然道︰「董千戶原來也就是董無極。」

他忽然笑了起來,道︰「十年人事幾番新,何況,二十年。」

笑聲忽然又一斂,換過了一聲嘆息,道︰「當年我們四公子沉香亭把酒共歡的情景,現在想起來仍像昨天發生一樣。」

蕭七亦自嘆息道︰「老前輩現在就是找沉香亭,也再找不到了。」

幽冥先生道︰「哦?」

蕭七道︰「早在七年前,沉香亭已經被火燒毀?」

幽冥先生頹然若失。

蕭七接道︰「四公子以先父年紀最長,卻是以老前輩年紀最幼。」

幽冥先生道︰「不錯。」

蕭七道︰「若是我沒有記錯,老前輩今年只怕未足五旬。」

幽冥先生把首一搖,淡然一笑道︰「尚差四年。」

蕭七懷疑的道︰「可是……」

幽冥先生截口道︰「我現在看來非獨不像四十六,甚至六十四也不像,加起來倒還差不多。」

蕭七道︰「這相信並非晚輩一個人才這樣以為。」

幽冥先生道︰「就連我也一直當自己已經七老八十!」

蕭七試探道︰「到底是什麼原因?」

幽冥先生道︰「毒!」

蕭七聳然動容道︰「是什麼毒?」

幽冥先生道︰「據說是來自蜀中唐門,再加上兩種人們認為最厲害的毒藥。」

蕭七道︰「誰下的?」

幽冥先生道︰「方才我已經對你說過的了。」

蕭七正要說什麼,幽冥先生話已經接上了,道︰「所幸我內力深厚,一發覺中毒,便自運功將毒迫出了大半,饒是如此,余毒也夠我消受了,不過一月,頭發盡落,再長出來,卻是白色,膚色亦日漸發白,連眼珠都沒有例外。」

蕭七倒抽一口冷氣,道︰「好厲害的毒?」

幽冥先生道︰「最厲害的是所有機能都受影響,人自然就很快的衰老起來。」

他笑笑接著道︰「找若是不說出姓名,告訴你才四十六,相信你一定不肯相信。」

蕭七不覺頷首。

趙松忽然道︰「那些人毒你不死,只怕自己就得要死了。」

幽冥先生道︰「這話怎樣說?」

趙松道︰「難道你竟然不加追究,就那樣放過他們?」

幽冥先生道︰「你看我可是一個那麼量大的人?」

趙松冷笑︰「我看當然是不像。」

幽冥先生微喟道︰「老實說,當時我的確想暫時不跟他們算那個賬的。」

趙松懷疑的「哦」地一聲。

幽冥先生道︰「因為我當時自己亦知道余毒尚未清,非要好好休息一下不可,他們卻不肯給我那個時間,一心想把握機會將我結果,我沒有辦法,明知道後果不堪設想,也只得跟他們拚個死活了。」

趙松皺眉道︰「他們一共多少人?」

幽冥先生道︰「不多不少,恰好五十個。」

趙松道︰「都給你殺了?」

幽冥先生道︰「嗯!」

趙松道︰「你好狠的心!」

幽冥先生道︰「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除此之外你叫我怎樣?」

趙松乾瞪眼。

幽冥先生接著道︰「事後我倒也有些後悔!」

趙松道︰「後悔些什麼?」

幽冥先生道︰「我給他們殺掉只是一條人命,我殺掉他們卻是五十條人命。」

趙松冷冷一笑道︰「當時你可有通知官府?」

幽冥先生道︰「找誰去?」

趙松道︰「你自己難道走不動了。」

幽冥先生道︰「豈止走不動,根本就昏迷地上。」

「那麼總有蘇醒的時候。」

「我醒來已是幾天之後,餓得兩條腿都軟了,到塞飽了肚子,神智又模糊起來,跟著差不多過了一個多月,腦袋都是空空洞洞的,除了吃東西,什麼都沒有想到。」

趙松冷笑。

幽冥先生接道︰「及至我神智完全清醒的時候,那些尸體都已開始腐爛了,我若是那個時候通知官府,你以為官府會不會相信我?」

趙松不由不搖頭。

幽冥先生道︰「這就是了,所以我趕緊埋好尸體作罷,幸好我個性孤僻,與戚友都甚少往來,住的又是荒郊,等閑沒有一個客人,否則事情真也由不得我。」

趙松悶哼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幽冥先生反問︰「以你看呢?」

趙松怔在那里。

幽冥先生笑接道︰「這已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無論如何,現在都是一樣,難道你還想追究事情的真相,定我的罪?」

趙松怔怔的望著幽冥先生。

幽冥先生又道︰「經過這麼多年,你以為是否仍可以再找任何證據?」

趙松冷冷道︰「你就是因此不怕將事情說出來。」

幽冥先生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吾家祖訓,生不入官門,死不進地獄,換句話說,就是叫我們做子孫的,千萬不要做壞事,我做的雖然不算得什麼壞事,但殺了那麼多的人,良心實在有些不安,難得有這個機會,豈可不乘機坦白一番。」

趙松道︰「這樣良心就好過了?」

幽冥先生道︰「好過得多了。」

他忽然又大笑了起來。

這個老東西腦袋莫非有問題。趙松瞪著幽冥先生,不覺起了這個念頭。

蕭七也怔了。

好一會,幽冥先生才收住笑聲,眼珠子轉了一轉,道︰「你們可知道,我為什麼會笑得這樣子開心。」

蕭七道︰「為什麼?」

幽冥先生道︰「吾家祖訓生不入官門,死不進地獄,今天我卻非獨在地獄打了一個轉,而且還被鎖在官門之內,你說這是不是有趣得很?」

蕭七苦笑。

趙松卻冷笑道︰「你豈非一直都是住在地獄之內?」

幽冥先生問道︰「你是說我那個莊院嗎?」

趙松道︰「門前橫匾不是寫得清楚,那就是地獄。」

幽冥先生道︰「卻不是真的。」

趙松道︰「難道你今天進過了一個真的地獄?」

幽冥先生沉吟著道︰「也許。」

趙松道︰「真的地獄又是怎樣子?」

幽冥先生道︰「我也不清楚?」

他夢囈也似接道︰「那會子我好像仍然在莊院的大堂之內,又好像經已墮入地獄之中,那些判官鬼卒,馬面牛頭,只是瓷像,可是那會兒都動起來,閻羅雙王更朝我瞪大了眼楮,一個的目光有如冰雪,一個的目光有如火焰,而且,竟然會飛出來。」

趙松奇怪道︰「你是說什麼?」

幽冥先生申吟著道︰「火焰,那個女閻羅朝我一瞪眼,竟然有兩團火焰從眼眶里飛出來,我才給男閻羅一瞪眼,如同置身冰雪中,那剎那竟然無絲毫寒意,反倒是如遭火焚,嚴寒酷熱,辛苦極了。」

他說著,面上不覺露出了一片恐懼的神色。

看樣子,他並不像在說謊。

蕭七趙松相顧一眼,無不顯得詫異之極。

郭老爹與那兩個捕快卻听得由心寒了出來。

幽冥先生接道︰「我平日塑造那些瓷像倒也不覺得怎樣,反而弄得越恐怖就越高興,誰知道它們動起來,卻是那麼可怕,幾乎沒有嚇破我的膽子。」

他苦笑了一下,又道︰「葉公好龍,看見真龍出現,便嚇得抱頭鼠竄,當時我大概就是那種心情吧。」

趙松道︰「你其實也應該塑造幾個像人的瓷像才是,那最低限度,總算也有人壯膽。」

幽冥先生道︰「可惜我生平所見到的人不是面目可憎,就是一肚子壞水,有幾個叫做比較好的人,亦不見得好到那里,我實在提不起那個興趣。」

趙松道︰「你們四公子不是很好?」

幽冥先生道︰「好什麼?蕭西樓文不如杜茗,武不如董千戶,杜茗有時候簡直就像個婆娘,董千戶性情像牛一樣,整天賣弄那身蠻力,言語無味,脾氣更就臭得要命。」

趙松道︰「那麼你……」

幽冥先生截口道︰「我有眼無珠,想起就有氣,若是塑造一個自己的瓷像放在面前,保管一個時辰也不用,不是我砸碎它,就是它氣死我。」

趙松道︰「連自己你都厭惡,別人還用說?所以你就算無端殺人,也不是件值得奇怪的事。」

幽冥先生笑而不語。

蕭七隨即轉回話題,問道︰「老前輩連人帶椅摔倒在地上,莫非就是因為驚于閻羅雙王的瞪眼?」

幽冥先生道︰「可不是。」

蕭七道︰「然後那個地獄使者就出現了?」

幽冥先生道︰「嗯。」

蕭七問道︰「那個地獄使者是怎樣一個樣子的?」

幽冥先生道︰「是一個骷髏,裹在黑布內。」

蕭七面色微變,道︰「然後他引來了地獄之火?」

幽冥先生道︰「起火的時候我已經魂飛魄散了。」

蕭七道︰「那是真的火?」

幽冥先生急問道︰「我那幢莊院到底怎樣?是不是全給燒了?」

蕭七道︰「在我離開的時候,整個大堂已變成了火海,火焰並且已到處流竄,不過方才那一場暴雨,相信已足以將火熄滅,燒去的大概只是那個大堂而已。」

幽冥先生叫起來︰「那可是我的心血所在。」

蕭七道︰「恕我無能為力挽救。」

幽冥先生面容倏的又一寬,道︰「燒掉了也好,省得我以後看見心驚肉跳。」

他連隨問道︰「可是你從棺材里走出來將我救出去?」

蕭七點頭道︰「幸好棺材並沒有釘得太穩,否則莫說救人,便是自己也救不了。」

幽冥先生道︰「但是我卻也釘了六枚釘子之多,要破棺而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蕭七道︰「的確不容易。」

幽冥先生道︰「若換是別人,心固然難免大亂,手只怕亦已嚇軟,只有等死的份兒。」

蕭七道︰「這也未必。」

幽冥先生道︰「無論如何,你比你那個老子是強多了。」

蕭七淡然一笑。

幽冥先生接問道︰「你破棺而出,可見到那個地獄使者?」

蕭七搖頭道︰「只見周圍火焰飛揚,迅速蔓延。」

幽冥先生道︰「我那時仍在那張長案之後。」

蕭七道︰「而且身上衣服已著火。」

幽冥先生目光落在衣衫之上,打了一個寒噤,道︰「好險,若是你出遲片刻,我豈非準得給火烤熟?」

蕭七笑道︰「就算不全熟也得半熟了。」

幽冥先生抬頭道︰「大概女閻羅就看在你面上至此為止,不再懲罰我,而且將我的魂魄放回原處吧。」

蕭七道︰「也許吧!」

幽冥先生瞪著蕭七道︰「在那種情形之下,若換是別人,逃生猶恐下及,況且又是我將你釘在棺材之內,怎麼你還要出手相救。」

蕭七道︰「要我見死不救,由得你活活燒死,這是辦下到。」

幽冥先生道︰「為什麼?」

蕭七道︰「雖然我有時心狠手辣,但只是對待那種邪惡之徒而已,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到現在我仍然未清楚,萬一你是一個大好人,我見死不救,豈非要一生良心不安。」

幽冥先生嘟喃道︰「我雖非邪惡之徒,卻也不是一個大好人。」

趙松冷笑。

蕭七接道︰「況且,我們還有一些事情必須問清楚你。」

幽冥先生好像沒有听到蕭七這句話,繼續嘟喃道︰「現在卻輪到我一生良心不安了。」

蕭七道︰「哦?」

幽冥先生嘆息道︰「我活到這年紀,從來不曾受過他人的半點恩惠,想不到卻受了你的救命大恩,這你說要命不要命。」

蕭七笑笑道︰「原來這回事,你可以當作完全沒有這件事發生過!」

幽冥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蕭七兩遍,道︰「你看來似乎是一個施恩不望報的人,可惜我也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

一頓接道︰「什麼時候,我總要找個機會,也救你一命。」

連隨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這豈非由現在開始我就要侍候在你左右,等候機會。」

蕭七一皺眉頭,道︰「那麼你是認真了?」

幽冥先生瞪眼道︰「怎麼?難道你當我在開玩笑?」

蕭七道︰「既然前輩刻意要報答,那麼我們不如索性就來一個公平交易。」

幽冥先生道︰「你說來听听。」

蕭七道︰「只要前輩肯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們之間的恩怨就從此一筆勾消怎樣?」

幽冥先生不禁一怔道︰「這可是你說的!」

蕭七道︰「嗯。」

幽冥先生道︰「那麼我們就一言為定了。」

他連隨催促道︰「你要問什麼只管問,知無不言。」

「那麼晚輩斗膽先問一句,」蕭七目光一轉,手指放在桌子上那具尸體,問道︰

「前輩為什麼要殺死這個女孩子?」

幽冥先生反問道︰「她是誰?」

趙松一挑眉,方待說什麼,蕭七已應道︰「也許就是杜飛飛。」

幽冥先生又接著問道︰「杜飛飛是什麼人!」

趙松道︰「杜茗的長女。」

幽冥先生「哦」一聲,忽然皺起了眉頭,道︰「老杜的長女叫做飛飛!」

蕭七奇怪道︰「前輩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幽冥先生道︰「老杜的長女彌月之際也曾給我帖子,我沒有親身前去恭賀,教僕人送去一份禮物。」

他思索著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他給長女起的名字並不叫飛飛,而是叫……」

他一再搖頭,一時間似乎想不起來。

蕭七拭探道︰「是不是仙仙?」

幽冥先生猛然月兌口道︰「下錯,是叫仙仙。」

蕭七道︰「那是多少年之前的事?」

幽冥先生道︰「大概在我中毒被害之前的幾月,所以我記得這麼清楚,亦是說仙仙這孩子今年應該就有十八歲大了。」

蕭七點頭道︰「嗯!」

幽冥先生道︰「至于後來他何時多了飛飛這個女兒我可就不清楚了。」

蕭七道︰「飛飛是仙仙的姊姊。」

幽冥先生道︰「真的不是妹妹嗎?」

蕭士道︰「前輩也許忘記了。」

幽冥先生道︰「我的記憶還不至于這樣差,若說是老杜糊涂同樣沒有可能,難道是第二個女人替他生的,當時一直藏在外面?」他怪笑起來,道︰「只有這個解釋了,你也許不知,老杜這小子有美劍客之稱,在外面一直風流得很。」

蕭七道︰「是也好,不是也好,都無關要緊,現在要知道的,只是飛飛的死因。」

幽冥先生笑聲一頓,正色道︰「你們找錯人了,我既不認識杜飛飛,也沒有殺過人。」

蕭七盯著幽冥先生,還未開口,趙松已冷笑道︰「你這樣回答早在我意料之中,殺人凶手否認殺人本來就是司空見慣的一回事。」

幽冥先生笑顧趙松道︰「我若是殺人凶手,早就開溜了,怎還會待在這兒。」

趙松道︰「但是你卻是非待在這兒不可!」

幽冥先生搖頭道︰「你錯了。」緩緩將抱住後腦那雙手抽出來。

在他那雙手的手腕之上,本來都鎖著手銬,現在卻都已打開,變了握在他的右手中,他笑接口道︰「他以為這東西真的能夠鎖住我?」

趙松驚愕問道︰「這副手銬你怎麼弄的?」

幽冥先生道︰「莫非你忘了我有一雙巧手?」

他那雙鳥爪也似的手緩緩一翻,繼續道︰「在睜開眼楮的時候,我已經暗中將鎖弄開,因為我實在也有些懷疑自己究竟是否陷身地獄之內,也不想束手待斃。」

趙松冷笑道︰「你這個老小子好狡猾啊。不過你若是以為弄開了鎖鏈就可以離開,便將這個衙門看得太簡單了。」

幽冥先生道︰「哦?」

趙松道︰「首先你得把趙某人放倒,否則休想踏出這個房間半步。」

幽冥先生道︰「有件事我還沒有告訴你。」

趙松道︰「說。」

幽冥先生雙手又一翻,道︰「我這雙手除了巧之外,還有力,很有力!」

說著他右手五指陡地一緊,握在手中那副手銬立時扁了。

趙松心頭一凜。

幽冥先生又道︰「還有,這條鐵鏈也是一樣很好的武器。」倏的一揮右手,只听到「嘩啦」的一聲,連著那副手銬的那條鎖鏈立時毒蛇般飛出,擊在丈外一扇窗戶之上。

那扇窗戶「轟」地四分五裂,碎片激射,鐵鏈剎那倒卷,飛回幽冥先生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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