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騎 第八章 血債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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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家到了,院牆外夜色空蕩寂靜,靜得听不見一點聲息,看不見一點動的東西。;
李燕豪等一行六人的來臨,打破了這份寂靜,引起了院牆里的一陣輕微蚤動。;
六個人都听得出來,那不是人在行動,而是狐鼠驚走。;
六個人疾快地進入了駱家廢宅,既經駱天嬌指點,密室的入口是在書房,所以六人一進廢宅便徑自奔向書房。;
駱宏勛的書房,坐落在駱宅後院東,窗戶對著荷花池,跟水榭遙遙相對,往日是個相當清幽的地方。;
可是如今由于多日沒人住,沒人照料.荷花池水面上飄滿了落葉,四下里黑忽忽的,看上去只讓人覺得淒涼,還帶點懾人的陰森。書房的窗戶開著,在夜風里不住地扇動著。;
李燕豪以劍鞘點開了書房門,「忽!」地一聲,一片黑影迎面撲來。;
李燕豪揮劍鞘掃了出去,「叭!」地一聲,那片黑影落了地,毛茸茸的一團,沒再動,原來是一只蝙蝠。;
六個人站在書房門口,略一打量,書櫥就在右邊牆邊。;
李燕豪當先走過去,用長劍劍鞘抵著書櫥側面,暗用真力一推,竟沒能推動。;
鐵丐道︰「忘了問那位駱姑娘,書櫥是怎麼移動的了。」;
算卦的走上前去,手按著書櫥正面,微用力一推,書櫥竟動了,算卦的推的這一邊往後移,另一邊往前移。;
算卦的忙道︰「在這兒了。」;
用力一推,整座書櫥轉了方向,原來面向南的,現在卻面向了東,書櫥後頭,露出-個黑忽忽的門戶,一道石梯通往下去,下面沒有一點光亮。;
鐵丐道︰「哼,好地方。」;
邁步就要走下去。;
李燕豪抬手一攔,道︰「二先生,請等等。」;
鐵丐抬眼道︰「怎麼?」;
李燕豪道︰「哈三不是那麼好說話的老實人。」;
「我知道,可是要有埋伏,剛才就應該有了。」;
「先降低咱們的警覺,然後再給個出其不意,不是更容易得手麼?」;
鐵丐微微一呆,道︰「這倒也有理!」;
馬回回道︰「讓我先叫叫看。」;
馬回回提氣聚音,石梯下傳來陣陣的嗡嗡的回響,卻听不見有別的聲息。;
馬行雲道︰「李少爺,只怕咱們是上了哈三的當了。」;
鐵丐道︰「沒有什麼用意嘛,用意何在,就只讓咱們空跑這一趟.姓哈的不會是這麼省油的燈啊!」;
馬行雲道︰「姓哈的的確不足盞省油燈。」;
鐵丐道︰「那他是什麼意思,既把人放了,還把這個地方告訴咱們。」;
算卦的道︰「他要是真放人,應該不會騙咱們空跑這一趟-一」;
李燕豪道︰「事實上他絕不會是真放人。」;
算卦的道︰「那這就很明顯是個圈套了,他設這個圈套的目的,也絕不會只在偏咱們空跑這一趟。」;
李燕豪道︰「應該是放長線,釣大魚,轉來轉去,咱們仍會落在他手里。」;
算卦的道︰「對,除了這,不會有別的。」;
馬行雲道︰「那麼眼前……」;
算卦的道︰「很明顯是個陷阱。」;
馬回回道︰「四先生是說密室里?」;
「是不是眼前密室里,我不得而知,不過我敢斷言,這整個事件一定是個既狠又毒的陷阱。」;
只听兩聲聲吟從黑忽忽的石梯下方傳了上來,六人俱是一震。;
算卦的道︰「看樣子,咱們不像空跑一道。」;
馬回回忙提氣叫道︰「誰在下頭,大順、二虎!」;
他叫的是他兩伙計的名字。;
奈何底下沒有反應,便連適才的聲吟聲也听不見了。;
馬回回轉眼望向李燕豪︰「少爺……」;
李燕豪雙眉微揚,道︰「我下去看看——」;
「不!」馬行雲忙道︰「要下去我跟二弟下去。」;
李燕豪道︰「大爺跟馬叔不要以為上頭比下面安全,我下去探究竟,諸位在此擔任警戒,咱們所冒的險應該是一樣的。」;
馬回回道;「話是不錯,只是我們怎麼能讓您下去——」;
「馬叔分得太清楚了。」;
鐵丐道︰「你們在這兒分吧,我要飯的可沉不住氣了。」他閃身要動。;
李燕豪橫劍一攔,道︰「二先生請留在上頭幫忙警戒,擔任守護吧。」;
他轉身要進秘密門戶去。;
算卦的一把抓住他的長劍劍鞘,道︰「少俠,等等。」;
「四先生——」;
「少俠執掌‘虎符劍令’,為普天之下先朝遺民、漢族世冑的希望所系,豈可輕易涉險。」;
鐵丐道︰「對,還是我去吧。」他要動。;
李燕豪道;「慢著,這樣吧,我跟二先生下去,麻煩四先生跟馬大爺、馬叔,馬姑娘三位留在此地警戒守護。」;
鐵丐道︰「對,好主意,小伙子,別再耽誤了,你沒听見剛才下頭有人聲吟麼,早一點下去,說不定能多救一條人命。」;
李燕豪道︰「二先生說得是,四先生請放手。」;
算卦的道;「既是如此,我只好從命了。」;
他松了長劍劍鞘。;
李燕豪道︰「二先生請跟在我後頭。」他閃身進入密門,拾級而下,鐵丐忙跟了下去。;
李燕豪橫劍當胸,黑暗中拾級走下石梯,越往下走越暗,走了十幾級之後,簡直就伸手難見五指,盡管李燕豪目力超人,仍然難看出三尺以外的事物。;
鐵丐在身後道︰「小伙子,我這兒有火折子。」光亮一閃,鐵丐打著火折子遞了過來。;
李燕豪謝了一聲,左手接過火折子,高舉照亮,繼續往下走去。;
這道石梯不算高,只有二三十級,但卻是盤旋下降,走完石級,眼前是一條筆直的,長不過兩丈余,的那一頭,兩扇石門虛掩著。;
鐵丐道︰「那想必就是駱宏勛的石室了。」;
「想必!」李燕豪應了一聲,一手舉火折子,一手提著長劍,當先走了過去。;
剛到石門前,一股血腥味從石前縫隙中透了出來。;
李燕豪心頭為之一震。;
鐵丐兩道白眉聳起,道︰「小伙子,不妙。」;
李燕豪出長劍點開了兩扇石門,石門開處,看得兩人心神狂震,目眥欲裂。;
石門之後,是間石窟,看得出,原是間豪華臥室帶客廳,如今擺設、家俱全撤走了,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幾個人,身旁都是鮮血,有的已變紫黑,都已經凝固了。;
這些人當中,有李燕豪認識的,也有李燕豪不認識的。;
風塵二怪、馬回回的帳房。馬行雲的手下部在這里,可惜如今他們都已經不在這個人世了。;
鐵丐鋼牙碎咬,鬢發俱張︰「好個狠毒哈三,這些人跟你們何怨何仇,你竟這麼狠毒,你就別撞到我要飯的手里。」;
李燕豪何嘗不是悲憤填膺,可是他只有咬牙忍著,邁步進了石室。;
人站在門旁,舉目仔細打量,地上二三十具尸體,沒一個人動,肌膚冰涼,顯然死去多時。;
李燕豪道︰「這是他們什麼時候下的毒手?」;
鐵丐道︰「不知道,不管怎麼說,這些人都是在咱們來此之前被害的。」;
李燕豪道︰「二先生,咱們看看,剛才聲吟出聲的是哪一位?」;
鐵丐急忙俯去到處找,而且口中不住地叫道︰「朋友,朋友哪位朋友還听得見說話?」;
李燕豪也舉著火折子到處找,他看見了一截火把,忙以火折子點著,石室中立即大放光明,比剛才亮了許多。;
石室里一亮,自然也就看清楚了不少,鐵丐一眼瞥見有個老頭兒動了一下,動得極其輕微,簡直跟沒動一樣,可是鐵丐看見了,急道︰「小伙子,在這里。」;
他急竄過去,伸掌抵住了老頭兒後心。;
李燕豪一眼認出,那是馬回回的帳房,忙一步跨了過去。;
鐵丐以內功真氣相助,老帳房有了動靜,一雙老眼合動了一下張了開來,接著就發出了聲吟,正是剛才在上頭听見的那聲吟聲。;
李燕豪忙蹲了下去,道︰「老人家,是我,李燕豪。」;
老帳房一雙老眼中,出現了淚光,嘴張了幾張,極其輕微,斷斷續續說了句話︰「大伙兒都死了,我還活著干什麼?」嘴沒合,眼也沒瞪,不聲吟、不動了。;
李燕豪急伸手把脈,老帳房已經沒脈了,他心往下一沉,道︰「二先生,不必耗費真氣了。」;
鐵丐一怔,緩緩收回右掌。;
李燕豪悲痛地低下了頭,再抬起頭時,他兩眼之中也閃漾起淚光,他緩緩站了起來,道︰「諸位都是為我而死,可是我實在不能交出‘虎符劍令’來救諸位,諸位原諒,也請安息,這筆血債,我是一定要討回的。」;
鐵丐-發猛一張,轉身要沖出去。;
李燕豪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他︰「二先生哪里去?」;
鐵丐切齒咬牙,神情怕人︰「我要找哈三那個畜生去。」;
「二先生,這些人因我而死,我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殺,只有我能救他們,但是我不能那麼做,我心中的悲痛,千百倍于二先生,只是,哈三,在這里的勢力很大,咱們絕不能跟他正面沖突,絕不能再做任何無渭的犧牲。」;
「那你說怎麼辦,認了?」;
「不是認了,二先生,這筆血債,我漢族世冑、先朝遺民是不能認的,咱們是忍了,二先生,暫時忍了。」;
鐵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相信我,二先生.這筆血債我會代他們諸位討回的,我在他們諸位面前發誓,我一定代他們諸位討回這筆血債,但是我絕不是逞血氣之勇,二先生,我們眼前還有更多的人,更多活著的人。」;
鐵丐老眼猛現淚光,一腳踩了上去,地上是石板,硬讓他踩碎了一塊。;
李燕豪吸了一口氣,道︰「二先生,咱們上去吧!」;
鐵丐默默地點了點頭,抬頭看了最後一眼,疾快地行了出去,;
李燕豪,鐵丐兩人經由石梯回到了書房,馬行雲急不可待地間︰「李少爺,怎麼樣,下頭——」;
鐵丐頭一低,走向一旁,馬行雲住口不言,臉上變色,人就要往石梯闖。;
李燕豪伸手攔住,道︰「馬大爺,不要再下去了,他們諸位都在下頭。」;
馬淑貞捂臉而泣,馬回回臉色煞白,算卦的一襲儒衫無風自動.;
馬行雲須發暴張︰「少爺——」;
李燕豪緩緩說道︰「馬大爺,這筆血債要討回來的,但不必急在目前。」;
馬回回突然大叫︰「哈三——」轉身欲奔。;
李燕豪沉聲喝道︰「馬叔。」;
馬回回倏然停住。;
「目前不直行動,否則那便是親痛仇快的無謂犧牲。」;
馬回回猛轉回身,神色怕人,兩眼盡赤,目光如炬,直逼李燕豪。;
李燕豪沉聲道︰「嘉定三屠,揚州十日,又當如何?」;
馬回回身軀暴顫,低下頭去。;
李燕豪又道︰「二先生、四先生、馬姑娘請外面等候,馬大爺、馬叔請助我把密室出入口封死。」;
鐵丐、算卦的.馬淑貞都沒說話,行了出去。;
李燕豪轉身揚掌,向著書櫥後那堵牆拍去,砰然一聲大震,牆裂了,書房一陣搖,撲簌簌落下一陣灰塵。;
馬行雲、馬回回把一腔悲憤都發泄在這堵牆上,四掌齊揚,連連劈砍,牆倒了,屋頂搖搖欲墜。;
「走。」李燕豪一聲「走」,偕同馬行雲、馬回回退了出去,「轟」地一聲,塵土飛揚,書房整個倒塌了。;
六個人站在那兒,默默地望著塵土落地,望著一切歸于寂靜。;
鐵丐道︰「哈三那個畜生,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只為讓咱們看看這個?」;
「不會的,二先生!」李燕豪道︰「這只是頭一步,他必有後著。」;
「後著?」;
「他要的是‘虎符劍令’,他殺這些人,也是為‘虎符劍令’,‘虎符劍令’沒到手,他豈會甘心。」;
算卦的點頭道︰「少俠說得不錯,他的第二步恐怕要接踵而來了。」;
鐵丐道︰「讓他來吧,咱們正等看他呢。」;
馬行雲道;「不對.李少爺。」;
「馬大爺,怎麼不對?」;
「他既是為要‘虎符劍令’,又怎麼會放我們?」;
鐵丐道︰「也許是他明知道沒有用。」;
馬回回道︰「即便是他明知沒用,也不可能發慈悲放了我們三個。」;
算卦的道︰「他此舉必有深意。」;
鐵丐咬牙道︰「這畜生弄什麼玄虛?」;
馬回回道︰「應該不難明白。」;
「怎麼個明白法?」鐵丐問。;
「等他的第二步來了以後,咱們不就明白了麼?」;
算卦的道︰「只怕到那時候就太遲了,哈三這個人不能等閑視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是敵暗我明,他對咱們了如指掌,咱們則完全處于被動地位,對咱們大不利。」;
鐵丐道︰「那怎麼辦,咱們怎麼模他的玄虛去。」;
算卦的道︰「有辦法,引他動,只引他一動,咱們就可以速謀對策,制他于采取第三步行動之前。」;
「行麼,四弟?」;
「應該行。」;
「那麼咱們現在……」;
「走。」;
「走?哪里去?」;
馬回回兩眼微紅,冰冷說道︰「找哈三要這筆血債去。」;
算卦的搖頭道︰「馬二兄,目下言討還血債,尚非其時,憑咱們這些人,跟哈三他們正面沖突,實力過于薄弱,到頭來吃虧的總是咱們。」;
馬回回轉眼望李燕豪,顯然是要听听李燕豪怎麼說。;
李燕豪吸一口氣,強壓了心中的悲痛與起伏的激動,道︰「馬叔,四先生分析得不錯,撇開哈三在京畿的實力不談,北派窮家幫龐大的組合近在咫尺,據說北派窮家幫已經賣身投靠,如果這說法不幸屬實,那麼他們的主力駐扎在京畿附近是有用意的,一來他們可以隨時接應京里的變故,二來他們可以監視江湖上的動靜,如今咱們等于陷身在重圍之中,情勢對咱們大不利。」;
馬回回道︰「那麼少爺的意思是……」;
李燕豪揚起雙眉道︰「國仇已非一日,家恨也不只這一樁,這筆帳總是要算的,不必急在這一刻。」;
馬回回道︰「您執掌‘虎符劍令’,您說的活就是令諭,我們不敢不遵。」;
鐵丐搖頭道︰「要是照這樣做法,咱們豈不是處處被動,處處挨打了麼?」;
李燕豪道︰「不,二先生,四先生的意思是誘敵的是咱們,主動仍躁之在我,然後是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
算卦的一點頭道︰「對,我就是這意思。」;
鐵丐道︰「那麼,小伙子,咱們的實力如果嫌單薄的話,我可以隨時召來幫手,我們老大他們就在左近,只要我跑上一趟,馬上就能把他們叫來。」;
李燕豪道︰「這……二先生好意我心領,只是……」;
鐵丐道︰「小伙子,別什麼只是不只是,報這國仇家恨,可是人人有責,你可別把我們兄弟幾個瞧扁了。」;
李燕豪道︰「那我怎麼會,又怎麼敢。」;
算卦的道︰「二哥,什麼都別說了,叫大哥他們去就是了,如今正經大事當前,我也要把私人的事暫時擱在一旁,追隨李少俠,放手大大地干它一番。」;
鐵丐一拍算卦的道︰「老四,這才是好兄弟,我這就去,明兒個晌午,咱們東城根兒見。」;
沒等李燕豪說活.騰身飛掠而去。;
李燕豪向著算卦的一抱拳道︰「四先生,我這里謝過了。」;
算卦的忙答一禮.道︰「少俠說這話就見外,這原是我輩的份內事。」;
李燕豪遲疑了一下,道︰「有件事,我不能不奉知四先生一聲。」;
算卦的道︰「好說,少俠有什麼活盡管說就是。」;
李燕豪道︰「那位楊夫人深有悔意——」;
算卦的臉色一變,「呃!」了一聲。;
「只是,她以不離開楊鳳樓的諾言,換取了楊鳳樓告訴我秦玉嵐的住處。」;
算卦的臉色又一變.-襲儒衫無風自動,啞聲道︰「難為她能這麼做,我也頗感安慰了。」;
「四先生,找很感歉疚。」;
「少俠怎好這麼說,覆水難收,破鏡難圓,她能這麼做,遠比能離開楊鳳樓值得,我一向錯怪了她,也幸好听了少俠的勸阻,沒有殺她。」;
「四先生,造物弄人,來生——」;
算卦的倏然一笑,準都看得出笑得勉強,誰都為之心一酸︰「少俠,賈四從今後不再做他想,也不再為這些私情羈絆了,昂藏須眉七尺軀,該做的事情還很多,是不?不要在此地久留了,咱們走吧。」轉身往外行去。;
李燕豪暗暗一嘆,看了馬行雲、馬回回、馬淑貞父女一眼,一行四人跟了出去。;
五個剛到駱家廢宅門口,駱家廢宅大門轉進一個人來,這個人看得李燕豪猛一怔,急停步,月兌口叫道︰「姑丈。」;
來人顧長身材,一襲雪白儒衫,英挺飄逸,不是那失蹤已久的霍家主人霍天翔是誰。;
霍天翔是霍天翔,但是此刻的霍天翔已不似往昔英姿俊朗,如今的霍天翔兩眼無神,而且臉色蒼白,不帶一點表情。;
李燕豪定了定神,驚喜地急步迎了上去︰「姑丈,您……」;
霍天翔突然開口發話,語氣也冰冷的不帶感情︰「等等,燕豪容我先向這兩位馬兄致個歉再說。」;
向著馬行雲、馬回回一抱拳道︰「兩位馬兄,霍天翔一時糊涂受人利用,致使那麼多位忠義弟兄慘遭毒害,自感罪孽深重,愧疚萬分。」;
馬行雲忙答一禮道︰「馬行雲兄弟不敢當,事已至今,霍大俠還說這個干什麼,我兄弟自會把這筆帳記在哈三頭上。」;
「兩位放心,事由我起,罪由我造,這筆債自有霍某出面追討。」;
李燕豪听得好生詫異,道︰「馬大爺,這是……」;
馬行雲苦笑道︰「我倒忘了告訴少爺了,那天夜里是霍大俠到舍下去把我們召走的。」;
李燕豪,算卦的俱是一怔。;
李燕豪忙道︰「姑丈,您——」;
霍天翔道︰「是我一時糊涂,為哈三所欺——事既至今,我也不願再多說什麼了,自己的罪自己找、自己來贖,燕豪,把你的‘虎符劍令’借我一用。」;
李燕豪猛一怔︰「‘虎符劍令’?您要‘虎符劍令’是——」;
「哈三以欺詐起家,如今他要的是你的‘虎符劍令’,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誅殺此賊。」;
「姑丈,您……」;
「燕豪,難道你還信不過姑丈,良機稍縱即逝,快把‘虎符劍令’借我,頂多半個時辰,我就會拿來還你。」;
霍天翔他還有什麼信不過的,能誅殺哈三,又何樂而不為,只是……;
李燕豪方一猶豫。;
霍天翔那里又催促道︰「快呀,你知道一旦誅殺了哈三,對咱們有多大的好處。」;
這是實情,只能誅殺哈三,就等于削減了滿虜鷹犬實力的一半。;
李燕豪暗一咬牙道︰「姑丈,我跟您一塊兒去。」;
霍天翔兩眼寒芒暴閃︰「糊涂,你跟我去能欺得哈三,快拿來,我沒有多少工夫。」;
李燕豪沒再說什麼,將心一橫,取出「虎符劍令」遞了過去︰「姑丈千萬小心,‘虎符劍令’絕不可失。」;
霍天翔沒說話,左手接過「虎符劍令」,右掌疾快遞出,一掌拍向李燕豪心口。;
這突變誰也想不到,就是做夢也想不到,雙方距離又近,李燕豪怎麼能逃得過這致命的一掌?;
而,李燕豪不愧是「虎符劍令」的傳人,反應畢竟超人一等,他一怔之後咬牙提氣,硬將身軀一側,讓開了心口要害,砰然一聲那一掌正拍在他左胸之上。;
霍天翔何等修為,何等功力!;
李燕豪左胸內痛如刀割,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出,人踉蹌後退。;
馬行雲。馬回回、馬淑貞三人一怔,搶著急扶,馬行雲叫道︰「霍大俠——」;
霍天翔眉宇間騰起一片懍人殺饑,舉步欺上,揚掌又劈。馬行雲、馬回回、馬淑貞等三人大驚欲絕。;
算卦的一聲不響,隔空一拳向著霍天翔後腰打去。;
這一舉,逼得霍天翔不能不白顧,他霍然旋身,左掌引開了算卦的拳力,右宰五指如鉤,向著算卦的抓了過去。;
算卦的冷笑一聲,挺掌迎上,砰然一聲,算卦的硬被震得踉蹌後退,霍天翔舉步欺上,馬氏三人看直了眼。;
李燕豪已定過了神,沉喝一聲︰「姑丈!」掙月兌了馬回回的扶持,橫里撲身,硬截霍天翔。;
這一來引開了霍天翔,霍天翔疾快半轉身,向著李燕豪拍出一掌,李燕豪為攔霍天翔,不得不硬接這一掌。;
他一身修為原跟霍天翔在伯仲間,而如今受傷在先,功力難免要打折扣,如何接得下霍天翔這一掌。;
兩掌接實,砰然一聲。李燕豪又被震退,震動了左胸傷處,痛如刀割,幾乎難以拿樁站穩。;
霍天翔一句話沒說,就要追擊。;
突然一聲冷喝傳了過來︰「霍天翔,等等。」;
霍天翔居然如奉綸旨,立即收手退後。;
只見大門外踱進了哈三、秦玉嵐.還有八名佩劍黑衣人。;
李燕豪等人心頭一震。;
哈三背著手,瀟灑從容地踱了過來。;
算卦的月兌口道︰「少俠,這就是哈三的後著。」;
哈三倏然而笑︰「你們明白了麼,可惜明白得太遲了,霍天翔,你既已出了手,想必‘虎符劍今’已經拿到了。」;
霍天翔木然道︰「是的,拿到了。」;
「交給我吧!」;
霍天翔抬手把「虎符劍令」遞了過去。;
李燕豪心膽欲裂,大叫一聲「姑丈」,他就要撲過去,可是算卦的比他快,月兌弩之矢般撲了過去。;
哈三冷哼一聲道︰「不知死之將至,趕他退後。」;
霍天翔手一圈,拍出一掌,算卦的硬被逼退,而就在這時候,哈三已把那塊「虎符劍令」拿到手中。;
李燕豪急得大叫︰「姑丈,你……」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馬行雲、馬淑貞父女急伸手扶住。;
哈三大笑道;「這塊勞什子還是落在了我手里,李燕豪,多照顧你自己吧。」;
臉色一寒,森冷說道;「給我殺,不許留一個活口。」;
霍天翔轉身面對李燕豪等,一臉懍人殺機。;
李燕豪顫聲道︰「姑丈,你,你怎麼會變節移志——」;
哈三冷笑道︰「李燕豪,他如今是除了我的話以外,誰的話也听不進去啊,」;
算卦的腦際靈光一閃,急叫道︰「少俠,只怕霍大俠已喪失了心智——」;
哈三大笑道︰「畢竟還有聰明人啊!你們要是沒有人能破解,就等死吧。」;
李燕豪心神狂震,挺身站穩,道︰「四先生、馬大爺,你們快走,我來擋他一陣。」;
馬行雲忙道︰「不,少爺——」;
算卦的道︰「少俠,你一身眾望所系——」;
李燕豪沉喝道︰「我勉力還能自保,你們趕快走。」;
馬回回突然一聲大叫,閃身撲向霍天翔,霍天翔掌劈出。;
兩條人影一合,砰然聲中,馬回回-噴鮮血,面如金紙,踉蹌暴退。;
「兄弟!」馬行雲大叫。;
「二叔!」馬淑貞悲呼。;
哈三仰天大笑。;
馬回回厲聲喝道︰「你們走。」他就要再次撲上。;
李燕豪已忍著傷痛到了他身邊,一把扯他退後︰「我讓你們走,你們敢不听!」;
「少爺!」;
「少俠!」;
「我說過,我勉力可以自保,走!」;
算卦的猛一跺腳;「兩位馬兄,走!」;
算卦的過去幫馬行雲、馬淑貞架住馬回回,轉身奔去。;
秦玉嵐領著八名佩劍黑衣人撲了過來,李燕豪大喝出劍,劍如長虹,硬把秦玉嵐跟八名黑衣人擋了回去。;
就這一轉眼工夫,算卦的跟馬行雲等已沒入了茫茫夜色中。;
哈三冷喝道︰「沒用的東西,給我追。」;
秦玉嵐帶著八名黑衣人分兩路奔馳。李燕豪長劍一卷,兩名黑衣人倒地,再欲出劍時,霍天翔已然出了手,他只有應付當面強敵,眼看著秦玉嵐帶著六名黑衣人奔入夜色中不見。;
李燕豪用劍,霍天翔則是一雙肉掌,按理,李燕豪是穩可佔上風,但是李燕豪已受了不輕的內傷,加以他知道霍天翔是心智喪失,可能真傷了霍天翔,所以他們是處于挨打地位,沒有幾招他又一連中了霍天翔兩掌。;
傷上加傷,李燕豪實在無力再拼斗,加以還有個哈三虎視眈耽在旁,再斗下去定然是凶多吉少。;
李燕豪一念及此,強提一口真氣,全力一劍逼得霍天翔往後一退,然後他月兌手擲劍,直取哈三,逼得哈三也側身一躲,他把握這稍縱即逝的一瞬良機,轉身飛掠而去。;
只听身後傳來哈三一聲厲喝︰「追!」;
當然,霍天翔是追來了。李燕豪忍著傷痛,一路狂奔,他專找漆黑的小胡同,起先,他還听得身後衣袂飄風聲緊追不舍。;
漸漸地,衣袂飄風聲遠了,听不見了,這表示他已經逃月兌了霍天翔的追殺。;
他到京里來,為的是救霍天翔,他為霍天翔,不惜把那位傅姑娘托給別人。;
但結果,霍天翔奪去了他的「虎符劍今」,甚至追殺他,豈不讓人痛心,霍天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十如九算卦的所說,霍大翔是喪失了心智,這,目下還不得而知。;
算卦的、馬行雲他們是否能逃月兌毒手,這,現在也是未卜可知。;
不管怎麼說,他自己總算逃月兌了。他是逃月兌了,但他不能。;
只因為「虎符劍令」已落入哈三之手,哈三要用以召集,或者調動天下忠義豪雄,其後果豈堪設想。;
李燕豪他不能逃月兌,也沒有逃月兌,他必得趕快想辦法奪回那塊「虎符劍令」,必得趕快想辦法。;
李燕豪支持著從黑胡同里挪身行出,他支持不住了,可是他必須得支持住。;
他出了黑胡同,出是出來了,奈何他畢竟支持不住了,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燕豪幽幽醒轉,醒過來頭一個感覺就是眼前有光亮,而且相當亮。;
第二個感覺是內傷已經不怎麼疼痛了,有只手隔著衣裳按在他的傷處,從那只手上透傳出的一陣陣熱力,透過衣裳傳入他體內,使得他感到了全身舒泰無比。;
他知道,這是有人正在用內功替他療傷。;
這是誰?他忙睜開了眼。;
他看見了,他置身在一間很華麗,而且暗香浮動的房子里,他躺在一張八寶軟榻上,靠里躺著,靠床沿兒,也就是他身邊,閉目盤坐著一個身著錦衣的白發老嫗,一從手按在他左胸上,白發老嫗臉上皺紋遍布,一頭白發根根如銀絲,但是臉色紅潤,就像初生的嬰兒一樣。;
顯見的,這白發老嫗有極好的內功修為。;
這是什麼人家。這又是準?李燕豪心念轉動,剛要說話。;
白發老嫗突然開了口,語氣冷冷的︰「別張嘴,現在還不是你說話的時候。」;
李燕豪只有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不問就暫時不問吧,李燕豪想乘機多打量一下屋里的情形。;
豈料,白發老嫗又說話,語氣比頭一句冷三分︰「閉上眼,別有雜念,你是個練武的,應該知道一點氣走岔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這白發老嫗不簡單,閉著眼都可一語道破李燕豪的心思。李燕豪心頭一震,連忙閉上了眼,屏除了心中的雜念。;
須臾,李燕豪覺出白發老嫗的手離開了他的左胸,而且還挪身下了床,他忙道︰「老人家,我能睜眼說話了麼?」;
「你不已經說話了麼,睜開眼吧!」白發老嫗的語氣永遠冷冷的。;
李燕豪睜開了眼。;
白發老嫗沒容他開口,又說了話︰「運氣試試,看看傷勢怎麼樣了。」;
李燕豪暗運氣試試,左胸的內傷居然一點也不疼痛了,他忙道︰「我的傷已經好了,多謝老人家援手之德。」;
「那就好,我沒事了。」白發老嫗說完了話,轉身要走。;
李燕豪道︰「老人家,請等等。」;
白發老嫗腳下頓了一頓,道︰「你是怎麼被救到這兒來的,這是什麼地方,我是什麼人,這些事等一下,自會有人來告訴你,你等著吧,還有,我們這兒都是女眷,你不要到處亂走動。」話落,白發老嫗又邁步往外行去,很快地出了屋。;
李燕豪怔住了,暫時不讓問,她也不肯說,這兒究竟是什麼地方,這白發老嫗又是什麼人?;
李燕豪心念轉動,拿不出要領,傷已經好了,能走能動了,還躺在這兒干什麼,留個條兒,然後不辭而別,趕緊去取回「虎符劍令」去。;
李燕豪這里剛要挪身下床,只听一陣輕盈步履聲傳了過來。;
李燕豪忙往外望,只見-名婢女打扮,明眸皓齒的青衣少女走了過來,她一見李燕豪看著她,就笑著說︰「嬤嬤說你醒了,我過來看看,傷都好了吧?」;
李燕豪忙道︰「謝謝姑娘,已經好了,姑娘是——」;
青衣少女到了近前,益顯明艷︰「我叫海珠,是我們姑娘身邊的侍婢。」;
「原來是海珠姑娘。」;
「不敢當,你叫我海珠好了,還沒請教,貴姓?」;
「李,木子李。」;
「原來是李爺!」;
「不敢!」;
「李爺怎麼會受傷倒在胡同的?」;
剛才那白發老嫗不愛說話,開口又是冷冷的。;
如今這位海珠姑娘百靈鳥似的,不但愛說話,而且話聲清脆甜美,非常好听。;
李燕豪還不清楚這是戶什麼人家,自不敢說實話,道︰「跟人打架受了傷,姑娘別見笑。」;
「那怎麼會?」海珠眸子一轉,似笑非笑地道︰「只是你說的是實話麼?」;
李燕豪心里一跳道︰「是啊,我為什麼不說實話?」;
海珠笑笑道︰「難道說我們嬤嬤看錯了麼,我們嬤嬤說,你有很高絕的內功造詣,京畿一帶挑不出幾個人能傷得了,我們嬤嬤從不會看錯的呀!」;
李燕豪禁不住心里一陣狂跳,道︰「那位老人家高抬我了。」;
「你是說,還是我們嬤嬤看錯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有多少就是多少,這還能錯得了。海珠姑娘問得天真,但是天真里卻藏著犀利的詞鋒。;
李燕豪無從躲避,只好說道︰「那倒不是,或許我踫到了能傷我的人。」;
這話也不盡是實,霍天翔雖說是位絕世高手,未必傷得了他李燕豪,主要原因還是李燕豪絕沒想到霍天翔會對他出手,一點沒有提防。;
話雖不盡真實,倒也能應付眼前這位海珠姑娘了,她道︰「那你的運氣真不好。」;
「的確,我最近一直很不如意。」;
海珠倏然一笑道︰「嬤嬤說,你想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是誰救了你,是麼?」;
「那是當然,姑娘要是我,姑娘也會問個明白,是不是?」;
「那倒是,我告訴你吧,救你的是我們姑娘,她是在半路上看見你躺在黑胡同口,就把你帶了回來,我們姑娘姓艾,這兒就是我們姑娘的家,嬤嬤跟我都是侍候我們姑娘的下人,你滿意了麼?」;
「姑娘賜告的夠詳盡了,那位老人家有一身絕高的修為,艾姑娘是神人,姑娘你,自也不弱。」;
海珠未置可否,花朵綻放似的笑了笑,道︰「時候不早了,餓了吧,想吃點兒什麼?」;
「謝謝姑娘,我不餓,如果方便,我想見見艾姑娘。」;
「你要見我們姑娘?有什麼事兒麼?」;
「蒙艾姑娘搭救,理應當面致謝,同時我也該跟艾姑娘辭個行。」;
「怎麼,你要走?」;
「是的,听那位老人家說,府上都是女眷,我不便過于打擾,而且我的傷已經蒙那位老人家療治好了,也該走了。」;
海珠道︰「那真是不巧,我們姑娘又出去了不在家,要是你想見她,就請等一兩天,要不然你走你的,我們會代你跟我們姑娘說一聲。」;
李燕豪很想見見海珠所說的那位艾姑娘,但是海珠如今這麼一說,李燕豪自不便再說多留兩天,況且他也實在沒辦法多留,當即挪身下床,抱拳道︰「既是這樣,那就煩勞姑娘了,援手之情,容圖後報。」;
海珠怔了一怔︰「你真這麼急著走?」;
「當然是真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急著辦?」;
李燕豪心頭一跳︰「怎見得我是有事急著辦?」;
「沒事兒你干嗎這麼急著走哇?」;
「我剛听說過,府上都是女眷。」;
「我們都不怕,你又怕什麼呀?」;
「倒不是怕不怕,蒙那位老人家施救,我的傷已經好了,我還能賴著不走麼?」;
海珠笑了︰「瞧你說的,又沒人攆你走。」;
「姑娘別誤會,我是自己要走的。」;
「當真非走不可?」;
「恐怕是了,姑娘的好意我心領。」;
「好吧,既是你非走不可.我也不便強留,你跟我來吧,我給你帶路。」海珠轉身向外行去。;
李燕豪道︰「有勞了。」跟了上去。;
白發老嫗突然出現在房門口。;
海珠忙停步淺施一禮︰「嬤嬤。」;
李燕豪抱拳道︰「多謝老人家療傷之恩。」;
「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用不著耿耿于懷。」;
白發老嫗一雙森冷目光從李燕豪臉上掃過,道︰「海珠,你要帶他上哪兒去?」;
海珠道︰「嬤嬤,他要走,我送他出去。」;
「呃,你要走?」白發者嫗轉望李燕豪。;
「是的,老人家,我該走了。」;
白發老嫗深深看了李燕豪一眼,道︰「好吧!」後退一步,讓開了出路。;
海珠淺施一禮,向外行去,李燕豪抱了抱拳,跟了上去。;
海珠帶著李燕豪出這間屋踏上一條畫廊,到盡頭南拐,一條青石小徑通一個月形門,過月形門來到一個大院子里,看見「影背牆」了,這是前院所在。;
海珠一直把李燕豪送出了大門口,很大的前院,很氣派的大門。;
但是,開大門的是海珠,關大門的也是海珠,顯然艾家人不多,也真沒有男丁。;
李燕豪走了,他是認清了兩扇大門以後才走的。;
北京城里真是臥虎藏龍,這麼一戶人家,居然住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這戶人家也夠怪的,一個男丁沒有。;
李燕豪很想折回去探一探,但是他沒那麼做,他也沒那工夫。;
其實,他實在該折回去探一探。;
海珠飛也似的奔回了後院,白發老嫗外,另外還多了一個人,這個人是清麗如仙的美姑娘。海珠已經算是個明眸皓齒的美姑娘了,可是跟這位姑娘一比,那是天壤之別,判若雲泥,相形之下,黯然失色。;
這位姑娘美得月兌俗,美得清奇,尤其清奇月兌俗之中,還帶著雍容華貴的氣質,這種氣質幾令人不敢仰視。她,穿一身雪白的衣裙,益顯玉骨冰肌,益顯不帶一絲煙火氣。;
海珠奔到,白衣姑娘淡然發話,話聲無限甜美,但隱透著一種懾人的威嚴︰「干什麼跑得這個樣兒,就不會慢慢兒走。」;
海珠連忙停住︰「姑娘,他走了。」;
白衣姑娘道︰「我知道。」;
「姑娘,這個人沒一句實話。」;
「我听嬤嬤說了。」;
「他怎麼是這樣一個人。咱們救了他,他連一句實活也沒有說。」;
「不能怪他,咱們又何嘗有一句實活。」;
「他能跟咱們比?」;
「為什麼不能.各人有各人的立場,各人有各人的處境,盡管立場、處境不盡相同,可卻都是為方便自己、保護自己,咱們有不能說實話的理由,人家當然也能有,」;
「那麼,咱們就讓他這麼走了?」;
白衣姑娘沒說話。;
白發老嫗道;「姑娘,根據他的傷勢,咱們能推測出些什麼?」;
「嬤嬤能推測出什麼?」;
「老奴運功為他療傷的時候發現,他內功修為之深厚,堪稱罕見,他的師承一定是當今世上少數幾個奇人之一,以他內功修為之深厚,足可跟當世三大家的當家好手相比較,可是三大家里沒有這麼年輕的好手,以他這種內功修為,至少在京畿一帶不可能有人傷得了他,而他卻傷得那麼重……」;
海珠忙道︰「姑娘,這會不會是一番苦肉計?」;
白衣姑娘目光一凝︰「你是說‘青龍社’?」;
「除了他們還有誰?」;
白衣姑娘轉望白發老嫗道︰「嬤嬤,他的傷是你給治好的,輕重如何?」;
「不輕,再延誤就可能致命。」;
「這種情形像是苦肉計麼?」;
海珠道︰「姑娘,傷要是不輕,怎麼瞞得了人!」;
「他們不會冒送一條命之險!」白發老嫗說。;
海珠道︰「只要能模清咱們,值得啊,嬤嬤。」;
「話是不錯,可是他們絕不會冒犧牲這麼一個高手之險。」;
白衣姑娘點頭道︰「我也這麼想,要是他負有模清咱們的任務,他絕不會這麼急著走。」;
海珠沉吟了一下道︰「這麼說他是……」;
白衣姑娘道︰「咱們吃虧到現在為止,還沒能查明‘青龍社’的組織分子都是哪些人,所以就算咱們踫見過‘青龍社’的人,也不會知道他就是咱們要偵查。要除滅的人。」;
海珠道︰「姑娘,消息是不是可靠,究竟有沒有‘青龍社’這個組合?」;
「大內來的消息,應該不會錯,要是沒有這個組合,消息只是空袕來風,那是最好不過。」;
海珠道︰「要是真有這個組合的活,這個組合就太神秘了,神秘得怕人。」;
白發老嫗冷冷地哼道︰「有什麼好怕的,這種鬼魅組合我見得太多了,到頭來沒有一個不土崩瓦解的。」;
海珠道,「姑娘,咱們救的那個人……」;
「讓他走吧!」白衣姑娘道︰「他出不了我的手掌心的,我會把他查個一清二楚的!」;
白發老嫗道︰「姑娘,他是個高手,遣紫瓊跟蹤行麼?」;
海珠忙道︰「您派紫瓊跟他去了?」;
白衣姑娘微頷螓首︰「好在我並不是真跟他,我這一著也只是試探性的。」;
海珠道︰「您要試探什麼?」;
「看看他究竟是干什麼的?」;
「萬一紫瓊讓他發覺了,萬一他要是對紫瓊不利呢?」;
「我不會給他機會的,嬤嬤,咱們走,海珠,小心看家!」她帶著白發老嫗往前行去,很快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李燕豪一離開「艾府」,就直奔秦玉嵐的「秦府」,他要盡快地奪回「虎符劍令」,不惜一切,就是犧牲性命,他也不能讓「虎符劍令」落在仇敵手里。;
他心急如焚,一路上腦海里盤旋的淨是兩件事。;
第一,馬氏三位跟鐵丐、算卦的的安危。;
第二,霍天翔究竟受了什麼藥物控制,以致心智喪失,認敵為友,掉轉刀頭,為虎作倀。;
盡管腦海里盤旋著這兩件大事,但他敏銳的耳目以及警覺性並沒有因之減低,很快地,他就發覺身後有人跟蹤了。;
跟蹤的人,行動相當輕捷,也很會掩護身形,顯然是個不俗的好手,這是何許人?;
李燕豪很快地就想到了「艾府」。在這種情形下,任何人都會這麼想。;
因為他剛離開「艾府」,而「艾府」又是那麼一個怪「家」。;
突然,李燕豪疾快地閃出胡同口,截住了黑影的去路,道︰「海珠姑娘。」他以為準是海珠。;
可是等到黑影一驚,疾快地收住撲勢時,他才發現他弄錯了。眼前是位姑娘沒有錯,可是這位姑娘不是海珠。;
這位姑娘的年歲跟海珠差不多,也跟海珠一佯的嬌美,只是她穿一身紫色的勁裝,眉宇間透著些逼人的冷意。;
李燕豪看清了這位紫衣姑娘,不由為之呆了一呆。;
只听紫衣少女冰冷道︰「你認錯人了,讓開我的去路。」;
李燕豪很快地定過了神,倏然一笑道︰「我認錯了人,但是我沒有認錯姑娘的來處。」;
「我不懂你這話什麼意思?」;
「姑娘是不是懂,我知道,姑娘自己也明白,只是我要告訴姑娘,‘艾府’救過我,我對‘艾府’只有感激,姑娘沒有必要跟蹤我,而非探我的穩秘不可。」;
「你越發讓我糊涂了,我沒工夫听你胡扯,讓開。」;
「既是姑娘不願意明對明,好吧,我讓路,姑娘請。」他側身讓開了去路。;
紫衣少女遲疑了一下,快步往前走去。;
李燕豪望著紫衣少女不見,他認為紫衣少女不會再跟蹤他了,飛身往前掠去。;
果然,一路之上沒再發現有人跟蹤。;
他很快地到了秦府,秦府里漆黑一片,越過圍牆看,看不見一點燈光。;
他知道秦府防衛森嚴,可是他不能不進秦府去,暗一咬牙,他就要動,;
忽听一個嬌美話聲傳了過來︰「閣下,等一等。」;
李燕豪一震收勢,轉眼望去,不由為之一怔。;
身後不遠處站著一位姑娘,赫然又是那紫衣少女。;
李燕豪掠了過去,道︰「芳駕畢竟還是跟來了。」;
紫衣少女道︰「閣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芳駕有什麼見教麼?」;
「不敢當,是我家姑娘要見見你。」;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艾姑娘太關注了,我有急事,不能遠離。」;
「不敢耽誤你的正事,就在左近。」;
李燕豪遲疑了一下,道︰「煩請姑娘帶路?」;
「請跟我來。」紫衣少女轉身行去。;
李燕豪邁步跟了上去。;
紫衣少女帶著李燕豪走了約模廿余丈,進了一座宅第之中,這座宅第殘破陳舊,似乎是座廢宅。;
進大門,過影背牆,只見雜草叢生的院落之中站著那白發老嫗,與那絕色白衣姑娘。;
紫衣少女上前施了一禮,退向一旁。;
李燕豪過去一抱拳道︰「芳駕想必就是艾姑娘了?」;
白衣姑娘凝立未動,淡然道︰「不錯,我姓艾。」;
「蒙艾姑娘搭救,謹此當面致謝。」;
「我不過舉手之勞,為人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你不必客氣。」;
「艾姑娘召喚,不知有何見教?」;
「不敢,我只想問問你,如此深夜,到這兒來干什麼?」;
「有勞動問,我來找個朋友,辦點私事。」;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找的是什麼人,辦什麼事?」;
「艾姑娘問這……」;
「我知道我問得冒昧,也不該問,但是我是為你好,我不能不問。」;
「呃,謝謝艾姑娘,艾姑娘可否說明白些?」;
「可以,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這座宅第里,住的不是普通人。」;
「據我所知,這座宅第的主人姓秦,叫秦玉嵐。」;
「秦玉嵐是住在這兒,但他並不是真正的主人。」;
「听姑娘的口氣,似乎對秦玉嵐知之頗深。」;
「我不瞞你,可以這麼說。」;
「那麼恕我直問一句,姑娘跟秦玉嵐是否有什麼淵源?」;
「談不上淵源,我知道他,他未必認得我。」;
「呃,那麼姑娘也知道此宅的真正主人是誰了?」;
「當然知道,此宅的真正主人姓哈。」;
「哈三?」;
「不錯,你知道哈三?」;
「三大家之一,哈家的哈三爺,誰人不知,何人不曉。」;
「那麼,你可知道哈三跟秦玉嵐,他們是干什麼的?」;
「聊知一二。」;
「哈三、秦玉嵐,算是你的朋友?」;
「艾姑娘,朋友二字有很多解釋。」;
「那麼你跟哈三、秦玉嵐是哪一種?」;
李燕豪避重就輕,奈何這位艾姑娘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她毫不放松。;
李燕豪深深看了艾姑娘一眼︰「可否讓我先知道一下,姑娘跟哈三、秦玉嵐……」;
「我剛跟你說過,我知道他們,他們卻未必認識我。」;
「那麼我可以放心地告訴姑娘,這位老人家為我療治的傷,就是哈三他們所賜。」;
「呃,這麼說,你是來報仇的?」;
「可以這麼說!」;
「你受的傷還不夠麼?」;
李燕豪雙眉微揚︰「姑娘是讓我回頭?」;
「跟蹤你到了這兒,我不得不現身阻攔你。」;
「謝謝姑娘的好意,我有不能不找他們評論的理由。」;
「敢找他們,傷在他們手下而未死,然後還敢來找他們的,你該是頭一個。」;
「姑娘,我無意夸口,哈三他們若不是施鬼蜮伎倆,他們未必傷得了我。」;
「這個我清楚,嬤嬤告訴我了,你有一身高絕的修為,可是你只有一個人,一雙手。」;
「姑娘,我要是珍惜我這一個人,將有難以數計的英雄、豪杰死在他們手里。」;
「呃,為什麼?」;
「姑娘原諒,我只能告訴姑娘這麼多!」;
「你要是能告訴我一點,我也許能阻攔這場殺戮。」;
「呃,姑娘能阻攔?」;
「你不相信?」;
李燕豪心中暗想︰要阻攔這場殺戮,必須讓那塊「虎符劍令」離開哈三之手,能使「虎符劍今」離開哈三之手的,只有兩種人,一是滿虜之中權勢、官職高于哈三的,一是武功高絕、能輕易制住哈三的。;
而前者不可能逼哈三交出「虎符劍令」,除非他不知道那是「虎符劍令」及它的權威效用。;
那麼,這位艾姑娘究竟是屬于那一種人呢?;
她要是滿虜之人,要是讓她知道虎符劍令之事,奪回「虎符劍令」,豈不又多了一層阻難。;
李燕豪心中念轉,口中卻道︰「姑娘可否先讓我知道一下姑娘的身份?」;
艾姑娘倏然而笑,笑得好美、奸動人,連李燕豪都看得不禁為之一呆,只听她道︰「你這一問問得太不高明,很明顯的,你是怕我跟哈三他們是一路的,我如果是的話,還會告訴你實話麼?」;
李燕豪听得心頭一震,臉上也一熱,的確,他這一問問得太不高明了,他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只听艾姑娘又道︰「現在我要是告訴了你我的身分,你還會相信麼?」;
李燕豪道︰「這,這——」;
艾姑娘淡然一笑道︰「這樣好不好,我不再多問,你也別再多說,要是你信得過我,我讓紫瓊為你帶路,你到我那兒等著去,我去見見哈三,保證阻攔這場殺戮,怎麼樣?」;
李燕豪听得一怔,旋即說道︰「多謝姑娘好意,不是我信不過姑娘,只是這是我個人的事,不敢假手他人。」;
「你有把握阻攔這場殺戮麼?」;
老實說,李燕豪不見得有十分把握,可是事關重大,他不能不全力以赴,也不能告訴這位艾姑娘實話,是故,他毅然點頭︰「當然有把握。」;
艾姑娘深深看了他一眼︰「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再攔你了,救人如救火,我也不敢再耽誤你,你請吧!」;
李燕豪沒再說話,一抱拳,飛身掠去。他到了秦宅外,毫未猶豫地提一口氣騰身而起,掠進秦宅。他落入秦宅之內,十分順利,毫無阻攔地落在了秦宅之內,但是他為之一怔。;
剛才沒有人攔他,現在也沒有人截擊他。;
整座秦宅沒有一點燈火,靜悄悄的,靜得像死了一般。;
一個意念泛上心頭,李燕豪心頭為之一陣猛跳,他急急往畫廊上撲去。;
沒有多大工夫,他找遍了整座秦宅。而如今的秦宅一如往日的馬宅、駱宅,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了。;
李燕豪怔在了院子里,香風襲人,艾姑娘帶著白發老嫗以及紫瓊從空而降,落在了面前。;
入目眼前情景,艾姑娘三人均為之一呆。;
艾姑娘道︰「怎麼,宅空了,沒人了?」;
李燕豪定過了神︰「是的。」;
艾姑娘道;「哈三他們可真夠神秘啊!」;
李燕豪忙道︰「姑娘深知哈三他們,可知道他們的去處?」;
「你也知道他們的身分,當知道京城之內,他們無處不可去。」;
李燕豪心中一急,猛一跺腳,鋪地青石即為之碎了一塊。;
艾姑娘往他腳下看了一眼︰「急,于事無補,徒亂方寸。」;
「虎符劍令」掌握在哈三手里,如今又找不著哈三他們的人了,隨時隨地會發生事故,犧牲忠義豪雄。;
要想傳話武林,「虎符劍令」失落,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人,也未必能取信于天下忠義豪雄。;
李燕豪心急如焚,月兌口說道︰「說不得我只有闖入禁宮,找他們的主子了。」;
白發老嫗、紫瓊俱都臉色一變,唯獨艾姑娘神色如常。;
李燕豪話出口,悟失言,心頭一震,忙望艾姑娘。;
艾姑娘淡然道︰「你所說那些性命危險的人,都在何處?」;
李燕豪懂她的意思,見她沒什麼反應,也不由心中一松,道︰「那沒有用,性命危險的人到處都是。」;
艾姑娘深深凝視他一眼,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信得過我,跟紫瓊到我那兒去等,天亮以前,我給你打听出哈三他們的去處,如何?」;
「姑娘真能打听出哈三的去處?」;
「不敢說有十成把握,倒也有九成九。」;
這是目下唯一可行的路,李燕豪焦慮之際,無可奈何,只有一點頭道︰「為今之計,也只有煩勞姑娘了。」;
艾姑娘立即道;「紫瓊,陪李少俠上家里去。」;
紫瓊施一禮恭聲答應。;
李燕豪道︰「我不問姑娘是何許人,事關無數性命——」;
艾姑娘截口道︰「我知道,我也不問性命危險的都是些什麼人,我既然答應你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免他們一死。」;
李燕豪肅然抱拳︰「姑娘,李燕豪不敢言謝,告辭。」一抱拳,騰身掠去。;
紫瓊忙跟了出去。;
白發老嫗上前一步道︰「稟格格,此人分明叛逆。」;
艾姑娘淡然道︰「我知道。」;
「那麼格格……」;
「隨我回宮,查詢哈三的所在。」;
白發老嫗一怔。;
艾姑娘騰身掠起,飛射不見,白發老嫗忙騰身跟去。;
口口口;
李燕豪隨紫瓊回到了艾宅,剛落地,人影一閃,海珠已悄立眼前,訝然道︰「喲,您怎麼又回來了?」;
李燕豪苦笑一聲沒說話。;
紫瓊道︰「海珠,姑娘交待,要孿少俠在家里等她回來,請李少俠廳里坐吧。」;
海珠一笑,欠身擺手︰「李少俠,您請啦。」;
海珠,紫瓊陪李燕豪進了廳里。;
好雅致的客廳,四壁都是名人字畫,琳瑯滿目,美不勝收,可是李燕豪沒心情欣賞這些。;
海珠獻上了香茗。;
紫瓊一旁道︰「您清放心,凡是我們姑娘答應人的事,向來沒有不辦到的。」;
李燕豪道︰「我倒不是信不過艾姑娘,只是……」;
「事關無數條性命,是不?」;
「不錯。」;
「我們姑娘知道事關重大,是不?」;
李燕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干脆不說話。;
紫瓊又道︰「您清寬心坐下喝茶吧。」;
李燕豪坐下了,但是他並沒有去端茶杯。;
海珠看了紫瓊一眼。;
紫瓊道︰「您坐會兒,我們不陪您了。」;
她跟海珠要出去。;
李燕豪干咳一聲道︰「兩位姑娘請等等!」;
紫瓊跟海珠轉回了身,紫瓊道︰「您還有事兒?」;
李燕豪口齒啟動了一下,道︰「有些話,問了也是白問,沒事,兩位姑娘請吧。」;
紫瓊道︰「那可不一定啊,要是您問的是我們能說的,我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想問的,恐怕兩位不能說。」;
「您究竟想問什麼呢?」;
「艾姑娘的身分,她究競上哪兒打听哈三的下落去了?」;
紫瓊笑了︰「我還當您要問什麼呢,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能說?」李燕豪心頭一跳。;
「當然能,我們姑娘又不是什麼神秘人物,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麼姑娘請說,我洗耳恭听。」;
「您言重了,我們姑娘跟您一樣,是個道道地地的江湖人,艾家是江湖世家,只是如今沒落了,至于您想知道我們姑娘上哪兒打听哈三的下落去了,那當然是找地面兒上熟的朋友去了,我這麼告訴您,您滿意麼?」;
李燕豪不滿意,但是事實上他又找不出破綻來,雖然他對這麼一個艾家有點懷疑,可是要說艾家是個沒落的世家也無不可,因為它的確像個沒落的世家。;
他還能說什麼,只好說︰「謝謝姑娘,兩位忙去吧!」;
海珠、紫瓊一聲失陪,雙雙走了出去,把李燕豪一個人擱在廳里。;
李燕豪一邊揣測那位艾姑娘的身分,一邊著急。;
「虎符劍令」是在那麼個情形下丟失的,已經完完全全地掌握在了哈三手里,而如今哈三他們又不見了,天下忠義豪雄隨時都有性命危險,他怎麼能不著急。;
好在,他沒有急多久。;
不到半個時辰,海珠跟紫瓊又進來了,海珠道︰「少俠,我們姑娘回來了。」;
李燕豪精神一振,連忙站起。;
只見艾姑娘帶著白發老嫗行了進來。;
李燕豪忙迎了上去,道︰「艾姑娘,可曾打听出哈三的下落?」;
艾姑娘看了李燕豪一眼,道︰「哈三的去處倒是打听出來了,只是一時半會兒恐怕不容易找到他。」;
李燕豪心中一緊,忙道︰「姑娘這話——」;
艾姑娘道︰「他帶著秦玉嵐,跟他一些得力的部屬出京去了,究竟到哪兒去了,沒人知道。」;
李燕豪心中猛一震.臉上變了色,一時沒能說出活來。他知道,;
他知道哈三干什麼去了。;
只听艾姑娘道︰「他之所以出京,定然是跟你所說的,很多人的性命發生危險有關,是不是?」;
李燕豪定過了神,心頭像壓了一塊重鉛,他點頭道︰「是的,只是,請恕我直言,姑娘打听的哈三去處,不知道是否可靠?」;
艾姑娘道︰「絕對可靠!」;
「姑娘可知道他什麼時候出京去的?」;
「剛走沒多久,不過以他們的腳程來看,應該是離京相當遠;
了。」;
李燕豪一抱拳︰「多謝姑娘,援手之情且容後報。」說完了話,他轉身要走。;
艾姑娘道︰「等一等。」;
李燕豪回身道︰「姑娘還有什麼見教?」;
「你要追哈三去?」;
「那是當然。」;
「你知道哈三走的是哪條路?」;
「不知道,不過應該不難打听。」;
「你找準打听,哈三那幫人的行動,一向是極其秘密的。」;
「他們那麼多人,在江湖道上行走,逃不過江湖上的耳目的。」;
「這話有理,而且絕對正確,只是,你要明白,一般人都想得到的,哈三絕不會想不到。」;
艾姑娘說的也是理,而且也是絕對正確,甚至不容易駁倒。;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多謝姑娘明教,只是姑娘知道我不能不追去,不能不盡一切力量找到哈三。」;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所以我要幫你這個忙。」;
「姑娘要幫我的忙,姑娘是指……」;
「讓我跟你做伴進入江湖,有我這麼個伴兒,打听起哈三的去向來,要容易得多,相信哈三很難逃過咱們的追蹤!」;
「姑娘願意幫我這個忙?」;
「不錯!」;
「姑娘為什麼——」;
「你又為的什麼?」;
「我是為那麼多條人命。」;
李燕豪沉思了一下︰「姑娘的好意我很感激,只是,我跟姑娘認識不久,姑娘給我的也已經夠多了,我不敢!」;
「有件事恐怕你還沒弄清楚。」;
「要是沒有我做伴,你很難打听到哈三的去向,救人如救火,耽誤一天就可能耽誤很多條性命,你要是不怕耽誤,你盡可以試試看。」;
李燕豪猶豫了,擺在眼前的事實與利害,似乎已不容他拒絕這位艾姑娘同行,艾姑娘很快地打听出哈三等出了京,足證她所說在江湖路上能打听出哈三的去向,也是可信的,那麼,為了早一天打听到哈三的去向,早一天找到哈三,奪回「虎符劍令」,拯救天下忠義豪雄,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人家一副熱心腸,主動願意幫這個忙。;
猶豫一下之後,他道︰「恭敬不如從命,只是我請姑娘快——」;
「快得很。」艾姑娘截口說道︰「紫瓊去準備馬車,海珠去略為收拾一下,咱們馬上就走。」;
海珠、紫瓊應聲而去。;
果然快,沒一刻工夫,海珠、紫瓊已雙雙回到廳里,海珠提了兩把長劍跟一個小包袱,紫瓊則已將馬車停在大門口了。;
艾姑娘道︰「咱們走吧。」;
她帶著白發老娘向外行去。;
李燕豪等跟了上去。;
大門口停著一輛雙套黑馬車,馬車不算豪華,但十分精致高雅,兩匹會車的牲口,也是清一色的蒙古健馬。車旁站著一個人,是個男人,但卻是個老人,一個身材干瘦的;
獨目老人,他看上去有點龍鐘老態,然而那只獨目卻精光閃射,隱隱逼人。;
顯然,這又是位內外雙修的好手。;
艾姑娘向著李燕豪輕舉皓腕,道︰「請上車吧!」;
李燕豪道︰「姑娘幾位請吧,我跟這位老人家坐在車轅上好了。」;
艾姑娘也未多讓,當即就帶著白發老嫗、紫瓊、海珠登上了馬車。;
李燕豪向著獨目老人道︰「老人家請。」;
獨目老人沒說話,看了李燕豪一眼,轉身登上了車轅,剛才有龍鐘老態,此刻卻矯捷利落。;
李燕豪也沒再多說,登上車轅,坐在了獨目老人身旁。;
獨目老人抖韁揮鞭,趕動馬車疾馳而去。;
馬車馳行甚速,沒一刻工夫便已到了城門口,京城一到晚上都是城門緊閉、嚴禁出入的。;
獨目老人把馬車停在離城門一箭之遙處,過去跟京城門的步軍嘀咕了幾句,城門卻開了,獨目老人折回來登上馬車,沒說一句話,趕動馬車就出了城門。;
李燕豪暗想,這位艾姑娘的確很有辦法,別人辦不到的事她卻能辦得到。;
由是,對有她為伴能打听出哈三去向的事,立即增加了幾分信心。;
車出城門,往外疾馳,獨目老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姑娘,咱們往哪兒去?」;
只听艾姑娘在車里道︰「順著官道走就是。」;
獨目老人應了一聲,沒再說話,從此沒再听見他說第二句話。或許是因為他跟李燕豪不熟,再不就是怕言多有失,要不然就是因為他性情怪異,根本不願多說話。;
馬車順著官道疾馳,天亮的時候,正好到了「宛平」。;
馬車跟著進城的人群進了城,獨目老人開口說了第二句話︰「姑娘,要停下來歇會兒麼?」;
艾姑娘在車里道︰「找個地方歇歇,吃早飯吧。」;
獨目老人答應了一聲。;
馬車順著城門大街往里走,沒一會兒工夫,停在一家賣早點的店鋪之前,艾姑娘由白發老嫗扶著,帶著紫瓊、海珠下了車,李燕豪跟獨目老人也跳下了車轅。;
艾姑娘含笑望李燕豪︰「委屈你下,坐在車轅上喝了一夜的風。」;
李燕豪道︰「應該的,這位老人家不也在車轅上麼,倒是累姑娘兒位出京奔波,我很不安。」;
艾姑娘道︰「你別這麼說,我也是為救人啊,里頭坐去吧。」;
一行六人進了早點店。;
天剛亮,吃早點的人不多,沒有一兩個。;
「宛平」離京城不過咫尺之間,吃喝跟京里差不多,也是粟米粥、燒餅、油炸果子等,幾個人坐下來隨便叫了兒樣。;
艾姑娘道︰「老爹先吃,吃完了外頭跑一趟打听打听去,我們在這兒等你。」;
獨目老人答應了一聲,先吃喝起來。吃完了一抹嘴走了。;
李燕豪跟艾姑娘等則邊吃邊喝等候獨目老人。;
正吃喝間,打外頭進來一名華服漢子,李燕豪人目那漢子的裝束,一眼就認出了他是北派窮家幫的人。;
那漢子也看見了李燕豪,也許是他不認識李燕豪,跟沒看見似的找個座頭坐了下來。;
起先李燕豪也當那華服漢子不認識他,可是等那華服漢子坐下來之後,不時找機會投過來一瞥,住這邊偷看,他才知道那華服漢子並不是不認識他.而是「不動聲色」。;
他向著艾姑娘低低說道︰「姑娘,只怕咱們有麻煩了。」;
艾姑娘淡然道︰「你是說那華服漢子?」;
李燕豪微一怔︰「姑娘發現了?」;
艾姑娘道︰「我看你的神色,再加上他不時往這邊偷看,就料到了幾分,他是——」;
「北派窮家幫的。」;
艾姑娘為之一怔︰「北派窮家幫的?」;
李燕豪當即把「窮家幫」分成南北兩派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艾姑娘听完之後呆了一呆︰「我在京里住不是一天了,怎麼沒听說‘北派窮家幫’投效了官家。」;
轉眼望白發者嫗問道︰「嬤嬤,你听說過麼?」;
白發老嫗搖頭道︰「老奴沒听說過。」;
李燕豪道︰「姑娘,這是實情,我來京的時候,他們曾經攔截過我。」;
艾姑娘道︰「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覺得他們做事、守密的功夫相當到家,我一向很注意這種事,居然會一點都不知道。」;
正談論間,華服漢子站起身往外行去。;
海珠忙道︰「姑娘。」;
艾姑娘道︰「咱們忙著追人,不要旁生枝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華服漢子出了門,一拐就看不見了。;
過沒一會兒工夫,獨目老人回來了,往下-坐道︰「姑娘,當地沒人知道哈三從這兒經過。」;
艾姑娘微一怔︰「守密的工作真是到家啊。」;
李燕豪道︰「姑娘,剛才那北派窮家幫的人,一定知道哈三的去向。」;
「何以見得?」;
「‘北派窮家幫’投靠官家,是以做些秘密工作為主,哈三是這方面的首腦,‘北派窮家幫’自該知道他的行動去向。」;
艾姑娘沉吟一下點頭道︰「嗯,這倒是理。」;
紫瓊道︰「早知道就不放他走了。」;
艾姑娘道︰「不要緊,看情形他們遲早會自動找上咱們的,到時候再說吧,海珠去會帳。咱們走。」她站了起來。;
李燕豪忙跟著站起,道︰「姑娘——」艾姑娘道︰「別跟我客氣,艾家的錢用不完,你身上帶的未必夠用,還是留著吧。」轉身向外行去。;
李燕豪沒再搶著付帳,跟著行了出去。;
等到海珠付完帳出來,幾個人上了馬車,獨目老人趕著車往南門行去。;
車在城里,一點事兒也沒踫上。;
可是剛出南門不久,就踫上事了,官道穿林而過,前一進入樹林,左邊樹林內人影閃動,一個華服漢子從樹林里掠出,落在官道上擋住了去路,道︰「車上的,借一步說話。」;
獨目老人雙眉一聳,抖起了長鞭,就要出手。;
只听艾姑娘在車里道︰「老爹,別為難他,跟他去。」;
獨目老人答應一聲,收鞭冷問︰「哪里去?」;
那華服漢子道︰「跟我來就是。」一步跨進了左邊樹林。;
獨目老人趕著車跟了進去。;
左邊樹林正中央,是一片空地,一前四後站著五個人。;
前頭一個,是個中年華服漢子,後頭四個則是華服壯漢,剛才去吃早飯的那個也在當中。;
帶路華服漢子上前一抱拳道︰「人車帶到。」;
中年華服漢子冷冷嗯了一聲,帶路華服漢子立即退向後去。;
中年華服漢子目光冷峻,一掃車轅山的李燕豪,道︰「朋友,下車來吧,還等請不成。」;
李燕豪下了車轅,道︰「有什麼見教?」;
中年華服漢子沒理李燕豪,抬手一指獨目老人,道。「還有你跟車里的,都給我下來。」;
獨目老人怒喝道︰「你找死。」;
獨目老人怒喝聲中,揚鞭就要揮出。;
只听艾姑娘在車里道;「老爹,等等。」;
獨目老人硬生生沉腕收勢。;
隨听艾姑娘又道︰「紫瓊、海珠,掀開車簾,咱們下去。」紫瓊、海珠答應聲中,車簾掀起,她倆先下了車,隨即艾姑娘由白發老嫗攙扶著,也下了馬車。;
中年華服漢子兩眼一亮,嘿嘿笑道︰「朋友,你艷福還真不淺啊,有這麼些美妞兒同車。」;
李燕豪道︰「好說。」;
紫瓊,海珠瞼上變色,就要發作。;
艾姑娘那里又說了話︰「你們這是干什麼呀,人家夸咱們長得好,還不愛听麼,難道你們愛听人家說咱們長得丑不成!」;
紫瓊、海珠當即忍下,沒有發作。;
中年華服漢子笑道︰「這個妞兒倒是蠻可人兒的啊。」;
艾姑娘道︰「夸獎了,你們諸位是哪個山寨的強梁啊?」;
好,敢情說人家是佔山為王,落草為寇,坐地分贓的強盜。;
李燕豪知道這位艾姑娘在耍眼前這些人,忍住沒插嘴。;
這話要是換個旁人說,那樣罵人不帶髒字,眼前這些人非翻臉不可,可是如今由艾姑娘櫻口里說出,眼前這些人居然一點慍色都沒有。;
只听中年華服漢于道︰「妞兒,這-帶山有不少座.你說爺們是哪座山上的都行。」;
「那麼諸位攔住我們的人車,不用說,也是為要幾個買路錢了。」;
「妞兒,這回你可沒說著,我們山寨有的是金山銀山,成堆成筐的珍珠、翡翠、貓兒眼、我們哪稀罕什麼買路錢。」;
「那麼諸位究竟是要——」;
中年華服漢子輕咳一聲,清了清喉嚨,眼珠子在艾姑娘跟紫瓊、海珠身上轉了轉,才道︰「是這樣的,我們山寨里幾位當家的,都缺個押寨夫人——」;
白發者嫗,獨目老人、紫瓊、海珠勃然變色,就待動手。;
艾姑娘口光一掃.道︰「你們這是千什麼,這有什麼不能听的。」;
白發老嫗等立即義忍了下去。;
艾姑娘望著中年華服漢子又道︰「我明白了,容我請問一聲,你在貴寨是——」;
「在下我麼?」中年華服漢子笑道︰「在下我只不過是個听人使喚的小嘍羅。」;
「那太可惜了。」;
艾姑娘道︰「看眼下的情勢,是由不得我們不答應,是吧?」;
「妞兒,你是個明白人。」;
「那就煩請哪位帶路,這就上貴寨去吧。」;
中年華服漢子呆了一呆,旋即目閃寒芒,笑道︰「好,我這是生平頭一遭兒踫上這麼爽快的姐兒,咱們這就上山寨去,不過在動身之前——」;
「怎麼樣?」;
中年華服漢子一指李燕豪,道︰「這小子是我們的死對頭,跟我們結有梁子,我們得先把他給收拾了,才能上山寨去。」;
「哎喲,你們要殺人啊?」;
「不錯。」;
「那怎麼成,出這種凶事,貴寨不怕不吉利麼?」;
「不吉利,妞兒,你錯了,殺人濺血見紅,這是大古大利呀。」;
「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要不我有幾個腦袋,敢在這節骨眼兒上觸我們幾位當家的霉頭。」;
「這話也有理,那你們就別等了,快動手吧!」;
中年華服漢子陰陰一笑︰「听見下沒有,妞兒催咱們動手了。」;
有了他這一句,五名華服壯漢立即閃動身軀,動作快捷如電地圍住了李燕豪。;
李燕豪倏然一笑道︰「艾姑娘真好用心。」;
「怎麼啦!」艾姑娘眨動著美目,一臉茫然之色。;
「艾姑娘是非逼我當著艾姑娘的面獻丑不可了,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鋒一頓,目光環掃,接著又道︰「窮家幫以忠義立幫,不想卻出了你們這些寡廉鮮恥,喪心病狂的不肖弟子,我就藉著這機會替蒲幫主懲治不肖,清理門戶吧。」;
中年華服漢子目閃厲芒︰「小心風大,閃了你的舌頭,殺!」;
五名華服壯漢齊動,疾閃中,對面兩名首先發動攻勢,四掌齊揚,當胸劈到。;
看速度,看掌力,分明是「窮家幫」里的一流好手。;
李燕豪雙眉一揚,就要出手,倏然兩縷勁風自身後襲到。;
顯然,這五個人配合得很好,後頭的發難于李燕豪蓄勢待發之前,使得李燕豪顧此失彼,顧前顧不了後。;
然而,李燕豪畢竟是李燕豪,很快地改變了出手的心意,容得前後勁風襲到,他疾快旋身讓了開去,直撲另一名要動尚未動的華服漢子,他沒容那漢子出手,抖手一掌正中那華服漢子心窩,那華服漢子連哼都沒能哼一聲.一個跟頭往後翻倒,噴出一口鮮血就不動了。;
與此同時,那四名華服漢子由于李燕豪躲閃開去,變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收勢不住,互相震開。李燕豪把握住這一瞬良機,在一剎那間攻出兩掌兩拳,四名華服壯漢中,兩名當場斃命,兩名重傷後退,一坐在了地上。;
那中年華服漢子臉色大變,一聲沒吭,轉身要溜。;
艾姑娘道︰「紫瓊、海珠,讓這位等等。」;
紫瓊,海珠翩若驚鴻地掠了出去,雙雙截住了中年華服漢子。;
中年華服漢子為了保命,匆忙發動,揚雙掌便抓向紫瓊、海珠。紫瓊、海珠各揚玉手,把中年華服漢子震退了一步。;
適時,獨目老人高坐車轅,揮出長鞭,鞭梢如靈蛇,一下卷住了中年華服漢子的脖子,往回一拉,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聲,中年華服漢子摔了個結實。;
紫瓊、海珠雙雙上前,各伸一腳踩住了中年華服漢子。;
艾姑娘道︰「留他有用。」;
獨目老人收回了長鞭,中年華服漢子被紫瓊、海珠踩著,卻動彈不得。;
艾姑娘轉望著李燕豪,嫣然一笑︰「我總算開了眼界了。」;
「班門弄斧,只怕有污姑娘法眼。」;
「你太客氣,你有多少,我看得出來,幸虧你我是友非敵。」;
李燕豪掃了獨目老人等一眼︰「我有同感。」;
艾姑娘笑笑轉望兩名坐在地上的華服壯漢。「他,我暫時留下了,去叫你們能說話的來帶他回去吧。」;
兩名華服壯漢如逢大赦,咬牙忍痛爬起身來,連滾帶爬地跑了。;
艾姑娘轉望紫瓊、海珠;「讓他起來說話!」;
紫瓊、海珠收腳退後。;
中年華服漢子爬了起來,可沒敢再輕舉妄動了。;
艾姑娘道︰「我對你們‘窮家幫’里的事沒興趣,我跟你打听個人。只要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我馬上放你走。」;
「你要問誰?」;
「哈三,往那兒去了,什麼時候從這兒過的?」;
中年華服漢子一怔︰「我不知道誰是哈三。」;
「不要跟我耍這個,你‘北派窮家幫’的事,我知道得很清楚。」;
中年華服漢子沒說話。;
「別以為你不說,待會兒你照樣忐得了,你要是這麼想的話,那你就錯了,我要是說個不,誰也帶不走你。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要是沒十成把握,我也不惹你‘北派窮家幫’了。」;
中年華服漢子眸子轉了轉︰「好吧,我實說,我知道哈三爺,但是我不知道哈三爺什麼時候出了京。」;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紫瓊道︰「姑娘。別信他的,這個東西狡猾得很。」;
艾姑娘轉望李燕豪︰「你看怎麼樣?」;
李燕豪道︰「難說,」;
「那我就逼他試試。」;
話聲方落,紫瓊跟海珠的兩只柔荑,已分別落在了中年華服漢子的左右肩上。;
只見中年華服漢子臉色一變,旋見他身軀泛起了輕顫,緊接著,他頭上現出了涔涔汗跡!;
艾姑娘道︰「我等著你說話呢?」;
中年華服漢子開了口,話聲都帶著顫抖︰「我,我真不知道。」;
艾姑娘道︰「你不想要一雙胳膊了?」;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是不知道。」;
「好吧,我相信,可是你要告訴我,誰知道。」;
「我也不知道誰知道,不過,總出不了上頭的幾位大頭。」;
「有理,放了他。」;
紫瓊,海珠松了手。;
中年華服漢子吐出了一口氣,身軀一晃,落在了草地上。;
艾姑娘道︰「你們都是直接听命于他,他有什麼動靜,你們怎麼會不知道?」;
中年華服漢子苦著臉道︰「姑娘,是我們听命于他,不是他听命于我們啊。」;
艾姑娘微一點頭道︰「有理,看來我是不能不相信了,不過有一件事你一定知道,你們為什麼要攔截他?」;
中年華服漢子指了指李燕豪,「姑娘,我們只是奉命攔截他。」;
「那又是為了什麼?」「他是叛逆,我們奉命截殺他,而且他跟‘北派窮家幫’作對,也是找們北派‘窮家幫’的死敵。」;
艾姑娘看了李燕豪一眼,道︰「原來如此,他究竟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了,你們指他是叛逆?」;
「這我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李燕豪听見了一陣急速的衣袂飄風聲。;
只听白發者嫗道︰「姑娘,他們的人來了。」;
艾姑娘道︰「我听見了。」;
中年華眼漢子神情-喜。;
陡見十幾條人影掠進了樹林,兩名華服老者,其他都是中年華服漢子。;
兩名華服老者眼神十足.肅煞冷威凜凜逼人。;
十余名中年華服漢子個個太陽穴高高鼓起,目中冷芒外射,顯然,都是內外雙修的一流高手。;
紫瓊、海珠跟前那華服漢子,趁眾人分神的一剎那,閃身就要撲過去。;
可惜他沒能快過紫瓊,紫瓊一腳把他踢了個跟頭,就要上前。;
艾姑娘道︰「讓他去。」;
紫瓊沒動。;
華服漢子騰身掠起,撲到了兩名老者跟前。;
左邊一名瘦小老者冷哼道︰「丟人現眼,留你何用。」;
一掌拍在了華服漢子頭上。;
「噗!」地一聲,紅白之物四濺,尸身倒了下去。;
李燕豪心頭-震。;
艾姑娘等看得也臉色一變,艾姑娘道︰「你們真是心狠手辣啊。」;
左邊瘦小老者冰冷道︰「本幫法規如此.辦事不力,損本幫銳氣,死有余辜。」;
艾姑娘道︰「他是你們北派‘窮家幫’的-個小嘍羅,你們呢?」;
瘦小老者道︰「丫頭你還不配問。」;
白發老嫗冷然道︰「姑娘,這老奴才該死。」;
「暫不跟他計較。」艾姑娘話鋒微頓,望著兩名老者道︰「你們派高手來了,我們還在這兒,你們打算怎麼辦呢?」;
左邊中等身材老者道︰「叛逆一伙,格殺勿論。」;
艾姑娘笑了︰「行了,等我說兩句話,你們就動手吧,哈三出京的事,你們知道麼?」;
兩老者臉色一變︰「我們不認識什麼哈三。」;
「你倆也跟著我直呼哈三,這要是讓哈三听見,非摘你們的腦袋不可——」;
頓了頓。按道︰「你們既指我們這些人是叛逆,就應該知道,我們對你北派‘窮家幫’,知道得很清楚,用不著再耍奸施滑了,說吧,哈三出京,你們知道不知道?」;
瘦小老者道︰「知道不知道,你們不配問。」;
艾姑娘道︰「我也願意等會兒再問,可是現在問對你們有好處,我是為你們著想,知道麼?」;
「你這活什麼意思?」;
「現在問你們好受點兒,要是等我待會兒再問,可就不是像現在這樣子客客氣氣的了。」;
原來如此。;
瘦小老者勃然色變,暴喝道︰「丫頭找死。」;
他一揮手,十幾名華服漢子立即縱躍飛騰把艾姑娘、李燕豪等圍了起來。;
艾姑娘看了李燕豪一眼︰「剛才他們是找你,現在他們連我也找上了,這麼一來我就不能閑著了,嬤嬤、老爹,你們活動活動筋骨吧。」;
獨目老人怪笑一聲,躍下車轅,白發老嫗上前一步,站在了艾姑娘身前。;
艾姑娘道︰「願意讓我現在問,還是等會兒再問?」;
瘦小老者冷笑道︰「丫頭,你也未免太狂了。」;
艾姑娘淡然一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一名華服漢子撲了過來,白發老嫗揚手一掌劈出,砰然一聲,那華服漢子狂噴一口鮮血踉蹌後退。;
艾姑娘道︰「我不願意多傷人,為你們好,還是站在那里答我問話吧。」;
瘦小老者冷哼了一聲,十余名華服漢子齊動,分別撲向白發老嫗、獨目老人、紫瓊,海珠跟李燕豪。;
李燕豪躲開兩名華服漢子一擊,一步跨到艾姑娘身邊。;
艾姑娘道︰「不要緊,他們傷不了我的。」;
李燕豪道︰「貴屬如此功力,姑娘的修為可想而知,但是姑娘為我的事奔波,我怎麼好再讓姑娘親自出手,一旦有事,我自當盡力衛護姑娘。」;
艾姑娘嬌然而笑,看了李燕豪一眼道︰「謝謝你。」;
就這兩句話工夫,眼前又起變化,十余名華服漢子已倒下大半,他們受的傷不算重,但卻都暫時失去了搏殺的能力。;
兩名華服老者俱皆面泛驚怒之色,暴喝聲中一齊出手,加入了戰圈,首先撲向紫瓊跟海珠。;
白發老嫗道︰「機靈,專找好欺負的欺負啊,世上哪有那麼如意的事。」閃身迎了上去。;
獨目老人輕喝道︰「紫瓊,別的交給你們倆了。」;
獨目老人也跨步迎上,與白發老嫗一人對上了一個。;
海珠、紫瓊則各自一挺身軀,迎向剩下的幾名華服漢子。;
兩名華服漢子不知死活,悄無聲息地撲向了艾姑娘。;
李燕豪跨前一步擋在艾姑娘身前,雙掌疾探,抓住了兩名華服漢子的腕脈,沉哼一抖,兩名華眼漢子離地飛起,直向其他的華服漢子撞去。;
其他的華服漢子未料有此,接不好,不接也不好,就在一分神間,被紫瓊、海珠擊倒了兩三個,那兩個華服漢子沒人管了,砰然摔在地上,一時沒能爬起來。;
就在這時候,中等身材老者被獨目老人一把抓破了左肩,衣裳破了,肉也被抓下了一塊,鮮血淋灕,悶哼暴退。;
獨目老人閃身跟到,揚掌欲劈。;
艾姑娘及時道︰「老爹,留他活口。」;
獨目老人應變極速,變掌為指,一指點出,正中中等身材老者左胸,中等身材老者翻身栽倒,沒再動彈。;
瘦小老者嚇破了膽,猛力劈出一掌,便待抽身。;
白發老嫗怪笑道︰「你想從老身手底下開溜,做夢。」;
硬接瘦小老者一掌,然後招式-變,立即把瘦小老者罩在滿天掌影之中,只听一聲悶哼,瘦小老者噴一口鮮血踉蹌暴退,一坐在了地上。;
白發老嫗如影隨形跟到,右掌一探,已扣住了瘦小老者的「肩井」要穴。;
跟海珠,紫瓊搏斗的幾個華服漢子一見情形不對,就要跑。;
獨目老人霹靂股一聲暴喝︰「誰敢動!」;
幾名華服漢子被震得機伶一顫,硬生生沒敢再動。獨目老人這霹靂暴喝,也結束了這場搏殺,;
艾姑娘舉步上前,到了兩名華服老者跟前,道︰「我不願意多說什麼了,你們現在是不是願意答我問話了?」;
兩名華服老者低頭不浯。;
獨目老人冷哼道︰「放明白點,現在由不得你們了。」;
中等身材華服老者看了獨目老人一眼︰「我突然想起了個人,听說‘獨目天尊’隱居天山——」;
獨目老人道︰「沒想到還有人記得單超,他如今就在你眼前。」;
李燕豪听得心頭一震。;
中等身材華服老者臉色猛一變,道︰「那麼那位白發——」;
獨目老人單超道︰「老夫當年的大對頭,如今卻成了一家的‘辣手素心’姬凝翠。」;
中等身材華服漢子勃然色變,一時沒說話。;
瘦小老者面如死灰,頹然嘆道︰「栽在你們兩位手里,不算冤。」;
的確,李燕豪明白,「獨目天尊」、「辣子素心」,都是與「虎符劍令」的同輩人物,一邪一正,邪的是蓋世魔頭,正的是一代奇人,如今這兩位竟同時在這位年紀輕輕的艾姑娘面前稱僕稱奴,听候差遣,這位艾姑娘究竟是何許人,有這麼大的能耐,同時馭駕正邪兩大頂尖兒人物。;
李燕豪正在心念暗暗轉動。;
只听中等身材華眼老者道︰「那麼這位姑娘是——」;
顯然,他指的是艾姑娘。;
李燕豪忙凝神等著听。;
卻听「獨目天尊」單超冷然道︰「這個你不配問。」;
「辣手素心」姬凝翠道︰「能讓我跟單超俯首听命的人,你們自己去琢磨吧,別多羅嗦了,答我們姑娘問話吧。」;
瘦小華服老者道︰「說來兩位也許不信——」;
姬凝翠截口道︰「你們不知道這哈三的去向?」;
瘦小華服老者道︰「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出了京。」;
姬凝翠轉眼望向艾姑娘。;
艾姑娘道︰「哈三的動靜會不讓你們知道,實在令人難以相信,就算他有理由瞞著你們,你‘窮家幫’的耳目敏銳,消息靈通,哈三出京必經過此地,又怎麼能瞞得了你們?」;
中等身材華服老者道︰「我們不瞞姑娘,信不信也在姑娘,本地這幾天來一向很平靜,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物過境。」;
艾姑娘峨眉微皺,道︰「有這種事……」;
單超冷哼道︰「姑娘,不能相信他們。」;
艾姑娘輕抬皓腕,一攔單超,道︰「你們兩個,在北派窮家幫里,是何職位?」;
瘦小華服老者道︰「我二人是外五堂的兩個堂主。」;
「那職位相當高了,連你們兩個都不知道哈三的動靜,那麼北派窮家幫里該不會行知道的人了,只是.你們為什麼攔截我的人車呢?」;
中等身材華服老者看了李燕豪一眼,道︰「他是我們奉命截殺的人,以前從本地面經過。」;
「不是因為哈三交待你們,有可疑的人從京里追出來,就予以截殺?」;
「不是,姑娘若是不信,我等也莫可奈何。」;
「我姑且相信你們.不過你們也最好不要騙我,我遲早會知道真假的,要是你們騙了我,那就是你們北派‘窮家幫’找上了大麻煩,老爹,嬤嬤,放他們走吧。」;
姬凝翠恭應一聲,松開了瘦小老者。;
艾姑娘這一聲「走」如同大赦,幾名華眼漢子忙過來扶過兩位堂主,帶著那些受傷的,急急忙忙撤走了。;
望著那些人,單超道︰「姑娘相信他們了?」;
艾姑娘沒理單超,轉望李燕豪道︰「你看如何?」;
李燕豪道︰「難辨真偽,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哈三不是從這個地方走的。」;
「不是從這個方向走,還能從哪個方向走。」;
單超獨目中奇光一閃,道︰「對了,姑娘,哈三要是往‘通州’走;
了‘北運河’的水路呢?」;
姬凝翠一怔︰「怎麼把這條路忘了。」;
艾姑娘沉吟了一下,點頭道︰「嗯,倒是有可能——」;
轉望李燕豪道︰「咱們趕往北運河水路試試看如何?」;
李燕豪道︰「為今之計,也只好如此了。」;
艾姑娘道︰「那麼事不宜遲,咱們上車吧。」;
救人如救火,誰也不敢怠慢.幾個人立即登上馬車,單超抖韁揮鞭,趕動馬車,如飛馳去。;
馬車出樹林上路疾馳,走沒半半路,忽听前面約半里許處響起三兩聲直逼長空的嘯聲,緊接著車後半里許處也響起了一兩聲嘯聲。;
李燕豪明白是怎麼回事,眉鋒剛一皺,只听單超冰冷道︰「他們還不肯罷休啊。」;
艾姑娘在車里接口道︰「咱們不能再跟他們歪纏了,老爹,把車停一停。」;
單超答應一聲停下了馬車。;
艾姑娘在紫瓊,海珠的攙扶下,與姬凝翠下了馬車,道︰「李少俠也請下車來吧。」;
李燕豪躍下車轅,道︰「姑娘有什麼良策?」;
艾姑娘道︰「我讓嬤嬤跟老爹坐著馬車應付他們,你我帶著紫瓊,海珠避開他們,繞道前行,等嬤嬤、老爹他們來追咱們好了。」;
李燕豪道︰「恐怕只有這樣了,只是單、姬兩位老人家——」;
艾姑娘道︰「你放心,我要是沒把握,不會留嬤嬤跟老爹對付他們,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嬤嬤跟老爹了,他們兩位聯手,對付那些人,應是綽綽有余。」;
李燕豪道︰「單、姬兩位老人家,都是前輩高人中一等一的人物,他二位聯手。實力足抵半個武林,不過明槍好躲,暗箭難防,仍請兩位老人家提防鬼蜮伎倆!」;
姬凝翠道︰「多謝少俠關注,我們會小心的,請陪我家姑娘上路吧!」;
李燕豪沒再多說,一抱拳,陪著艾姑娘、海珠、紫瓊偏南行去。;
姬凝翠登上馬車,單超躍上車轅,趕著馬車往前馳去。;
姬凝舉在車里道︰「老單.你知道格格讓咱們怎麼應付麼?」;
單超道︰「老婆子,我還沒那麼傻,格格自然是讓咱們表明身分,叱退他們。」;
姬凝翠道︰「你只說對了一半。」;
「我只說對了一半,老婆子,你什麼意思?」;
「只能表明咱們倆的身分,不能讓他們知道艾姑娘是位格格。」;
「老婆子,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表明了咱倆的身分,不就等于把格餡的身分也抖露了。」;
「老單,你畢竟老了,我老是老還沒你那麼糊徐,咱們不會說咱們是負有特別任務.打進這兩大叛逆的身邊的。」;
單超呆了一呆;道︰「我明白了,老婆子。還是你行.就這麼辦吧。」;
車行甚速,說話間,半里許路程巳然遠拋在車後,一片亂石岩呈現在眼前。;
單超道︰「他們要是攔截咱們,這該是最佳處所了。」;
話剛說完,一聲清嘯自亂石叢中響起,緊接著人影閃動、十幾廿個北派窮家幫的人躍出亂石叢攔在車前。;
單超冷哼一聲道︰「足證單某這只老眼還管用。」立即收韁停住馬車。;
姬凝翠鑽出車篷登上了車轅。只見車前站著五名華眼老者,十六名華服壯漢。;
行家一眼就能看出,五名老者內外雙修,修為俱比在樹林里踫上的那兩個又高了一籌。;
事實不錯,五名老者眼神十足,目中冷芒外射,這一點,沒有幾十年的內功修為是辦不到的。;
姬凝翠揚聲發話︰「你們之中,哪一個是當家主事的?站出來說話。」;
五名老者及一旁的十六名壯漢,個個神色冰冷,沒一個答話。;
單超道︰「老婆子,你看不出來麼,恐怕當家主事的還沒到。」;
話聲方落,西北方半里外劃空響起一聲長嘯,裂石穿雲,直逼長空。;
單超獨目奇光一閃︰「听嘯聲可知修為,只怕這才是當家主事的。」;
五名老者中,一名矮胖老者仰頭短嘯。;
短嘯響起,裂石穿雲的長嘯聲再度響起,嘯聲仍起自半里處,但是嘯聲還沒落,一前四後五條人影已疾逾奔馬地馳進了十丈內,好驚人的身法。;
單超、姬凝翠都不由為之動容。;
十丈距離在轉眼工夫之間,五名來人已馳抵車前,原先站在車前的五名老者及十六名壯漢立即躬身退後。;
五名來人,仍是一前四後。;
後面四名,清-色的白發銀髯華服老者,一個個神色木然,不帶一點表情。;
前面一個,是年約四十上下的華服壯漢,身軀魁偉,長得豹頭環眼,獅鼻海口,虯髯繞腮,威猛懾人。;
單超、姬凝翠看得都一怔,單超道︰「白南京、金善祥,江一凡、馬龍蹤。」;
姬凝翠接口道︰「窮家幫碩果僅存的四長老都列齊了啊!」;
顯然,單超,姬凝翠指的是四名白發銀髯的華服老者。;
但四名白發銀髯的華服老者听若無聞,臉上仍是一點表情也沒有,;
只听魁偉華服大漢冷冷說道︰「錯非是‘獨目天尊’跟‘棘手素心’,絕認不出‘窮家幫’碩果僅有的四長老,足證敝屬所報無誤。」;
姬凝翠道;「後生,你是何人?」;
華服大漢道︰「索飛,現掌‘北派窮家幫’。」;
姬凝翠道︰「呃,原來你就是蒲天義的那個好徒弟。」;
華服大漢索飛臉色一變,道︰「索飛跟蒲天義師徒關系已然斷;
絕,索飛現在是北派窮家幫的幫主。」;
姬凝翠道︰「那是你窮家幫的家務事,老身懶得過問,既然有你;
這個自稱幫主的人出頭。事情就好辦,接住這個!」姬凝翠手一揚,;
一片黃光飛向索飛。;
旁邊五名老者中,那矮胖的一名飛掠而至,伸手抄住了那片黃光,凝目一看,臉色煞變,急抬眼望姬凝翠︰「你是——」;
姬凝翠沉聲道︰「你不配,交給索飛。」;
索飛自後伸手,一把把矮胖老者手中物接了過去,他看見了,那是一面三寸見方的金牌,抬頭橫排三個字「乾清宮」,中間一個「衛」字。;
索飛勃然色變,猛抬頭︰「你是‘乾清宮’御前侍衛?」;
姬凝翠獰聲問道︰「你看見了欽賜金牌了沒有?」;
索飛忙道︰「看見了?」;
「那你豈不是多此一問。」;
索飛身軀一震,立即躬去,他這一躬身,其他的人也立即跟著躬去。;
只見索飛高舉金牌過頂,恭聲說道︰「索飛有眼無珠,不識金牌侍衛,罪該萬死!」;
姬凝翠冷冷一笑︰「索飛,想必你還有什麼疑問吧?」;
「索飛不敢,索飛大膽也不敢懷疑您的身分;只是跟您同車的那兒位——」;
「他們是欽命緝拿的兩大叛逆,但是大內要追索他們的同黨,密示我跟單超打進他們的身邊。你明白了麼?」;
「索飛明白了。」;
「把金牌呈過來。」;
「是。」索飛恭恭敬敬走了過來。;
姬凝翠伸手接過金牌,道︰「可知哈三的去向?」;
「回您,不知道。」;
「真不知道?」;
「索飛天膽也不敢欺蒙您。」;
「你給我听著,從現在起,馬車所經,不許再派人攔截。」;
「索飛省得,索飛遵命。」;
「老單,走。」;
一聲「走」,姬凝翠、單超雙雙躍上馬車,單超揮起一鞭,趕著馬車飛馳而去。;
索飛率眾躬身恭送,直到看不見馬車了,才敢直起身,抬起頭,索飛額上現了冷汗,一臉余悸猶存之色。;
口口口;
李燕豪陪著艾姑娘,偏南繞過了北派窮家幫高手的攔截;往北運河方向前進。;
李燕豪絕對相信,這位風華絕代、國色天香的艾姑娘,有著一身莫測高深的武學。;
而艾姑娘卻表現得弱不禁風,一直由紫瓊跟海珠在左右攙扶著,使人覺得,讓這麼一位姑娘走路,是一種天大的罪過。;
艾姑娘表現得弱不禁風,由紫瓊跟海珠攙扶著,但是她那如花嬌靨之上,並沒有一絲艱苦之色,而且沒有停頓一下,沒有說一聲「累。」;
就這麼,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一片小村落呈現在眼前。;
村落的兩旁,是兩片相當大的高梁地,青紗帳足有人高,一條小路蜿蜒著從中穿過,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跡。;
這當兒近午了,莊稼人吃飯早,許是大家都在家吃晌午飯,沒人出來走動。;
看見了這片村落,艾姑娘說了話︰「咱們進村歇一歇吧,也好等嬤嬤跟老爹趕上來。」;
李燕豪也有這意思,他心急阻攔哈三假「虎符劍令」大肆殺戮,但是他明白,在姬凝翠,單超沒有趕著馬車趕上來以前,是沒辦法加快腳程趕路的,艾姑娘表現得弱不禁風,走路都得讓人扶著,他怎麼可能施展輕功身法趕路。;
要快,只有一個辦法,借助那輛馬車,所以,李燕豪也巴不得姬凝翠跟單超趕快趕上來。;
原以為莊稼人吃飯早,這時候莊里的人正在家里吃飯,所以路上看不見人影。;
可是等一行四人走進村口的時候,卻看見人了,是個小孩兒,十二三歲的小孩兒,典型的鄉下孩子,一身粗布衣褲,上下都是補釘,卷著褲腿,穿著草鞋,從村口一棵大樹上躍下,一溜煙般奔進了襯里。;
李燕豪為之微微一怔,緊接著,他眼之中飛閃寒芒。;
適時,艾姑娘靠近了他,低低說道︰「這個村子里的人不簡單啊,連十二三歲的小孩子,都有那麼俊的輕功。」;
李燕豪道︰「是啊.京畿一帶,可真是臥虎藏龍啊。」;
「恐怕你也听出來了,村口樹上還躲著一個。」;
「是的,這一個在右邊樹上,剛才那個進去報信兒了,這一個還留在樹上繼續監視村口外動靜。」;
紫瓊道︰「少俠,看得出是哪一路的人麼?」;
「看不出,論地方,這一帶應該還在‘北派窮家幫’的勢力範圍之內,但是‘北派窮家幫’的人不是這種打扮,也沒有必要做這種打扮。」;
「不錯!」艾姑娘道︰「‘北派窮家幫’舍鶉衣而改著華服,那是因為京城近在咫尺,他們有座大靠山,不怕別人侵犯,既是如此,他們也就沒有理由做這種打扮。」;
邊說著話,四個人踏著村中小路邊往里走,所經農家,都開著門,家家戶戶都有人在屋里坐著,有老有少,只不見有什麼動靜。;
轉眼間,四人已至村落中央,路旁一個平滑如鏡的打麥場,打麥場上有石碾子,還有幾個石墩。李燕豪道︰「姑娘就請在石墩上坐坐吧。」;
紫瓊。海珠扶著艾姑娘走過去坐在了一個石墩上。;
艾姑娘道︰「咱們已經深入了,只不知是福是禍。」;
「恐怕等不了多久就會知道了。」;
李燕豪道︰「咱們已經經過了幾戶人家了,姑娘有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艾姑娘笑笑道︰「大概咱們倆的看法一樣,每家每戶都陽盛陰衰。」;
紫瓊忙道︰「對呀,您這麼一提我才想起來了,那幾戶人家里,真投看見一個女人,連小孩兒也都是男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只有一種可能,」李燕豪道︰「他們是在那些屋子里不錯,但卻不是一個家。」;
海珠道︰「那麼他們是……」;
李燕豪搖頭道︰「現在還無法知道,不過他們是江湖上的組合,應該是不會錯的,」;
「江湖組合?」說著話,海珠跟紫瓊看了艾姑娘一眼。;
艾姑娘微頷螓首道︰「我也這麼想。」;
海珠訝然道︰「那麼這會是個什麼樣的組合呢?」;
艾姑娘道︰「這就不知道了。」;
李燕豪道︰「睡榻之側,豈容他人酣臥,這一帶還在北派‘窮家幫’的勢力範圍之內,不應該有第二個組合——」;
紫瓊道︰「難道他們也是‘北派窮家幫’的人?」;
「不可能。」李燕豪道︰「‘北派窮家幫’的人,沒有理由做這種打扮,住在這麼一個小村落里,而且也沒有必要派出樁卡在村外了望。」;
海珠道︰「那麼他們究競是——」;
李燕豪搖頭道︰「這就費人猜疑了。」;
艾姑娘道,「咱們進來一會兒了,怎沒見他們有什麼動靜?」;
「也許還沒到時候。」;
李燕豪道︰「也許他們根本就不願動咱們,除非咱們有侵犯他們的行動。」;
「那也好,人不犯找,我不犯人,咱們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這兒坐著等嬤嬤跟老爹他們吧。」;
話剛說完,衣袂飄風聲傳到,只見一個中年莊稼漢子從另一邊村子疾奔而至,手里提了一包藥。顯然他是沒想到這村子中央打麥場上有外人在,及至他看見李燕豪等,臉色陡然一變,停住奔馳,加快步履往適才李燕豪等來時方向行去。;
李燕豪淡然一笑︰「他應變不能算慢,可卻來不及了,又讓咱們看見了一個會輕功的。」;
艾姑娘道︰「他們的組合里有人生了病。」;
海珠跟紫瓊一直盯著適才那中年莊稼漢子,此刻忽听海珠道︰「他進了左邊第三家。」;
艾姑娘道︰「那就是病人在左邊第三家里。」;
忽听紫瓊道︰「只怕他們要動咱們了。」;
李燕豪跟艾姑娘轉眼一看,只見五六名中年莊稼漢子由一名老人帶領著,向著打麥場走了過來。;
李燕豪微微一笑道︰「人家本不願動咱們,誰讓咱們兩次看見了會輕功的,經過商量之後,決議對咱們采取行動了。」;
艾姑娘低聲道︰「海珠、紫瓊,不許軒舉妄動。」;
說活間,老人帶著六名中年莊稼漢子已然走近,老人一拱手,含笑道︰「幾位從哪兒來,往哪兒去啊,既是歇腳,就請家里坐坐喝碗水吧。」;
艾姑娘看了看李燕蒙。;
李燕豪明白,抱拳答一禮道︰「多謝老人家好意,我們在這兒等人,還要趕路,不打擾了。」;
老人道︰「呃,幾位在這兒等人,還要趕路——」;
一名中年莊稼漢子冷冷道︰「只怕幾位等人到了,就不趕路了。」;
李燕豪淡然-笑道︰「這位的意思我懂,只怕這位是誤會了,我們確實是路過,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諸位還是忙諸位的去吧。」;
那中年莊稼漢子臉色一變道︰「那倒是幾句好話;只是叫我們怎麼信得過你?」;
李燕豪道;「話不但有幾句好話,而且是幾句實話,諸位若是不信,我就莫可奈何了。」;
那中年莊稼漢子道;「我們可不能任憑你就這麼莫可奈何啊。」;
「那麼諸位打算怎麼辦呢?」;
「跟我們走一趟。」;
「跟諸位走一趟?哪里去?」;
「就在這個村里,一個既安全又隱密的處所,你們要真是像你所說的,幾個時辰以後,我們自當恭送你們上路。」;
「辦法倒是不錯,只是諸位憑什麼對我們這幾個過路的人這樣呢?」;
「只因為你沒辦法取信于我們。」;
「就算我沒辦法取信于諸位,諸位也無權扣留我們啊!」;
那老人輕咳一聲道︰「閣下請不要誤會,這不是扣留,而是……」;
「而是什麼?」李燕豪道︰「老人家有更好的解釋麼?」;
那老人道︰「這個——」;
艾姑娘突然插口說道︰「我們可以跟你們去,只是我們在等兩個朋友,若是我們不在此等候,錯過了怎麼辦,可否讓我們等著朋友之後,再跟你們去。」;
適才說話的中年莊稼漢子道︰「若是讓你們等著了朋友,只怕到那時候就對我們大大的不利了。」;
李燕豪道︰「江湖上陰惡,小心謹慎是對的,但閣下卻未免太多疑了。」;
中年莊稼漢子道︰「處在此時此地,我們不得不如此。」;
「這麼說,諸位是在進行一樁不欲外人知曉的秘密事了!」;
中年莊稼漢子臉色一變;「不錯,你知道就好,事非得已,還望諸位大度包涵。」;
只听一陣急促輪聲、蹄聲傳了過來。;
艾姑娘道;「我們等的朋友到了。」;
話落,立即撮口發出一聲短嘯。;
隨听莊外半里許處一聲長嘯傳了過來,嘯聲裂石穿雲,直逼長空,久久不散。;
李燕豪听得出,那是「獨目天尊」單超發出的長嘯,果然不愧是當年縱橫一時的人物,這種裂石穿雲、征歷不散的長嘯,沒有幾十年的精湛內功是辦不到的。;
眼前這些莊稼漢顯然也都是行家,臉色為之一連數變。;
那老人目現寒光,沉聲道︰「速速稟報村主,準備迎接這幾位的朋友。」;
一名中年莊稼漢轉身飛掠而去。;
李燕豪倏然一笑道︰「好俊的輕功身法,我們又一次的開眼界了。」;
那老人輕輕哼了一聲,剩下的五名中年莊稼漢立即閃動身軀,移形換位,圍住了李燕家、艾姑娘等。;
那老人冷然道︰「若是諸位的朋友有一點異動,休怪老夫對你們不客氣。」;
李燕豪道︰「那就等著看吧。」;
幾句話工夫,急促輪聲,蹄聲已近村口,轉眼間,單超、姬凝翠並坐車轅,趕著馬車出現……;
這兩位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情形不對來了,姬凝翠一聲短嘯,雙袖擺處,騰身飛離車轅,月兌弩之矢、行空天馬般超越馬車撲了過來。;
艾姑娘立即道︰「嬤嬤回車,不可造次。」;
姬凝翠人在半空,一聲恭應,一個懸空眼頭翻了回去,輕飄飄落回了車轅之上,適時,馬車馳到打麥場停住。;
姬凝翠這一式來去如電,時間、距離把握得恰到好處的輕功身法,立即震住了眾莊稼漢,個個臉上變色看直了眼。;
艾姑娘道︰「這位老人家,我們等的朋友到了,像是對你們諸位有所不利的麼?」;
那老人一定神,臉色剎那數變,然後一抱拳道︰「我等魯莽,老朽斗膽代村主做主,恭送諸位上路。」此言一出,五名中年莊稼漢立即撤了包圍,退回老人身後。;
李燕豪道︰「諸位不失為明理的朋友,這種朋友值得一交,諸位若是有什麼困難,我等願略盡綿薄。」老人道;「好意心領,我等沒什麼困難,諸位請吧!」;
艾姑娘道︰「我略通岐黃,隨身帶著不少續命藥物,難道也幫不上忙麼?」;
那老人神情一震,老臉上正在陰暗不定。;
只听一個震人耳鼓的話聲傳了過來︰「魏三弟讓讓,待某來會會幾位高人。」;
老人立即神情一肅,欠身後退。;
李燕豪、艾姑娘抬眼往話聲傳來處望去,只見十幾丈外一前八後地走來了九個人。;
後頭八個,清一色的中年莊稼漢。;
為首那人,卻是個高大黑壯、威猛已極的老人。;
這個人看得李燕豪一震,月兌口叫道︰「莫非‘辣手判官’冷前輩在此?」;
那高大威猛老人聞言一怔,腳下微頓,凝目一看之後陡然滿臉驚喜,一聲「少俠」,帶著八名莊稼漢飛掠而至,恭謹躬軀︰「原來是少俠俠駕在此,冷超拜見。」;
原來這位正是南派‘窮家幫’的總護法「辣手判官」冷超。;
不用說,這些莊稼漢都是「南派窮家幫」的弟子了。;
李燕豪連忙答禮︰「早看出是貴幫中人在此.也就不會發生誤會了。」;
這一來看怔了那位魏老三,他訝然道;「總座,這位是——」;
冷超道︰「魏三弟怎地有眼無珠,這位就是幫主常提的‘虎符劍令’傳人李少俠。」;
艾姑娘臉色陡地一變。;
魏老三猛可一怔;急急躬去︰「魏君仁當真是有眼無珠,不知少俠俠駕在此,幸好沒有冒犯,否則豈不百死莫贖。」;
冷超一旁道︰「少俠.這位是內五堂僅留在幫主身邊的魏堂主。」;
李燕豪答禮道︰「魏老這是折李燕豪,貴幫處在此時此地,誤會自屬難免,怪只怪李燕豪眼拙,沒能認出是幫中人。」;
一頓接道︰「冷老、魏老,請來見見,這位是敝友艾姑娘。」;
冷超、魏君仁雙雙抱拳躬身︰「冷超,魏君仁見過艾姑娘。」;
艾姑娘那里答禮,李燕豪一旁道︰「魏老的身份,姑娘已經知道了,這位乃是南派‘窮家幫’的總護法冷超冷老,武林人稱‘辣手判官’。」;
艾姑娘美目異采閃動,深注冷超︰「‘辣手判官’的威名,我是久仰了。」;
李燕豪又道︰「冷老。魏老,再為兩位介紹兩位前輩異人——」;
一指馬車︰「‘辣手素心’姬凝翠婆婆,‘獨目天尊’單超單老人家。」;
真是樹影人名,這兩位一正一邪,稱雄當年的人物,武林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單超道;「冷判官別客氣,老單我仰慕你也不是一天了。」;
姬凝翠道︰「可不是麼,咱倆同為‘辣手’,你跟老單又同佔一個‘超’字,咱們三人可說有緣份啊。」;
單超微一怔,旋即點頭︰「對極,到底是老太婆心細又會說話,不是你提,找還想不起這些個呢,真是巧啊,老太婆跟冷判官同佔兩個字‘辣手’,我老單又跟冷判官同佔一個‘超’字,人家說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這,咱三個應該是兩百五十年前是一家吧。」;
單超平素冷漠,難開金口,如今開起門來倒是挺美的,把冷超、魏君仁等听得都笑了。;
冷超道︰「不管多少年前是一家,至少現在都是我們仰慕了許久的高人,‘窮家幫’今天接著鳳凰了,艾姑娘,單、姬兩位,請屋里坐坐去吧!」;
話鋒微頓,轉臉向著一名「窮家幫」弟子吩咐道︰「速速稟報幫主,就說來人是李少俠,還有李少俠的朋友艾姑娘跟單、姬兩位。」;
那名「窮家幫」弟子應聲飛奔而去,;
冷超回過臉,躬身擺手︰「諸位請。」;
李燕豪猶豫了一下。;
艾姑娘望著李燕豪道︰「跟他們諸位打听一下,說不定從中能打听出些眉目。」;
這倒是,李燕豪猛然醒悟,立即邁步行去。;
冷超忙跟了上去,道︰「少俠是要打听……」;
李燕豪道︰「冷老,咱們進去再說吧。」;
冷超沒再多問,由他跟魏君仁陪著李燕豪、艾姑娘、姬凝翠、單超。紫瓊、海珠往來路行了過去。;
剛走沒幾步,一名清 老農已率領著十名年輕莊稼漢急步迎了過來、正是名震天下的「窮家幫」幫主蒲天義跟「窮家幫」的「十俊」、小叫花祁奇跟他的二師兄寧明都在其中、還有一位李燕豪見過,但不知姓名,其它七個李燕豪則沒見過。;
李燕豪連忙迎了過去,抱拳道︰「蒲幫主,這叫李燕豪怎麼敢當。」;
蒲天義恭謹施禮︰「蒲天義見過少俠,不知少俠俠駕在此,有失遠迎,敬請少俠見諒。」;
李燕豪道︰「幫主這麼說,李燕豪就更受不住了。」;
一頓,轉望艾姑娘跟姬凝翠,單超,道︰「艾姑娘,兩位老人家,這位就是蒲幫主。」;
蒲天義搶先抱拳一禮︰「蒲天義得能接艾姑娘跟姬、單兩位高人這是蒲天義跟整個‘窮家幫’的無上榮幸。」;
艾姑娘含笑答禮︰「蒲幫主太客氣了,我當不起。」;
姬凝翠凝目深注,道︰「‘皓首神龍’的威名我們是久仰了。」;
單超道︰「可不,今天也總算讓咱們見著了,多少年的夙願終于得償了。」;
蒲天義道︰「兩位讓蒲天義汗顏,快請屋里坐,讓蒲天義好生親近親近。」;
蒲天義這里讓客。李燕讀那里跟寧明、祁奇打上了招呼。;
寧明跟祁奇對這位執掌‘虎符劍令’的少俠是打心眼兒里敬佩而樂于親近,早就想奔過打招呼了,但是礙于幫主在前,不敢這主動如今李燕豪這一招呼,他兩個立即雙雙奔到躬身見禮,祁奇道︰「少俠,想死我們弟兄了。」;
寧明也道︰「可不,我們沒一天不談您,沒一天不惦念您。」;
也許都是年輕人,李燕豪對這兩位極為投緣,立即各握祁奇,寧明一手,含笑道︰「多謝兩位兄弟看重,多日不見了,兩位兄弟可好?」;
寧明忙道;「托您的福。」;
祁奇道;「什麼都好,就是想您想得太厲害了,少俠,您交待的事,已經給您辦妥了。」;
李燕豪知道祁奇是指明陵送信的事,當即道︰「辛苦兄弟了,謝謝。」;
說話間,一行人已進入一戶農家,這戶農家相當大,尤其臨街這間屋,可以擺下四張八仙桌,蒲天義那里舉手讓座,寧明、祁奇都懂禮,向著李燕豪各一欠身退了開去。;
蒲天義讓李燕豪跟艾姑娘坐上座,李燕豪不肯,艾姑娘自也謙讓雅讓了半天,分賓主落了座。;
坐定,蒲天義道︰「河間一別,又是不少時日了。不想在此處又幸接少俠俠駕。」;
李燕豪道︰「我也萬萬沒有想到幫主率領座下豪雄。已然深入北派‘窮家幫’的勢力範圍之內。」;
蒲天義道︰「不瞞少俠,蒲天義正是為那棄宗忘祖的畜牲而來,此地離京城不遠,又是那畜牲的勢力範圍之內,不得不掩蔽行藏,喬裝改扮以逃避他們的耳目。」;
李燕豪道︰「我進京之初跟這次出京,先後兩次遭到他們的攔截,可惜我都是因有要事在身,沒辦法做長時間的逗留,只有任他們去了。」;
蒲天義白眉軒動,道︰「畜生的膽子不小,居然連‘虎符劍令’也不認了——」;
冷超道︰「他們還認什麼‘虎符劍令’,恐怕已經把‘虎符劍令’當成了眼中釘了。」蒲天義冷哼道︰「看他們還能倒行到幾時,我來了,我要做長時期的逗留,非手刃這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畜生不可。」;
姬凝翠、單超兩張老瞼上,掠過了一絲異容。艾姑娘道︰「關于貴幫分裂的事,李少俠慨略地告訴我了些,我深為貴幫惋惜,不過我不認為幫主現在這種做法是智舉。」;
蒲天義道︰「呃,姑娘的意思是——」;
艾姑娘道︰「听李少俠說,貴幫的精英已悉數被令高徒帶了去。」;
蒲天義臉色一寒。道︰「這是實情,不過蒲天義已不認那個棄宗欺祖的畜生了。」;
艾姑娘道︰「‘窮家幫’號稱忠義,天下皆知,有一兩個不肖或有可能,要說大部分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只怕任誰也不會相信,那麼,令高徒們何以能將貴幫精英悉數帶走呢?」;
蒲天義道︰「這個,這個……」艾姑娘道︰「我們看法跟李少俠相同,但略有出入,要說令高徒有過人之能,他或許能領導幫眾叛幫,但卻無可能領導所有精英背叛整個漢族世冑,幫主以為然否?」;
蒲天義點頭道︰「不錯,這一點蒲天義不能否認。」艾姑娘道;「那麼這里頭必然有文章,必然有什麼外人不知道的隱情,也就是說今高足很可能擁有一種使人無法抗拒的能耐與力量,幫主同意我這種說法麼?」蒲天義道︰「姑娘是指——」;
艾姑娘道︰「目下我還不敢斷言,也無法猜測那是什麼,只是問幫主是否同意我這種說法?」蒲天義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姑娘言之有理,不容蒲天義不同意。」艾姑娘道︰「既如此,蒲幫主只對付一二幫眾是投有用的,必須對付了令高徒才能收服幫眾,‘北派窮家幫’的實力還超過貴幫,令高徒又讓他們賣命,尤其此處地近京師,來自京師的支援隨時可以;
趕到,試問蒲幫主你如何能對付得了令高徒?」;
蒲天義呆了一呆,一時沒能答出話來。;
冷超一旁肅然接口道︰「艾姑娘句句是理,然而敝幫主領導的是正義之師——」;
艾姑娘道︰「固然,叛亂之眾難抵正義之師,恕我打個最壞的譬喻,若是貴幫主的令高徒使得跟隨他的那些人已個個喪失了心智正邪難分,是非不辨,貴幫主這正義之師又奈他何?」;
冷超一怔,一時也沒能答上話來。;
蒲天義定了定神,肅容抱拳;「多謝姑娘,還請姑娘高明指點。」;
艾姑娘道︰「不敢當,幫主處今日之勢,只有忍耐,不可躁進,找出令高徒所以能驅策幫眾的癥結所在,然後予以破解,必能不戰而勝,自亂之眾土崩瓦解。」;
蒲天義,冷超等為之動容,蒲天義道︰「多謝高明指點,姑娘的教導,句句金玉良言,只是蒲天義清理門戶之心太急,那欺師滅祖,賣身投靠的畜生一日不滅,蒲天義便一日寢難安枕,食不甘味……」;
艾姑娘道︰「蒲幫主的心情,我能體會,然而這件事急不得,幫主如此躁進,有百害而無一利,明智如幫主者,難道就不能做小忍麼?」;
蒲天義臉色凝重,默然未語。;
冷超濃眉雙軒,道︰「我們知道,艾姑娘純是一番好意,然而本幫在幫主率領之下,好不容易打進了叛徒心月復要地,怎能就此回頭撤回去?」;
艾姑娘道︰「我自知交淺言深,但請恕我直言一句,諸位若是不及早回頭,-旦讓令高徒他們發現,到那時候再想撤就來不及了,恐怕要不了多久,武林中就沒有南派‘窮家幫’這一稱號了。」;
冷超勃然變色,剛要說話。;
李燕豪已然說道︰「艾姑娘所言極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人家那麼久都等了,為長遠大計,貴幫又有什麼不能等的。」;
冷超神色一肅,默然未語。;
蒲天義老臉上的凝重神色加濃了三分,道︰「艾姑娘高明指點,李少俠更頒下令諭,蒲天義焉敢不遵,稍待送走諸位之後,蒲天義立即率眾撤返河間。」;
艾姑娘深深地看了蒲天義一眼,道︰「蒲幫主不以年幼無知見責,令人敬佩。」「好說,艾姑娘不吝指點,蒲天義只有感激。」;
艾姑娘道︰「幫主這麼說,我就不敢當了——」;
冷超突然道︰「少俠剛才在外頭說要打听什麼,不知是……」;
李燕豪道︰「我要打听哈三的去向,不知道諸位這趟北來,有沒有發現哈三的蹤跡?」;
冷超怔了一怔,尚未說話。;
蒲天義已然訝然說道︰「哈三,哈三出京了麼?」李燕豪一顆心登時往下一沉,听這口氣,顯然蒲天義根本不知道哈三已出了京,忙道︰「是的,據艾姑娘的打听,哈三已出京了。」;
艾姑娘道︰「我敢保證,哈三確已出了京。」;
冷超道︰「少俠打听哈三的行蹤干什麼,難道少俠尚未找到霍大俠跟霍姑娘?」;
李燕豪不敢瞞這些忠義豪雄,也不能瞞,當即就把這趟返京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這里把話說完,艾姑娘等臉色連變之余倒還能鎮定、蒲天義等卻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艾姑娘凝目深注李燕豪︰「原來你是‘虎符劍令’的傳人,怪不得一身所學那麼高絕,我倒是失敬了。」;
李燕豪苦笑一聲,還沒說話。;
艾姑娘接著又道︰「難怪你說有多少人會遭難,原來你的‘虎符劍令’讓哈三奪了去,的確,這東西落進了哈三手里,是不知道有多少忠義豪雄要遭到劫難啊!」;
蒲天義等定過了神,冷超霍地站了起來︰「少俠,這,這件事關系太以重大,若不及時阻攔,只怕普天之下的忠義豪雄就要被慘殺盡淨,這是我們匡復的力量與命脈啊……」李燕豪道︰「冷老,我何嘗不急,倘若天下忠義豪雄有什麼損傷,那我李燕豪真是罪孽深重、萬死莫贖——」;
蒲天義驚急地道︰「少俠,蒲天義願暫時擱下幫中事,率弟兄們追隨左右——」;
李燕豪道︰「多謝幫主好意,只是——」;
蒲天義道︰「事關普天之下的每一個忠義豪雄,更關系著我匡復的命脈,少俠萬勿推拒。」;
艾姑娘道︰「蒲幫主說得是,多一個幫手,就多一分力量,‘窮家幫’耳目敏銳、消息靈通,對打听哈三的行蹤幫助甚大,而且還可以請蒲幫主以‘窮家幫’的身份,示警天下忠義豪雄,也可以減少不少的損失、少俠就答行了吧。」;
李燕豪神情一肅、向著蒲天義抱拳道︰「既是如此,那就只有偏勞貴幫了。」;
蒲天義答禮道︰「這是什麼活.供少俠差遣乃爾錯份內之事,事不宜遲,我這就派人傳活天下。」;
一頓喝道︰「魏堂主。」;
魏君仁應聲至前,躬去。;
蒲天義道︰「火速傳出話去,就說「虎符劍令」淪落滿虜鷹犬之手,大家各自小心,免受欺騙殘害。」;
魏君仁應聲出門而去,冷超突然道︰「少俠適才說,是霍大俠奪去了「虎符劍令」——」;
「不錯!」李燕豪道︰「根據我們大家的猜測,霍大俠可能已受哈三控制住心智,以至身不由主——」;
艾姑娘道︰「這跟我的猜測不謀而合,哈三既能控制霍大使的心智,自然令徒索飛也會以同樣的手法控制‘窮家幫’的幫眾。」;
冷超道︰「對極,冷某正是要確定這一點。」;
蒲天義道︰「救人如救火,阻攔哈三殘害我忠義豪雄,是刻不容緩的事,少俠,咱們是不是要即刻啟程——」;
冷超道︰「幫主、還有個朋友在後頭——」;
蒲天義道︰「不要緊,咱們帶他一起走。」李燕豪道︰「幫主,冷老所說的朋友是——」;
蒲天義道︰「少俠應該听說過此人,‘大漠駝龍’尉遲峰。」;
只听姬凝翠跟單超道︰「老駝子。」;
李燕豪霍地站起︰「駝老他,他怎麼了?」;
蒲天義道︰「身受重傷,倒臥荒野,至今仍昏迷未醒。」;
李燕豪心神猛震,月兌口說道︰「糟了。」;
蒲天義道︰「怎麼,少俠——」;
李燕豪道︰「駝老跟位申老人家同為保護傅青主先生愛女傅梅影之人,是我將他三位暫時安置在黃河船幫,如今駝老重傷至此,傅娘必然出了事——」;
蒲天義站了起來︰「有這種事?」;
「幫主,駝老現在何處?」;
「就在後頭一間屋里。」;
「煩請幫主快帶我去看看。」;
蒲天義恭聲答應,帶著李燕豪等行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