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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眼龍 第三十三章 語含玄機驚壯士

雲夢老叟正欲舉起利刃向保坤的右眼刺去時,突然一聲厲喝道︰「糟老頭子,你想干什麼?」喝聲未了,人已撲了過來。

雲夢老叟微微一怔,舉起利刃的手,收了回去,同時反手一揮,打出一股勁風,把那撲來的人影,擋了回去。

「哎喲」一聲慘叫,那撲來的一道人影,經勁風撞擊,跌倒在屋角里,爬不起來。

保坤、雲夢老叟二人同時轉頭一看,不禁一陣驚愕!

原來,那撲來的人,正是雲菊幫主。

保坤忙走過去扶起她,雲菊幫主雙目射出兩股幽怨的目光,問道︰「那老頭子要殺你?」

保坤微微一笑道︰「他沒有殺我的意思。」

雲菊幫主更是大惑不解地問道︰「他舉利刃對你所為何事?」

保坤笑道︰「請你不要管這件事,目前你應靜心療傷,待傷愈之後,我們便可以早日離開這里。」

雲菊幫主柔情地緩緩依偎到保坤懷里,輕輕道︰「裴大俠,你的眼楮,好像我的坤弟弟,如果是我的坤弟弟也來此該多好呀!」說著,她的身子更依向保坤懷里,愈靠愈緊。

驀在此刻,突然,莊外傳來幾聲怪嘯之聲。

那嘯聲,越來越近,嘯聲中充滿了怪誕、沙啞、恐怖……

雲夢老叟面色略為一變,低聲喚道︰「黑毛童子何在?」

聲音甫落,從廳後走進來一個滿身長著黑毛的童子,這個黑毛童子,便是保坤第一次在斷崖上見過的那一位。

黑毛童子閃入大廳之後,拜倒在雲夢老叟面前。

雲夢老叟道︰「孩子,你快去看看外面什麼人來了?快去快來。」

黑毛童子連叩首三次,起身向外飛奔而去。

雲夢老叟緩緩地向保坤、雲菊幫主二人走近,見雲菊幫主緊緊依偎在保坤懷里,他冷漠的面孔上,也不禁泛起一絲笑容,道︰「外面不知來了些什麼人,二位暫在老夫藥室里躲避一下,尤其這位女俠,傷勢未復,更應該好好調息一番。」

說著,伸手一按壁上機關,立即一陣軋軋之聲,片刻之間,便現出一道門來。

保坤抱起雲菊幫主,一彈身便躍入那所室里。

當他剛跨入那所藥室,又听到一陣軋軋之聲,剛才裂開的一道門,又自動地關合了起來。

保坤頓感眼前一黑,伸手難見五指,心中不禁微微一怔。

他本有黑暗視物之能,他微閉雙目,調息一番,睜開雙目,已能看見眼前景色。

這所藥室,比他第一次進的藥室,規模更大。

室內滿陳各類藥物,保坤雖然不識藥性,但見其品類之多,包扎放置之妥當,可以推想這位雲夢老叟在這方面已花費了不知多少心血。

保坤放下雲菊幫主,輕輕地問道︰「幫主此刻的感覺如何?」

雲菊幫主笑道︰「我感覺口中奇渴,雙目發黑,四肢軟弱無力……」

保坤笑道︰「幫主被東怪的‘烈元催命掌’打傷之後,已經昏迷了一晝夜,如果沒有雲夢老叟施救,恐難挨過今夜子時。」保坤把自己大戰武林四凶及來雲夢山莊之事,簡單地說了一遍。

雲菊幫主盈盈一禮道︰「謝謝大俠救命之恩,不知大俠在戰武林四凶之際,曾看見我那位保坤弟弟沒有?」

保坤暗笑忖道︰「我以師父的身份出現江湖這麼久,僅沒有瞞過‘百步鐵砂神魔’,其余的人卻把自己當作裴雲海大俠,真是可笑之至……」

雲菊幫主見保坤暗暗發笑,忙問道︰「大俠笑什麼?你到底看見我的坤弟弟沒有?」

要知道,雲菊幫主始終懷疑灰袍丑面人一雙眼楮,很像保坤,所以她一直試探對方。

保坤笑道︰「幫主很關心你那位坤弟麼?在下出莊之後,當設法把他找到。」

雲菊幫主微微一嘆道︰「豈止是關心他,我在病中還是念念不忘他的安危……」

保坤暗暗吃了一驚,忖道︰「此女對我用情已經很深了,我日後如何來處理她這份情愛?……」他一時之間,竟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雲菊幫主見保坤呆呆地站著,心中不禁一動,輕移蓮步,走到保坤面前,邊伸手邊說道︰「大俠對我有一番救命之恩,日後定當圖報,為了以後能辨識大俠面貌,此刻大俠能否月兌掉面具,給我一睹風儀?」

她的話聲未落,右手已向保坤面上抓去!

保坤吃了一驚,忙閃身轉面道︰「幫主想法錯了,在下生來就是一副丑面孔,後來遭人傷害,所以更加奇丑,並非戴有面具。」

雲菊幫主一抓未中,而且給對方輕易地閃避過去,不禁暗暗吃了一驚,此刻她再運氣行功時,突然感覺有異,一時之間,她不禁呆了。

保坤微微笑道︰「幫主傷勢初愈,功力未復,只要有雲夢老叟醫治,功力不久即可恢復,不必多慮。」

雲菊幫主這時才知道自己的功力,已完全喪失,不禁幽幽一嘆,頹然地坐了下來。

這時,室外突然傳來一陣叱喝打斗之聲……

那聲音越來越大,漸漸地感到屋宇動搖,地面震動起來。

保坤道︰「外面一定來了強敵,待我出去探看一番。」說著,向剛才啟開的門欺近一看,只見那門已緊緊關閉著,保坤在牆壁模索許久,還是沒有找到啟開那扇門的機關。

此刻室外傳來喊殺打斗之聲,愈來愈急……

保坤忖思道︰「雲夢老叟萬一死在強敵手中,雲菊幫主的一身武功,便永遠沒有恢復的希望了。」

他心忖至此,憂心如焚,情不自禁地,舉掌向室里的牆壁擊去!

立即發出一聲悶雷似的響聲。

整個藥室都動搖起來,保坤凝目望去,只見掌劈的地方,竟顯現一個大洞來。

保坤一時竟呆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掌力,竟有如此雄厚。

保坤轉身對雲菊幫主道︰「幫主暫在此小憩一會,在下去助雲夢老叟一陣就來。」

保坤身形一晃,便射出室外,舉目向四周一看,不禁使他微微一怔!

在雲夢山莊外的大廣場上,有許多勁裝高手,其中包括僧、道、俗,各種不同的人,他們都站在廣場的四周,形成一個包圍圈,在廣場中央,跌坐著一個青衣道袍的老者,那老者瘦骨峋嶙,背似駱駝……

由于那青衣道袍的老者,背向保坤,保坤一時無法判定老者就是雲夢老叟,可是他的背影,卻非常酷似。

保坤雙肩一晃,身輕如煙,射出大廳之外,在空中一個周旋,便悄悄地落在廣場南邊一棵大樹之上。

他的身形用樹葉遮蔽起來,然後借著皓月,向廣場中望去。

當他看清那坐在廣場中央的青衣道袍的老者是雲夢老叟時,不禁大吃一驚,再向四周的人仔細一打量,更使他悚然心驚!

在那些高手中,包括武林四凶的地殘耿不天,血堡教的綠衣老者及七個高手,還有冥谷高手,鬼王莊的少莊王,西域喀嘛教的人都有參加……

保坤找了許久,可惜沒有找到鬼王莊主,蛛面追魂魔,西域喀嘛教公主,和冥谷天邪教主等人。

這時,保坤目光接觸到雲夢老叟,只見他盤膝而坐,雙目微閉,恍如老僧入定,對身外包圍幾百高手,恍如未見,喊喝之言,也充耳未聞!

保坤暗暗佩服雲夢老叟的鎮定工夫,同時感覺非常奇怪,他不明白雲夢老叟,為何與他們這麼多人結下梁子?

保坤心中正在忖動之際,突然有一只手輕輕從他的肩頭拍了一下,道︰「閣下何時趕來看熱鬧的?」

保坤經人在背後肩頭一拍,不覺大吃一驚,以他目前的功力而論,耳目是何等靈活,竟有人在他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他的身後,這份出神入化的輕功,怎不使他大驚失色?

保坤略一鎮定,便緩緩回過頭去一看,更加使他吃驚,那人身材嬌小,面蒙紫色布巾,頭上用紫巾包著,身著夜行服裝,全身僅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子。

保坤馬上意識到這人是個女子,可是這女子是誰?萬毒宮主?仙狐神尼?天邪教主?西域喀嘛教公主??……

可是,這些人保坤都見過,她們的服裝都不像?……

然而除了這幾個奇女子之外,還另外有女子具有這樣「凌空虛渡」上乘的輕功?她到底是誰?……

保坤正在忖思之際,又听到那紫巾蒙面人像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小傻子,你在想什麼?」

保坤又是一驚,心想︰「她怎麼知道我是年輕人?我的面貌服裝,不是像我的師父麼?……」

保坤對身後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感到很迷惘,也感覺很可怕……

他沒有說話,他在那運功戒備,只要對方一出手,他便要施下殺手。

那紫巾蒙面人叱道︰「喂!你這小子是啞巴嗎?我跟你說話听到沒有?」

保坤笑道︰「你我素昧平生,有什麼好說的?」

那紫巾蒙面人愣了一下,笑道︰「閣下如果不健忘的話,我們相見還不止一次哩!」說著,雙目傳情,對保坤淡淡一笑。

保坤已從對方明眸中,可以看出對方的笑容,他更加迷惘了,在哪里見過?她是誰?

保坤微微一笑道︰「恕在下健忘,確實想不起來了!」

那紫巾蒙面人哈哈大笑道︰「想不起來不要緊,就算這是第一次吧,我們能見面一次,也算有緣,你說是嗎?」

保坤點點頭接道︰「不錯,人海茫茫中,能有一面之緣,也就很難得了,閣下何不去掉蒙面紫巾,以便在下一睹風儀?」

那紫巾蒙面人搖首道︰「不可以,在下從不願以真面目示人,主要是……」他笑了一笑,便倏然住口了。

保坤還要再問時,突見那紫巾蒙面人,手指廣場上道︰「快看呀!他們要準備動手了。」

保坤循蒙面人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見廣場中數百名高手,均緩緩向前移動,包圍圈越縮越小。

保坤怒道︰「他們為什麼聯手去對付一個醫病的老頭,傳到江湖上去不怕別人冷齒麼?」

紫巾蒙面人冷哼一聲,接道︰「一半是為了一個帶‘龍眼’的!」

保坤怔了一下,奇道︰「一半是為了一個帶‘龍眼’的人?這個人與他有什麼關系?」他滿面迷惘之色,望著紫巾蒙面人。

紫巾蒙面人冷笑道︰「那個帶‘龍眼’的人,已逃到雲夢山莊,江湖上的高手,都追跡至此……」

保坤暗暗吃了一驚,道︰「他們怎麼知道那個帶‘龍眼’的人,已來雲夢山莊?一顆‘龍眼’能值幾何?值得這許多門派高手趕來此地?」

紫巾蒙面人接道,「帶‘龍眼’的人,逃來雲夢山莊,這個消息是武林四凶中的地殘耿不天,和血堡教人傳布出來的。」

紫巾蒙面人頓了一頓又道︰「龍眼為武林至寶,誰不想要,閣下說它能值幾何,未免是大言欺人了!」

保坤道︰「這個帶‘龍眼’的人,現在何處?」他故意這樣說,以觀紫巾蒙面人的顏色。

紫巾蒙面人冷冷地重哼一聲,道︰「那家伙就在附近,他反而蠻輕松,在看熱鬧,卻不關心人家在替他賣命。」

保坤心中悚然一驚,但他表面仍保持鎮定,干咳了幾聲問道︰「據閣下判斷,那個帶‘龍眼’的人,必要時會不會出手呢?」

這時,紫巾蒙面人正在注意場中的變化,他听了保坤之言,僅漫不經意地回答道︰「可能吧,喂!喂看,地殘耿不天那個老東西要動手了。」

保坤撥開樹葉,凝目望去,那地殘耿不天,手中鐵拐一點,便躍起三丈多高,欺到雲夢老叟所坐不到五尺的地方,飄然地落在地上。

雲夢老叟仍然微閉雙目,坐在原地不動,他對地殘老者耿不天躍落他身旁,恍若未聞未見。

保坤看了點頭道︰「那雲夢老叟倒非常沉著,真有所謂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這種功夫確不容易。」

紫巾蒙面人答道︰「雲夢老叟完全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的方法,這種功夫,頗不容易……」

紫巾蒙面人話聲未落,便听到地殘老者耿不天喝道︰「雲夢老叟,你睜開眼楮看見四周站些什麼人物?還在這里裝聾作啞。」

雲夢老叟冷笑一聲道︰「耿不天,你先勿賣狂,回去瞧瞧雲夢山莊大門口躺著的八具尸首是誰,然後你便會知難而退了。」

耿不天哂然接道︰「雲夢老叟,那八人是沒有防備,中了你的鬼計,現在數百群豪,把你緊緊包圍,你就是插翅,也休想飛出場去。」

雲夢老叟哈哈大笑道︰「你們各大門派,勞師動眾,遠來本莊,到底是為什麼?老夫已有三十年未履江湖,和你們還有什麼恩怨可言?……」

地殘老者耿不天,嘿嘿幾聲道︰「雲夢老叟,三十年不見,我們本無任何恩怨,不過你窩藏武林敗類裴雲海,便成了眾矢之的!」

保坤听了心中怒不可遏,自言自語道︰「裴雲海是武林敗類,他哪一點危害武林,你這個跛子,等一會有你好瞧的……」

紫巾蒙面人笑道︰「急什麼?人家雲夢老叟大敵當前還不急,習武功的人,最忌急躁輕進,應該深沉機警……」

保坤沒有再說,他腦海中反復思考玩味剛才紫巾蒙面人說的這八個字——「急躁輕進,深沉機警」,不錯,現在雲夢老叟處身四周大敵包圍之中,仍然不急躁輕進,坐著如一座泰山,不正是以靜制動,在深思熟慮,如何看破敵人弱點,而策定破敵之法呢。

他再想想自己,以往每逢大敵之時,便犯了「急躁輕進」的毛病,容易被對方激怒,而上了敵人的圈套……

保坤忖思未已,便見雲夢老叟略睜雙目,如兩道冷電,射向地殘老者耿不天,淡淡一笑道︰「閣下說的完全是無稽之談,可笑已極!老夫一生從未見過什麼裴雲海其人,當然談不上什麼交情,怎麼會把他藏在本莊之內?」

地殘老者耿不天怒道︰「血堡教七個高手,所見還會有錯嗎?希望你趕快把人交出來!否則,哼!」

雲夢老叟雙目又合上,緩緩道︰「血堡教七人是誰,老夫足未出戶,也沒有見過。」

地殘耿不天冷哼一聲,接道︰「就是被你每人挖去一目的七個人,你還想賴麼?」

雲夢老叟冷笑聲道︰「血堡教七凶,不守本莊山規,擅闖本山,各挖去一目,應得的懲罰,與裴雲海有什麼關系?」

地殘老者耿不天嘿嘿幾聲道︰「不管你如何詭辯,今夜不把裴雲海交出來,便要把這個鬼莊踏得寸草不留!」

雲夢老叟仰面哈哈狂笑起來。

由于他內力無比的雄厚,聲沖雲霄,震動得四周樹木葉子籟籟作響……

他狂笑許久,突收笑容,冷冷道︰「就是裴雲海現在本莊,你們能把老夫怎麼樣?」

地殘老者見他笑聲充滿了這樣大的威力,心頭微微一凜,不過他還不失為一個經過大風大浪之人,他略一定神,便厲聲道︰「雲夢老叟,你竟敢一人與天下這許多英雄對抗麼?」

雲夢老叟道︰「缺腿老頭子,你不要挑撥是非,老夫沒有與天下英雄對抗之意,不過,老夫掌握真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哪位非禮妄動,老夫便要執行三十年來所立的山規……」

地殘老者耿不天冷哼一聲,接道︰「你的什麼臭山規,說出來听听?」

雲夢老叟莊容道︰「三十年前老夫便立下三條山規,第一,擅闖山者,打三十耳光,第二,如果妄動手者,挖去一目,……」

地殘老者不屑地笑道︰「這兩條山規例很特別,還有第三?」

雲夢老叟歇了一歇,繼續道︰「第三條山規,便是再圖妄動,不听前兩條山規警告者,殘去四肢,丟到九華峰下去喂鳥。」

地殘老者哈哈大笑道︰「如果在場這數百名高手都犯了閣下前三條山規,難道他們都束手被你丟下山澗喂鳥麼?」

雲夢老叟,微微一嘆道︰「你們如果不講武林道義,聯手來對付老夫一人,老夫只有盡力施為,不過,到那時,徒造成一場浩劫而已……」

這時,血堡教第一內堂堂主綠袍老者,將綠袍一抖,向前跨了幾大步,厲聲道︰「這場浩劫之責,應該由你雲夢老叟來負!」

雲夢老叟略一抬頭,微睜雙目,哂然道︰「閣為一教堂主,怎麼說出這些幼稚可恥的話來。」

他頓了一頓又道︰「你們糾合這許多高手,來本莊找是非,造成的浩劫之責,還由老夫來負麼?簡直豈有此理!」

綠袍老者袍袖一拂,又向前跨了幾大步,暴喝一聲,問道︰「你罵誰?」

雲夢老叟冷冷地回答道︰「罵那個不講理的人,你干嘛這樣凶?」

綠袍老者大喝一聲,施出一種雙手抱月的姿勢,道︰「你既然如此狂妄,目空一切,想必有驚人絕技,你能認識老夫這武功麼?」

雲夢老叟略為斜目一視,隨即合上雙目,不屑一笑道︰「區區一點‘抱月纜星’小技,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綠袍老者微微一怔,因為,這「抱月纜星」乃是他成名江湖三大絕技之一,識者甚少,足見雲夢老叟見聞淵博。

驚駭之色,在綠袍老者面上一閃即逝,他冷嘿一聲道︰「閣下既知此招之名,能知此招施出後,發出多大威力?」

雲夢老叟滿不經意地回答道︰「月與星均為有形,世界上往往以無形可以克有形,以不動應亂動,閣下雖然招式擺對了,但氣勢不足,諒也發揮不出多大威力!」

保坤在樹上听雲夢老叟的對話,不禁暗暗點頭。

紫巾蒙面人道︰「雲夢老叟所說的,完全是以靜制動的法規,要知道‘萬物靜觀皆自得’之理,學武的人,應該懂得這種秘訣,才能登堂入室。」

保坤這時才知道,武學一途,浩瀚如江海,不可因一得而自足,他正在思考這些問題時,突然听到暴喝一聲,他循聲望去,只見綠袍老者,身上綠袍突然暴漲,雙手緩緩向外伸開,然後徐徐向懷中合攏……

在月華如煉的照耀下,他的動作看得非常清楚,他每一動作,都異常緩慢……

紫巾蒙面人輕輕道︰「這便是武學上記載的‘寓慢于快’的法則,其實,他的動作,已經快無倫比了……」

紫巾蒙面人正說間,驀見場中砂石揚起四周樹木動搖起來……

場中群豪,大多數均向後暴退……

一陣似狂風暴雨的動作橫掃中,只見雲夢老叟,仍正襟危坐原地未動,僅頭發散亂,衣袂飄動而已。

勁風過後,綠袍老者見狀,心中一陣駭然,正要再度施為時,突聞一聲沉喝道︰「閣下功力不過爾爾,現在接老夫一招試試!」

他「試」字甫落,雙手向胸前平平推出……

那推出之式,極為緩慢而且平淡無奇,可是紫巾蒙面人閉目一嘆道︰「綠袍老者完啦!」

保坤看不出究竟,正要發問時,突听一陣山崩地裂之聲,驟然響起,一股狂飆涌出,直向綠袍老者站的地方卷去!

緊接著,一聲悶哼,綠袍老者的身子被勁風卷得橫飛而起,如迅雷奔電似的,向山峰下摔去!

全場的高手都看得驚呆了!保坤更加愣住了!

他不知道雲夢老叟這是一招什麼武功,竟發出這樣大的威力。

紫巾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平淡中的奇特,這一招‘推月移星’,還只有八成火候,算不得什麼,如果……」

保坤感到很驚異,他想不到雲夢老叟除能醫病之外,還具有這樣高深莫測的武功。

他更驚奇眼前這位紫巾蒙面人,听他說話的口氣,必也具有最上乘的武功,可是他是誰?是男抑是女?他來這里的目的為何?

他實在太神秘太可怕了……

保坤正在忖思,忽然听到紫巾蒙面人道︰「喂!快看又有三位過去了。」

保坤凝目看去,只見血堡教中走出來三個中年大漢,他們均是手握長劍,躍至雲夢老叟不遠的地方站著。

保坤道︰「這三位輕功不錯,如果聯手攻向雲夢老叟,恐怕……」

紫巾蒙面人笑著搖頭道︰「最多能撐過三招,結果命運和綠袍老者一樣悲慘。」

保坤卻不以為然道︰「如此說來,雲夢老叟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了!」

紫巾蒙面人淺淺一笑道︰「那也不見得,頂尖高手,還隱藏著沒有現身呢!你急什麼?」說著,向保坤掃了一眼。

保坤驚詫道︰「你是說還有比雲夢老叟更厲害的高手也趕來此地了嗎?」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笑接道︰「閣下不也是其中之一麼?」紫巾蒙面人邊說邊對保坤送了一個秋波。

保坤心中一征,忙道︰「在下一點微末之技,怎比得上雲夢者叟,而且……」

紫巾蒙面人格格大笑接口道︰「而且他也是你的心愛人的救命恩人,是麼?」

保坤又是一怔,急忙低頭干咳幾聲,沒有再說。

紫巾蒙面人道︰「不要咳啦,那三人要對雲夢老叟動手了。」

保坤忙抬頭一看,血堡教三個中年大漢,齊聲厲喝道︰「老鬼納命來!」

厲喝聲中,三把長劍抖動,幻起三道銀虹,登時沖入雲霄,倏然下降,擊向雲夢老叟頭上。

保坤驚訝道︰「那三人劍術造詣不錯呀!」

紫巾蒙面人哂然接道︰「三歲孩童,也可施為,保險在雲夢老叟手中,難走過三合以上……」

保坤卻大不以為然,口中發出冷哼一聲,意思是︰你太夜郎自大了一點。

說時遲,那時快,三道銀虹剛剛罩到雲夢老叟距頭寸許時,雲夢老叟輕哼了一聲,寬大道袍的袖子向上一拂,便見銀虹乍斂,三個中年大漢,連連向後暴退了好幾步。

三個大漢驚惶之色甫定,互相丟了一個眼色,又欺身而上。

三柄長劍,幻起三道寒光,刺向雲夢老叟的「天突」、「巨闕」、「丹田」三大要穴。

他們出手如電,劍氣四溢,發出「嗤嗤」之聲。

保坤訝道︰「三人聯手這一招,威力不弱呀!」

紫巾蒙面人笑道︰「說起來,也是平凡中最平凡的一招,他們快完蛋啦!」

語聲未落,突聞雲夢老叟怪喝一聲道︰「躺下去吧!」

雲夢老叟雙手向左右一掄,怪招陡出,他從不同的方向,詭異的角度,反擊三人一招!

招式甫出,便听到幾聲怪叫,三人栽跌一丈開外,手中長劍,月兌手飛出。

紫巾蒙面人微閉雙目,緩緩說道︰「閣下現在相信吾言不虛了吧!」

保坤吁了一口氣,望望廣場上的人,又望紫巾蒙面人,心中感到納悶,低頭不語。這時,場中的高手,都驚得呆了,他們沒有想到雲夢老叟,竟有如此上乘的武功,他們都漸漸萌生退意,一個個腳步向後移動。

地殘老者耿不天,站在一旁,呆了一陣,一個意念,突然掠過他的腦海,他轉身對在場的高手朗聲道︰「各位高手听到雲夢老鬼的三條山規沒有?各位如果想離開雲夢山莊,只有兩條路可走……」

他頓了一頓又道︰「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

他停了一會,又繼續說︰「各位如果同心協力,聯手對付他,他就是三頭六臂,也敵不住我們這麼多的高手,如果各位想逃命,只有給那老鬼各個擊破的機會……」

地殘老者這幾句話說得果然收了宏效。心想後退的高手,都站住不動了,他們的目光一齊集中到地殘老者的身上。

保坤怒道︰「這個缺腿老頭,機詐百出,實在可惡……」

紫巾蒙面人道︰「豈不聞兵法有雲︰上兵伐謀,武功之外,最重要的,還要有智慧……」

保坤暗暗點頭,欽佩紫巾蒙面人的高論。

此刻,月華中天如洗,廣場上照耀得如同白晝,微風颯然,雖然是秋季,每個人由于過度的緊張,身上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

雲夢老叟仍然坐在廣場的中央,宛如一尊石像,他對地殘耿不天之言,恍如充耳未聞。

倏然,場中喊喝之聲又起,保坤循聲望去,只見場中的東北角上,閃電似的飛出一線白光,瞬息即將射到雲夢老叟的身上。

雲夢老叟右手袍袖一拂,便把那道飛來的白光擊落,雲夢老叟睜楮一瞧,原來是一面小小的白旗。

雲夢老叟拾起地上那面小小白旗一看,面色微微一變,口中發出冷哼之聲,道︰「冥谷朋友蒞臨敝莊有何見教?」

原來那面小小白旗,竟是冥谷的招魂旗!

驀在此刻,廣場的東北角上,閃射而來四道人影,來勢如電,眨眼間,便已到雲夢老叟面前。

雲夢老叟微微向那四道人影一打量,只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男三女,為首的是一位中年的黃衫大漢,背插雙劍,雙目開合之間,楮光逼人……

那三女著紅、黃、白三種顏色的服裝,在明月的照耀下,嫵媚動人……

保坤見這四人閃入場中,不禁失聲地叫道︰「那三女不是冥谷的天邪教的三個弟子麼?那位黃衫中年大漢是誰?」

紫巾蒙面人笑道︰「閣下記憶力不錯,那三位女子中不是有一位很愛閣下麼?閣下怎麼就健忘了?」

保坤愕了一下,心想︰「這個紫中蒙面人真古怪,他怎麼知道白衣少女愛上我?難道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他監視之中?他到底是誰?」

保坤心忖未已,只見那個黃衫中年大漢道︰「雲夢老叟,你與本教素無恩怨可言,我們一向都是友好的……」

雲夢老受點頭回答道︰「閣下說得不錯,貴教與本人河水不犯井水,你們在江湖上的一切作為,老夫從來袖手不過問的。」

黃衫中年大漢接道︰「可是閣下這次窩藏了本教最大的敵人——裴雲海,卻犯了友誼上之大忌。」

雲夢老叟冷笑道︰「閣下之言,有何證據?」

黃衫中年大漢肅容道︰「地殘老者之言,血堡教人親目所睹,決不致有錯,老叟如果不承認,我等四人奉師命,志在得人,必須在貴莊搜查,才能相信……」

雲夢老叟斷喝一聲道︰「莫說你們四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沒有能耐搜查本莊,就是你們教主親來,也沒有本領搜查本莊!」

黃衫中年大漢怒道︰「老夫是先禮後兵,你如果執迷不悟,與本教為敵,到時候你不要後悔了。」

雲夢老叟雙目似電,掃了黃衫中年大漢一眼,厲聲道︰「老夫一生行事,從不後悔,你們是等貴師父來到時出手,還是現在一齊上呢?」

黃衫中年大漢大喝一聲,指著白旗道︰「你可知道本教這面小小白旗的用意?」

雲夢老叟哈哈大笑道︰「凡接到這面‘招魂旗’者,一律處死,是也不是?」

黃衫中年大漢冷冷回答道︰「然也!」

雲夢老叟復狂笑道︰「但老夫視這面旗幟,如同擦的草紙一般,它只能嚇唬別人……」

說著把那面白旗撕了個粉碎,向黃衫中年大漢面上拋去!如同一蓬銀雨似的,向黃衫中年大漢身上射去,黃衫中年大漢面色陡變,忙向一側閃避。

黃衫中年大漢略一定神,回頭對那三女道︰「咱們上!」

「上」字一出口,黃衫中年大漢反手從背上撤出兩柄長劍,頓時揮動兩道寒光,向雲夢老叟頭上罩去。

在這同時,旁邊站的紅衣少女,伸出晶瑩如玉的右手,五指如蔥,向雲夢老叟身上的「巨闕穴」彈去!

黃衣少女也舞動羅袖,像兩柄利刃似的,卷向雲夢老叟只有白衣少女,未立即出手搶攻。

雲夢老叟冷哼一聲,不慌不忙,面不改色,兩只寬大的袍袖,向左右拂動起來,兩股凌厲的勁風,反擊他們三人。

黃衫中年大漢,見雲夢老叟反擊出來的招式非常凌厲、詭異,心中暗暗吃驚,他原以為合他四人之力,在兩三招之內,一定可以取勝,哪知與他想像中,卻大謬不然,現在四人中已有三人動手,而且用的都是狠辣的絕招,可是五招過去,仍然沒有制服對方,怎不使他吃驚!

紅衣少女也愈打愈心驚,料不到雲夢老叟竟能接得起她力逾千斤的彈指神功。

十招過後,雲夢老望始終坐著未動,但他的雙袖卻愈揮動,愈緩慢起來,他額上汗粒如雨,口中氣喘吁吁……

他向四周打量一番,只見白衣少女站在一旁,面上表情很冷漠,始終未曾出手。雲夢老叟深知遇上勁敵,忖道︰對付他們三人尚可以勉強支持,落個平手,如果再加上那個白衣少女,勢必敗在他們的手里……

他正在考慮之際,突听到黃衫中年大漢對白衣少女道︰「三師妹為何還不出手?」

白衣少女輕輕哼了一下,並未答腔,雙手一掄,便向雲夢老叟身上拍去。

雲夢老叟登時便感覺對他身上的壓力加重了許多,他鋼牙一咬,恨恨道︰「你們統統一齊上來,最好不過了,免得老夫多費些手腳。」他口中雖然如此說,可是心里愈打愈寒心。

紫中蒙面人微閉雙目,嘆道︰「加上那白衣少女,雲夢老叟恐怕難走上十合……」

保坤見狀大怒道︰「冥谷惡徒,打斗如此不顧江湖規矩,傳出去,不怕武林中人冷齒麼?」

他說完身形晃動,正想躍下大樹時,突見紫巾蒙面人袍袖一拂,立時掀起一股勁風,把保坤躍下之勢阻止。

保坤剎住身形喝道︰「閣下意欲何為?」

紫巾蒙面人冷冷道︰「你就是想此刻動手,也救不了他!」

保坤奇道︰「為什麼?」

紫巾蒙面人轉面注意場中,緩緩地說道︰「不為什麼,說你救不了他,就救不了他,你懂不懂‘養氣’二字?」

保坤搖頭道︰「我不懂,我只曉得救人……」

紫巾蒙面人道︰「閣下如果現在出手,非但救不了雲夢老叟,而且還害了他!」

保坤奇道︰「這話怎麼講?」

紫巾蒙面人微微一笑道︰「閣下一現身,不但使在場的高手震驚,同時也使雲夢老叟驚駭,當他驚駭的剎那之間,心神必分,須知高手過招,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雲夢老叟現在能抵御紅衣少女的彈指神功,黃衫中年人的神龍七劍,和黃衣、白衣少女狠辣的招式,完全是精氣神三方面的貫注……」

紫巾蒙面人頓了一頓接道︰「他如果心神稍分,不傷在神龍七劍上,就會傷在彈指神功上,這樣你不是救他,而是間接殺了那老頭子。」

保坤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想了一想,也不無道理。

這時,明亮的月光,射到廣場上,射到雲夢老叟的臉,只見他面色蒼白,額上汗如泉涌,兩雙袍袖,越揮動也越緩慢下來……

保坤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幾次想出手,都被紫巾蒙面人勸阻,正在這時,突然有一道人影,從空際閃電似的射入場中,人未至而滿天密密麻麻小黑先至。

黃衫中年人和紅、黃、白三個少女,突然被迫得向後暴退了七八步。

場中的群眾,對突來的變化,感到非常驚異……

幾百只目光,一齊集中到場中的那道人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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