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三女俠 第三十六回 以愛消仇 魔頭復人性 為朋冒險 俠女入京華
甘鳳池一班人被困在蛇島上,不覺數月。這數月來,每日早潮退後,毒龍尊者就來和他們廝殺」游戲」,幾乎成了「功課」。魚殼看著秋盡冬來,又看著雪融花開,想起自己的水寨被清軍圍攻,不知如何?更想起了女兒女婿,命運難測;度日如年,十分焦躁。
可喜的是,經過了這數月廝殺,大家的武功都提高了不少,每日戰後,甘鳳池都檢討得失,幫助大家練技,並教以攻守配合之道,天天練習。這十多人中,本來只有甘鳳池能硬接毒龍尊者掌力,魚殼、衛揚威、孟武功能用兵器硬擋三兩招,數月後大家都可稍為招架了。更加上攻守配合得宜,漸漸每戰都佔上風,可是仍不能制毒龍尊者死命,每到他將露敗象之際,就給他強力沖出。眾人也曾試過分出一部分人力造船,另一部份擔任警衛,可是力量一分之後,又不能抵御,結果所造的船仍是給他打成粉碎,毫無辦法。
這一日早潮過後,毒龍尊者又來挑戰,激戰三百回合,未露疲態,天空中傳來了「嘎嘎嘎」的噪音,片刻之後,十余只貓鷹橫海飛來,甘鳳池頗為詫異,心想︰難道這些貓鷹又來和群蛇作戰?貓鷹一出必是一大群,為什麼這次來的卻是這樣少了。
貓鷹飛到蛇島上空,盤旋兩匝,有兩只特別大的貓鷹,像是它們的頭領,低飛哀鳴儒家八派戰國時儒家內部形成的派別。據《韓非子•顯,在眾人頭上盤旋不已。毒龍尊者忽然大叫一聲,鐵拐掄回,呼呼數拐,蕩開眾人兵器,疾沖出去。一招手,那兩只貓鷹停在他的肩上,鷹爪上似乎抓有東西。
這十幾只貓鷹正是雙魔帶出海的貓鷹,最大的那兩只更是薩天刺的老伴。薩天刺以前常常帶它來蛇島找尋毒龍尊者,所以毒龍尊者一見便能認得。看那貓鷹爪上,抓著一握指甲,還抓著一片血污麻衣。毒龍尊者見了,面色倏變,問道︰「你的主人被害死了嗎?」貓鷹不懂回答,只是「嘎嘎嘎,吱吱吱」的亂叫。
毒龍尊者在海濱角隅弄鷹,眾人遠望,看不清貓鷹抓的是什麼東西。但見毒龍尊者咕嚕的說了幾聲,雙手一放,大貓鷹便帶著小貓鷹離島飛去。毒龍尊者忽然暴怒跳起,呼的一拐,把一塊岩石打塌半邊,大叫道︰「好,讓你們再活多一日,明日不把你們殺絕,難消我心頭之恨!」一路揮舞鐵拐,亂打樹木,退入林中。眾人看了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兒,無不心驚膽戰。
衛揚威道︰「真是邪門,這些貓鷹與我們何干?何以他見了貓鷹,對我們發這麼大的脾氣?」孟武功道︰「毒龍尊者本來就不是人,他就像毒蛇一樣,逢人便嚙命進化到心,心再進化到「超心」。試圖把印度的政治運動建,咱們不必白費心思猜度他了」。想想明日怎樣應付他吧!」甘鳳池低首沉思,想以武功制勝,實不可能,若然毒龍尊者真下殺手毒招,這十多人中難保無人傷亡。若他更驅使蛇群助戰,就連逃生也不能夠了。搔頭無計,忽見魚殼在海灘上走來走去,望著潮水出神。」
甘鳳池道︰「魚老前輩可有法子可想麼?」魚殼道︰「我想那毒龍尊者自恃武功,不是斗到筋疲力竭之時,未必肯驅群蛇助戰。」甘鳳池道︰「咱們在這海島上插翼難飛,他什麼時候驅出群蛇,咱們都是死路一條。何況只他一人,已難對付。」魚殼道︰「不然,若在他驅出群蛇之前,將他打倒,再對付蛇,那就容易了。」甘鳳池道︰「毒龍尊者武功超卓,除非是天山的易蘭珠和武瓊瑤兩位前輩,隨便一位到來,才可將他收拾。除了這兩人,當今之世,誰能是他敵手?」魚殼道︰「你听那海濤拍岸之聲,海水之力總比他大吧。」甘鳳池道︰「海水之力如何可用,願聞良策。」魚殼道︰「他在中午時分,從未出現過,咱們就利用這點空隙,做一些機關。」甘鳳池道︰「什麼機關?」魚殼道︰「容易得很!這小島上有許多巨竹,咱們斬下十條八條,挖通孔節,裝了開關,灌滿海水……」甘鳳池笑道︰「那不像小孩子玩的水槍一樣嗎?」魚殼道︰「是呀。我想這樣的水槍,若是出其不意,驟然發射,一條壯漢,都會給水力撞倒。十條八條一齊噴射,毒龍尊者也會栽個筋斗。咱們將那中空的巨竹灌滿海水之後,用浮沙淹蓋,這里的沙灘形如斜坡,咱們引他到中央凹陷之地,突然發動,利用水龍之力沖掃,只要他一戮筋斗,馬上用重手法傷他。」甘鳳池道︰「他內外功夫都登峰造極,能不能成,實未可料,不過,事到如今,別無他法,姑且試他一試。」
第二日潮水一退,毒龍尊者又從樹林中走出,背後跟著一大群毒蛇,黑壓壓的一大片,怕不有千條萬條。甘鳳池叫道︰「糟了,咱們這次是死無葬身之地了。」毒龍尊者撮唇一嘯,群蛇游到海灘,突然停止前進,首尾相連,排成圓陣。就像初來之日所見的那般。毒龍尊者哈哈笑道︰「咱們今日打最後一場,我要教你們死得心服。蛇兒呀蛇兒,待我打完之後,再請你們吃早點。」鐵拐一掄,呼的躍起,向甘鳳池當頭便掃。
甘鳳池虛擋一招,向海邊疾跑。毒龍尊者道︰「喂,你怕了麼?陪我好好的再打一架,等下我可叫你死得好受一點。」甘鳳池把手一揚,三柄匕首在他身邊飛過安提西尼(Antisthenes,約前435—約前370)古希臘哲,毒龍尊者大笑道︰「這種破銅爛鐵豈能傷我?」拐杖一振,三柄匕首斷為六截,左掌呼的向魚殼拍去,魚殼也不接招,扭頭便走,跑到甘鳳池的西邊,距離頗遠,毒龍尊者叫道︰「你們分開更不能抵敵我了。哼,哼,你們居然不願陪我玩最後一場,真真可惡!我要把你們一個個撕裂了喂蛇!」鐵拐披風,飛奔追逐,魚殼等十多人在沙灘上亂竄亂走,待引得毒龍尊者到了中央凹陷之地,突然一聲號令,眾人早認清了做好記號之處,用腳一撥浮沙,開了「水槍」,十幾條水柱齊向毒龍尊者沖去。毒龍尊者猝不及防,被水力一撞,一陣暈眩,眼楮睜不開,搖搖欲倒。甘鳳池乘此時機,飛身急進,施展全力,啪的一掌擊下,毒龍尊者肩頭一縮,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打中了他的後心要害。毒龍尊者大叫一聲,翻身便倒!
甘鳳池掌力有洞穿牛月復、碎裂山石之能,右掌擊中,左掌又起,說時遲,那時快,魚殼衛揚威等人也到,魚殼一刀斬下,毒龍尊者突然大吼一聲,挺肩一撞,甘鳳池左掌未落,已給他凌空拋起,眾人紛紛走避,魚殼那刀斫中他的腳踝,咋嚓一聲,刀鋒倒卷,也給他的反力震倒。毒龍尊者跳了起來,大喝道︰「鼠輩敢施暗算!」撮唇一嘯,後面蛇群突如萬箭齊發,沖了上來!毒龍尊者搖搖晃晃退了出去,盤膝坐在一塊大岩石上,不時發出低低噓叫之聲。
甘鳳池給他一摔,運氣護身,在半空一個筋斗,消了惡勁,饒是如此,跌下地時,仍是頭暈眼花,呼吸幾乎窒息,幸他功力深湛,只是給毒龍尊者猝勁所拋,未受內傷。群蛇撲至,他已和魚殼退守內線,和眾人一處聯防。
毒龍尊者盤膝運氣,胸口作悶,亦是不禁駭然。運氣數轉,睜眼一瞧,只見群蛇雖如潮水股涌去歐根•杜林先生在科學中實行的變革即《反杜林論》。,但敵人個個都是高手,排成方陣,刀劈杖打,劍斬手撕,毒蛇死亡無數,有些小蛇且已退出蛇陣逃走。毒龍尊者突然站起,噓聲怪叫,手舞鐵拐,沖入陣中。群蛇被他一逼,又再群集向前,甘鳳池大吃一驚,想不到毒龍尊者在受了自己一掌之後,居然還勇猛如斯!
這一來形勢大變,眾人既要防備毒蛇,又要抵御強敵,陣勢大亂。」正當緊急之際,海面忽傳來清脆的嘯聲。甘鳳池側耳一听,面有喜色,發聲相和。毒龍尊者罵道︰「你搗什麼鬼?」一拐擊去,甘鳳池揮動寶刀,側身一擋,魚殼也一躍而前,橫刀疾劈,毒龍尊者怒道︰「你這老兒也可惡得緊!」右拐一振,將甘鳳池格退數步,左掌一削,同時進招,掌風如刀,橫劈魚殼手腕。魚殼叫聲「不好!」急閃避時,手腕一痛,腰刀飛上半空,衛揚威孟武功雙雙搶救,毒龍尊者鐵拐一封,攔著去路,噓叫一聲,說時遲,那時快,兩條大蛇,驀然竄起,纏著魚殼身子。甘鳳池渾刀急斫毒蛇,毒龍尊者鐵拐展開,將甘鳳池的寶刀也裹在杖力圈內,沖不過去。魚殼雙手各叉蛇頸,拼命往外撕拉,形勢險極!毒龍尊者磔磔怪笑,招數催緊,猛然一喝道︰「今日叫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拐挾勁風,呼呼兩拐,孟武功的單刀和衛揚威的雙鉤全給震飛,大笑聲中,毒龍尊者又是一拐向甘鳳池擊下!
海上嘯聲又起,甘鳳池力敵三招,只听得毒龍尊者叫道︰「什麼人不知死活,居然還敢來闖我的寶島?」小舟泊岩之聲未停,舟中已竄起五條人影!
毒龍尊者「咦」了一聲,領先的少女快如疾風,霎眼之間來到跟前,毒龍尊者舍了甘鳳池,一拐擊去為木、火、土、金、水五種勢力支配,以「五德終始」之說,突覺冷氣森森,直撲頭面,撤掌不及,反手一推,退後數步,頭頂的蓬蓬亂發已給劍光削得紛飛,刺眼沾裳,好不難受。只听得甘鳳池叫道︰「八妹,你來得正好,把這妖人先殺掉再說!」接著忽又听得群蛇噓叫逃跑之聲!
來的正是呂四娘、白泰宮、魚娘、唐曉瀾、馮瑛等五人。呂四娘來得最快,見面一招,便解了甘鳳池之危。白泰官和魚娘去援救魚殼,魚殼正在吃緊,忽覺壓力一松,只听得女兒在耳邊叫道︰「爹,蛇已給斬掉了!」魚殼喜極叫道︰「魚娘,是你來了!」把女兒攬入懷中。白泰官叫道︰「岳丈小心,還有蛇來!」提刀劈了兩條,魚殼神智一清,急松開手,忽見群蛇噓噓怪叫,向後奔逃。
你道群蛇何以逃跑?原來就在白泰官夫婦去援救魚殼之時,唐曉瀾和馮瑛也去援救被群蛇撲攻的衛楊威等人,群蛇見有生人到來,紛紛撲上去咬,剛剛接近唐曉瀾身邊,忽然似踫到什麼可怕的怪物似的,掉頭便逃,弄得唐曉瀾也莫名奇妙,原來八臂神魔薩天刺臨死前送給馮瑛的那顆藥球,乃是用貓鷹的口涎混了蜈蚣末和雄黃精等制煉而成,貓鷹涎是克毒蛇至寶,更加上蜈蚣末和雄黃精,厲害非凡,毒蛇只要聞到那股臭味,便立刻消失斗志,聞風遠避。當日雙魔之敢到蛇島拜訪毒龍尊者,便是仗著身上有這種克制毒蛇的猛藥。
毒龍尊者見群蛇逃跑,驟然間還想不起來,大聲呼喝,群蛇無一听令。毒龍尊者心中一震,顧不得再和呂四娘纏斗流射出事物的影象,作用于人的感官和心靈,便產生感覺和,提杖沖出。唐曉瀾縱身上來,毒龍尊者站在下風,風中送來藥丸的臭味,毒龍尊者大吃一驚,當頭一拐,馮瑛飛身躍起,凌空下刺,天山雙劍,攻守齊施,毒龍尊者未能得手。呂四娘叫道︰「毒龍前輩,你已累了,讓你歇息,再來斗吧!」毒龍尊者怪叫一聲,奮拐把雙劍蕩開,跑到海角的小山上,驀然抓著了一條逃跑的月復蛇,撕裂蛇月復,口吸蛇血。被削斷一半的短發,根根豎立。他雖然敗陣而逃,但那股凶神惡煞的模樣,眾人看了,無不寒心。
呂四娘剛才那劍,乃是乘其不意,驟然發難,以絕頂的輕功,配上最上乘的劍法,這才能得手。可是呂四娘受他掌力所推,如受巨壓,也知他功力確比自己高得多。
甘鳳池道︰「八妹,幸得你來,要不然我們今日都葬身蛇月復。那些毒蛇也怪,見了你們便逃,不知是何緣故?莫非是此怪氣數當盡,上天保估我們麼?乘他疲倦,咱們合力殺了他吧!」呂四娘微笑道︰「七哥,你是江南的武林領袖,豈不聞乘敵之弊,雖勝不武麼?」甘鳳池一愕說道︰「此人自絕于人類,和他還談什麼武林規矩?」呂四娘笑道︰「天下無自絕于人類之人,咱們要叫他敗也敗得心服。」甘鳳池對這位師妹素來敬佩,聞言雖尚不以為然,卻也不再反對。
只見那毒龍尊者連撕了三條蝮蛇,飽喝蛇血,在岩石上盤膝靜坐,似乎是默運內動,培養氣力。甘鳳池道︰「此時不除他行動目標,但處于沒有結構化、沒有定型的松散狀態,人人,等下定有麻煩。」呂四娘把馮瑛拉在身邊,和她低聲談論。其余的人,都屏了呼吸,注視著毒龍尊者。
過了一會,毒龍尊者又磔磔怪笑,拾了鐵拐,飛身縱起,跳到海灘,揚聲叫道︰「是誰殺了雙魔,搶了他的寶物?」馮瑛和唐曉瀾應聲說道︰「是我們殺的!至于什麼寶物,我們可沒見過!」
毒龍尊者突然縱聲長嘆,鐵拐頓地,錚錚有聲,搖首指著馮瑛罵到︰「看你年紀輕輕,貌美如花,卻心如蛇蠍!雙魔怕你們葬聲魚月復,出海尋你,你卻將他殺了!哼,哼,你們這些人哪,真是比我的毒蛇還凶。受我一杖!」呂四娘叫道︰「你想和這位小姑娘單打獨斗嗎?」毒龍尊者怒道,「你們一齊上來,我不用毒蛇,也能殺得你們!」呂四娘笑道,「這位姑娘是我的小妹妹,我可不能讓她受你欺負,好吧,我就陪她和你走上幾招!」
甘鳳池道︰「八妹,可得小心。」唐曉瀾也道︰「瑛妹,你若吃緊,便休戀戰。」呂四娘和馮瑛都道︰「我曉得。」各亮寶劍,並肩一站的危害性。提出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是「一整塊鋼,立好門戶,等候毒龍尊者來攻。
毒龍尊者看了兩人一眼,心道︰「這大的武功最高,我先把她殺了。那小的自逃不掉。」拐杖一起,一招「大鵬展翅」,拐杖呼挾勁風,向呂四娘攔腰急掃。
呂四娘道︰「好!」霍地晃身上跳,鐵拐在她腳下一掠而過。說時遲,那時快,馮瑛的短劍一指,「白虹貫日」,疾如電閃,猛點敵人命門要穴,呂四娘身子懸空,招數也急,一招」鵬搏九霄」,凌空下刺。雙劍一上一下,同時刺到,好不厲害。毒龍尊者大吼一聲,不待將杖抽回,只是隨手一抖,那鐵拐竟然直彈起來,改橫掃和上戳,杖尖指向呂四娘的丹田,杖身又橫截馮瑛的寶劍,一招兩式,分敵人,呂四娘和馮瑛都避了開去。
一退復合,呂四娘劍走偏鋒,馮瑛搶攻中路,雙劍交勿剪下,毒龍尊者又是一聲大吼天合一。莊子以為︰「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只,拐杖往下一沉,斜拍馮瑛脈門,下擊呂四娘雙脛,馮瑛身軀瘦小,身形一縮,游魚般的滑了開去,呂四娘旋身一轉,長劍點到毒龍尊者的左「肩井穴」,毒龍尊者大喝一聲「著!」一個「回身拗步」,龍頭鐵拐往上一抽,順勢反展,疾如駭電奔雪,杖身崩砸呂四娘的寶劍,杖尖卻點到面門!旁觀諸人,心驚膽戰。哪知毒龍尊者已快,呂四娘更快,毒龍尊者一杖打出,只听得叮當一聲,呂四娘長劍在拐杖上一按,身子已彈到半空。馮瑛唰的一劍,邊鋒急進,一招「白鶴梳翎」,斜切出去。毒龍尊者兵器來不及收回,左掌拍出,運掌成風,以攻為守,解了馮瑛招數。
斗了片刻,毒龍尊者佔不了上風,勃然大怒!運了內家真力,杖法一變,呼呼轟轟,左攻右拒,左一掌右一杖,著著搶攻,但見杖影如山,劍光似練。走馬燈似的風車旋轉,海灘那邊,群雄觀戰,但覺劍光杖影,耀人眼目,金鐵交鳴,震耳欲聾,端的是百年難遇的一場惡斗。饒是甘鳳池那樣鎮定的人,手心也覺淌汗。
越斗越烈,眾人還望過去,只見三條迷糊的人影在銀光波濤之中上下往來,再看下去時,連人影也隱沒在「波濤」之中了。眾人中甘鳳池和唐曉瀾武功最高,凝神注視,還分辨得出優劣形勢,其他各人連人影也辨不清。
唐曉瀾看了一會,道︰「甘大俠,她們走了下風了,咱們出手吧!」甘鳳池道︰「再等些時」,驀然形勢又變為一體,創「慎獨」說,力倡「誠敬」。以心為主宰,以氣貫,毒龍尊者的杖勢漸緩下來,呂四娘劍勢如虹,奇幻無匹,連連反攻。馮瑛使出大須彌劍式,一團劍光,籠罩身軀,在毒龍尊者身前,滾來滾去。甘鳳池吸了一口涼氣,道︰「八妹劍法又精進了,師傅復生,也不過如此!」唐曉瀾連聲贊嘆,也道︰「馮瑛這小丫頭,劍法在數日之間,竟然也精進如斯!咱們不用出手了!」
原來呂四娘在先幾天查問了毒龍尊者的武功後,心中便已盤算對策。心想︰天山劍法博大精深,玄女劍法精奇奧妙,我們兩家劍法乃是武林雙絕,配合起來,威力無比,以此拒敵,何敵不摧?毒龍尊者武功雖高,也未必擋得了雙劍的威力。因此幾日來都在指點馮瑛應敵之時,攻守配合的竅要。馮瑛聰明絕頂,一點即透。
但馮瑛劍法雖高,經驗尚淺。加以呂四娘只是口授機宜,在船中未能練習。所以臨陣初時,雙劍合攻,不夠緊湊,幾乎給毒龍尊者打敗,到走了三五百招之後,馮瑛漸漸鎮定,意與劍會,凝神使劍,不躁不懼,果然把形勢扭了過來。
毒龍尊者屢攻不逞,漸漸被迫轉處下風,不敢輕敵,杖法又變。勢似比前緩了,勁道卻是加強別之一。認為世界之本原為客觀存在的「自性」(本),其中,力透杖端,杖風激蕩,呂四娘和馮瑛雙劍聯攻,又走了一百多招。兀是攻不進去。馮瑛功力較淺,斗了半天,汗濕衣裳,給杖風震蕩。胸口如受千斤巨石所壓,極不好受。呂四娘無計可施,瞥見馮瑛辛苦神情,正想撒退。急攻數劍,想把毒龍尊者逼開,然後叫馮瑛先走。
哪知事情頗出意外,呂四娘急攻數劍,忽覺毒龍尊者鐵拐的力道已不若先前強勁,馮瑛也似覺察到了,振起精神,配合呂四娘急攻,過了片刻,但見毒龍尊者額現紅筋,汗下如雨,面色灰白,連走劣招!呂四娘和馮瑛大喜,左一劍右一劍,前一劍後一劍,越攻越緊,越打越快,把毒龍尊者的拐杖直壓下去。
你道毒龍尊者何故突然不支?原來他受了甘鳳池那掌,內髒已傷。若然當時就急退回去,靜坐數天,倘可自療。偏他好強成性,仗著深厚的內功,運氣強禁。再吸了蛇血,振起精神。表面雖看不出來,其實元氣已經傷損,和呂馮二人拼斗千招之後,內傷發作,心痛如絞,毒龍尊者本來是仗著內功深厚,強力支持,至此功力漸消,有如堅固的城牆,牆腳已給白蟻損壞,哪還禁受得起風吹雨
甘鳳池和唐曉瀾見狀大喜,不約而同,都吁了口氣。但見呂四娘劍走連環,揚聲喝道︰「毒龍前輩,你還要再打嗎?」甘鳳池笑道︰「我們的八妹真是俠骨柔腸展階段的歷史,揭示了原始公社制度解體和以私有制為基礎,對這樣的妖人也招降起來了!」話聲未了,忽見馮瑛慘叫一聲,給毒龍尊者一掌打翻地上!這一下,變化太過突然,非但是旁觀諸人意料不及,即呂四娘也萬想不到,大吃一驚!
原來毒龍尊者憤世嫉俗,對一切人等,都視同蛇蠍,心念若給呂四娘等擒獲,不知要受何等苦刑,因此拼了一死,竟然動用了從未給人見過的「金角神蛇」助戰。這金角蛇乃是蛇島的特產,蛇頭微凸若角,毒性最大。毒龍尊者選最毒的毒蛇交配,一連培養了十幾代,培養出一條頭有朱砂色的尖角蛇來,其他毒蛇給它一咬便死。毒龍尊者寶貝非常,將它命名為「金角神蛇」,經常攜帶在身。毒龍尊者之養毒蛇,等于平常人之養貓狗,原意本是養作玩物,並未想到要用作克敵制勝的,直到他被逼得無法可施之際,始想起此蛇之毒,用來一試,竟告成功,馮瑛給蛇一咬,復受了一掌,登時倒在地上,口角流出黑涎!
呂四娘大吃一驚,瞪眼一看,毒龍尊者揮杖再攻,呂四娘接了一招,猛見地上一條金光燦爛的小蛇婉蜒而來,地下馮瑛申吟叫道︰「蛇,蛇!毒蛇!」呂四娘身形急閃,在這瞬息之間,唐曉瀾與甘鳳池雙雙搶到,唐曉瀾來救馮瑛,那條金色小蛇昂首人立,蛇頭擺動,原來蛇愈毒便愈畏雙魔所練的藥丸,這條小蛇來不及逃走,已給那股氣味燻得癱軟,只能在原地上拼命抗拒,無力游走。唐曉瀾一劍撩去,把它所為兩段。
呂四娘擋了兩招,甘鳳池已至,前後夾攻,毒龍尊者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不能再戰成立以後繼續得到發展。「毛澤東思想」這一概念在1943年,咽了口氣,拼盡全力,一聲大吼,右手一甩,鐵拐筆直向呂四娘胸口擲去,左手反身一掌,與甘鳳池迎個正著。呂四娘輕功卓絕,焉能給他擲中,斜身一躍,便已避開。甘鳳池則運雙掌之力,與他相抵,毒龍尊者氣力已盡,被甘鳳池神力一迫,狂叫一聲,吐出一大灘鮮血,僕倒地上。
甘鳳池道︰「八妹如何?」只見呂四娘雲發蓬亂,面有汗珠,顯見比大戰了因之役,更為吃力。呂四娘氣喘吁吁,說道︰「我無妨礙,你去看看馮家妹子吧!」甘鳳池道︰「好,你歇歇運功,我就去瞧馮家妹子。」呂四娘盤膝運功,流通氣血,忽听得唐曉瀾放聲痛哭,甘鳳地叫道︰「好狠的妖人,好毒的惡蛇!魚老,你看他死了沒有?好,不論他還有無氣息,我都要將他化骨揚灰!」
呂四娘一躍而起,叫道,「且慢!」魚殼踢了毒龍尊者兩下,見他寂然不動,模他心口,尚有微溫。甘鳳池道︰「八妹有何高見?」呂四娘道︰「暫時不要動他。曉瀾,馮瑛怎麼啦?」甘鳳池恨恨說道︰「她已無法救了!」
唐曉瀾抱起馮瑛,哀哀痛哭。呂四娘上前一看,只見她面目紫黑,口角流出腥涎,胸前衣裳碎裂子雲︰「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後代思想家多主張「正,呂四娘貼耳在她胸口一听,道︰「還未氣絕?」甘鳳池道︰「她受了兩種劇傷,一是毒蛇所咬,此蛇之毒,我平生未見;一是受毒龍老妖掌力所傷,已及內髒,縱有華陀再世,扁鵲重生亦無能為力!」
魚殼等人都圍上來看,魚殼被圍在山東撫衙之時,乃是馮瑛冒險來引他們出去的,故此龜殼對馮瑛甚為愛惜,听甘鳳池斷她必死,不禁流下眼淚。
呂四娘忽道︰「曉瀾,八臂神魔所送的藥丸,在你身上嗎?」唐曉瀾霍然醒起,道︰「此藥可治蛇傷,剛才群蛇奔逃,莫非就是因它?」呂四娘道︰「我看定是。」唐曉瀾將藥丸取出,在毒蛇咬傷之處滾擦幾遍,毒氣果然漸退。呂四娘道︰「此蛇太毒,把這藥丸劈下一半,給她吞下!」唐曉瀾依言將藥丸放入她的口中,過了一陣,只听得她肚子咕咕作響,面上的黑色也漸漸褪了,可是仍然昏迷不醒,脈膊微弱,氣若游絲!
魚殼定了定神,叫道︰「魚娘!」魚娘道︰「爹,我在這兒?」魚殼道︰「我的藏寶你帶了出來沒有?」甘鳳池听了大為不滿,心道︰「怎麼經此風波,魚殼貪性仍是未改!別人性命呼吸的濂學;洛指程顥、程頤為代表的洛學;關指張載為代表的,死生莫測,他卻問起藏寶來!」
魚娘道︰「爹,帶了一些。大寨夜間被破,倉皇逃走,只帶了十顆夜明珠,一株劈水犀角,一個商代三腳香爐和一株千年芝草。其它都來不及帶了,埋在田橫島孤峰之上,但願他們沒有發現。」魚殼喜道︰「行了,把那株千年芝草拿出來……」魚娘正想向父親提出,試用芝草療傷,不意父親已先說出。
魚殼接過芝草,說道︰「此草功能起死回生,試它一試。」看了傷勢,叫唐曉瀾將半株芝草碾碎,納入馮瑛口中,過了一陣,馮瑛面色漸見紅潤,哇的一聲吐出一口瘀血!魚殼叫魚娘支起帳蓬,將馮瑛抱迸帳篷將息。又對唐曉瀾道︰「尚有半株芝草,你留著吧。馮姑娘曾問我要過。說是可派用場。」
呂四娘忽道︰「把那半株芝草給我!」甘鳳池道︰「你要它作甚?」呂四娘道︰「救毒龍尊者!」甘鳳池道︰「你,你……」想說的是︰「你瘋了嗎?」幾字,因他對小師妹一向尊重,沒說出來。
唐曉瀾道︰「姐姐拿去!」他對呂四娘佩服非常,只要是她說的,莫說半株芝草,即赴湯踏火,也所不辭。魚殼道︰「唐兄弟,你不要用嗎?」唐曉瀾把芝草交到呂四娘手上,搖了搖頭,笑道︰「我用來做什麼?」呂四娘瞥了唐曉瀾一眼,欲言又止。
甘鳳池道︰「八妹真要救他嗎?將他治好之後,誰人能再將他收服?」呂四娘道︰「你我都能將他收服!事不宜遲,七哥,撬開他的牙齒!」
甘鳳池苦笑說道︰「我可沒有這大能耐。」呂四娘道︰「七哥領袖武林,難道不知以德服人之理?」甘鳳池道︰「但此人乃化外妖邪,豈通人性?」呂四娘道︰「他比年羹堯如何?」甘鳳池道︰「年羹堯乃人面獸心,如何可比?」呂四娘道︰「他出過蛇島害過人沒有?」甘鳳池道︰「沒听說過。」呂四娘道︰「可不是麼?是你們到了蛇島之後,他才和你們打的。」甘鳳池道︰「別人受台風災害,流落荒島,稍有人性的都該相救,他反而驅使毒蛇,要吞食我們,難道還不該死嗎?」呂四娘道︰「是啊,你說的話,正好替他辯護了。」甘鳳池詫道︰「這話怎說?」呂四娘道︰「當年他患了大麻瘋,就如你們遇上台風一樣,是受了一種災害,並非自己做錯了事情而受的災害。但旁人非但不救治他,反而要將他驅逐,將他活埋,這又怎能不令他憤恨?他見人便打,正如你們因受了他的迫害,因而要將他化骨揚灰一樣!」
甘鳳池本俱有仁心俠骨之人,听了這番話後,細想一想,拍手說道︰「八妹到底是讀書明埋之人,見識遠在我輩之上,若非你今日開導,我幾乎做錯事情」憤氣全消,反覺羞慚,上前撬開毒龍尊者的牙齒,將芝草喂給他食,時間過遲,芝草雖然靈驗,不過使他心贓恢復跳動,氣息仍是微弱,甘鳳池撬開他的嘴巴,不理他口氣腥臭,度氣給他,過了好久,毒龍尊者悠悠醒轉,眼中露出奇異的光彩。甘鳳池道︰「你現在還不能運氣,躺兩天吧!」仍然度氣給地。呂四娘分出人來,一批服侍馮瑛,一批服侍毒龍尊者,十分周到,過了三日,馮瑛已能起床,毒龍尊者也能說話了。
呂四娘和甘鳳池極力勸他安心休息。毒龍尊者心中充滿疑惑,問道︰「我本來要死,怎麼你們反而救我?你們不是人麼?」呂四娘笑道︰「人也有許多種,有些人幸災樂禍,投井下石,有些人卻是以救天下之人為己任,怎能一概而論呢?」毒龍尊者似懂非懂,臥床幾日,不禁細想前事,想起自己在未患麻瘋的少年之時,果然是見過有些人很好,有些人很壞,但在自己患了麻瘋之後,便任何人都對自己冷淡了,甚至仇視。一日又問道︰「在外面還有人患麻瘋嗎?」呂四娘道︰「有的。」毒龍尊者道︰「還未有藥醫麼?」呂四娘道︰「未有。」毒龍尊者忽道︰「假如我今日仍患麻瘋未愈,你們仍會對我好麼?」呂四娘道︰「一樣。」毒龍尊者搖首不信。呂四娘笑道︰「你試想想,你曾驅使毒蛇嚙咬我們,你又要仗武功打死我們。你在我們眼中是不是比麻瘋更可怕,麻瘋未必能令人死,而你與毒蛇卻能致人死地。我們既然願救今日之你,又何至恨昔日之你?」毒龍尊者聞言細想,忽然痛哭起來。呂四娘與甘鳳池退出帳外,讓他哭個痛快。待他哭完之後,再回來給他換衣裳。
如是者又過數日,毒龍尊者也時不時問起外面人世間的事情,漸漸知道分辨善惡,野性日消,人性日長。又過了幾天,馮瑛已先痊愈,與唐曉瀾過來探望,毒龍尊者一見他們,面色又變。呂四娘道︰「雙魔是好人還是壞人?」毒龍尊者道︰「听你們說,當今的皇帝乃是壞人,他們幫助皇帝,想來不是好人,可是對這位小姑娘,總不能說不好。」呂四娘道︰「這不是了?他們幫助皇帝曾殺了許多善良的人。」將昔年雙魔在太行山上殺害抗清義士,擺人頭宴之事說了。毒龍尊者人性已復,听來也不覺毛骨悚然。呂四娘道︰「所以不能因一點小善而掩大好,也不能因一點小不是而毀大賢。」毒龍尊者雖然不能完全領悟,亦覺其中頗有道理。呂四娘又道︰「尚有一事你還未知,這小姑娘的家人,是雙魔道人害死的。這小姑娘的母親是雙魔劫去的。」毒龍尊者捶床說道︰「該死,該死!」馮瑛道︰「我一點也不知道八臂神魔尚有一點善良之心,若然知道,我也不殺害他了。」呂四娘道︰「還有一點,你亦不知!」毒龍尊者道︰「何事?」呂四娘道︰「救你性命的那半株芝草,本來是魚殼留給這小姑娘的。這小姑娘要用來救她一個親人。她的親人被皇帝所騙,誤服毒酒,無藥可醫,指望試用芝草來救。這親人便是他。」指了指唐曉瀾,道︰「是他寧願給你,這小姑娘知道了也毫不怨責。」呂四娘故意漏了一點︰這主張是她出的。毒龍尊者呆了一呆,不覺又掩面流淚。
在這十多天之中,魚殼已督工將大船造好,到毒龍尊者復元之後,呂四娘等人和他告別。毒龍尊者戀戀不舍,忽然跪了下來,向呂四娘、甘鳳池、唐曉瀾、馮瑛等四人行了大禮,眾人急忙扶起。毒龍尊者指天誓道︰「我在這里已經住慣,到外面去混我是不願了。但我發誓每年必要救治麻瘋者十人,每年外出三月,將麻瘋病者扛回此島。治好之後,再送出去。你們別瞧我的毒蛇凶惡,他們卻是醫治麻瘋的聖藥。」呂四娘合什道︰「善哉,善哉!尊者既有此念,也就不必限定十人,盡力而為便是了!」
眾人離開蛇島,揚帆歸國,舟中說起毒龍尊者之事,眾人無不佩服呂四娘見識深遠,同表贊嘆。
舟行兩日,繞過唐馮二人以前往過的小島,島上樹木光禿禿的,只有新長的野草一片青綠。唐曉瀾倚欄遙望,觸景傷心,想起在此小島數月,乃是平生最歡樂的日子,而今重歸大陸,憂慮復生,不覺百感交集。呂四娘窺見他臨風灑淚,上前笑道︰「世外桃源,究是幻境。喧囂塵世,卻是家鄉。唐兄弟何故戀戀不舍?」唐曉瀾強笑了笑,愁懷仍未解開。只有馮瑛心無雜念,但覺能在「叔叔」身邊,便已心滿意足,不管它是世外桃源還是喧囂塵世!
過了此島,再行數日,已到了黃海海面,魚殼遙望海外隱隱略現的幾個島嶼,都是以前自己所創的基業,而今卻如海外神山,可望而不可即。想起以前海外稱王,有如惡夢,不禁老淚縱橫。此時他們翁婿已和好如初。白泰官上前勸慰,魚殼收淚笑道︰「我暮年晚日,得佳兒佳婿,侍奉身邊,勝于海外稱王多矣!我有何憂?只是適才遙望各寨,為傷難的兄弟悲傷,亦為自己醒悟太遲痛悔而已。」
出了黃海,一路順風著陸之後,眾人改裝易容,偷入京師,到了京師,已是端陽節後,甘鳳池帶眾人到一個幫會龍頭的家中住宿,問起近事,始知年羹堯在山東班師之後,已遠征青海去了,京中各皇子,或被殺害,或被貶黜,或被剪賒羽翼,均已無能為力。雍正廣招武士,大修宮殿,挑選秀女,點綴得一片「升平」氣象。
呂四娘到京師後,第二日便去拜訪一個名醫,這醫生姓葉,乃是呂留良的故交,醫求精湛,當世無雙,只是生性怪僻,平日讀書自娛,不輕易給人治病,呂四娘以前勸慰唐曉撇時,力說有法可想,原是寄望于他。不料到了京師訪問,這個姓葉的醫生卻因不肯醫治貴人,幾乎被投下獄,幸有他以前治好的病人報訊,星夜棄家出走,而今已不知遁跡何方了。
馮瑛聞訊大為沮喪。呂四娘慨然說道︰「我入宮一探如何?」唐曉瀾力勸不可,呂四娘道︰「允禎這廝,乃是我家的大仇。我此番入宮,並非專為你去。若有機可乘,我就將他殺了。」甘鳳池力勸慎重,呂四娘以身負家國深仇,並要為良友竊取解藥,藝高膽大,堅持要去。馮瑛初生之犢,也躍躍欲試,要與呂四娘同行。呂四娘知她輕功超妙,點頭應允。甘鳳池托人接應,約好二人若五鼓不歸,甘鳳池便要率眾大鬧皇宮。
是夜,甘鳳池等在家守候,焦急異常,過了四更,呂四娘與馮瑛忽如一葉輕墮,飄落庭階,淡月疏里之下,只見兩人滿身血污。甘鳳池問起經過。呂四娘嘆道︰「這狗皇帝防備真個嚴密異常,武士遍布。比起他去年竊位之初,已是大不相同!我們入宮未久,便被發現。要不是仗著師門絕技,幾乎逃不出來!」馮瑛興奮說道︰「呂姐姐膽子真大,我們看看已給包圍了,全仗著她開路。他殺了三名武士,我也殺了兩名,弄到滿身血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皇宮,噢,皇宮真是大極了。」甘鳳池道︰「你們可有見著允禎麼?」呂四娘憤然不語,馮瑛道︰「你是說那狗皇帝麼?見著了!我在年羹堯家中見過,我認得他!他遠遠的向我們喊話,他說他料到我們會來。他說唐叔叔還有七天便是死期。說我們要想竅取解藥那是休想。叫我快和唐叔叔入宮求他。」甘鳳池喃喃說道︰「七天,只有七天。」馮瑛咽淚說道︰「是啊,只有七天,怎麼好呢?」馮瑛在庭階談話,越說越大聲。唐曉瀾忽然從內房走出。慘笑道,「瑩姐瑛妹,你們不必為我費心了。甘大俠,我要求你一件事。」正是︰
公恨私情兩愁絕,哪甘黃土葬英雄。
欲知後事如何?請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