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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香名劍斷腸花 第二十八章

五個人進了上房,分賓主落座。

老婦人劈頭便道︰「老身是等不及了,這就把小女飛霜托付給李少俠。」誰也沒想到老婦人會有此一著,都為之一怔。

尤其是李玉樓,一時更沒能答上話來。

忽听西門飛霜道︰「娘,女兒不願!」

幾個人又為之一怔,誰也沒想到西門飛霜會有此一說。

池映紅冰雪聰明,她立即接了口︰「要是飛霜姐有別的原岡,我不敢置評,可是飛霜姐要是為臉上的傷痕,我認為那是多余。」

李玉樓馬上站了起來︰「姑娘是說李玉樓為人間賤丈夫」西門飛霜道︰「李郎

l池映紅道︰「姐姐三番兩次為自己爭,為自己求,為的是什麼?現在好不容易爭到了,求到了,又輕易放棄,我不認為這是智舉。」

西門飛霜道︰「妹妹」

池映紅道︰「姐姐要我哥哥怎麼表明心跡,只要姐姐說得出,我哥哥一定做得到。」

西門飛霜忙道︰「不,我不是信不過李郎,而是」池映紅道︰「既然信得過,那就什麼也不用說了,哥,還不快拜見岳父岳母?」

李王樓卻站著沒動,望著西門飛霜正色道︰「只要姑娘知道李玉樓不是人間賤丈夫,李玉樓等姑娘一句話。」

西門飛霜嬌軀倏顫︰「李郎,我感激」李玉樓道︰「該感激的是我,我要的不是姑娘的感激。」西門飛霜低下了頭,啞聲道︰「我我願意。」

李玉樓轉身拜下。

樂得西門逸夫婦倆笑口大閑,伸手忙扶。

等李玉樓落了座,老婦人道︰「池姑娘跟玉樓怎麼會以兄妹相稱,難道是結了義兄妹麼?」池映紅道︰「不,足親兄昧!l西門漁夫婦听得一怔。

李玉樓轉望西門飛霜︰「姑娘沒有告訴兩位老人家?l西門飛霜道︰「沒有。」李玉樓當即轉過臉去,把他的出身來歷,以及與池映紅的兄妹關系,絲毫未加隱瞞的說廠個明白。

靜靜听畢,西門逸夫婦大為詫異,也大為驚奇。

只听西門逸道︰「原來李少俠是「一府」李家,少侯兄之後」池映紅道︰「您現在還叫我哥哥少俠,叫他怎麼受得住?」

西門逸哈哈大笑道︰「對對對,映紅姑娘說得對,我索性叫他玉樓好了,霜兒得能匹配一府李家少侯兄後人,是她的福份,我西門家也增光不少啊-」

老婦人更是合不攏嘴,至感安慰。

李玉樓遲疑一下道︰「您老人家千萬別這麼說,李家跟玉樓當不起,如果真要說福份跟增光,那是玉樓跟李家」

西門逸還待再說。

李正樓巳然又道︰「有件事,玉樓認為該先稟明兩位老人家」西門飛霜冰雪聰明,善解人意,道︰「李郎,你想稟知爹娘的事,由我來稟告,是不是更為恰當?」

李玉樓一怔,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好?只听池映紅道︰「也對,那就由姐姐稟告吧!」老婦人道︰「霜兒,究竟什麼事啊?」西門飛霜道︰「李郎跟紫雲宮柳楚楚也有婚約。」

老婦人微「哦」了聲。

西門飛霜旋郎就把李玉樓結識柳楚楚的經過說了一遍。

地這兒剛把話說完,西門逸已然笑道︰「柳家丫頭也太痴情了,不過她的眼光還是真不錯。」顯然,這個為人父者,並未在意。

老婦人則含笑道︰「一下子又多了一家親戚,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再添親戚了?」李玉樓听得臉上一熱。

池映紅掩口笑了。

只听西門飛霜道︰「李郎人品所學,舉世難求,再加上他仁厚心腸軟,以後的事,誰又知道呢?」

池映紅不由笑出了聲來。

李玉樓漲紅了臉,急急道︰「怎麼姑娘你也取笑起我來了!」西門飛霜輕笑未語。

西門逸則哈哈大笑道︰「不管怎麼說,西門家突然之間添了「一府」李家、九華宮、紫雲宮這麼幾家親戚,總是可喜可賀之事,不過我已經很知足了,可以不必再添了。」

池映紅暗笑不已。

李玉樓一張臉紅得厲害,道︰「謝謝兩位老人家曲諒!」西門逸又微一笑︰「正主兒都願意,我們何必起哄,這種事吃力討不了好的。」

四世家兩正兩邪,東方、西門兩家恰好列在這個「邪」字之內,而沒想到一旦救了西門夫人,一旦結上了親,西門氏二老競如此平易可親,尤其西門逸,竟如此豁達詼諧,這是李玉樓跟池映紅,甚更于天下武林都想不到的。

可能,就跟對西門飛霜這位「冷面素心黑羅剎」的看法一樣,說西門家跟東方家一樣,列在一個「邪」字之內,是錯誤,是傳聞之誤,西門家頂多也只是出了一個西門飛雪不肯子而已。

西門逸夫婦何等老于世故,他們避開李玉樓跟池映紅的關系不談,因為那畢竟是李玉樓跟池映紅的長輩們的一念之誤。

他們只提了二十年前的百花谷驚變,提起了這個不幸,自不免相對曦噓一番。

老夫婦倆還說,自當年至今,衡陽世家對這件不幸一直耿耿于懷,如今兩家既已結了親,更是義不容辭,從今以後,西門家一定會盡全力協助,務期早日找出殘凶,偵破此一公案。

李玉樓並不希望別人插手,但是兩位老人家的盛情,又沖著未婚嬌妻,他不能不致謝一番。

該說的說得差不多了,西門逸命人往里間提出了那名中年婢女。

李玉樓的制袕手法,別人解不開,解鈴還得系鈴人,李玉樓搜出了中年婢女預藏在口中的毒藥之後,拍活了中年埤女的袕道。

問是白問,中年婢女的說詞跟前些華山、濟南二世家的幾個中年婢女一樣。

最後,還是由李玉樓廢了她一身武功,放走了她。

小紅、小綠對西門飛霜忠心耿耿,西門飛霜對這兩個美而伶俐的婢女也情同姐妹,何況李玉樓、池映紅之來,也得力于地二人救主心切,不顧生死,出外找尋。

尤其這中間還牽扯了一個東方玉瑤,人家代二婢不辭辛苦離庵找李玉樓,也欠人家一份情。

西門飛霜也好,李玉樓、池映紅也好,自然掛念著二婢。

于是,西門飛霜稟明爹娘,耍偕個郎兄妹去探親,去接回。

西門逸馬上就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們去吧!不管怎麼說,東方家不能不給人家一個交代,我跟你娘帶著你哥哥到恆山走一趙」

話聲未落,池映紅就截了口︰「何必勞動您二位,解鈴還須系鈴人,接回小紅、小綠後,我們跑一趙恆山世家就行了,有東方姑娘這個助力,也好說話。」西門逸道︰「東方玉琪的一身武功,是毀在玉樓手里,你們認為由你們去妥當嗎?」池映紅道︰「這件事總要解決的,避而不見不是辦法,有東方姑娘這個助力,東方氏二老,如果了解乃子足咎由自取,應沒什麼話好說。」

西門逸搖頭道︰「只怕東方夫婦不是那麼通情達禮的人。」

池映紅道︰「既然如此,那更不能躲,也躲不掉,必須面對面加以解決。」

西門夫人微微點頭道︰「倒也是,可是雪兒的事怎麼辦?總是他害人,毀了人家女兒的一輩子。」池映紅道︰「真要說起來,那也怪他們的兒子,如果不是飛霜姐福運好,不也毀在了他們兒子手里?還是由我們幾個前去吧-沖著東方姑娘,總要作個圓滿解決,到那時候,您兩位再親自登門也不遲。」

西門夫人轉望西門逸道︰「映紅姑娘言之有理,我看咱們就听她的吧?」西門夫人既已同意,西門逸自然也就點了點頭。

西門飛霜因掛念小紅、小綠,便不再鼽誤,當郎和李玉樓兄妹拜別父母,三人聯袂出了客棧。

剃度出家,法名枯心的東方玉瑤,告訴過李玉樓池映紅,她那座尼庵庵名叫「水月庵」。

有名就不難打听不難找。

李玉樓、池映紅帶路,三個人踏上了來時,一路打听、一路問,沒多久,三個人就找到了「水月庵」。

「水月庵」座落在一條小溪畔,一片桃林中。

小溪清澈見底,桃林一片丹紅。

「水月庵」的座落處,美而寧靜。

更美的是,片片紅葉隨流水,紅綠相映,默默遠去,只要不是俗人,應該都會愛這個地方。

只要不是俗人,應該都愛拾幾片紅葉,坐在溪畔,投葉于水,看它隨波遠去。

現在溪畔就坐著位姑娘,她的衣裳跟楓葉一樣紅,她面向溪流,一動不動。

她,一定不俗。

池映紅輕聲道︰「那一定是小紅。」她是由紅衣姑娘的衣著判斷。

西門飛霜激動點頭︰「不錯,是她!」她因激動而忍不住月兌口輕喚︰「小紅!」

紅衣姑娘似乎一怔,然後猛然回頭,那張臉雖然清瘦、憔悴,可是認識她的,仍能一眼認出,可不正是小紅?小紅又是一怔,然後猛然激動,月兌口一聲︰「二!」娘!」就勢騰起,疾掠而至,撲地拜倒,香層聳動,泣不成聲。

西門飛霜覆面黑紗盡濕,衣衫無風自動,伸手扶起了她,道︰「你沒看見李相公跟池姑娘?」小紅低著頭,轉身就待再行禮。

池映紅攔住了她,帶著因感動而涌起的兩眶熱淚,含笑道︰「小紅,別,我們兄妹該謝謝你跟小綠這兩個大媒。

不是你們救主心切,奮不顧身出來找我們兄昧,我們兄妹不會去救西門姑娘,我們不去救西門姑娘,我哥哥也不會跟西門姑娘結成這段好姻緣。」小紅猛抬頭,急叫︰「二姑娘——」西門飛霜點頭道︰「池姑娘說的是實情,不過還有很多事,一時也說不完,等一下一起告訴你們兩個。」

即便還沒有了解內情,既見著了二姑娘,還听池映紅這麼說,總是好信息。

小紅低下頭去又哭了,多少日子來的委屈、辛苦與痛楚,一下子全發泄了出來,哭著,她轉身要叫。

西門飛霜欄住了地︰「先別叫,小綠呢?」小紅道︰「她還沒全好」西門飛霜道︰

「咱們進去看她去,而且也該先見見主人。」小紅仍哭著道︰「容婢子帶路!」

她淺施一禮,轉身行去,卻仍低頭哭著。

李玉樓、西門飛霜、池映紅,感動的跟在後頭,行向水月庵。

水月庵是座不大不小的尼庵,一圈圍牆,幾閭房舍,恐怕建有百年了,剛進庵門,來到前院,迎面來了個容顏秀麗的年輕尼姑,正是枯心。

小紅哭著施禮,枯心一怔停步。

池映紅道︰「庵主,西門姑娘跟我們致謝來了!」

西門飛霜入目昔日紅顏,今日已入空門,心真不免又是一陣難受,道︰「玉瑤妹妹,是我,西門飛霜!」

枯心听出了西門飛霜的話聲,定過神來一陣驚喜,旋即又恢復平靜,含笑道︰「姑娘已月兌危險,可喜可賀,也不枉紅、綠兩位姑娘奔波一場了。」西門飛霜道︰「我該向妹妹致謝。」

她盈盈施下禮去。

枯心連忙答禮︰「枯心不敢居功,不敢掠人之美,還是請先探視綠姑娘,讓她早點高興高興吧!容枯心帶路!」她淺施一禮,轉身行去。

她沒那麼熱絡,似乎也不願多說話。

一旦遁入空門,難道就真能看破世情,淡視一切。

幾個人也沒多說,默默跟了去。

轉過佛堂,就是後院,花木扶疏,曲道通幽,兩三間禪房座落在花園之間,寧靜異常。

幾個人剛進入後院,一間禪房門口閃現一條縴小人影,臉色蒼白,瘦而憔悴,可不正是小綠?幾個人剛看見她,只听小綠顫聲道︰「姑娘」她張臂撲了過來。

西門飛霜忙道︰「小綠,慢點兒!」話聲方落,小綠腳下不穩,嬌軀一個踉臉。

小紅搶身出去要扶,可是她沒有西門飛霜快,一陣香風擦身而過,西門飛霜已越過地迎著小綠,伸手扶住。

只听小綠一聲︰「姑娘」

整個人已哭倒在西門飛霜瓖里。

西門飛霜擁著這個忠心耿耿,情同姐妹的侍婢,又是一陣熱淚直淌。

枯心走過來,含笑道︰「綠姑娘,你還沒有完全恢復」小綠猛然離開了西門飛霜,帶淚而笑道︰「誰說的,婢子已經全好了,姑娘就是醫治婢子的仙丹靈藥。」

一听這話,幾個人含著淚全笑了。

可是小綠說完話卻又哭了。

西門飛霜手撫香肩,柔聲道︰「好了,小綠,別哭了,你剛好」小綠道︰「不,姑娘,婢子不怕,能見著姑娘跟李相公在一起,婢子就是死也心甘情願的。

話雖如此,她到底住了聲。

她是住了聲,可是幾個人卻被她這句話感動得熱淚又是一涌。

枯心肅客,幾個人進了禪房,然後枯心以燒茶待客而避開了。

小紅、小綠都沒有多讓,西門飛霜也沒多留。

幾個人落了座,西門飛霜把李玉樓跟池映紅的關系,又告訴了小紅、小綠一遍,然後說出李玉樓、池映紅救她的經過,也包括了佳音。

小紅、小綠好生驚喜,是真高興,雙雙拜下,重新見禮。

幾個人說得差不多了,枯心才以一個木盤,端著幾杯清茶走了進來,含笑道︰「小庵簡陋,只有以幾杯粗茶略表寸心。」

小紅、小綠接過了茶,又耍辭出。

西門飛霜伸手拉住她︰「妹妹,你不能走了!」

枯心一怔,訝聲道︰「姑娘」

西門飛霜道︰「我們有事求教。」

枯心遲疑了一下道︰「求教不敢當,幾位有什麼話,請直管說-」她坐了下去。

西門飛霜道︰「我有個不情之請,妹妹能不能暫時回到塵凡來跟我們談談?」枯心神情一震道︰「姑娘,東方玉瑤已死了!」

西門飛霜道︰「妹妹可知道,她永遠在我們心里。」

枯心神情再震,低下了頭,當她拾起頭時。美目里閃漾著的是兩道柔光,輕聲道︰「飛霜姐,有什麼話請說吧!」西門飛霜伸手握住了她的玉手,緊了緊,道︰「先謝謝妹妹-」

地把父母做主,許配給李玉樓的事,告訴了枯心。

枯心喜形于色,連忙道賀。

西門飛霜道︰「為此,我就不能嫁到恆山世家去了!」

枯心道︰「情之一事,不能勉強,我哥哥不配,我原也不贊成,所以我願意代紅、綠兩位找李少俠,請他急速馳救。」

西門飛霜道︰「謝謝妹妹,等離開水月庵後,我們就要往恆山世家去請求諒解。」

枯心道︰「姐姐不會不知道,我爹娘出了名的護短,出了名的難說話。」

西門飛霜道︰「我知道,妹妹,還有更嚴重的兩件事,一件是你」;枯心臉色變了。

「一件是,李郎已經把令兄的武功全廢了!」枯心臉色大變,霍地站起來。

李玉樓從容的說出了原因。枯心靜听之余臉色連變,容得李玉樓把話說完,她立郎頹然坐了下來。

李玉樓倒是很平靜。

西門飛霜與池映紅,神色都為之一緊,西門飛霜道︰「妹妹」

枯心愁聚眉鋒道︰「我知道,我哥哥是咎由自取,李少俠只廢了他一身武功,已經是宅心仁厚,手下留情,替東方家留了一脈香煙,但是」

苦笑了一聲道︰「姐姐知道,我爹娘絕不會這麼想。」西門飛霜道︰「我知道,所以才要找妹妹幫忙。」

枯心凝目道︰「我能幫姐姐什麼?」西門飛霜道︰「不管怎麼說,兩家是世交,盡管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如果兩家為這件事決裂成仇,仍不是我們所願見到的,只希望妹妹能在兩位老人家面前為我們緩煩」

枯心道︰「爹娘從不听我的,他們心里、眼里就只有我哥哥。」西門飛霜道︰「畢竟妹妹是東方家的人,說一句,勝過我們說上十句,讓兩位老人家知道實情。」

枯心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西門飛霜道︰「我爹娘已經知道了實情,已經拘禁了我哥哥,對妹妹,他們遲早會有個交待。」枯心臉上閃過一絲怞搐,搖頭道︰「東方玉瑤已死,現在活在世上的,是佛門弟子枯心,人死一了百了,東方玉瑤已不會,也不願再計較什麼了」

西門飛霜心里一陣刺痛,也無限歉疚︰「妹妹」「真的,姐姐!」枯心道︰「我句句由哀,字字發自肺腑,東方玉瑤要是計較,也就不會剃度出家了,她只是想通了,就是殺了西門少主,又于她何補?或許這是命,這是東方玉瑤的命。」

西門飛霜幾乎難忍兩眶熱淚,啞聲叫道︰「妹妹」枯心道︰「我很願意幫這個忙,奈何我幫不上,我沒有讓家里任何人知道我在這兒,更沒讓爹娘知道,我已剃度出家,你叫我怎麼去見他們?」西門飛霜道︰「沒有,站在西門家的立場,這一趙勢在必行,如果不去向兩位老人家說明,請求諒解,將來的誤會更深,後果不堪設想,可是這一趙如果不能得到兩位老人家的諒解,那後果也是可想而知……」

這是實情,一點也不夸張,一點也不危言聳听。

枯心臉色又變,遲疑了一下,道︰「幾位不急著走吧?」西門飛霜道︰「我們是不急著走,端看妹妹。」枯心道︰「那麼幾位坐會兒,讓我考慮一下。」說完了話,她站起來行了出去。

幾個人沒動,也沒欄。

小紅道︰「姑娘,您看東方姑娘會幫這個忙嗎?」西門飛霜道︰「難說!」

池映紅道︰「依我看,她會幫這個忙。」西門飛霜道︰「何以見得?」

池映紅道︰「盡管她已剃度出家,皈依三寶,但是真正能做到斬斷塵緣與七情六欲的人,畢竟不多,她不會不為東方家著想的。」

西門飛霜道︰「她要是會這麼想,西門家對她就更虧欠,更歉疚。」

池映紅道︰「姐姐是說」

西門飛霜道︰「盡管禍由東方玉琪起,畢竟我哥哥也有一半責任,而且,到頭來吃了虧的是她東方家,尤其她對我有恩。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希望把事情鬧僵。」

池映紅道︰「姐姐太仁厚了!」幾個人又說了不到幾句,枯心進來了,手里多了一封信,道︰「我修行得還不夠,不能完全斬斷塵緣,所以我寫了這一封信,請你們帶交給我爹娘,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有這點了。」幾個人站了起來。

西門飛霜道︰「這麼說,妹妹是決心不回去了?」

枯心道︰「姐姐請替我想想,我能這樣回去見兩位老人家麼?」

西門飛霜一向會替人著想,何況限前這位東方玉瑤又對她有恩,她也明知道東方玉瑤有苦衷。

于是,伸手接過了那封信,道︰「既然如此,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枯心道︰「幾位這就走?」

「越早見到老人家越好。」

「可是綠姑娘還沒有完全復原?」

小綠忙道︰「不,姑娘,婢子已經好了,能見列我家姑娘平安無恙,婢子就好了。」

西門飛霜道︰「小綠,你真能走?」

小絲忙道︰「當然能,不信咱們走走就知道了。」

西門飛霜轉向枯心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告辭了-」枯心道︰「那我也不多留了。」

西門飛霜道︰「妹妹,你對我的恩情,容後報答」枯心道︰「姐姐言重了,三寶弟子出家人,對人無所謂恩,也無所謂怨,上秉佛旨,慈悲方便為懷,對誰都是一樣。」

西門飛霜沒再多說,一行五人行了出去。

枯心送出了水月庵外,道︰「願幾位一路順風,事事如意!」西門飛霜握住枯心的手,道︰「謝謝妹妹!」小紅、小綠通情達禮,深諳世故,雙雙道︰「婢子們拜別!」兩個人矮身拜了下去。

枯心伸手扶住,道︰「不敢當,西門姑娘忠心為主,令人敬佩,已積無窮後福。」小紅、小綠雙雙站起道︰「謝謝姑娘!」雙方都沒再說什麼,西門飛霜偕同個郎兄妹,帶著小紅、小綠行去。

枯心站立看著,一直望到幾個人出林不見,她合什閉目低聲道︰「阿彌陀佛,我佛保佑!」保佑什麼?她沒說,只有她自己知道。

水月庵就在濟南附近,其實就在「千佛山」下。

山東到山西,中間隔了河北一部份,而河北與山西,中間又隔了一脈太行山,所以取直徑,走近路,非得翻越太行山,出「倒馬開」不可。

這一段路,不算近。

在山東境內,一路無事。

而進入河北,剛到「子牙河」邊,有事了一行五人來到「子牙河」邊,想找船渡河。

就在這時候,破空傅來一聲長嘯,緊接著,不遠處響起了兩聲應合。

小綠道︰「這是什麼人?」

池映紅道︰「哥,恐怕是八大門派」

小紅道︰「八大門派?他們還不死心?」

池映紅道︰「令符掌握在別人手里,他們是身不由己啊-」

話聲方落,只見遠處出現幾條人影,賽過奔馬的飛馳而來。

西門飛霜道︰「李郎,咱們避一避吧-」

李玉樓道︰「也好。」西門飛霜道︰「咱們往上游走,干脆到楊柳青雇船走水路。」走水路既不勞累,行蹤也較為隱秘,尤其更可以飽覽水路風光。

西門飛霜這個主意好,池映紅也立郎點頭表示同意,于是一行五人立郎沿河往上游飛馳而去。

這一飛馳,立即與遠處奔來的幾條人影拉遠了距離,只听那幾條人影短嘯連連,似乎是通知別人追趕,或是前面攔截。

但,不知道是百人身法過于快速,抑或是前面沒人,轉眼之間出去百丈,卻並未過到攔截。

也可能八大門派高手只是散布在山東、河北交界處的那一帶搜索,五人自擺月兌了追趕,奔馳出幾十里之後,再也不見任何追趕攔截。

到了楊柳青,已離天津衛不遠,五人雇了一艘船,逆流直上。

逆水行舟,暈慢了點兒,不過天順人意,一帆風滿,倒也慢不到那兒去。

幾個人坐船走水路的機會不多,對于水路風光倍覺新鮮,但為了免惹事生非,耽誤行程,起先只好在艙內憑窗外望。

等船經「東澱」過「西澱」二湖,轉入唐河之後,再也在艙里坐不住了,先後出艙到了船頭甲板上。

日頭偏了西,霞光萬道,河水一片金紅,遠眺近視,黃昏美景盡收眼底,五人不由為之心曠神怡。

西門飛霜這個主意的確好,唐河源出于恆山之下,只要坐著船逆水而上,不必再有任何轉折,便可一直抵達目的地。

這一日,船穿過太行,經「倒馬關」,進入山西,晌午剛過,船靠了岸,再往上去,水淺難以行船,也就是說,這條唐河將要到頭了。

將要到頭了,也就是將要到恆山了。

可不,五個人下了船,北岳已然在望。

靠岸處是個小村落,十來戶人家,幾乎全是靠在這兒上下船的客商維生,所以十來戶人家除了一兩戶打漁的之外,不是開個簡陋的小客棧,供人打尖歇息,住上一夜的,就是賣吃賣喝的。

五個人挑了一家干淨點兒,門面大點兒的,隨便吃了點東西,略作歇息,便動身往恆山行去。

剛離那家店沒多遠,一只雪翎信鴿掠過頭頂,振翅往恆山方面飛去,轉眼間成了一個小白點。

小紅道︰「原來那家店是東方家開的。」

池映紅道︰「我原就覺得那家店不大對,本來嘛!已在恆山世家勢力範圍之內,水旱兩路焉能不派駐眼線,監視往來。」

西門飛霜道︰「也好,這麼一來有人接了,可省去不少麻煩。」

李玉樓始終沒說話,但是他神色平靜安祥,卻看不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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