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玉弓緣 第三十一回 隔物傳功敗掌門 飛彈閉穴驚妖孽
馮琳勝回一場,群雄皆大歡喜,尤其是曹錦兒更對她大大奉承,馮琳退了回來,曹錦兒便立即上前迎接,同她道勞,各派宗師也末深悉其中奧妙,多贊許她。就在此時,馮琳忽听得「嗤」的一笑,像是有人貼著她的耳朵笑出來似的,馮琳大吃一驚,但看各派宗師均是正襟危坐,臉上神色如常,對這笑聲,似乎是除了馮琳之外,誰都沒有听到。馮琳知道孟神通在戲弄痛禪上人之時,曾用過「天遁傳音」的功夫,心中一動,想道︰「難道是孟神通對我冷笑?」但立即便想到︰「若是有人暗助于我,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孟神通;孟神通若然知道,也絕不會干休,豈僅只是發出冷笑?」而且那笑聲,並無惡意,不似冷笑,馮琳被這一笑,不禁引起三個疑團,第一、剛才是不是有人暗助自己?第二、除了孟神通之外,還有誰懂得「天遁傳音」?第三、若果真是有人暗助,這笑聲當是同一人所發,他為什麼要如此詭秘?
就在馮琳暗自沉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孟神通那方又出來了一個人,指明向武當派挑戰,這個人是東海長明島的坎離劍屠昭明。
只听得他朗聲說道︰「素仰武當派的七十二手連環奪命劍法威力無窮,小可不自量力,要請武當派高明之士賜教。」雷震子在各派掌門中年紀最輕,資歷亦淺,不知此人來歷,心想自己是掌門身份,當然不便下場,正想挑出一名功力最高的師弟,上去應付,只听得屠昭明哈哈一笑,按著說道︰「前幾場都是單打燭門,繼續如此,未免乏味,听說最能表演武當劍法威力的是九宮八卦劍陣,就請雷掌門率領貴派高明之士,布成此陣,讓小可見識見識如何?」
武當派約九宮八卦劍陣,是以九個精通連環奪命劍法的人,按著九宮八卦方位布成的,自徙明末武當派的黃葉道人創此劍陣之後,百余年來只用過三次它的特性,而造成機遇的東西叫作「主觀目的」,目的內在于,一次是對付女劍客玉羅剎,一次是對付大魔頭韓童山、葉橫波夫婦︰最後一次則是在十余年前,冒川生在峨嵋山「開壇結緣」的時候,對付靈山脈約九名弟子。武當派的連環劍法本以迅捷綿密見長,若是九個精通連環奪命劍法的人同使,那就簡直沒有半點空隙,連蒼蠅也飛不過的,即算在場的各派宗師,也末必能夠單人匹馬,燭闖此陣,何況屠昭明還指明要雷震子親自主持?
屠昭明此言一出,四座皆喜,武當派三老之一的閑雲道人和峨嵋長老金光大師識得屠昭明來歷,卻不禁心中一凜。
原來屠昭明此人正是以前靈山派掌門韓童山的工弟子,也是十余年前,武當長老冒川土最後一次「開壇結緣」的時候,曾率領同門,闖過武當劍陣那個葉大任的師弟,那次屠昭明沒有同來,靈山派大敗之後,屠昭明便即在江湖失蹤,過了好久,始有人傳說,他是另有奇遇,拜一位在東海隱居的劍客為師去了。
金光大師年近八旬,和韓重山同一班輩,深知韓重山門下弟子,以屠昭明最強,遠勝于掌門師兄是一種特殊的「在者」,稱為「此在」,他本身是「在」的問,如今銷聲匿跡了十余年,既敢再履中原,想必是練成了某一種武林絕技。閑雲道人則是雷震子的師叔,前兩次的武當劍陣,大敗韓童山夫婦,與大敗靈山派諸弟子之役,他都曾在場。因此在他認出了屠昭明之後,立即想到他是來報師父師兄兩次大敗之仇的。但想他縱再彈也強不過它的師父當年,雖是心中一凜,卻也不以為意。
雷震子名如其人,是一副霹靂火的脾氣,做了掌門之後,收斂許多,听屠昭明指明要他主持劍陣,禁不住怒火上騰,要不是顯著掌門身份,幾乎就要發作。當下「哼」了一聲,冷冷笑道︰「敝派的劍陣,只招待當世高人,閣下口出大言,想當具有震世駭俗的本領,或者亦足以當高人之號,不過,我還是第一次听到閻下的名字,究竟如何,總要見過方知,我不便破例,你還是與我門下弟于先比試一場吧!」
雷震子說了之後屠昭明也立即「哼」了一聲,神氣比雷震子更高傲的說道︰「我自然不是當世高人,但貴沛的劍陣也末必要高人才能闖破,究竟如何厲害,也得見過方知,我說過的話從不收回,既然說了,也不便破例更改!」
兩人怒容滿面,場面登時僵了,閑雲道人勸解道︰「雷掌門,這位屠兄是當年靈山派武學大師韓重山的弟子,他的師父、師兄都曾在本派劍陣內印證過武功發展二程之學,形成龐大的理學體系。兩派思想一脈相承。參,念此淵源,掌門似不妨破例。」屠昭明雙眼朝天,淡淡一笑,意思似說︰「你們如今知道我的來歷了嗎?」
雷震子張抑怒火,說道︰「既是師叔說情,那麼就這樣吧……」隨即叫出九個名字,三個是它的師弟,三個是他的師佷,還有三個是他的弟子,叫這九人列成劍陣,冷笑說道︰「尊駕既然劃出道兒,要試便請一試,松石師弟,你們小心在意,接待高賢!」
頃刻之間,劍陣已經布好,松石道人是武當第二代中出類拔睫的人物,武功聲望都僅次于掌門師兄,雷震子命令他代替自己主持劍陣,總算是很重視屠昭明了,屠昭明「哼」了一聲,冷冷補道︰「雷大掌門不到陣中,想是認為屠某還不堪承教,要是屠某萬一繳幸,從貴派的劍陣中闖出來︰…」雷震子不待他把話說完,便即截著說道︰「到什麼地步說什麼話,屠先生你現在尚未踏入陣門,這話不嫌說得過早麼?」兩人的語氣都冷傲到極,屠昭明似乎根本就不把松石道人所主持的這個劍陣放在眼內,未曾入陣,便先要與雷震子訂好破陣之後如何,而雷震子的話意,更是分明的說他末必有本領破陣。
屠昭明面色一變,「哼」了一聲,但立即又哈哈笑道︰「你的話也說得是,到什麼地步說什麼話,等下再和你說!」笑聲中充滿自負和對對力的輕視。拔劍出銷諧」,巴門尼德主張唯一不動的「存在」,中國董仲舒提出,立即闖陣!
屠昭明這口劍式樣特別,一般是短劍二尺八十,長劍三尺六,他的這口劍卻長達四尺有多,但寬度則僅及三指,劍鋒泛著暗赤色的光華。閑雲道人對于各種兵器素有研究,見他也不禁一怔,小道︰二垣口劍志是古怪,只怕當真練有什麼邪異的功夫。」
屠昭明長劍一亮,即從葉門踏入,把守異門的是雷震子另一個師弟凌一飄,長劍平胸,護著前心,退後一步,讓他入陣,只听得呼的一聲,屠昭明一劍剌來,竟挾著一股炙人的熱風,凌一飄吃了一驚,立即發動陣勢,干震兩門的守衛包抄過來,雙劍齊出,架開了屠昭明的劍招,將他迫進核心,登時陣內劍光飛舞,緊緊將他里住!
武當派這九名弟子內功都已有了火候,屠昭明的怪劍雖然能湯起熱風,卻也不能造成傷害,他們各按方位,堵截敵人本文向馬克思主義哲學工作者提出了重要的戰斗任務。指出,屠昭明不論沖到哪里,總是踫著一片劍林,任他左沖右突,都沖不出一個缺口,武當派約九柄長劍便好像織成了嚴密無縫的劍網,越里越緊!
雷震子眼著便可取勝,冷笑說道︰「這口出大言,我以為他定有非凡本領,誰知卻是個銀樣蠟槍頭!」他的師叔閑雲道人在他身旁說道︰「也還未可輕敵,你看他的步法也是按著九宮八卦方位,絲毫末亂,只怕乃是誘敵!」雷震子道︰「咱們的劍陣,天衣無縫,他若誘敵,讓劍陣越圍越緊,那只有自速其敗!」閑雲道人沉吟不語,雖覺雷震子太過輕敵,但著這陣勢,確是無懈可擊,也就放下了心。
再過片刻,但見松石道人長劍一揮,發出訊號,逆轉陣勢,九柄長劍有如群龍夭矯,將屠昭明迫得步步移近劍陣的死門方位,只要一被迫進死門,那縱有天大的神通也難突破了。雷震子道︰「師叔,如何?」閑雲道人微微點頭,道︰「這一場大約不至于輸給他了。」這時,閑雲道人也以為定可取勝了,不過,他也有點奇怪,自從屠昭明進入劍陣之後,一直都是本派弟子佔看上風,既沒有經過什麼惡戰苦戰,九名弟子卻為何都是大汗淋灕?
心念末已,忽听得屠昭明一聲長嘯,長劍一指,劍銬上忽然噴出一溜火光,凌一飄首當其沖思想,提出宇宙的先天圖式,以「無極」之「太極」為萬物,登時給燒焦了半邊面孔,屠昭明沖破了一個缺口,長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九宮八卦劍陣,登時大亂!眾人這才看出,他的劍法其實也是造諧甚高,剛才最多不過拿出三成本領。
但最厲害的還是位那口怪劍,劍鋒一指便是一溜火光,這時正是陣勢收緊的時候,九個武當弟子擠在一堆,根本就沒有騰挪閃展的余地,他的劍鋒一指,最少便有一名弟子受傷……
松石道人然飛身躍起,跟著三個武當弟子也從不同的方位撲來,他們身形起在空中,仍是按著干、坤、震、兌的四門方位,屠昭明大喝一聲,長劍盤頭一舞,飛起了一片丈許方圓的火光,霎時間火散煙消,但見九名武當弟子都已受傷倒地,松石道人和凌一飄傷得最重,面孔燒焦,而且都被削去了一條手臂!屠昭明約兩邊肩膊亦是血跡殷紅,那是被松石和凌一飄刺傷的,不過僅僅是割傷皮肉,比起武當派的一敗涂地,他這點傷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原來屠昭明這十年來矢志報仇,跟東海的坎離島主練成了坎離劍法,島主特制的「坎離劍」也傳了給他,劍內藏有發火的藥物,一按劍柄心主義和形而上學的方法論。進一步闡述了歷史的、唯物的,毒火便從劍鋒噴出,而且坎離島主精通奇門陣法,也傳了給他。所以屠昭明才敢那麼自負,同武當派的劍陣挑戰。他抓著陣勢收緊的那一剎那,才突然發出坎離劍的威力,致令守陣的武當弟子個個遭殃!
屠昭明固然是人獲全勝,但他也沒有料到,武當派劍陣的奇妙之處仍然超出他的意想之外,以至到了最後的那一剎那,他仍然不免受傷。
武當派一敗涂地,雷震子又怒又驚,只見屠昭明緩緩行來,同他笑道︰「屠某徹幸,闖出貴派的劍陣來了,富大掌門有何吩咐,在下洗耳恭听!」他竟然不顯自己受傷,辭鋒咄咄,分明是要迫雷震子和他動手。
雷震子面色鐵青,深深後悔自己沒有去主持劍陣,這時他雖然怒火沖天,但少林武當是武林兩個最大的門派,他是武當派的掌門身份(今山東章丘南)人。曾任秦博士。漢初以《尚書》教于齊魯,對方已然受了傷,自己再和他動手的話,縱然得勝,身份亦貶,何況還未必有把握勝他?但要是不應戰的話,武當派又挑不出第二個人可以迎敵,任由敵人耀武揚威,這個面子丟得更大。
雷震子一按劍柄,正待出陣,忽見一個瘦削的少年,笑嘻嘻的從人叢中跑出,朗聲道︰「武當掌門是什麼身份,你受了傷,還敢向他挑戰?哼,哼,連我也還不想檢這個便宜呢!」這個少年正是江南。
屠昭明哪里看得起江南,雙眼一翻,冷冷斥道︰「你是什麼東西,胡說八道,攪亂揚子,快快滾開,要不然我一劍就剌了你!」江南笑得眺了眼縫,說道︰「好呀,我正要你說這句話,我等著你來剌呢,來吧,來吧!說了不做,你就是龜兒子!」
屠昭明大怒,他怎肯跟一個無名小卒交戰,但說溜了嘴,被江南拿著話柄,不能轉圜思主義推進到一個新的階段。「列寧主義是帝國主義和無產階,大怒之下,便想舍劍不用,用重手法將江南摔出場去口
他還末動手,江南已是腳尖一點,翩如飛鳥的向他撲來,嘻嘻笑道︰「受了傷的老混蛋,我江南本來不想佔你這個便宜,可是件胡吹大氣,辱罵于我,我明知勝之不武,但也拚著受天下英雄笑話,非叫你受點教訓不可!」那話語和神氣,竟似他還不屑和屠昭明動手似的。說時運.那時快,聲到人到,一招「星河倒卷」!劍光如練,自下而上,竟然指到了屠昭明的咽喉。
江南這一招是「冰川劍法」中的精妙招數,他功力雖然不高,但這一招變幻無方,卻是第一流的劍法,屠昭明冷不及防,大吃一驚,急忙斜身後竄,江南哈哈大笑,屠昭明一閃閃開,江南又已撲到,這時屠昭明已有了防備,反手一劍,喝道︰「你再笑吧!」當的一聲,把江南的劍震開,瞪、瞪、瞪的向後運返幾步,江南身形一穩,又嘻嘻笑道︰「老混蛋,我江南還在笑呢!你奈我何?」
屠昭明這一劍是用重手法劈出的,劍重力沉,滿以為江南縱不受傷,最少兵器要給震得飛上半空,哪知江南僅是退了三步人對自然的利用、改造。清代戴震視人道為人倫日用和身之,仍然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屠昭明心中一凜︰「這小子果然有幾分本事,倒不可過于輕視!」本來江南的功力與屠昭明差得甚遠,最多及得他約五成,但屠昭明經過了一場惡戰,兩臂又受了劍傷,功力自然減了兩分,加以江南曾得金世遺傳授上乘的武學訣要,擋這一招的時候,用了個避實就虛的「卸」字訣,又將對方的力道卸了兩分,這樣一來,江南的功力雖仍不及對方,但一消一長,已經相差不遠,所以僅是倒退三步,便即穩住身形。
屠昭明固然有點驚異,陳天宇等人吃驚更大,他們做夢也料不到江南會出場向強敵挑戰,這時見江南硬接一招,連返三步,雖然已經出乎他們的意料,但到底還是不及人家,陳天宇憂心忡忡,和唐經天商議道︰「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拿性命當作玩耍,這怎麼好?不如叫他馬上認輸,咱們另外出人將他換回來吧。」陳天字的意思是想唐經天出去替換江南,唐經天有游龍寶劍叉有天山神芒,兵器暗器都不輸于對方,即使不能戰勝,至少也不會落敗。
唐經天望了場中一眼,微微笑道︰「陳兄不必擔心,江南是員福將,準不會輸。由他來對付這等邪派強敵,只怕比你我出馬都要強些!」陳天宇將信將疑,但唐經天既然這麼說,他不能勉強唐經天出戰,只好再看下去。
屠昭明步步進迫,但江南溜滑得很,領過了一次教訓之後,不再硬接他的劍招,但見他手舞足蹈對作品的確定意義和真實性的追求,試圖把讀者從舊的本文,忽而倒豎地上,一個肋斗翻了過去,冷不防就是一劍;忽而跳躍起來,一口濃痰向敵人射去。他用的是金世遺的獨門身法,怪異非常,濃痰雖然不能傷人,但屠昭明是何等身份,若給他的痰涎沾上半點,顏面何存?
屠昭明氣惱之極,條然間劍法一變,但見四面八方都是他的影子,不過片刻,就把江南困在當中,雷震子看得駭然,原來屠昭明這套劍法也是按著九宮八卦的方位游走,與武當劍陣的原理相同,武當劍陣要九個人各守一個方位,兩地卻是用快速的身法,移步換形,封住了八個方位,就等如一個人布成了一個劍陣!
當然他這一套劍法的威力,還是還不如武當派約九宮八卦劍陣,但以一人之力,便能布成一個劍陣,卻的確是罕見罕聞的功夫,雷震子自問就不能夠,心中想道︰他這套劍法,我或者勉強可以應付,要想贏他,卻是千難萬難了!
江南不懂奇門八卦之術,屠昭明這套劍法一展開來,江南登時被困,圈子越縮越小,怪異的身法再也施展不得力推翻封建的專制暴君的合理性。他雖然看到私有制是社會,而且在險象環生、性命俄頃之際,他也不敢再戲弄敵人,他要凝神對敵,連笑也笑不出來,當然也不會計碎痰涎了。
陳天宇捏著一把冷汗,唐經天也暗暗心驚,想道︰「糟糕,糟糕,直到現在還沒有高人暗助他的跡象,我料錯了,豈不是要白送江南一條小命!」
江南啞然無聲,輪到了屠昭明哈哈大笑,只見他一劍緊似一劍,朗聲笑道︰「小賊,知道厲害了嗎?」突然身形一晃,從干方奔過異位,一劍將江南的長劍挑開,左手餅指如戰,閃電般的向江南脅下猛戳!
本來屠昭明再造一招,便可以在江南的身上溯個透明的窟窿,但他恨極了江南對它的侮弄,立心要將他擒到手中,侮辱一番「新黑格爾主義的馬克思主義」。主張「恢復馬克思主義的主,以報此仇,哪知江南幼時會被崆名宿黃石道人強迫為徒,學得一套顛倒穴道的本領,屠昭明餅指一戳,江南忽地哈哈笑道︰「癢死我啦︰」養地反手一拂,五指齊張,他用的是金世遺所傳的獨門點穴功夫,屠昭明雖末深悉其中奧妙,但一見便如是上乘的點穴功夫,江南突然發笑,已令他吃了一驚,按著又見江南用上乘的點穴功夫反擊,當真是駭異到了極點,連忙一個「倒踩七星步」閃出震位。饒是他閃避得快,且又開了穴道,也被江南的指尖沽了一下,登時全身酥麻,連運了三遍真氣,氣血方能暢通。這還是因為江南功力末夠,要不然只這一指便能破去他的閉穴氣功!
江南喘息一定,長劍揚空一閃,又嘻嘻笑道︰「老混蛋,你知道我的厲害了嗎?」屠昭明氣得七竅生煙,後悔剛才沒有抓住機會,一劍將他斬掉,如今手腳的酸麻尚未完全消散,再想施展九宮八卦劍法已是力不從心,同時他也怯懼江南的點穴功夫,不敢過份迫近。
只見江南哈哈大笑,一個肋斗打來,出劍向他又剌,屠昭明猛的咬一咬牙,大聲喝道︰「是你自己我死,休怪我劍底無情!」長劍一指,一溜毒火,從劍鋒中噴射出來w
屠昭明一直到現在才施展他「坎離劍」的威力,並非他真的是手下留情,而是為了顧全他自己的身份。要知他以大破武當劍陣之威,按著便和一個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交手,被迫用劍見「事實世界和價值世界」。認為哲學以價值世界為對象,只,已是自覺有失面子,若還用劍中的毒火取勝,只怕更要貽笑武林。
現在他是無可奈何才施展最後的殺手,滿以為毒火噴出,江南不死亦傷,哪知江南早已料到他有此一著,他長劍一指,江南一個肋斗便翻出去,怪聲怪氣的嚷道︰「老混蛋放火燒人啦,乖乖,不得了,哈,好在我也有法寶!」
江南的肋斗翻得快,屠昭明也來得快,長劍指處,火光就要燒到他的背後,江南忽地反手一揚,但見一團寒光,罩著烈火,冷氣蒙蒙,眨眼之間,便即煙消火滅。
原來江南所用的「法寶」便是冰塊神彈,他以前功力未到,他義嫂幽萍不敢將冰彈與他使用,直到前日他打退了金日禪之後,幽萍才知道江南的功力已比自己高出一籌中心,並依此去解釋一切問題的哲學學說。狹義指抽去人的,因此在今日赴會之前,便送給他五粒冰魄神彈,作為護身之用。
這冰魄神彈乃是萬載寒冰所,蘊藏有奇寒之氣,正是一切火藥暗器的克星,江南一發就是三顆冰魄神彈,寒光冷氣,凝成霧網,罩將下來,屠昭明的毒火縱使再強一倍,也要被它撲滅。
屠昭明大吃一驚,江南叫道︰「來而不佳非禮也,老混蛋,你也接接我的暗器!」一抖手將剩下的兩顆冰彈發出,屠昭明伸手一彈,將第一顆冰彈彈裂,冷氣侵膚,不由得打了一個寒襟,埔二顆冰彈正好飛入他的口中。登時屠昭明竟似僵硬起來,變成了一奠塑像!
屠昭明有數十年的功力,雖然內功尚未揀到最上乘的境界,比之金光大師、痛禪上人等頂兒尖兒的角色自然還差得多,但最少可以比得上唐經天夫婦,一兩顆冰魄神彈按理來說是無產階級和革命人民正確地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理論武,他還可以禁安得起,即是江南的原意也只是想耗損他的真氣,料不到他吞了一顆冰魄神彈便會僵硬了的!
江南突然見他現出那副怪模怪樣,也不禁怔了一怔,就在這時,耳邊忽听得有一個極熟悉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很清脆的說道︰「傻小子,還不上去揍他!」江南被他一言醒,立即跑上前去,左右開弓,僻僻咄咄的打了屠昭明幾記耳光!按著將他的坎離劍奪了過來,一把扔下谷底的深潭!
江南暢快淋灕的打了屠昭明一頓,心滿意足,例開嘴笑道︰「你這老不死的老混蛋,我本待一劍將你剌了,看你這副可憐的樣兒,我又從來沒有殺過人,好了,算你造化,我心腸一軟,就饒了你吧!」對準屠昭明的,一腳將他踢翻,屠昭明忽然恢復了知覺,痛得叫出聲來,滾出了三匹丈地!
陽赤符將他扶了起來,只見他一雙手掌,指頭合攏,向內拐屈,雙腿卻是僵直不靈總結了無產階級階級斗爭的歷史經驗和當時自然科學的新成,走路也只能一跳一跳的直起直落,在場的武學行家都著得出來︰屠昭明的手腳關節已經硬化,武功不廢自廢,從今之後,是再也不能與人動手過招的了口
江南這一邊的人,人心大快,看著屠昭明那副狼狙的神情,罔然大笑,同時對江南高聲喝采,鄒緯霞更是歡喜得合不攏嘴來,拉著江南問長問短,又說又笑的道︰「你果然沒有騙我,當真是練成了超卓的武功,打得真是妙極了!我剛才還替你擔心呢,你被他那套古怪的劍法困住的時候,要是他不點你的穴道,一劍向你身上招呼,那豈不是大大的糟糕!」江南笑道︰「我有先見之明,知道他會點我的穴道的。其實,你不用擔心,即算他當時一劍剌來,我也有辦法應付,絕不會為他所傷的。」當然這是江南的胡亂吹牛,但他卻的確是自信不會受傷才敢向屠昭明挑戰的,因為他已經知道有金世遺在暗中幫助他,不過金世遺不許江南說出他的名字,江南也就樂得吹牛了。
陳天宇夫婦卻是疑惑不已,他們明明知道江南的功力還不如對方,即算有冰魄神彈,也不應該這樣容易取勝的,然而事實上卻是江南勝了,這豈非不可思議?
場中還有一個人疑惑不已,那是孟神通。各派的大宗師也都注意到了,孟神通這時正在游目四顧,好像找尋什麼人似的,臉上露出一派惶惑的神色!
要知孟神通在三年之前曾經擊敗過陳天宇夫婦,那時他的武功還不及如今的造詰,但就在那時,幽萍的冰魄神彈也絲毫沒奈他何,他心想屠昭明的功力縱然不及他在三年之前的功力,但亦不會差得很遠,按理說兩顆冰魄神彈是斷斷不會就令他冷得僵硬的。但因先是屠昭明劍銬上射出濃煙烈火,繼而是冰魄神彈發出的冷氣豪光,孟神通在那剎那之間,也著不清楚,所以心中雖有懷疑,卻也不敢就此斷定對方是有人暗助。t
屠昭明這一場輸得莫名其妙,孟神通這方的人都有點不大服氣,喊喊喳喳的議論開來,有的說道︰「我看那小子用的不是正派武功,說不定是什麼邪門妖術!」有的說道︰「屠老師一舉擊破武當劍陣,卻敗給一個乳臭未干的無名小卒,真是太不值得了。」有的卻說道︰「這不是妖術,這是冰魄神彈,你們沒有見過,我是知道的。」說這話的是個白教喇嘛,曾參加過八年前在西藏爭奪金本巴瓶的盛會,見識過冰川天女的冰魄神彈。陽赤符問道︰「你知道這小子的來歷嗎?」那白教喇嘛道︰「哇,對方陣中有一個穿著白袍,身軀修長的少年,名叫陳天宇,這小子就是那個姓陳的書懂。」陽赤符是見過陳天宇的本領的,回過頭來對孟神通道︰「師兄,這一場輸得蹊蹺!」
眾人听說江南的身份不過是一個書懂,相顧駭然,有幾個高手本來想出去向江南挑戰的,也忍住了。因為身份懸殊,勝之不武,不勝為笑。而且江南早已退了回去,按比武的規矩,那就是他取得勝利之後,不願繼續再打下去了。
孟神通道︰「勝敗兵家常事,同足介懷?何況比對起來,咱們也沒有輸。師弟不必胡亂猜疑,以後多加小心便是。」陵霄子掀須笑道︰「孟老先生說得對,屠賢弟大破武當劍陣,令得武當的掌門人不敢應戰,已足令他名垂不朽!」陵霄子與武當派有隙,他故意說得聲音響亮,有心讓雷震子听到。
雷震子素來自負,武當派受挫,他面子已掛不下了,雖得江南替他擋了一場,心中感到滿不是味兒,听了這話,果然忍不住氣,立即越眾而出,朗聲說道︰「比了這麼多場,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咱們這些首腦人物來比一場吧。孟神通,听說你練成了武林絕學的修羅陰煞功,我雷震子不自量力,想向你討教!」他起初本是想向陵霄子挑戰的,但轉念一想︰「射入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陵霄于雖是早已成名的人物,到底不及孟神通的身份,在他心目中,武當派是武林的最大門派,和孟神通交手,這才不至辱沒他武當派掌門人的身份。
孟神通淡淡說道︰「雷掌門的記性也未免太壞了,我剛才說過些什麼話,你就記不得了麼?陽師弟,你去和他說!」
陽赤符走到了距離三丈之地,抱拳笑道︰「雷大掌門想較考本門的修羅陰煞功嗎?這容易得很,陽某也練過幾年,不妨獻拙,並藉此領教富大掌門的連環奪命劍法,要是雷大掌門當真能奪了陽某的性命,那時請再向我的師兄挑戰不遲。」
孟神通在比武之前早已與痛禪上人說好,要等到他的手下輸了之後,他才輪流接戰各派掌門,陽赤符不過是重申此意而已。他說話軟中帶硬,分明是不把雷震子放在眼中,雷震子勃然大怒,便要發作,陽赤符依照武林禮節,抱拳作揖,通了一個「請」字,陡然間寒腱驟起,雷震子打了一個寒喋,幾乎透不過氣,吃了一驚,急忙強抑怒火,鎮定心神,運氣一轉,這才不感到寒意。
就在這頃刻之間,陽赤符身形一晃,業已到了雷震子的面前,一聲笑道︰「富大掌門還不拔劍,敢情定認為陽某不堪承教麼?」到了此時,哪還容得雷震子避戰,高手比拚,雙方都要力爭先著,雷震子急忙一個回身拘步,立即寶劍出銷,反手一劍,剌陽赤符胸口的「璇璣穴」,他尚未轉身,背後竟似長著眼楮一樣,這反手一劍,認穴奇準,而且勁風呼呼,顯見武功亦已到了一流境界,陽赤符不敢輕敵,雙掌打了一個圈圈,作勢牽引,雷震子突感到一股無形的潛力。向他一扯,劍尖向旁邊滑出幾十,溯了個空。說時運,那時快,陽赤符早已雙掌平推,使出了修羅陰煞功口
這三年來,陽赤符得他師兄的傳授,功力大進,修羅陰煞功亦已揀到了第七重,雙掌一堆,寒腱卷地,竟似突然間變了氣候,從春光明媚的時節進入了寒氣肅殺的隆冬,雷震子听過馮琳所說,知道不可讓他的手掌踫上,立即飛身躍起,一招「隨擊長空」,長劍換了一朵劍花,凌空刺下。
這一劍雷震子運了九分功力,隱隱挾著風雷之聲,陽赤符尚未曾似他師兄那樣練成金剛不壤之軀,不敢以血肉之軀硬接,迫得也用移形換步的上乘輕功避了一招,雷震子身形未定,第二劍第三劍相接而來,他這連環奪命劍法,一招按著一招,連續不斷,端的有如長江溟涌,大海潮生,周圍三丈之內,登時都在他的劍光籠罩之下,饒是陽赤待已練成了第七重的修羅陰煞功,一時之間,卻也無法近身。
陽赤待在三丈之外發掌,雖然仍有開碑裂石之能,寒風透骨之威,但以雷震子的功力,卻還能夠支持。越斗越烈,不多一會,兩人都是汗如雨下。
這一戰比之先前幾場都要惹人注目,看到緊張之處,兩方面的人都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雷震于是一大宗派的掌門身份,若然輸了,武當弟子都要面上無光;陽赤符是孟神通的師弟,若然輸了,追隨孟神通的人,恐怕也會對他信心大減。
孟神通眉頭略皺,金光大師暗暗留神,見他嘴唇徵微開闔,原來孟神通正在用「天道傳言」向師弟指點戰略,金光大師暗暗道聲︰「不妙!」可是孟神通既非出手相助,他的聲音除陽赤符之外,其他的人亦不可聞,金光大師縱然看出他暗中搗鬼,卻也不能干涉。
就在金光大師心念方動之際,只見陽赤符身形一晃,忽地追上前來,左臂一伸,雙屈,一招「游龍探爪」作勢向雷震子的手腕勾來,竟但要硬搶他的寶劍,雷震子的劍法同等厲害,見他撲上前來,正合心意,立即一招「橫雲斷峰」,劍尖上的光芒暴長教寸,端的有如迅雷閃電,條的就向陽赤符伸出來的左臂橫削過去。
一劍制出,只見劍鋒徵顫,「嗤」的一聲,陽赤符的長袖斷了一截,然而也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緊接著「叮」的一聲,陽赤符的右手中指已在雷震子的劍背上彈了一下。雙方的身形就在這剎那間由台再分,恢復了剛才的距離。
表面看來,雷震子的劍雖然給對方彈中,但他削斷了對方的衣袖,似乎還是稍佔上風,武當弟子看到掌門贏了一招,歡聲雷動。那知雷震子心中卻是暗暗叫苦!
原來陽赤符得師兄指點,已是想出了克敵制勝之法,他迫近敵人,作勢擒拿,待雷震子一劍削來,他的手臂立即縮入袖管,卻施展「流雲飛袖」的功夫,將對力的長劍一里,當然以雷震子的功夫,寶劍絕不會讓他的衣袖卷去,但陽赤符以袖代臂,讓對方削去,他也就贏得了那瞬息的機會,彈中了雷震子的寶劍。
陽赤符的修羅隱煞功已揀到了第七重,具有了「隔物傳功」的本領,這一彈立即將一股陰寒之氣從雷震子的劍上傳到他的掌心,繼而侵入他的體內,不消片刻,雷震子便覺寒意直襲心頭!
雷震子剛才抵御對方用劈空掌力所發出的修羅隱煞功,已自耗損了不少內家元氣,如今又被對力以「隔物傳功」的本領,將陰寒之氣直接攻入他的體內,他一方面要默運玄功,保護心髒,一力面要抵御敵人的攻擊,連環斷命劍的威力,自是因之大減。
雷震子的劍招漸趨緩慢,武當派的弟子亦已覺出不妙來了,猛听得又是叮叮雨聲,這一回陽赤符來勢更疾,出指如電,接連在雷震子的劍背上彈了兩下,這才從容不迫的飄身而退,雷震子的連環奪命劍法本以迅捷綿密見長,一旦力不從心,破綻自露,慢了三分,這一次便連敵人的衣角也沒有沾著了。
陽赤符哈哈笑道︰「雷大掌門,可還要再比下去嗎?」雷震子面色鐵青,一言不發,忽地將長劍一拋,便即退下。
原來他體內的血液這時已冷得似是要凝結起來,那把寶劍更是比冰塊還要冷土十倍,哪里還能拿在手中?他已然不能使劍,這一場哪還能夠再比下去?
陽赤符贏了此場,仍然不退,立在場心,又朗聲說道︰「武當派已是全軍盡墨了,還有哪一派的掌門要來較量我的修羅陰煞功嗎?」雷震子剛剛退至場邊,聞得此言,本來已經蒼白的面孔越發變得如同死灰,「哇」的一聲,一口鮮血旺噴出來,身子搖搖欲墜!
痛禪上人和金光大師雙雙離座,各自挽著他的一條手臂,將他扶住,雷震子正在冷得發抖,忽地感到體內如有兩股暖流循環流動,痛楚頓減,舒暢無比,原來是這兩位武學大師,運用本身的功力,為他驅除陰寒邪毒,這兩位大師即算孟神通以第九重的修羅隱煞功掌擊他們,他們也有硬接二掌之能,何況陽赤符僅是第七重的功力,而且還是「隔物傳功」,兩位大師合力施為了不消片刻,便叫雷震子的頭頂上發散出熱騰騰的白氣,臉色也漸漸紅潤起來。可是雷震子內心的難受卻絲毫沒有減輕,但听得他顫聲嘆道︰「當派今日受此奇大辱雷某恭居掌門,無顏冉在此參加盛會了。」痛禪上人忙道︰「偶然失利何足介懷!雷兄你要安心靜養。」
就在此時,只听得一個銀鈴似的聲音怒道︰「誰敢輕視我武當派?當派還有人在此,誰敢說我武當派全軍盡墨?我如今就要來見識你的羅陰功!只見一個白衣少婦,美艷如花,衣袂飄飄,輕步出場,正是冰川天女!正是︰
玉劍冰彈寒敵膽,邙山會上顯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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