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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丈豪情 第二十一章

那仿佛是一個人的居室,削石為榻,鑿岩為幾……就是看不見人!

石幾上放著一個晶盤,盤中還有著水果。

司馬瑜看見那些水果,立刻就感到一種難耐的饑渴,一天之內,他只吃了一點烤鴿肉,在倪春秀的客廳中,雖然面對著許多佳肴,卻因為馬惠芷的一再警告,結果只吃了幾顆炸核桃仁。

馬惠芷吃得比他更少,所以她的饑渴之感,比司馬瑜尤烈,可是比較慎重,走到果盤之前,番視長久,才點頭道︰「這東西可以吃!」

司馬瑜立刻抓起一枚桃子,塞進口中大嚼,幾乎連核桃都吞了下去。

馬惠芷比較斯文,掂起一枚桃子,慢慢地咬著,才吃下一半,司馬瑜已經吞下四五枚了,正當他們吃得起勁,馬惠芷忽然驚叫一聲,手中的半枚殘桃也掉落地下!

原來門口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女子,全身赤果,長發垂肩,蓋住了雙侞,與祭台上以身獻神的那個女子一模一樣!

她的臉色白中透青,身上也泛著藍色,那是由于光線的映射,一切東西看起來都是這種顏色,倒不怎麼樣!

可是她的臉形,她的身段,分明也是祭台中的那個女子。

一個被肢解的人,怎麼會復活了?

司馬瑜有點不相信,眼楮盯在她的胸前,希望看看她的侞房是否還在那兒,她的心口是否有破洞!可是她的長發披散開來,將半個上體都掩住了!

她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笑容,看起來卻有點猙獰的樣子!

雙方對視片刻後,司馬瑜才咳了一聲問道︰「你……你是誰?」

那女子格格輕笑一聲道︰」‘你問得多奇怪,到了這兒,還不知道我是誰?」

躁的是純熟的漢語,司馬瑜听得心頭又是一怔,因為這聲音也像極了那個女子,而且她的話也令司馬瑜不懂,所以他壯著膽子又道︰「我從來沒見過你,怎會知道你是誰?」

那女子咦了一聲道︰「難道外面的人沒有告訴你?」

司馬瑜搖搖頭,那女子哼一聲道︰「春秀越來越糊涂了,居然把外人亂放進來!」

司馬瑜听她的口氣,似乎倪春秀的地位在她之下,一時猜不透的身份,那女子又開口道︰「我叫春蘭!春秀是我的妹妹!」

司馬瑜聞言才覺得這女子果然與倪春秀有幾分相似,連忙一拱手道︰「原來是公主!在下司馬瑜……」

倪春秀是公主,她的姐姐自然也是公主,司馬瑜覺得這是順理成章的稱呼,誰知倪春蘭把嘴一撇鄙夷地道︰「我妹妹被富貴迷昏了頭,翻出幾百年前的老帳,厚起臉皮來自稱公主,你可別那樣叫我!」

司馬瑜又是一怔,只得改口道︰「是的!倪小姐……」

倪春蘭長眉一安,厲聲道︰「什麼小姐,難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司馬瑜莫明其妙,吶然道︰「我怎麼知道呢……」

倪春蘭臉色一變道︰「你既然入了教!怎麼不知道我大祭司司馬瑜有點生氣地道︰「誰說我入了教!」

倪春蘭更奇怪了道︰「你不是教徒!那你怎麼會到此地來的!」

司馬瑜道︰「是你妹妹把我騙進來的!」

倪春蘭神色一動,目光一陣流轉,望了他半天,才輕輕地道︰「原來是這回事,那你該去見教主,為什麼跑到此地來呢!」

司馬瑜即更不懂了,連忙道︰教主在那里?

倪春蘭眼楮轉了一下,自言自語地道︰「這弄得我也不懂了,春秀叫你進來,又不告訴你教主在那里,反而把此地的門徑指示給你!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司馬瑜弄得一頭霧水,大聲叫道︰「她也沒有告訴我此地的門徑,是我自己闖進來的!」

倪春蘭表示不信道︰「你自己能闖進來?」

司馬瑜點頭道︰「不錯!我來的時候,剛好遇到……」

倪春蘭立刻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跟著那些人進來的!這麼說來你還沒有見過教主?」

司馬瑜點點頭,倪春蘭卻高興得大笑起來,笑得身子不住地扭動,長發跟著搖晃,司馬瑜的眼光立刻在她的胸前搜索!

倪春蘭發覺他的眼楮在注意自己的胸前,立刻將頭一甩,將厚厚的頭發都拋到身後去了,露出尖挺的侞房,口中發著妮聲道︰「你這個人真不老實,偷偷地看有什麼意思!我給你看看清楚!」

司馬瑜不禁臉上一紅,立刻道︰「不!你弄錯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倪春蘭蕩笑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司馬瑜懾懾地道︰「我……我想看看你跟外面祭台上的人是不是……」

倪春蘭一笑道︰「自然是我!那是神聖之台,是最接近大神的地方,只有大祭司才可以上去……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在祭台上看到了我,才想到要跟著進來,…你真有意思,也真有膽子……可是我這次倒可以破例寬容你……」

司馬瑜听說她就是祭司台上那個割侞剖心,以身獻神的女子,一進驚駭失神,連她後來的話都沒有听清楚,只是連連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倪春蘭大笑道︰「沒有什麼不可能,只要我大祭司答應了,連教主都無可奈何!」

司馬瑜這時才從驚駭中清醒一點,也听見了她的話,卻因為漏了前面的一段,所以完全不懂怔然問道︰「你說些什麼?」

倪春蘭笑道︰「我是說你不必擔心怕犯的罪!」

司馬瑜詫然地道︰「我犯了什麼罪?」

倪春蘭也是一怔道︰「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涂?」

司馬瑜急叫道︰「我當然是真不懂……」

倪春蘭睜大眼楮道︰「也許你是真不懂,那我不妨告訴你,大祭司在教中的身份僅次于教主,可是我在祭神時,身份比教主還要崇高,任何人若敢存不敬之心偷看我一眼,立刻就犯了殺身之罪……」

司馬瑜這才明白道︰「原來如此,難怪那些徒都伏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倪春蘭笑笑道︰「你明白了就好,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我不會降罪你的……咦!你既然不知道自己犯了罪,為什麼我表示赦免你的時候,你還不敢相信!」

倪春蘭哼了一聲道︰「那你說什麼不可能……」

司馬瑜連忙道︰「那是對你在祭台上所做的一切不明白,我親眼看見你割下了侞房,剖開了心髒,又被吸干了鮮血,咬成幾段,怎麼一下子又復原了呢!」

倪春蘭得意地一笑道︰「這就是我的神通,否則我又怎能做到大祭司!」

司馬瑜滿臉疑色,搖頭表示不信,倪春蘭又笑道︰「那你對我死而復生的事又作解釋呢?」

司馬瑜想一下才道︰「我認為這是一種邪術,我們中原有一種變戲法的江湖人,利用障眼法……」

倪春蘭立刻擺手止住他說下去道︰「你明白就好,不過這也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而且我所施的法術,雖然屬于障眼的一類,卻比變戲法的高明多了!」

司馬瑜點頭道︰「這一點我的確承認,要不是又看到你,我也不會懷疑你方才是假死!

可是你弄這些玄虛又有什麼用處呢?」

倪春蘭笑笑道︰「這就是陽春教徒死心塌地臣服的原因,他們見我能生生死死循環不已,才信奉我有通天激地,永生不死之能……」

司馬瑜搖頭道︰「你既不準他們偷看,又玩這些把戲,不是自相矛盾嗎?」

倪春蘭大笑道︰「那只是一種手段,叫他們對我不敢存背叛之心,加深他們的虔敬而已,其實他們每一個人都在偷偷看著!

越看越信服……」

司馬瑜不禁一嘆道︰「你這種愚弄人的方法真厲害……」

倪春蘭一笑道︰「智者愚人,愚者愚于人,這就是宗教信仰力量的來源,也就是權勢的根基……」

說完臉色忽地一變,厲聲道︰「我告訴你太多了,這是陽春教中最大的秘密,你可不準泄露出去!」

司馬瑜想了一下道︰「我既非貴教中人,也不想分佔你的權勢,只要你們不侵害到我,我又何必多事來揭穿你的秘密呢!」

倪春蘭這才一笑道︰「這就對了,我不會害你的,我既然把秘密告訴了你,就有讓你分享權勢之意,我一向討厭男人,今天對你的確是一個例外……」

說著移動腳步,想走到司馬瑜身邊來,司馬瑜忽然記起司意在說她身絕癥之事,連忙搖手叫道︰「你……別過來……」

一面向她的望去,因為馬惠芷說過這種癥象,陰門周圍泛作青色,可是他眼中看到的全是一片青色,那是由于地袕中光線的原故……

于是他急得想問馬惠芷,一回頭,馬惠芷卻已不見了!

倪春蘭的臉上帶著邪蕩的笑意道︰「咦!你這個人是怎麼了!

眼楮盡往不正經的地方看,膽子又小得要命!你不要躲呀!我不會吃掉你的……」

司馬瑜心急馬惠芷的失蹤,倒是沒心情去听她的風言風語,厲聲大道︰「喂!我那同伴到那兒去了!」

倪春蘭輕輕一笑道︰「別去管她!」

司馬瑜跳起來叫道︰「怎麼可以不管她!」

倪春蘭瞟了他一眼道︰「她既然是你的同伴,我當然不會虐待她的……」

司馬瑜听她的口氣,好似馬惠芷已落在她的掌握中了,倒是有點不相信,因為馬惠芷一直就在他的身邊,而且也沒有看見對方有何舉動,這洞袕也沒有其他人進來過,所以兩眼緊盯著她,倪春蘭一笑道︰「你又發什麼呆?」

司馬瑜急忙問道︰「我想知道我那同伴……」

倪春蘭笑道︰「你那同伴很美麗呀,她跟你是什麼關系,使得你如此關心!」

司馬瑜大叫道︰「我不跟你講廢話,她到底上那兒去了?」

倪春蘭依然含笑道︰「你若不告訴我你們是什麼關系,就別想知道她的去處!」

司馬瑜真恨不得一掌劈了過去,跟她大打一場,可是為了不知馬惠芷的吉凶,只得忍住了,氣哼哼地道︰「她是我的妹妹!」

倪春蘭扁嘴笑了一下道︰「妹妹!恐怕不對吧!你們之間毫無相像之處!」

司馬瑜叫道︰「兄妹之間,難道非要相像不可嗎?」

倪春幾點頭道︰「當然了,雖說一母九子,九子各異,但是同胞手足,多少總有一點相似的地方,你們之間,絕非兄妹……」

司馬瑜神色一變道︰「是不是兄妹又有什麼關系!」

倪春蘭聲音一沉道︰「自然有關系,她若是你的妹妹,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不去處分她,否則的話,她私闖大祭司的禁地,便是一項無可寬恕的罪名!」

司馬瑜本想發作的,可是投鼠忌器,只得忍住氣道︰「她……

是我的義妹!」

倪春蘭目光一寒道︰「義妹……」

司馬瑜連忙道︰「不錯!我們雖是異姓手足,卻情逾骨肉,她要是受了什麼虐待與傷害,我將唯你是問……」

倪春蘭笑了一下道︰「好吧!我姑且相信你的話,不再處分她,可是你要知道,那並不是我怕你,實在是不願意為這個原因得罪你!」

司馬瑜心中充滿了憤怒,口中卻道︰「她怎麼樣了?」

倪春蘭笑著用手一指道︰「在你後面!」

司馬瑜趕緊回頭一看,果然馬惠芷就在離他丈許之處,被四個的少女挾持著,還在不住地掙扎著!

這當然使他更受不了怒叫一聲︰「放開他……」

身子就沖了過去,可是他只沖出三四尺,就感到前面擋著一重阻礙,砰然巨響中他只覺得疼痛異常,馬惠芷與那四個女子都不見了,他是撞在洞壁上,震得洞袕都起了嗡嗡的回聲……

倪春蘭笑笑道︰「你怎麼那樣性急,幸好你的武功還不錯,否則不撞死,也會頭破血流……」

司馬瑜又痛又怒,大聲叫道︰「你把她弄到那兒去了?」

倪春蘭神秘地一笑道︰「你剛才不是看見了嗎,她已經在我手下侍女的掌握中!」

司馬瑜大叫道︰「胡說!你一定是用了什麼邪術……」

倪春蘭微笑道︰「邪術兩個字多難听,你不會說得好听一點嗎!」

司馬瑜怒吼道︰「她剛才還在我身邊,什麼時候受到你待女暗算的……」

倪春蘭微笑道︰「在你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的侍女進來把她架走了,當然在我的尺尺天涯神功施為之下,你是不會發覺的……」

司馬瑜一怔道︰「什麼尺尺天涯神功……」

倪春蘭得意地笑道︰「那是我臨時想起的名稱,這種神功也就是我告訴你的障眼法,剛才你看到她似乎就在附近,其實她已經被移到很遠的地方了,這不正合乎尺尺天涯四個字嗎?」

司馬瑜心中不禁一怔,知道這話不會假,同時對她這種邪門的法術,也感到一絲懼意,倪春蘭卻大笑道︰「在我施展這種神功時,可以移形換物,改變一切,所以你最好不要跟我作對……」

司馬瑜冷笑一聲道︰「你不過是仗著一點邪術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倪春蘭哼哼笑道︰「剛才把你的義妹從你身邊架走時,你發覺沒有?」

司馬瑜不禁啞口無言,倪春蘭又笑道︰「現在你還認為我的神功沒什麼了不起嗎?還說它是邪術嗎?」

司馬瑜頓了一頓才道︰「邪術始終是邪術,不管你多大厲害,這種功夫不能稱為正道!」

倪春蘭笑著道︰「你可真倔強,我可懶得跟你辯了,是邪術也好,是旁門異端也好,反正你總無法與我這種神功抗拒……」

司馬瑜不服氣道︰「自古邪不勝正……」

倪春蘭大笑道︰「你的正道功夫只能引你去撞牆!」

司馬瑜撫著痛的前額,卻沒有話可以反駁她,想了一下又道︰「你想把我義妹怎麼樣?」

倪春蘭笑笑道︰「不會怎麼樣的,只不過叫她在別的地方休息一下,免得她在這里礙事!」

司馬瑜一怔道︰「礙事?她礙什麼事?」

倪春蘭眼波流轉,笑著移前一步道︰「你找到我這里是為了什麼事?」

司馬瑜又想退後,可是身子已抵住洞壁︰再無退路,急得將手連搖,連忙向旁邊移動,口中大叫道︰「你別弄錯了,我不是為了你而來的……」

倪春蘭蕩然依舊,妮聲道︰「那有什麼關系呢?就算你是誤闖進來,到了我的內室,也算是神,而且我對男子從未如此優容過司馬瑜見她越來越近,急得大罵道︰「瀅婦!你離我遠一點!」

倪春蘭倒是一怔,轉著眼珠道︰「瀅婦;你罵我瀅婦,你憑什麼說我瀅婦……」

司馬瑜不說話,只是以厭惡的眼光瞪著她,而且還帶著幾分畏懼!

倪春蘭等了一下,忽又轉笑道︰「喔!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因為我赤身,才誤會我生性瀅蕩是嗎?」

司馬瑜還是不開口,倪春蘭卻笑了起來道︰「那你可弄錯了,我這一生從未接近過男子,而且見了男人就討厭,我不穿衣服是為了教規的限制,大祭司必須以最潔淨的身體,才能接近神……」

司馬瑜冷哼一聲,表示他心听鄙薄,可是倪春蘭卻誤會了,笑了一下道︰「當然神是假的,它不過是一尊銅鑄的偶像而已,難道你還會對一尊沒有生命的銅像吃醋嗎?」

司馬瑜听她越說越不像話了,才怒聲斥責道︰「胡說!我對你完全沒有意思,那里談得上吃醋……」

倪春蘭冷哼道︰「那你為什麼罵我是瀅婦!我到現在為止,還是一個純潔的處子之身,不相信我可以給你檢查……」

司馬瑜見她又要逼上來,連忙搖手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是純潔的,不用檢查了,我也收回那瀅婦兩個字!」

倪春蘭尉然一笑道︰「這就對了!那兩個字豈非亂加諸于人……不過我知道你心里還是不相信,這也沒關系遲早你都會明白的!」

司馬瑜愕然失色道︰「我……」

倪春蘭微微一笑道︰「不錯!雖然我討厭男子,甚至于可以說痛恨男子,可是對你卻是例外,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不問你是什麼人,什麼來厲,卻願把保存了多的年處子之身獻給你,而且與你分享我在陽春教中的尊榮!」

司馬瑜連連搖手道︰「不!我不能接受!」

倪春蘭一怔道︰「為什麼?是我不夠美嗎?比不上春秀嗎?」

司馬瑜搖頭道︰「不!你很美!與今妹不相上下……」

倪春蘭哼了一聲道︰「那你為什麼不要我,春秀那一點比我強!」

司馬瑜見她不斷地提到倪春秀,而且拿來與她自己相比,好像自己拒絕她完全是因為倪春秀的原故,倒不禁啞然失笑道︰「我與令妹全無瓜葛……」

倪春蘭睨了他一眼道︰「她送你進來時,什麼也沒跟你說過嗎?」

司馬瑜點頭道︰「沒有!我是被她騙進來的!而且她把歸路閉塞了,使我只有向前走……」

倪春蘭呆了一呆,才激怒地道︰「春秀這鬼丫頭就是喜歡偷偷模模地裝假正經,其實她跟我一樣看上你了……」

司馬瑜連忙搖手道︰「沒有那回事!我們才第一次見面,而且還談得很不愉快……」

倪春蘭用手一揮道︰「你別說了,我對她了解很清楚,她把你送進谷中的目的就是……」

司馬瑜想听說下去,可是她忽而住口不言,改變話題道︰「她一定是認為我對男人沒興趣,所以才放心地把你送進來,要想由教主……哼!這次她可打錯了主意,也幸虧讓我先踫著你……」

司馬瑜莫明其妙地道︰「你說些什麼?」

倪春蘭消去溫色,柔情無限地道︰「沒什麼!我很喜歡一個男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我不知該怎樣地告訴你,也不知道怎樣對你表示,我只有一個法子,把自己的一切獻給你,我不懂得把感情變為言詞,只有把它化為行動了……」

這幾話說得很坦白,也很誠懇,使得司馬瑜倒不好意思罵她,只得拱拱手,以溫和的語氣道︰「承蒙青睞,受寵若驚……」

倪春蘭笑起來道︰「你的確會感到驚奇的,因為我表示得太突然了,我自己也無法解釋何以如此,這大概就是你們所謂的一見傾心吧……」

說到後來,她居然也感到不大好意思,臉色也紅了,在青光的照耀下,那紅色卻呈著暗藍看在司馬瑜眼中,則不禁怖然矣。

所以他頓了一頓才道︰「我很感謝你的情意,可是我們中原還有一句名言,君子愛人以德!」

倪春蘭目眨異采,搶著道︰「我懂!所以我要與你分享一切!」

司馬瑜立刻道︰「也包括你短暫的生命嗎?」

倪春蘭怔然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浮生雖短促,可是我們都還年青,至少還有幾十年的歲月可以共同廝守……」

司馬瑜這下子可迷糊了,馬惠芷曾經說她身染絕癥,死亡在即,看樣子她自己還不知道,他正在考慮是否該告訴她,倪春蘭卻又以充滿感情的聲音道︰「假如你對陽春教不感興趣,我也可以放棄大祭司的職位,追隨你去另求一種新的生活,你們中原人講究夫唱婦隨……」

司馬瑜知道她一定還不明白自己命在旦夕,乃嘆了一聲道︰「你可知你自己還能活多兒久?」

倪春蘭想了一下道︰「這倒很難說,生死之事,誰都無法預料,不過以我所練的武功,只要不發生意外,至少還能活上個六七十年!」

司馬瑜搖頭嘆道︰「你……你恐怕活不過四五天!」

倪春蘭先是一驚,繼而大笑起來道︰「你別胡鬧了,除非是天塌下來,地裂開來…」

司馬瑜知道無法對她說得明白,只好輕嘆一聲道︰「我告訴你吧!你身染絕癥……」

倪春蘭立刻道︰「沒那事,我一點病都沒有!」

司馬瑜只得進一步說明道︰「你患上一種最惡毒的瘋……」

倪春蘭哈哈大笑道︰「豈有此理……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知道此地為麻瘋病患者的放緣區,才誤會我染上了這種絕癥,那你大可放心,就是此地的人全都染上了那種病,也不會染到我身上,因為我天生具有一種抗性……」

司馬瑜見她依然如此自信,只得又道︰「你已經染上了!」

倪春蘭笑嘻嘻地道︰「胡說!對于麻瘋癥,你不會比我所知更多,因為我們從高麗本國,迢迢千里來到此地,就是為了……」

倪春蘭笑笑道︰「這是陽春教的最大機密,現在身為大祭司,不能告訴你,以後有機會,我自然說給你听……」

司馬瑜忙問道︰「為了什麼?」

司馬瑜固然想知道這件機密,可是他卻不從這個女子身上獲得解答,目前最重要的事,還是把她患的癥候告訴她!不過這是馬惠芷說的,馬惠芷也沒有進一下說明,所以他也無法用言語來解釋清楚,想了一下道︰「你這里都是這麼陰森森的嗎?」

倪春蘭笑笑道︰「是的!為了加深教徒敬神之心,我們把這地洞中填滿了藍色,藍色能使人從心里產生一種恐懼的感覺……

這對你來說,一定很不習慣,你喜歡什麼顏色,我可以替你變換一下!」

司馬瑜道︰「什麼顏色都不要,我要自然的光線……」

倪春蘭笑笑道︰「在這深進數十丈的地袕之下,想引進自然的天光倒是一項難事,不過我還是可以為你辦到!」

說完她走到石榻前面,掀起石板,下面卻是一個石櫃,她拿出一個小瓶子,扭開瓶塞,將其中的白色汁液,在每一盞油燈中倒了一點!

油燈的火苗立刻變了,變為十分強烈,頓時滿室通明,光芒照在晶瑩的洞壁上,恍如琉璃世界!

倪春蘭微笑道︰「這光明是為你而發的……」

司馬瑜無心與她多說,目光一直向她的腰下望去!

倪春蘭忽而起了一陣羞澀之感,連忙用手掩著嬌嗔道︰「你壞死了,怎麼可以這樣看人……」

雖是匆匆一瞥,司馬瑜已看得很清楚,馬惠芷觀察得一點可鍺,她那一部份的確泛著一片青色,因此他嘆了一聲,用手指指道︰「你……這……」

倪春蘭神色一動,突然放開雙手,飛速地搶到他的身前,司馬瑜記起馬惠芷與冷如冰的囑咐,連忙向後躲去。

然而倪春蘭的身子法快得出奇,任憑他如何竄躲,始終都橫在他前面,保持著尺許的距離,她身上進發出一陣奇特的香味,不住鑽進他的鼻孔!

司馬瑜被逼得滿身大汗,又不敢用手去推她,急怒交加中厲聲大叫道︰「你自己染上絕癥,命不保朝夕,何苦又來害我呢……」

倪春蘭這才哈哈大笑道︰「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嚇得不敢跟我接近嗎?你也認得出‘藍蜉蝣’嗎?」

司馬瑜啞著喉嚨道︰「我只知道這是一種絕癥,卻不知道什麼藍蜉蝣」

倪春蘭退後數步,將兩腿毫無羞澀地分開來,大聲笑道︰「那你也不過是一知半解,讓我來告訴你詳細一點吧!藍蜉蝣是麻瘋病中最凶毒的一種,可是患者絕少,因此很多醫學上都沒有記載,現在我給你看看清楚!你馬上就會明白它何以如此命名了!」

司馬瑜明知不該看,不想看,可是他還是看了一眼!

活色生香的綺景並沒有使他心動,然而他畢竟看出一絲端倪。

那一片藍色恰好構成了一個奇妙的圖案,由下陰而向上延伸,像煞了一頭蜉蝣,在小月復上還分出一對翅膀。

倪春蘭的小月復激激地動了幾下,那對翅膀也跟上下振動,像是一頭蜉蝣在振翅飛翔……

倪春蘭這時才沉聲問道︰「你看清楚了嗎?」

司馬瑜點點頭,不好意思地道︰「看清楚了,它長得真像……」

倪春蘭似笑非笑地道︰「豈僅是像而已,而且還別具深意,染有這種病毒的一定是未婚女子,平時毫無所覺,可是等到這藍色呈現出來,她的生命就像是生暮死的蜉蝣一盤,再也挨不過次日的黎明……。

司馬瑜失聲道︰「那你……」

倪春蘭輕聲怪氣地道︰「你認為我也快死了?」

司馬瑜不好說什麼,目光中卻充滿了借憫,眼看著這麼一個美好的女子即將死于非命畢竟是一件殘忍的事!

倪春蘭忽而又發出一陣大笑道︰「你不必為我的生死擔心,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這表記在我身上已經有二十五年了,自我生下來的時候就有著它,可是找一直沒有死!」

司馬瑜力感愕然,不知道她的話是真是假,可是在她的身後,卻突然響起一個蒼老的喉嚨道︰「你錯了!你快死了,死得像蜉蝣一樣,挨不到明天黎明……」

這突來的話聲使他們二人都吃了一驚,而司馬瑜吃驚的程度尤甚于倪春蘭,因為他看見了一張無比丑惡猙獰的臉!

那突然出現的人的是個真正的麻瘋患者,他的丑惡也是由于他的病患,除了身上被衣服蓋住看不見,他暴露在外面部份長滿了膿胞,腫起的肉塊。

頭發蓬松如鬼,身材卻十分高大,一面發著格格的厲笑慢慢地逼過來。

倪春蘭對他的出現顯得十分恐怖,身子向司馬瑜的後面躲去,口中還驚叫道︰「大哥!

你到這兒來做什麼?」

那惡鬼似的丑漢仍是格格厲笑道︰「我是來捉叛徒的!」

倪春蘭連忙道︰「叛徒!誰是叛徒?」

丑漢用手一指道︰「就是你!你不用賴,剛才我都听見了,現在跟我見教主去!」

倪春蘭大叫道︰「胡說,我幾時有過叛逆的行為?」

那丑漢厲笑道︰「怎麼沒有!你說要放棄大祭司的身份,跟著這漢人到別處去過日子,而且你還向他求愛。要把你的貞躁獻給他!這一切都是叛逆的行為……」

倪春蘭以更大的聲音叫道︰「那怎麼能稱叛逆,教主並沒有禁止我嫁人,他答充過我可以自由嫁人的……」

丑漢嘿嘿笑道︰「可是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職責,大祭司必須是個冰清玉潔的處子…」

倪春蘭立刻道︰「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放棄大祭司的身份……」

丑漢厲笑道︰「你別作夢了,大祭司是終身職,除了應神的召喚升天之外,從來沒有人能中途放棄的,陽春教創立至今有兩百多年了,你可曾听過有嫁人的先例……」

倪春蘭道︰「雖沒有嫁人的先例,卻並不禁男女之事……」

丑漢笑道︰「不錯!可是你必須在教眾之中去找對象,而且必須在沾沐神思的教眾中找對象,你知道你身上的天賦異稟……」

倪春蘭顯出一付厭惡的神情道︰「我不要,我一看見你們這種人就惡心,更別說行那種事了……」

丑漢格格怪笑道︰「你必須如此做,因為這樣才能使你繼續維護處子之身而不失男女之樂……」

倪春蘭哼一聲道︰「我不管!反正教主答應過的,當我開始受命為大祭司時,他就答應過我可以不受這個限制……」

丑漢大笑道︰「不錯!教主的確答允過你,那是因為教主見你生性就厭惡男人,以為你不會為了其他男子而動心,所以才作下那種承諾,現在你居然會改變性情,對一個外人動了心,走!我們見教主去!」

說時他撲了過來,伸手要去抓倪春蘭,司馬瑜見他一挨近身邊,就有一股刺鼻的腥臭,連忙讓開了一步,他身後的倪春蘭也跟著移動。

那丑漢一把抓空,翻起怪眼獰笑道︰「其實那些事我不說你也很明白,現在你叛心已明,還不快跟著我去見教主!」

說時又撲了過來,這次司馬瑜剛好擠到屋角上,兩邊都無處可躲,又怕沾上他身上的膿血,只得拚出全力,虛空推出一掌。

那丑漢的武功也出乎意外地高,迎著他的掌勁朝上一抬,居然把司馬瑜凌空提起半丈許摔向一旁,而他的手繼續向倪春蘭抓去。

手指快要觸及她身上時,倪春蘭突地大叫一聲道︰「不許踫我!」

這一叫相當有威力,那丑漢子手居然及時停住!倪春蘭一瞪眼道︰「我跟你去見教主好了,可不許你踫我!

丑漢笑了一下道︰「你怕什麼,你有著天生的異稟,絕不會染上病的!」

倪春蘭反聲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我討厭你們的髒,臭!」

丑漢冷笑一聲道︰「你討厭也沒有用!見到教主之後,你還有更討厭的事要準備接受呢!」

倪春蘭的臉色一變,忽然轉為笑容道︰「大哥!你怎麼好好會到此地來的?我相信你絕不會是專門來偵察我的吧!」

丑漢被她的態度弄得一呆,可也立刻為她的笑容所迷惑,眼光不住地在她美妙的胸體上游移著,輕笑一聲道︰「那當然不是!

我只是剛那趕巧了……」

倪春蘭喉間發出一聲笑道︰「那你本來的目的是什麼呢?」

丑漢遲疑了片刻,才低聲道︰「我只是來看看你……」

倪春蘭格格妮笑意︰「我明白了!你來找我的時候就沒安著好心……」

丑漢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輕地道︰「不錯!我始終忘不了你,雖然你一再拒絕我,我還是不死心,有機會我總想來看看你……」

倪春蘭笑得全身亂搖,丑漢的全身也跟著她的亂晃,目光中流露出獸性的饑渴,嚇得抖成一團!」

倪春蘭妮笑道︰「當然了!你接近她們一次,她們就向死亡跨進一步……」

丑漢一擺頭道︰「所以我要找你,只有你不怕傳染,我們才能得到真正的樂趣!」

倪春蘭的臉色紅得像山茶花一般,因為她將室中的光線變成與外界一般,所以看起來顯得分外艷麗,軟軟地笑道︰「大哥!

那你還忍心把我送到教主那兒去嗎!」

丑漢被她逗得六神無主,丑惡之態百出,看來更為獰厲,但是他忽一定神,恢復冷靜道︰「春蘭,你不要搗鬼了,我不會受你誘惑的!」

倪春蘭繼續笑道︰「你不喜歡我了?」

丑漢冷笑一聲道︰「以前我多少次向你表示好感,你都一本正經地拒絕我,現在被抓住把柄,你就對我獻殷勤了!我可不吃這一套!」

倪春蘭表示出失望的樣子道︰,你不想得到我了?,丑漢冷笑一聲道︰「到了教主那兒,我一樣可以得到你,而且永遠地得到你。’,倪春蘭變色叱道︰「放屁!你永遠也不會佔到我的身體!」

丑漢冷笑道︰「你別忘了教規,是我抓到你的叛逆證據,依例我就有權處置你,那時你想不答應也辦不到!」

倪春蘭嘆了一口氣道︰「那時我心里恨著你,還有什麼意思?」

丑馮冷笑道︰「現在你也沒有喜歡我,完全是在虛情假意地討好我?」

倪春蘭無要奈何地一嘆道︰「好吧!你一定要如此,我也沒有辦法,走吧!」

說完移步前時,走得很慢,每一舉步,搖曳生姿,使她的背影看來動人異常!

剛走到門口,那丑漢實在忍不住了,飛撲上前,攔腰將她抱住吼道︰「春蘭!別忙!」

倪春蘭回身接受他的擁抱,口中依然妮聲道︰「大哥!你畢竟還是舍不得的……」

丑漢像一頭發狂的野獸,將她抱起來,在她的胸前,頸上,肩上,瘋狂地吻著,丑漢的大手模裟著!

司馬瑜實在看不下這種丑態,惡心得幾乎想吐,可是倪春蘭卻對他做了一個手勢,指指丑漢的腰下,示意他下手攻擊!

司馬瑜不禁怔住了,倪春蘭急忙用手指著剛才的地方,意思是教他攻擊這個地方,司馬瑜卻十分為難!

為了義憤,他應該殺死這丑漢的,可是叫他偷襲敵人,卻非他所願,因此遲疑片刻,仍未動手。

倪春蘭的臉上出現了哀懇的神色,同是那丑漢的動作更為輕狂了,兩雙大手開始向她的模去。

司馬瑜再也無法忍耐了,厲聲大喝道︰「畜生!你放開她!」

嗆然拔出長劍,作了個準備決斗的姿勢,他願意救這個女子,卻不願意在背後偷襲,所以他準備作一場公平的決斗!

丑漢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他看在眼中,所以也沒有理過他,直到听見他的叫聲後,才回頭冷冷地道︰「小子!你別找死!」

司馬瑜劍一擺,厲聲大叫道︰「畜生!你快放下她,否則我就要不客氣了!」

丑漢冷笑一聲,一手扶著倪春蘭,一手空出,身形猛進,向司馬瑜抓來,司馬瑜探出長劍對他的手上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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