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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蓮花 第十四章

沙鎮海突然問道︰「金兄何以不出面赴敵呢」

金克用道︰「我不出面,有兩樣好處,一則可穩住鳳凰,不讓她插手多事,二則可免去她的疑心,以為是我情虛,指使你們去殺白玉蓮滅口。」

沙鎮誨道︰「但事後若鳳凰詢問咱們何以食言無信,咱們又如何回答」

金克用笑道︰「這還不容易麼,你們也可借口替韓寨主父女和沙鎮岳報仇,激于一時義憤,跟白蓮宮發生沖突,本是情理中的事,加上我從旁轉圃,自然輕易就搪塞過去了。」

魔刀崔平道︰「這件事,咱們要不要知會威寧侯府一聲,約他們一起行動」

金克用連忙搖手道︰白玉蓮畢竟曾是夫妻,萬一,那時反倒弄巧成拙。不千萬不能泄漏風聲,鐵羽跟他舊情難忘,暗助白玉蓮一臂之力。

大伙兒密議妥當,表面都不露聲色,各自散去,暗暗卻磨拳擦掌,準備夜晚廝殺。

直到傍晚時分,黑鳳凰才從花樹林回來,手里挽著一只竹籃子,笑嘻嘻道︰「我已經跟白玉蓮約好,後天午夜,大家谷口見面,一塊兒進谷里去,這段時間內,彼此要信守承諾,誰也不許暗施襲擊。」

金克用冷冷地道︰「咱們自然能守信,只怕她口不應心,另懷鬼胎。」

黑鳳凰道︰「不會的,你瞧白玉蓮為了表示誠意,還特別送了咱們一份禮物呢。」

打開竹籃,里面是三四十支又像蠟燭,又像爆竹的東西,每支有酒杯口粗細,長約尺余,下端裝著把手。

黑鳳凰道︰「這是白蓮宮特制的火炬,名叫‘千里火筒’,一支可以燃一個時辰,比普通火把又亮又持久,後天深夜進谷里去,正用得著這東西。」

金克用淡然應道︰「哦她倒想得真周到,也真夠慷慨,一送就是許多支。」

黑鳳凰道︰「她叫咱們留下一半,另一半轉送給威寧侯府。伯父,咱們現在就給他們送過去好嗎」

若在平時,金克用一定會反對,現在為了支開黑鳳凰,競毫不猶豫地說道︰「好承他們分贈干糧,正該回報,伯父跟你一塊兒過去吧。」

臨行,暗向魔刀崔平等人使個眼色,又道︰「咱們可能在對面耽擱一會兒,諸位該做什麼盡請自便,不必等侯咱們了。」

眾人會意,待金克用和黑鳳凰去後,天色人夜,便在營帳中虛點燈火,悄悄奔向了花樹林。

魔刀崔干率領著十二名黑道高手,加上沙鎮山兄弟,正好十五人,分為三路朝花樹林接近,人人勁裝,暗藏兵刃,一路上兔起魚落,極力隱蔽行跡。

不多久,三路人馬都已抵達林子外,重又聚集在一處。

林子里靜悄悄地,沒有半點聲音,也看不見半個人影月光照映下,花朵上都好像涂抹了一層慘白色。

白色,通常是屑于死亡的象征,尤其在這荒山月夜,更含著強烈的不祥童味。

十五個人的臉上,也好像涂抹了一層死亡的慘白色,大伙兒屏住呼吸,凝目窺望林中,人人的掌心都暗捏著一把冷汗。

許久,許久,魔刀崔平一直沒有行動,沙鎮山兄弟也默不作聲。

一個手持日月雙輪,號稱」惡金剛」羅天保的黑道高手等得不耐煩了,啞聲問道︰

「崔老大,為什麼還不動手等什麼」

魔刀崔平道︰「別急,咱們得先弄清楚林子里究竟有多少埋伏。」

羅天保道︰「管他有多少埋伏,大伙兒索性給他來個一擁而人,見一個,宰一個,不就結了。」

魔刀崔平道︰「不能魯莽,別的人咱們都可不放在心上,對巫山二怪卻不得不提防。」

羅天保道︰「金莊主不是說二怪都在山谷里麼」

魔刀崔平道︰「可沒說一定。你先別性急,那只是忖測.且等……,」話未畢,一條人影宛如流矢劃空狐白風。

魔刀崔平道︰「情形如何」

白風笑道︰「小弟試過了,巫山二怪果然都在峽谷里。」

大伙兒不約而同地問道︰「你怎麼試出來的」

飛狐白風道︰「小弟用一具草人,手持白蓮宮特制火筒送進谷口,同時呼喚二怪名字,假作傳令的人,郭石頭果然上當答應,他才出聲,就被林嵩識破,一釣竿揮過來,擊滅了火筒,幸虧小弟退得快,才沒被他釣絲纏上。」

魔刀崔平輕吁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了,只要巫山二怪不在,咱們今夜就放手大殺一場……」

轉頭對沙鎮山兄弟道︰「二位堡主可有什麼高見」

沙鎮山搖頭道︰「咱們兄弟僅負責纏住白玉蓮,其他的事,都沒有意見。」

「好」

魔刀崔平長身而起,說道︰「咱們就開始行動。白老弟,遇盤查,就說是奉金莊主差使議。」

「既然二位堡主沒有別的意你隨二位堡主走在前面,如有要事,須面見白玉蓮商量。」

接著,又對惡金剛羅天保說道︰「咱們兩人和其余的人分為兩路,尾隨在二位堡主後面,只等二位堡主引出了埋伏,就分頭截殺,下手要快,最好別讓白玉蓮發覺得早,先有了準備。」

分派妥當,立刻照計行事,展開了行動。

沙鎮山兄弟和飛狐白風首先進入樹林,昂首闊步隱蔽。

魔刀崔平帶著五名高手居左,惡金剛羅天保和六名高手居右,兩路伏兵相隔十丈,暗中尾隨人林,準備隨時截殺白蓮宮,埋伏樁下。

誰知事情竟大出意料,沙鎮山兄弟直人樹林深處,一路都毫無阻攔,別說盤問,連個人影子也沒發現。

飛孤白風連忙示意沙家兄弟停步,高聲道︰「抄家堡二位堡主受金莊主囑托,特來面見白娘子有要事相商,請白蓮宮人出面引見。」

連叫數聲,毫無回應,樹林中分明空無人在。

沙鎮山道︰「咱們上當了,白玉蓮可能根本不在這座林子里。」

飛狐白風道︰「可是,鳳凰姑娘兩次到林子里來,都見到了白玉蓮。」

沙鎮海冷笑道然會先在林中等候宿林中。」

「那是白玉蓮故意選中此地要見她,自其實,白蓮宮必然另有住處,絕不至露議論間,魔刀崔平和羅天保等兩路伏兵都紛紛現身出來,大伙兒七嘴八舌道︰「白玉蓮就算不住在林子里,想必只在這座樹林附近,咱們分頭搜,一定能把她搜出來。」

魔刀崔平急道︰「大家千萬別分散,這可能是白玉蓮安排的詭計。」

「什麼詭計」

眾人張惶四顧,不覺有些毛骨悚然。

魔刀崔平道︰「鳳凰姑娘傍晚時才離開這座樹林,即使白玉蓮不住在林中,也必然會留下人在林中守候,以便聯絡,如今林子里空無人蹤,八成是發現了咱們的行動,有意設下空城計,誘咱們深入。」

眾人都猛然醒悟,道︰「不錯。」

魔刀崔平道︰「大家不要慌亂咱們中計了,互相掩護,先退出去再說。」

突然一陣桀桀尖笑聲傳來,接道︰「姓崔的,算你有點見識,可惜現在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隨著笑語聲,四周火光閃動,同時亮起許多孔明燈,無數道燈光齊集射向正中,照得十幾人立身處一片雪亮。

孔明燈只有一個燈孔,光線聚射.令人眩目,崔平等無法看見周圍共有多少敵人,本身卻全在燈光下,無所遁形。

眾人心里發慌,便想各自奪路奔逃。

魔刀崔平沉聲道︰「不要慌,力量分散只有死路,大家背靠背結成一團,協力御敵,白蓮宮未必能把咱們怎麼樣。」

大伙兒听了這話,都覺得有理,紛紛轉身圍成一個圈子,手持兵刃,嚴陣待敵。

那尖笑聲道︰「很好,姓崔的,瞧不出你倒能臨危不亂,很有點鎮定工夫,難怪金克用要這樣重用你。不過,你們既然進了這座林子,逃是死,不逃也是死,大家能死在一塊兒,總比分散死要熱鬧些就是了。」

魔刀崔平大喝一聲,道︰「你是誰報你名號出來。」

目隊笑道︰「憑你本來不配問我名號,為了讓你死後作個明白鬼,就告訴了你吧,老簍子姓夏,現為白蓮宮內宮總管。」

魔刀崔平道「原來是夏姥姥。」

夏姥姥道︰「用不著這樣客氣,你就叫我夏老婆于也行。」

魔刀崔平道︰「咱們是來見白玉蓮的,她在什麼地方」

夏姥姥道︰「宮主身份何等高貴,豈是你們這種嘍羅輕易見得到的。」

魔刀崔平怒道︰「夏老婆于,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咱們雖然沒有創門立派,也是扛湖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以為弄這幾盞燈就能唬住咱們」

夏姥姥冷笑道︰「你若小看這幾盞破燈,老婆子就讓你先嘗嘗破燈的滋味。」

說完話,林中重歸寂然,好一會,沒有再發現動靜。

眾人不禁詫異,互相低語道︰「這老婆于在弄什麼玄虛」

魔刀崔平對身側一個名叫「刺蝟張青」的暗器高手吩咐道︰「準備好暗青子,等一會夏老婆子再開口,就用暗青子招呼她,大伙兒趁機突圍……」

話猶未完,突然听見一陣「嗡嗡」眾人立身處撲來。

眾人的眼楮都被強烈的燈光所迷西,直到有人被一種尖細的東西螫了一下,看不見那是什麼東下,才驚呼失聲道︰「毒蜂……」一聲驚呼出口,場中立即響起一片揮手拍打的聲音,緊密的圈陣頓時混亂。

夏姥姥的笑聲又傳了過來︰「這不是毒蜂,而是一種比毒蜂更小更毒的吸血飛蛾,整人的不是毒針,卻是飛蛾的舌尖,縱然飛蛾被拍死,那有毒的舌尖已經隨血溶化,再也拔不出來了……」

魔刀崔平只盼刺蝟張青快些出手,無奈張青為吸血飛娥所擾,自顧不暇,那還顧得到發射暗器。

夏姥姥又接道︰「諸位想必都了解飛蛾投光的習性.就是本宮特設孔明燈的用意,不過,諸位大可不必驚慌,

們這次只是想給諸位一點小小警告,施放的吸血飛蛾才二三十只,諸位每人被螫上兩下,絕不致畢命,但諸位若不乖乖就範,等飛蛾大批放出,那就不敢保證了。」

眾人听了這番話,發覺飛蛾果然為數不多.了一口氣。

魔刀崔平道︰「你要咱們怎麼樣」

夏姥姥道︰「很簡單,放下兵刃,束手就縛。」

魔刀崔平道︰「這個辦不到,大丈夫可殺不可辱,咱們引頸受戮,咱們寧可死在吸血飛蛾舌下。」

夏姥姥道︰「諸位盡可放心,白蓮宮若想取諸位性命,早就下手,用不著等到現在,我要諸位表示不再反抗,然後,听候本宮宮主發落。」

有人接口道︰「白蓮宮主會將咱們如何發落」

夏姥姥道︰「那就不知道了,至少宮主不會加害你們,說不定還對你們另有恩典。」

話剮完,已有幾人丟下了武器。

夏姥姥道︰「願意投誠的,請向前走上三步。」

丟下武器的人聞言向前走出三步,其余眾人不禁大起恐慌,有的張惶失措,有的連忙跟著丟下兵刃……

魔刀崔平見勢不妙,急低聲問沙鎮山兄弟道主有何高見難道咱們就真的束手待擒」

沙鎮山搖搖頭,道︰「我兄弟受金莊主厚恩,報,決不變節,諸位要如何,我兄弟並無意見。」

惡金剛羅天保沉聲道︰「說的是,咱們走南闖北掙得的名聲,總不能被幾只毒蟲就唬住了,這未免太窩囊。」

魔刀崔平道︰「既然如此,咱們用暗青子開路,大伙兒突圍往外沖!」

正說著,又听夏姥姥的聲音道;「宮主有令,投誠者既按人分金,另有重賞。如頑冥不悟,將來取得寶藏,殺無赦……」

魔刀崔干喝道︰「張兄,動手!」

刺蝟張青雙手齊揚,五六道寒光破空射出發話的方向。

「嗅噗」連聲,暗器擊中的顯然只是樹干。

夏姥姥的聲音僅微微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叱道︰「放蛾截殺,不許走月兌一個!」

這一聲令下,方才那些棄刀投誠的人頓時慌了手腳,因為吸血飛蛾是不認人的,他們已經拋下兵刃,此時卻仍然無法避免毒蛾攻擊。

變節無非為了惜命,到了玉石俱焚的時候,這些人為了活命,便又紛紛回頭搶拾自己的兵刃。

但是,魔刀崔平等人,卻不肯給他們回頭的機會。

惡金剛羅天保的日月雙輪迎面推出,當場將其中-胸膛「擅」開了一個血窟窿。接著,刀光閃處,另外一人也被魔刀崔平攔腰揮斬成兩截。

這時候,震翅聲入耳,刺蝟張青揮臂,旋身、射向四周那些孔明燈。

大群吸血飛蛾蜂擁而至。伏腰、踢腿……暗器向像雨點般。

此人揮身上下,幾乎無一處不藏著暗器,舉手投足之間,各式各樣暗器紛紛發射,簡直比一只真正的刺蝟更可怕。

孔明燈被暗器射滅-滅,大群吸血飛蛾已到。然而,那兩名被殺的變節者,竟然救了眾人。

吸血飛蛾不像毒蜂專門攻擊活人,只要有血,就能引來飛蛾爭食,那兩具尸體所發出的血腥氣味,立即成了蛾群匯聚的地方,數以千計的毒蛾,都撲向尸體,爭著吸食鮮血。

魔刀崔平等人趁機突圍,沖向林外。

花樹叢中埋伏的白蓮官門下紛紛出手攔截,無奈魔刀崔平等人已成月兌籠之獸,亡命奪路,勢不可擋,終于突圍而返回營帳,時間還不到子夜,金克用和黑鳳凰尚未回魔刀崔平清點受傷人數,除了那兩名變節者被殺一個不少,當即吩咐將另外三個變節後又回頭的家人,綁,等候金克用發落。

子夜過後,金克用和黑鳳凰才從威寧侯府的蒙古包興盡而歸,看情形,彼此談得很愉快,黑鳳凰竟然絲毫投有察覺花樹林中已發生過一插直戰。

魔刀崔平將經過情形悄悄告訴了金克用。

誰知金克用一點也不感覺意外,只淡淡一笑,道︰「已經死了就不必提了,回來的三人也不用為難他們,都放了吧」

魔刀崔平道︰「可是,這幾個家伙臨敵變節,貪生怕死,留他們何用」

金克用搖搖頭,笑道︰「貪生畏死,是人的本性,並不值得奇怪,其實,我早料到今夜之舉會失敗,我讓你們去看看,只不過證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而已。」

魔刀崔平詫道︰「你想證實什麼」

金克用道︰「我要證實三件事,其一,沙家堡主是不是真有誠意跟咱們共進退其二,哪些人是真心跟我金某人相交哪些人不能托以心月復這兩項,如今都得到結論。」

魔刀崔平道︰「第三項是什麼」

金克用壓低聲音道︰「我懷疑咱們之中,有白蓮宮的人潛伏。」

魔刀崔平大吃一驚急道︰「當真莊主可知道那人是誰」

金克用搖頭道︰「目前,我還不知道是誰,但從今夜的情形看來,咱們之中潛匿著白蓮宮的奸細,已經得到證實,否則,白蓮宮不可能事先得到消息,在花樹林中設下陷阱。」

魔刀崔平听得毛骨悚然,道︰「依在下想,那奸細很可能就是三個變節家伙之一……」

金克用道︰「不可能,真正的奸細,絕不會臨敵變節,那樣等于自己暴露身份。」

魔刀崔平道︰「莊主可曾想到,吸血飛蛾是不認識人的,當時他只有用變節投城的方法才能月兌離飛蛾的攻擊。」

金克用笑道︰「崔兄,你想得太簡單了,吸血飛蛾是白蓮宮飼養的,香奴和奇哥兩名昆侖奴,又都是御毒的高手,他們若想使某人免受毒蛾的攻擊,應該不算什麼難事,何況,

既能飼養毒蛾,必有解毒之藥,事後求治,也僅是舉手之勞,又何須用那種笨辦法。」

魔刀崔平吶吶道︰「這麼說,要想查出誰是奸細,倒是件難事」

金克用輕拍他的肩頭,總有破綻會被咱們看出的了」

魔刀崔平道︰「記住了陰陽雙劍馬氏兄弟。」

道︰「並不難,只要多留意觀察,…那三名變節的姓名你可曾記住金克用道︰「好去放了他們今後還有用他們的時候。」

三天時光,轉瞬即逝。

在這三天中,金克用絕口不再提起花樹林之戰居然也只字不提,就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十五月圓之夜,天色才黑盡,金克用和威寧侯府人都已飽食干糧,勁裝結扎到了谷口。

不多久,白玉蓮也姍姍而至,隨身卻僅有四名僕從,那是夏姥姥、黑妞、香奴和奇哥兩名昆侖奴。

論人數,以威寧侯府最眾,但大家都知道,山谷中已有白蓮宮高手巫山二怪埋伏,論實力,當推白蓮宮最強。不過,威寧侯府有鐵羽相助,金克用也有黑鳳凰,若要拼搏起來,

勝負倒的確難以預料。

金克用首先開口道︰「咱們既已協議合作尋覓寶藏,希望彼此能信守承諾,在寶藏出土之前,誰也不許施展詭計,任何一方違反,其他二方將並力給以制裁。

白玉蓮笑道︰「這話不須金莊主叮囑我白玉蓮是信得過的,只要金莊主能言行一致。

威寧侯府方面,事情就好辦了。」

金克用冷笑一聲,道︰「既稱合作,首先就得公平,現在咱們大伙兒都在谷外,白蓮宮似乎該將郭、林兩位護法先請出來,這才顯得具有誠意。」

白玉蓮道︰「可以。金莊主若願將韓家寨寨主父女請出來,白蓮宮自然也可以召回兩位護法。」

金克用道︰「韓家父女分明已傷在谷中,白玉蓮,你這話豈非強詞奪理」

白玉蓮微笑道︰「谷中濃霧未散,金莊主又怎知傷的不是本宮兩位護法」

話是有些強詞奪理,金克用卻無以為對。

鐵羽道︰「鐵某認為誰已先在谷內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濃霧消散只有短短三個時辰,要想在三個時辰內尋到寶藏,並且將寶藏搬運出來,時間本已倉促,若人谷的人太多,于事無補,反有妨礙,咱們應該趁現在毒霧未散前,先將人谷的人數決定,非必要的,都留在谷外,以免人多擁塞誤事,不知二位童下如何」

白玉蓮立刻接口道︰「我絕對贊同,最好大家人谷的人數相同,這才公平。」

金克用搖頭道︰「我反對」

白玉蓮笑道︰「我就知道金莊主會反對,他是恨不得咱們大家都留在谷外,只讓他一人進去才好……」

金克用哼道︰「白玉蓮,你不必用激將法,更別想從中挑撥,金某人反對,自然有反對的理由。」

鐵羽道︰「金兄有何高見」

金克用道︰「你們一個是白蓮宮,一個是威寧侯府,只須一聲號令,立可遵行,金某人卻沒有這麼大的權勢,咱們同來的都是各方高人去並不受金某人號令約束,我能叫誰進誰不許進去」

鐵羽點點頭,道「「這也是實情,依金兄的意思應當如何」

金克用道︰「你們願意帶多少人進去,我無權過問,但咱們在場的人,都得一同進退,不能減少。」

黑鳳凰低聲道︰「伯父,我可以不進谷去,我帶著小薇在谷中等你們好了。」

金克用道︰「不行,定然在谷中安排了詭計吧廠你要跟伯父一起,白蓮宮心懷叵測,你總不能讓伯父孤零零受別人擺布。

黑鳳凰望望白玉蓮,沉吟道︰「她真的會那樣歹毒麼」

金克用道︰「這女人是出了名的狠毒心腸,你別看她臉上帶笑,其實是笑里藏刀。」

黑鳳凰似乎不信,又不能不信,輕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鐵罰道︰「金兄的顧慮亦是常情,咱們就以金兄同行人數為準,三方均等,豈不也同樣公平麼」

白玉蓮笑道︰「其實多幾個人少幾個人並沒有什麼關系,咱們白蓮宮就只有在場這四人,即使加上兩位護法,也才六七個人,至于你們願意怎樣安排,由你們自己決定吧,白蓮宮不想跟誰爭論多少。」

花貞貞道︰「既然如此,威寧侯府也只帶六七個人進去,其余都留在谷外。」

于是,當場挑選出多瑪等七名武士,加上鐵羽,恰好十個人,安達斷了一條手臂,沒有同行,留下來和珍珠共同護衛小薇。

這一來,金克用這邊的人數變成最多,連傷勢將近痊愈的沙如冰算上,竟有十七人,足足超過白蓮宮一倍以上。

白玉蓮對人數的多寡好像真的不在意,仰面看看天色,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可以先進夾道去等候,以免延誤時金克用一擺手,道︰「宮主先請。」

白玉蓮道︰「怎麼啦,這次金莊主不怕白蓮宮搶了先。」

金克用道︰「咱們寧可讓白蓮宮領先,也不願月復背都受威脅。」

這意思當然是指巫山二怪已在谷中,怕白玉蓮會在夾道內突下煞手。

白玉蓮笑笑道︰「好吧,如果威寧侯府也不介意,白蓮宮就佔先了。」

花貞貞道︰「咱們認為誰先誰後都沒有關系,重要的是大家要忠誠合作先找到寶藏,在證實寶藏傳說之前,彼此都不可猜疑構陷。」

白玉蓮點頭道︰「畢竟是侯府郡主,言談氣度,令人佩服,看在郡主這番話的情份,我再送各位一件東西。」

向兩名昆侖奴頷首道︰「獻上」

香奴走到花貞貞的身前,雙手奉上兩只磁瓶。

鐵羽接了過來,卻見那瓶里是一粒粒黃豆相似的藥丸,每瓶大約二十粒。

白玉蓮道︰「這是克制瘴氣毒霧的藥丸,含在舌尖下,短時間內頗有效力,但每粒僅能支持半個時辰,而且不能連續使用,用過一粒,須過一個時辰之後才能用第二粒,否則口腔會中毒潰爛,諸位要特別小心了。」

鐵羽沒開口,默默將其中一個藥瓶轉交給金克用。

金克用冷笑道︰「原來巫山二怪,就是仗著這東西躲在谷里,我還以為他們有多大本事呢。」

白玉蓮平靜地道︰「如果金莊主不屑依仗藥物,可以還給咱們。」

金克用道︰「為了表示合作作紀念吧。」

說著,將藥瓶揣進懷里。

白玉蓮淡淡一笑,未再多說,轉身向夾道行去。

夏姥姥、黑妞和兩名昆侖奴緊隨在白玉蓮身後,︰了山壁聳立的夾道。

金克用低聲道︰「鐵老弟,咱們協議要聯手合作白蓮宮,希望能信守承諾,勿懷二心。」鐵羽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金克用又道︰「愚兄先行一步,盯牢白玉蓮,谷口這邊就偏勞侯府武士,務必要嚴密防守,休放白蓮宮的人出來。」

鐵羽道︰「放心,我自會安排。」

于是,金克用率領著魔刀崔平等人先行,吩咐黑鳳凰斷後,接著是鐵羽和花翎兄妹,以及十名精選侯府武士,三方高手,都陸續進入夾道。

細砂鋪地的山谷夾道,突然間熱鬧起來,幢幢人影,擁向濃霧彌漫的峽谷。

這時,一輪銀盤般的皎月,正緩緩出現在夾道上空,潔白的月光,從山壁頂上直瀉下來,照著夾道中蠕動的尋寶人就像水櫃內爭食的魚。

子夜,月圓,恰是尋寶時刻,夏老爹的話果然應驗了。

皓月當空,子夜正刻,谷中那翻涌滾動霧,突然開始由濃轉淡,迅速的消失。

不到盞茶時間,霧氣已完全散盡,月光下,谷中景物清晰可見。

這峽谷並不大,幾乎一眼就能望到底,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片死寂,遍地亂石,滿谷奇花。

整座峽谷就像一個亂石坑,看不見一樣活的東西,听不到任何聲音,只有燦爛繽紛的五彩花朵,在山腳四周開得非常茂盛。

那些花,色彩越美,毒性也越重,幸虧大多散布在四邊山腳,還不致妨礙眾人通行。

白玉蓮只等毒霧一散,毫不遲艇便進了山谷。

金克用卻瞪大眼楮\四處張望,臉上遍布驚愕之色。

他發現一件令人駭異的事,谷中空藹藹的,根本沒有巫山二怪的人影。

不僅巫山二怪,連韓駝于父女也都蹤影全無。

巫山二怪可能已被白玉蓮召出谷去,但韓駝于父女呢即使他們已死在二怪手中,也該留下尸體,還有沙鎮岳,人尸兩不見,難道會被谷中的毒蛇啃吃光了金克用越想越心驚,腳下不由沉重起來︰鎮山兄弟倆突然由身後直沖向前,厲聲喝道︰

「白玉蓮把咱們三弟怎麼樣了」

白玉蓮止步回頭,反問道︰「你們是說沙鎮岳,」

「不錯,他傷在巫山二怪之手,你把他如何處置了」

白玉蓮笑笑,又反問道︰「你們怎知道他是傷在巫山二怪手中」

「這」

沙家兄弟險些樁她問住了,頓了頓道︰「谷中只有你們白蓮宮的人匿藏,除了巫山二怪,還有誰」

白玉蓮道︰「沙老大,沙老二,你們不必這樣盛氣凌人,此時此地,你們更不該用這種態度對我責問,須知這樣于你們沙家堡有害無益。」

沙鎮山抗聲道︰「為什麼」

白玉蓮道︰「理由很簡單,如果沙鎮岳不在白蓮宮手中,你們多問無用,如果他的確在白蓮宮掌握中,你們這樣只有加速其死!」

她說話的語氣已明顯透著不悅,最後四個字,更是冷酷如冰,擲地作響,充滿了殺機。

沙鎮山兄弟同感心頭冒起一股寒意,面面相覷,沒敢再追問下去。

金克用立刻低聲安慰道︰「二位堡主不必急在一時,且等寶藏出土之後,自然少不了還沙家堡一個公道。」

白玉蓮昂頭冷笑道︰「不錯,是非公道,總要做一次了結,咱們的時間寶貴;還是先尋寶要緊。」

魔刀崔平揚手指著右邊山壁,道︰「不用尋了,石門就在那邊!」

眾人抬頭望去,果見山壁下有一座高大的石門,兩扇門過似的。

白玉蓮、金克用和鐵羽,都取出寶藏秘圖核對方向實寶藏地點,的確就在那石門之內。

眾人懷著無比興奮的心情,爭先恐後,涌到門前…

鐵羽沉聲道︰「諸位小心,這谷中的毒蟲蛇蠍,現在全部匯集在石門之內,必須先想好對付毒蟲的方法,才能啟開石門。」眾人听了急忙停步。

這才發現門下有一道寸許的裂縫液,顯然正是毒蟲蛇蠍出入之地。

大家對毒蟲都束手無策,只得退讓一邊。

白玉蓮帶著兩名昆侖奴直趨門前,細看裂縫旁沾染涎液的情形,向眾人揮揮手,道︰

「谷中毒蟲為數不少,諸位再往後退開些,休要妨礙除毒施術。」

大伙兒不得已,只好依言後退。

白玉蓮直將眾人驅退到十丈以外,道︰「除毒清路,並不只為了白蓮宮方便,請金莊主指派幾位朋友,在門側掘一個大土坑備用。」

金克用雖不情願,不便推卻,點點頭,吩咐道︰「了陽兄,馬氏昆仲,就請你們三位辛苦一趟吧。」

這三個都是曾在花樹林中變節之人,自己心里雪亮,不敢違抗,三個人依言在靠近石門左側的地方,掘了個深達七八尺的大土坑。

香奴和奇哥抖開革囊,從里面取出一大瓶黑色粉末,灑在土坑內,然後盤膝分坐坑左右,各由懷中怞出竹笛,鳴鳴地吹奏起來。

片刻,石門隙縫下黑影蠕動,鑽出來’

隨著竹笛聲,向土坑緩緩爬去。

那毒蠍之後,又跟著大大小小的蠍子然一只接著一只,向土坑爬去。

百余只毒蠍,跌落土坑隨即僵硬而死不遲疑,即使受過嚴格訓練的軍隊,也決沒有這樣的勇氣。

轉瞬間,毒蠍已經全部死亡。

香奴推土埋了蠍尸,奇哥又在新土上色藥末。

竹笛聲再起,音調一變。

卻前僕後繼,毫有如此視死如歸這一次,由縫隙中出來的,竟是成群的毒蛇,眾人目睹這詭異的奇景,一個個全都驚呆了

金克用也看得暗暗一驚,趁白玉蓮全神注意著施術除毒,悄悄移近鐵羽身側,低語道︰

「毒物除盡,咱們就用不著白蓮宮了,鐵老弟,動手吧」

鐵羽搖頭道︰「不能。」

金克用道︰「怎麼咱們協議的事,你又反悔了」

鐵羽道︰「咱們協議是在寶藏出土以後,不讓白蓮宮逞強豪奪,可沒說要中途聯手暗算誰。」

金克用道︰「鐵老弟,你看看眼前形勢,白玉蓮若不是胸有成竹,她會心甘情願替咱們除毒開路欲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咱們若等寶藏出土,恐怕就來不及了。」

鐵羽笑笑,道︰「我正是看清了目前形勢,才不願貿然動手。」

鐵羽道︰「金兄認為白玉蓮僅帶三四名貼身侍從人谷,宮中其他高手,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金克用一怔.道︰「你是指巫山二怪他們可能已藏身在石門之內,專等咱們進去好突起發難。」

「錯了。」

鐵羽搖搖頭,道︰「巫山二怪根本無法在毒霧之內久留,當毒霧消散時,谷中蛇蠍又涌人石門,他們更無法與蛇蠍共處,怎能藏身在石門里面。」

金克用道︰「那麼,他們會到什麼地方去了」

鐵羽道︰「如果我推斷正確,巫山二怪和白蓮宮高手必然都隱伏在谷外,只等寶藏出土,就搶佔谷口,接應白玉蓮,同時防止咱們截斷退路。」

金克用吃驚道︰「果真如此.咱們的計劃,豈不要落空了」

鐵羽道︰「看情形,白玉蓮的確是棋高一著,咱們想到的,她早已想到,而威寧侯府留在谷外的武士,絕非巫山二怪的敵手,如今咱們已處在劣勢。」

金克用急道︰-鐵老弟,你既然發現情勢不妙,怎不早說」

鐵羽道︰「我也是在入谷之後,役看見巫山二怪,才想到情形不妙,所以,咱們此時絕不可貿然動手。」

金克用道︰「可是,咱們決不能就這樣听憑白玉蓮擺布鐵羽點頭道︰「當然不能。白玉蓮雖然狡猾必要時,咱們還有最後一著棋可以制住她。」

金克用忙問道︰「哦那是一著什麼棋」

鐵羽淡淡一笑,道︰」白玉蓮將實力布置在谷口,卻忽略了自己也在谷中,咱們若不能平安離開這座山谷,她又怎能獨自月兌身。」

金克用大喜說道︰「對只要寶藏出土,咱們就聯手合力制止她,不怕巫山二怪敢不讓路。」

鐵羽道︰「所以我要勸你,寶藏出土之前,務必要忍耐,須知此時節外生枝,徒增混亂,並無益處。」

金克用連連點頭道︰「有理,有理.我听你的就是了。」說到這里,竹笛聲戛然而止。

土坑中,已經裝了滿滿一坑毒蟲尸體,兩名昆侖奴正忙著灑藥末,填泥土。

白玉蓮道︰「現在毒物業已除清,寶藏就在這座石門里面,誰有意想先睹那些罕世珍寶,可以請進了。」

魔刀崔平等人听了這話,都躍躍欲動。

金克用忙道︰「清除毒物,全靠白蓮宮出力是禮讓白蓮宮先行。」

崔平等人詫異地望著他,不知他這樣謙讓用童何在。

白玉蓮也有些詫異,笑了笑道︰「這倒奇怪,金莊主今兒個怎麼忽然對人這樣客氣起來了」

金克用道︰「金某詩人一向客氣,何況咱們事先已經說好,寶藏出土之前,大家都不許存異心,彼此客氣些原也是應該的。」

白玉蓮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大伙兒千辛萬苦,為的不過就是寶藏,如果寶藏沒見到就爭先恐後,那多沒意思。」

回頭對夏姥姥道︰「去試試看能不能啟開石門。」

夏姥姥應聲上前,用拐頭抵住石門竟「呀」然而開。

白玉蓮道︰「咱們的運氣總算不錯先走一步了。」

帶著四名隨從,舉步跨進了石門。

金克用立刻喚過來飛狐白風,鐵鞭丁陽和陰陽雙劍馬氏兄弟道︰「你們四人隨沙家堡兩位堡主先行,務必要緊盯著白玉蓮,別讓她玩什麼花招。」

沙鎮山等人才進石門,金克用又對魔刀崔平等道︰「崔兄帶領眾位也隨後進去,要特別注意白風他們四人的行動,若有變故,就將他們當場處決。」

魔刀崔平吃驚地說道︰「連飛狐白風也在內」

金克用道︰「不錯,這家伙很可能就是白蓮宮的奸細。」

魔刀崔平駭然一震,來不及細問,帶領眾人匆匆進入石門。

黑鳳凰也想跟著進去.卻被金克用攔住,低聲道︰「這兒的事,不須你幫忙,你趕快退出谷口,防範巫山二怪截阻咱們的出路。」

黑鳳凰道︰「伯父,你不怕白玉蓮會對你用詭計,」

金克用道︰「她的詭計就在巫山二怪身上,你不要多問快去吧」

黑鳳凰本就不願進谷里來,這樣正合心意,轉身而去。

金克用輕吁了一口氣寶藏之謎,轉瞬就將揭曉,要錯過大好時機,」請」含笑向鐵羽拱拱手,道︰「太行三個時辰,彈指即過,咱們也不鐵羽欠身道︰「金兄先請。」

金克用不再謙讓。

鐵羽回顧花翎兄妹道︰「咱們也進去瞧瞧吧」

花翎道︰「好!」

突然井指疾落,點在鐵羽左背風府袕上。

鐵羽猝不及防,身軀一震,萎然倒地。

花貞貞大吃一驚,道︰「哥哥,你這是于什麼」

花翎不答,揮手道︰「多瑪,發出號箭,將炸藥去埋在石門門座下。」

多瑪應諾,揮手發出一支帶風笛的號箭紛從革囊中,取出一包包炸藥,奔向石門口,花貞貞喝道︰「站住你們想炸塌石門,點也不錯,正是要他們全部活埋在石門花貞貞道︰「那……寶藏的傳說豈非永遠無法證實了」

花翎道︰「對,他們死了以後,世上就再設有太行寶藏的傳說,也永遠用不著去證實,威寧侯府的名聲,才會永遠受人崇敬。」

花貞貞茫然道︰「我不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花翎道︰「妹妹,現在別問我原因,等咱們炸毀石門之後,我會原原本本全告訴你,反正,這是為了威寧侯府和爹的清譽,你一定要相信我……」

花貞貞道︰「不除非你先說出原因,我決不讓你炸毀石門。」

花翎道︰「妹妹,求求你,現在不要逼我,咱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花貞貞一翻手腕,雙刀同時出鞘寒著臉道︰」哥哥,你知道我的脾氣,誰也別想走近石門-步,否則的話,就叫他試試我的雙刀利不利。」武土們一向畏懼花貞貞,面面相覷,

都不敢妄動。

花翎頓腳道︰「好吧,你一定要逼我說,我就老實告訴你吧,外間傳說的寶藏來歷,大部分是事實,爹爹他老人家當年的確擄掠過財物,而且就埋藏在這座山谷石門里面。」

花貞貞驚道︰「這……這話當真」

花翎道︰「半點都不假,但有一件事,金克用卻不知道,那就是當年所埋的寶藏財物,早已被爹爹暗中取走,他老人家就是利用那筆財富修築了威寧侯府,把我們養育成人,讓我們過著富貴舒適的生活……」

花貞貞道︰「你胡說,爹絕不是那種人。」

花翎道︰「妹妹,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絕無半句虛假,你再若不信,等一會可以當面去問老哈圖,話是他親口告訴我的,當年埋寶,掘金,他都曾經親身參與,還有那位夏老爹,也是證人之一,夏老爹本來是爹爹部下譯員,他就是奉爹爹之命,留守在寶藏附近……」

「好了,不要再說下去了。」

花貞貞的雙刀已經虛弱地垂落下來淚,臉上是無盡的羞辱,無限的悲痛。

她再也想不到,自己敬愛的英雄父親,竟會是一個燒殺擄掠的強盜,自己的錦衣玉食,竟是用如此可恥的方法獲得。

這一剎那,她的驕傲,尊貴,自負和自尊,就像被一只無情的手,扯成粉碎,蹂踏在污泥中。

眼淚在眶中轉動,她已經無顏讓它滾流下來,從谷口飛奔而來的人群,她也絲毫未有發覺……

來的是老哈圖和那位夏老爹,帶著其余留守在谷口的侯府武士。

老哈圖目睹現狀,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低聲對花翎道︰「侯爺,時間不多了,為什麼還不快些動手。」

花翎尚未回答,卻听花貞貞截口道︰「哈圖,你來得正好,我要你告訴我實話,爹爹他老人家真的做過那件事嗎你說。」

哈圖躬身道︰「郡主明鑒,這是何等重大的事,老奴怎敢捏造胡謅。」

花貞貞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些說」

哈圖惶恐地道︰「事關老侯爺清譽,老奴不敢說……」

花貞貞叱道︰「那你現在怎麼又說了」

哈圖道︰」回郡主,現在寶藏秘密已傳揚天下,地圖也被白蓮宮得去,事已急迫,老奴只好說出來,郡主,為了老侯爺和侯府聲譽,現在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把這些參與尋寶的人,全部埋藏在石門內……」

花貞貞不敢再不相信,卻又倔強地不願承認這些可恥的事實,更不願為了掩蔽可恥的事施展卑劣的手段。

她一向很堅強,此時卻忍不住流下了羞辱的淚水。

花翎道︰「妹妹,時機稍縱即逝,家丑不可外揚,再不動手,就要來不及了。」

夏老爹也從旁催促道︰「郡主務必要當機立斷,這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用非常手段,為了誘使白玉蓮和金克用人彀,哈圖不惜冒死前往沙家堡,使用苦肉之計,將秘圖留給金克用,又暗示白玉蓮,以交換小薇為借口,約同白蓮宮在藏寶窟中合力夾擊金克用,費盡心機唇舌,才將他們誆進了石門,郡主,你可千萬別辜負了哈圖這一片苦心。」

花貞貞心里一動,道︰「原來你由沙家堡負傷逃回,竟是苦肉之計」

哈圖道︰「老奴為了博取金克用的信任,不得不如此。」

花貞貞又問︰」你對白玉蓮又是怎樣個說法呢」

哈圖道︰「白玉蓮憚忌黑鳳凰武功,本想跟金克用合作共分寶藏,是老奴私下去見她,對她揭穿金克用的真正身份,並且代表侯爺跟她約定,進入石門後,就聯手夾擊金克用,事後各取寶藏一半。小薇姑娘,則由威寧侯府撫養。」

花貞貞回顧兄長,道︰」這些安排,你想必早已知道了」

花翎道︰「妹妹,我也是為你著想呀」

花貞貞點了點頭,道︰「這麼說來,剛才你出手暗算鐵大哥,一定也是事先安排的計劃」

花翎忙道︰「我們對鐵大哥並無惡意,這樣做,願他干涉反對。」

花貞貞慘笑道︰「你也知道他一定會干涉反對」

花翎道︰「鐵大哥是個正直的人,站在的立場,對我們用這種手段。」

花貞貞道︰「可是,你忘了連我也對的事,我也同樣會反對。」

花翎道︰「妹妹,你」

花貝貞截口說道︰「我也是人,也一樣有羞惡之心,當年若真是爹爹他老人家錯了,我們就應該有勇氣承認過錯,力求補償,怎能夠再用這種無恥的狠毒手段,加重他老人家

的罪孽……」

回頭對哈圖和夏老爹喝道︰「你們身為侯府舊人,理當實情實報,對主人勸善規過,竟然慫恿哥哥用這種手段,永遺千秋後世唾罵,不問可知,當年私取寶藏,也必然是你們這兩個東西,從中鼓動煽惑,如此惡僕,留你們何用!」

話落,刀光閃處,將夏老爹砍翻在地上。

哈圖大驚失色,連忙屈膝跪倒,衰求道︰「請郡主息怒,老奴這樣做,純出自對威寧侯府片忠心。」

花貞貞啐道︰「你陷主于不義,居然還敢以忠心自居」

一個欺身上步,刀光再起……

花翎疾閃而上,舉刀架住了花貞貞的雙刀,沉聲道︰「妹妹,你這樣太過分了,難道,你寧願讓威寧侯府數十年聲譽毀于一旦,使後世人永遠恥笑」

花貞貞遭︰「你若炸毀石門,行此卑鄙手段,才是真正自毀侯府聲譽,圖遺後世恥笑唾罵」

花翎道︰「不論你同意不同意,今天勢在必行,他們,就先殺了我這個哥哥。」

花貞貞道︰「無論如何,我決不讓你炸毀石門除非你先殺了我這個妹妹。」

花翎目光轉動,厲聲喝道︰「多瑪得遲延,否則,按府規抗命罪處置」

多瑪應諾,帶著武士奔向石門。

花貞貞厲聲道︰「黑騎隊武士一律不準擅動我的命令,休怪我刀下不留情,當場格殺」

多瑪和武士已到石門前,忙又收住腳步。

黑騎隊武士都是花貞貞一手選拔訓練,誰敢的令諭,花翎雖然襲承爵位,但在武士們心目中權威無疑更在花翎之上。

花翎頓足道︰「反了。」可是,除了憤恨之外竟束手無策。

哈圖低聲道︰「侯爺,事急了,請別顧老奴的生死快親自動手吧」

一句話提醒了花翎,立即撇下哈圖,自己奔過去,從武士們手里奪了炸藥,沖進石門。

花貞貞攔阻不住,一腳蹋倒哈圖,急忙回身替鐵羽解開袕道。

鐵羽適才袕道受制,神志仍然清醒,一切經過全都看在眼里,忙道︰「貞貞,你先帶著武士們退到谷口去,我去阻止翎兄弟。」

花貞貞道︰「他已經瘋了,恐怕不會听人勸阻只好出手制住他,將他強迫抱出來。」

鐵羽道︰「我自有分寸。」

可是,當他趕到石門之前,卻听花翎在門內喝道︰「站住誰要踏進這座石門,我就立刻引爆炸藥,寧可連自己也一齊炸死在山月復之中。」

鐵羽只得停步,輕喚道︰「小翎,我是鐵大哥……」

花翎道︰「我不管你是誰,誰也不能阻止維護威寧侯府的清白聲譽,否則,我就跟他同歸于盡。」

鐵羽柔聲道︰「好我不阻止你,我只想跟你談幾句話,小翎,你平時不是很相信鐵大哥的話嗎」

「那是平時,現在我們立場不同,想法自然不同,沒有什麼可談的了。」」小翎,你錯了,我和你的想法誠然不盡相同,立場卻絕無不同,我從小在威寧侯府生長,難道我不想維護侯府的聲譽再說,白玉蓮和金克用都是卑劣奸險的敗類,我又何嘗不願意讓他們一齊埋藏在山月復中。」

「既然如此,你就不該攔阻我。」

「我說過不會阻攔你,我只是要告訴你,人的手,永遠無法掩盡天下人的耳目,我們現在縱然將山月復中的人全都炸死,谷口外還有巫山二怪,還有黑鳳凰,還有許多白蓮宮門下,他們已經知道了太行寶藏的事,小翎,你能將他們也齊殺光嗎」

花翎沒有出聲,顯然,他是無法回答這句話。

鐵羽又道︰「我們即使將谷外的人全部殺光,誰人能保證威寧侯府中,就無人把這件秘密泄漏出去即使無人泄漏,我們也會永遠受良心的責備。當年的恥辱,雖不為外人所知,仍然會永留在我們內心里,將來,我們還有什麼臉教育自己的兒孫,要他們做一個正直無私,俯仰無愧的人」

石門內毫無回聲,這個問題,無疑又將花翎問住了。

鐵羽輕嘆一口氣,接著道︰「小翎,人誰無過,但不能一錯再錯,彌補過錯最好的辦法,絕不是掩飾隱瞞,而是勇于認錯,勇于改正,所以聖人說,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門內傳來花翎哽咽的聲音,道︰「你要我怎樣認錯難道我要對天下承認父親是個劫掠的強盜。」

鐵羽道︰「戰亂之際,這種事是難免的,何況克用是金朝王子,這些財富顯然也是由大宋朝擄去算是老侯爺擄掠百姓……」

「不要再說了!」

花翎的聲音突然又顯出粗暴,大聲叫嚷道︰「當然樂得說這些輕松話,如果是你的親生父親,你就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

鐵羽道︰「不,小翎,你錯了,我自幼孤苦,是老侯爺收養我的,撫養我長大的,老侯爺實際就等于我的親生父親,他的榮譽或恥辱,也就是我的榮譽或恥辱。」

花翎道︰「我不要听……不要听……無論你怎麼說,反正我絕不能承認寶藏是威寧侯府搶掠來的。」

鐵羽道︰「你盡管不承認,可是,這是千真萬確的事花翎吼道︰「我要把知道這件事的人全殺光,它就不再鐵羽道︰「那你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還有貞貞圖和侯府全體武士,因為我們都知道這件秘密。」

花翎憤怒地低喝了一聲,突然嚶嚶啜泣起來。

鐵羽也覺得鼻酸難忍,哽聲道︰「好兄弟,我了解你的心情,也體會到你此時的感受,其實,我又何嘗不跟你一樣,但這件事,絕對不能用這種方法解決,這樣遣臭萬年,更增加老侯爺的罪孽。」

花翎沒有回答。

過了片刻,鐵羽又道︰「任鐵大哥麼何不再信任我次,我會替你處理這件事切榮辱,我都願與你分擔……」

花翎仍然不答,石門內卻飄送出火藥的氣味。

鐵羽大驚,沒等第二個念頭升上腦海,身形疾閃進了石門……

石門內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陰森筆直,長約十丈.盡頭,有個丁字形的岔路,左右各有一座門戶。

白玉蓮走到盡頭便停住腳步,緩緩轉過身子。

夏姥姥黑妞和兩名昆侖奴立刻閃向兩側,同時取出了兵刃。

緊跟在後面的飛狐白風和陰陽雙劍馬氏兄弟,也急忙停步,各自擻出兵刃護身。

再後面是鐵鞭丁陽以及沙鎮山兄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得也停了下來。

這時,魔刀崔平等一干人和金克用已陸續進入,紛紛舉起「千里火筒」問道︰

「怎麼一回事莫非沒有路了」

白玉蓮含笑道︰「路倒是有,只不知道諸位願意走哪一金克用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玉蓮道︰「這兒有兩條路,一條通往藏寶之處︰是死路。」

許多人搶著說道︰「那就快往藏寶的路走啊」

白玉蓮道︰「可是,藏寶的路太窄,容不下這許多人。」

「哦」

有人還沒弄懂這話里的含意,忙道︰「路窄些不要緊,大家一個跟一個,魚貫而行就是了。」

白玉蓮道︰「不行,寶藏有限,多一個人分一份,依我看,只怕有些人得走另一條路才行。」

另一條路,當然指的就是死路。

這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急忙拔劍怞刀各自護身。

金克用哼道︰「白玉蓮,咱們可是說好一切等找到寶藏再了斷,你若想反悔變卦,咱們也不在乎,只是這樣對你白蓮宮未必有利。」

白玉蓮笑笑道︰「現在你人多勢眾白蓮宮一樣未必有利,與其到時爭奪,決。」

等到寶藏出土,對不如趁現在先作解

話落,舉手一揮,夏姥姥等人立刻熄滅了火筒。

金克用急道︰「快弄熄火種,防那妖婦暗算。」

內火光頓時盡滅,黑暗中,也不知誰先動的手即爆發一場混戰。

陰陽雙劍首先負傷,被飛狐白風一刀一個砍倒地上。

刺蝟張青雙手齊揮,大把暗器飛射,倒霉的卻是鐵鞭丁陽,背上連中三支毒鏢和兩枚飛針,當場氣絕。

魔刀崔平等人揮刀前沖,競跟沙鎮山兄弟打了起來……

混亂中,白玉蓮發現威寧侯府的人根本設有進入,心知有變,忙帶著夏姥姥等人向石門內退去。

等到大伙兒近身相搏,才知道都是自己一邊的人,急急點燃火筒,內已不見了白玉蓮。

金克用低喝道︰「快追,或許山月復另有出路,休教那妖婦帶著寶藏逃了。」

大伙兒一擁追到岔路口,卻不知應該走哪一座門戶。

魔刀崔平道︰「我好像看見白玉蓮是向右邊走的,咱們往右邊追沒錯。」

刺蝟張青遭︰「不行,咱們向右邊追,萬一那妖婦往左邊去了,豈不糟糕。」

惡金剛羅天保跺腳罵道︰「躁它娘,這鬼地方是誰修的,竟弄上這許多鳥門。」

金克用道︰「事到如今,只有分路追趕,兩位堡主負責左手通路,金某負責右邊門戶,其余諸位隨意選擇,無論哪一方追上白玉蓮或是發現寶藏,再立即派人通知另一方。」

大伙兒听了這話,都紛紛贊同。

于是,有人隨沙鎮山兄弟進入左邊門戶金克用轉向右邊通道。

金克用為了防備白玉蓮會躲在暗處偷襲領先開路,卻吩咐刺蝟張青緊隨白風身後,以暗器攻敵。

仍由飛孤白風旦有變,立即他發現,在狹窄的山月復中,晴遠比其他兵刃來得有效,而且極不容易閃避。

進入右側門戶,里面是間數尺見方的石室蹤,卻又有兩座石門。這下,金克用為難了。

兩座石門一在前方,一在左側,形式完全相同前方的門扇閉著,左側的卻半掩半開。

魔刀崔平指著那扉半開的石門道︰「不用猜,白玉蓮準是走的這一邊。」

金克用搖頭道︰「未必。這地方據說是一座陵寢,內中自然修建了許多疑道復路,白玉蓮也沒有進來過,按常理,

她應該走正前方這道門戶,不會特地選擇左側通路。」

刺蝟張青道︰「不錯,她若從左側逃走,理應將門扉掩閉,絕不會故意留下痕跡。」

魔刀崔平道︰「她也可能故意將門扉半開,以假亂真,使咱們誤以為她是由前面石門走了。」

金克用道︰「為了謹慎,咱們不妨先打開前方石門瞧瞧。」

轉頭對飛狐白風說道︰「白老弟,你動手吧」

自從花樹林之戰失敗,金克用便懷疑飛狐白風是白蓮宮派來臥底的奸細,方才在中,陰陽雙劍又莫名其妙被殺,金克用對白風更是疑心加重,因此處處要飛孤白風打頭陣。

白風義不容辭,一手提刀,一手推動那石門,試了試,那門有些活動,卻推它不開,仿佛有人在門後頂住一樣。

刺蝟張青道︰「不會錯了,白玉蓮準定就躲在門後面。」

金克用道︰「白老弟,用力擅開它飛狐白風後退了一步,提足真氣誰知那石門竟在這時候霍然自開……

白風收勢不住,直沖入門中,只听一聲淒厲的慘呼從漆門內傳出,飛狐白風就像一只受傷的野獸,墜入萬丈深「蓬!」石門復閉。

眾人都在白風慘呼聲中倉惶倒退,誰也沒看見門內的情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傷了飛狐白風,大家怔怔望著那扇

自動開閉的石門,都不期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

是什麼躲在門里是人是鬼。

但人人心里都有一種預感石門內絕不會是白玉蓮。

因為白玉蓮的一身白衣十分顯眼,而飛狐白風素以輕功見稱,才進門便發出慘呼,分明是受到突擊,從慘呼聲推測,顯然是由高處下墜,這證明石門背後必有陷阱,但門後空間不大,不可能藏得下白玉蓮和四名隨從。

那麼,是誰躲藏在石門背後呢?

金克用不敢再輕易嘗試,環顧眾人道︰「哪兵器」

惡金剛羅天保應聲道︰」俺這副日月雙輪分量不輕,莊主要做什麼」

金克用道︰「羅兄請用雙輪將石門砸破,由張兄用暗器拈射,門後空隙不大,定能將那匿藏偷襲的人逼出來。」

羅天保道︰「行俺早就想這樣干了,小張,你準備好,看清楚些,可別朝俺身上招呼呀」

說著,大步上前,舉起右手月輪,對準石門砸去。

「哨」地一聲響,火星進射,石屑紛墜,那石門竟被他硬生生砸現一條裂縫。

金克用低聲道︰」亮火守住出路,圍」

大伙兒紛紛燃起火筒,把守兩處出口了滿滿兩手暗器,蓄勢以待。

惡金剮是個粗人,天生蠻力,雙輪不停揮動,就像鐵匠打鐵一般,不稍多久,已將石門砸破,接著,一腳跺在門上,「轟」然聲中,石門倒塌。

就在破門倒塌的剎那,一條人影從門內直沖出來。

刺蝟張青兩手齊揚,發出了十余枚暗器

那些暗器枚枚不空,全射在對方身上,一陣響,都被震落在地上。

那人毫未受傷,竟像猛虎般沖了過來,直撞。

張青急忙閃避,已經稍嫌遲了。

那人的頭擦著張青的肋部沖過,直把張青擅得踉蹌退出三四步,那人卻余勢未盡,一頭踫在石牆上,「蓬」然一聲,幾乎將石壁也撞凹去。

惡金剛大吃一驚,日月雙輪閃電般朝那人砸去。

那人不避不讓,猛回身,竟用頭硬迎日月雙輪。

「哨!」

雙輪砸在頭頂,晃起一聲震耳巨響,更就勢斜沖,撞中惡金剛的胸膛。

惡金剛羅天保半截黑塔般的身軀,當場仰面跌倒。

魔刀崔平見勢不妙,忙揮刀上前截殺……

金克用急急叫道︰「大家住手,這是韓姑娘……」

眾人齊舉火筒照射,可不正是韓素琴。

韓素琴也听出金克用的聲音,側著頭道︰「金莊主的是你們來了」

金克用道︰「正是咱們來了,韓姑娘,令尊在什麼地方……哦,你的眼楮……」

原來,韓素琴的兩眼,血水滲流竟已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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